第十二章 姊都峰上

姊州的王都名為姊都，位於姊州大地中心偏東南的方向。

自古以來，姊都與其他八大州的王都並列為鈞天九都。

這九都不僅指它們是每一州的心臟腹地，是每一州的中樞都城；這九都往往更是代表着一種古老的身份，代表着九州尊貴的地位。

傳說，在久遠的過去，鈞天大地之上最先從蠻荒之中屹立起來的都城就是冀州的中都，當然中都只是前一個時代的稱呼，也就是更名為現在這一個時代的冀都。

那時的中都事實上也不是現在的樣子，而是一代代先民逐漸拓展建立的。

九州中都，萬民的發源地，這是人們口耳相傳，代代遺留下來的。

之後，從中都之中遷出的先民。陸續建造起了其他八大都城。

因此，這九大都城是鈞天最為古老的一批都城，對整個鈞天的百姓具有非同一般的意義，相應地在整個鈞天佔有非比尋常的地位。

離開秭歸都，沐易與谷之芸駛上了去往姊都的道路。

「上官乘風跟你都說了一些什麼？」谷之芸側首向沐易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沐易回答道。

「你能不能改一改你這個臭毛病，上官乘風就跟你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騙誰呢？不想說你就別說。」谷之芸狠狠地瞥了沐易一眼，別過頭再沒有說一句話。

千里之距，沒花多長時間，沐易很快就看到了姊都。

首先映入沐易眼中的不是姊都高高的城牆，而是城中一座插天的山峰。

刀削的巨峰直插雲天，峰頂探入雲層之中不可見，雲層之下，只余半截山腰顯現在外。飄渺的白雲籠罩了半個山峰，虛無的雲層之上偶爾可以看到險峻的山峰一角。

而與插天巨峰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姊都外圍的城牆。在沐易眼中比之風都還要高大宏偉的姊都城牆在城中巨峰的對比下，顯得無比渺小。

連綿的城牆圍着城中巨峰向兩邊延伸而去，高不及巨峰一道突出的山石。

沐易看着這樣的奇景目瞪口呆。

大與小如此鮮明的對比。巨峰之下的城牆遠遠望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甚至乍一看去，高大的城牆與城中巨峰幾乎融為一體。

而人站在城牆之下，才能領略到巨城的雄偉，相比插天巨峰，甚至姊都城牆，渺小的人影映在它們的陰影之下微不可察。

鐵青色的城牆佈滿了歲月的痕迹，斑駁的裂痕刻滿了一塊塊巨大的青石。滄桑渾厚的氣息彷彿穿過遠古直撲眼前。

自然的偉力相比渺小的人力，顯得那麼偉岸，那麼遙不可及。

沐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無與倫比的震驚。

人力不可逆天，自然不可捉摸。即便主宰天地的億萬萬生靈也無法做到造化的種種神奇。

宇宙萬物自有其運行的規律，天地鍾秀於高山大海，故此世間多名山大川，而自然的壯麗奇絕之色也大都通過這些錦繡山川展現在世人的面前，世人也才有機會領略天地的神妙莫測。

對於沐易的反應，谷之芸很是滿意，任何初次見到這樣壯麗的景色的人，無不目瞪口呆，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你還沒有見過冀都的面貌，不然的話，姊都絕不會讓你驚訝於斯。」

「當初人們建造姊都的時候，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地形？」沐易走在姊都寬闊的主道之上，盯着遠方頭頂摩天的巨峰，只覺得不可思議。

「這就無從考究了，古人的想法，我們現在人又如何能夠猜測，而在史記之中，也沒有詳細的介紹，那一段湮滅的歷史誰人又能說得清道的明呢？」谷之芸也感慨道。

「如此龐大的城池，又故意將如此雄偉的山峰圍在中間，難道當時的人口已經超過了現在？否則，他們何必費心費力地建造如此規模的城池；而當時他們又是如何完成這樣的壯舉的？」沐易心中的疑惑卻不曾減少半分，反而越來越多。

想想姊州不計其數的大大小小的都鎮，每一座都鎮都有無以倫比的高大城牆。

不說這些如此之廣如此之高的城牆古人是如何建造起來的，單說這些城牆的作用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即使在現在的人們看來，這些城牆也是高的不可思議；對於守城來說，完全沒有必要建造如此之高的城牆，自古以來，像上官乘風那樣攀城進攻的不是沒有，只是有也少的可憐。

