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結局(完)

番外:大結局(完)

隨心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君染要把自己帶去哪裏?更不清楚藤瑟御那個男人在搞什麼鬼?

只是窗外的景色好熟悉,可以說連在夢裏,都不止一次夢見過,這裏一草一木,花草世界,在她的人生中,算是最美好,卻又是最刻骨銘心傷痛的,過去的歲月,她對這兒有過依戀,也曾在這兒躊躇,徘徊,也曾痛不欲生,萬念俱灰。

這個地方有一個最好聽的名字,這裏有一座石拱橋,由於站在橋上能觀望整個小鎮景物,俯瞰古色古香小鎮千盞在風中飄曳的古燈,所以,便有了千燈橋之稱,自然,這個小鎮,讓她永生難忘的這地兒,也叫做千燈古鎮。

千燈古鎮,多詩情畫意的名,當初,就是因為這兒的風景,這個名,她喜歡上了這裏,甚至是迷戀,那還是與他在談戀愛的時候,或許,那也不叫做是談戀愛,至少,他對她那時還沒有那種感情,而她卻仿若失去他就等於世界毀滅。

他不止一次帶她來過這裏,自然,這裏承載着她太多的歡笑,當然,後來也承載了她絕世的悲哀與痛苦。

她與他第一次絕別是在這裏,猶記得當時,雨瓢潑大,她一個人獨自站在橋上,對着他那輛從泥濘路上開過來的豪車,凄楚的表情望着他下車,向她走過來,她問過他,她們之間是不是就這樣結束,然而,他不發一語,她知道,他誤會了她與哥哥劉坤的關係,那天,她也沒告訴他實情,至少,在她看來,即然他不肯因為一點小事而原諒,那就說明在他心裏,她並非有多麼重要,事實上,後來也印證了,她在他心裏真的就是扮演着可有可無的角色。

很多時候,她一直在想,如果那時,她告訴他,說她與劉坤關係是單純的,他會相信嗎?

也許他不會相信,或許他相信了,也只是置之一笑,因為,所有對他都不重要,他的心裏,把事業與權利,地位看得高於一切,女人算什麼呢?尤其像她這種剛出社會,一無是處的大學生,連溫飽都不能解決,她在他眼裏,就是一隻依附於他身才能生存的寄生早,他就是這樣想她的。

在他眼裏,她看到了篤定,所以,她才會毅然絕決與他告別。

其實,那時,她肚子裏已經有了他的孩子,然而,他不信,多麼可笑,他甚至相信外面的謠傳,說孩子是她與劉坤的孽種。

再後來,四年後,她失去了記憶,來到了千燈古鎮,在這兒,她記起了所有,昏天黑地中,他驅著小車風風火火,冒着風雨而來,那天,她記得十分清楚,天空很昏暗,仿若整個世界都在哭泣。

藤瑟御將她心急火燎送去了醫院。

她記起了所有,然而,卻沒有告訴他,前車之鑒,讓他對這段感情不報任何的希望,即便她在愛,她也不敢賭。

她與他就是前世的孽緣,否則,也不會糾纏這麼久,糾纏了這麼多年,或者,也許真的該有一個了結。

無論她怎麼逃避,她都不能結束這段孽情。

是否隱約中,猜測到了什麼,隨心抿著雙唇,不再開口問君染他的去向。

她知道,即然男人安排她到這兒,必然有什麼要緊的事兒。

或許,她也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給他好好道一句再見,然而,從此,她們就橋歸橋,路歸路。

君染將她送到了千燈橋,調轉車頭便絕塵而去,整個空曠的世界,就只留了她一個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太陽漸漸沉入了地平線,世界泛起了微微的風兒,風吹襲着她的裙擺,撩起了她一頭柔順的長發,黃昏中,有一抹高大而健碩的身形不知何時立於蒼茫大地之間,夕陽金色的餘輝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光圈,臉逆着光,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是,她知道,無論是外表,還是智商,他都是一個極優秀的男人,緩緩地,他踏中餘輝的光芒而來,而他懷裏的那一大束鮮艷的玫瑰花,紅,黃,白,