因為在鈞天的史上記載，自鈞天一分為九之後，整個大陸之上爆發的戰爭也屈指可數。都鎮失守也是很少的事。此次鈞天大亂，即使在歷史之上也是罕見。

事實上，在鈞天都鎮之間的戰爭中，如果無法從內部徹底攻下，圍城困都基本沒有任何用處。

因為龐大的城池所擁有的各種資源也基本上能夠自給自足，完全不需要外援。

想到此處，沐易心中越發困惑。

難道古人建造如此龐大的城池根本不是為了防備其他人類軍隊，而是為了面對其他未知的危險？亦或是古人所面對的敵人根本就不是人類？

沐易渾身驚出一身冷汗，摸摸懷裏熟睡的小白蛇，又想到當初深淵之下那道龐大的身影，沐易將心中那個可怕的想法立即拋之腦後。

只可惜遠古的歷史早已被磨滅殆盡，上古的傳說也有無數的版本，即便中古的皇朝也早已遺失在時間的長河之中，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而留給後人的只有區區千年左右的遺存。

即便是這些，沐易也所知不多。

將腦中雜亂的思緒盡數壓到心底，沐易又將目光投到姊都的無邊人海之中。

戰爭沒有給姊都帶來太多的影響，至少在表面看起來是這樣的。大概只因姊州的兩大戰場均距姊都萬萬里之遙，戰爭帶給姊都的或許只有前線那遙遠的流言。

「九大王都各有各的特色，每一個都有無盡的傳說與歷史。」谷之芸帶着沐易在姊都的大街之上左拐右轉，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

「這些環道還只屬於姊都的外圍，真正繁華之地還在姊都峰上山腳周圍。」谷之芸一邊行走一邊說道，

「至於姊都峰上，則是姊都王宮的所在之地。就在那裏！」谷之芸遙遙指向城中的巨峰。

隨着谷之芸的指示，沐易看到在姊都峰上的半山腰之處，一片層巒的宮殿群若隱若現；其實，說是半山腰，也只是相對於沐易所能夠看到的白雲之下的山身。

「王宮之下，則是各位達官貴人的府邸所在，基本都在山腳之下。你的將府就在那一片。」谷之芸又自指道。

姊州將級以上的將領，在姊都都有御賜的府邸，只不過大多將領都駐在自己的都鎮之中，所以，這些府邸大都都是空的，只在這些將領進都述職之時暫住，平時也只有少數幾個下人打掃管理這些府邸。

「在姊都峰上的南面有一道瀑布，甚是壯觀，有空你可以去轉轉；在姊都峰上的其他地方還有許多聞名之地，你若是有閑心，也可徑去逛逛。」谷之芸耐心向沐易說道。

走走停停，又走了好長時間，沐易終於來到了自己所謂的將府。

這座府邸倒也雅緻，坐落於姊都峰上靠近山腳的一座小山包之上，背靠姊都峰上，面朝姊都峰下廣闊的直道。

府邸是一座簡單的三式複合院，背後挨着姊都峰上的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右方是一條青石鑄就的通向山頂的道路，左方視野比較開闊，是一片平緩的草地，越過草甸，爬上另一座小山坡，卻是另一座府邸。

「那一座就是我的府邸了！」谷之芸指着緊鄰這座府邸的那座相同式樣的府邸。

「今天就帶你到府門口了，有什麼事可以差人去我府上。」谷之芸邊說邊調轉馬車轉向另一邊。

「多謝谷少將！」沐易向谷之芸道謝道。

「一路上都沒有說過一聲謝，現在才想起來了？」頭也沒回，谷之芸驅車駛向另一座府邸。

沐易沒有在意，走下馬車，來到府前。

只見前邊一塊長匾之上刻着一個沐字，黑底金邊，倒也頗有一番威嚴。

進入府中，一片清凈，府中的幾名下人將整個府邸打理的井井有條。

在一名清秀丫鬟的帶領下，沐易來到了自己的居室。

寬敞的屋子明亮至極，左邊一間小小的隔室靠牆放着一排整齊的書架，架上排列著滿滿的書籍。打開的窗口可以直接看到窗外院中開得正艷的鮮花，窗下一張檀木書桌，桌上放着的則是筆墨紙等文房用品，桌前則是一把檀木椅子。

沒有進入書房，沐易轉過門口，重重地躺到了床上。

將小白蛇從懷裏揪出，沐易長舒一口氣，

「雪兒，這就是我們在姊都的新家了，這一段日子我們就將住在這裏。」沐易輕輕說道。

雪白的小蛇睜著睡眼朦朧的細眼，打量了一下屋子，滑下沐易的胸口，鑽入床上的被中，又自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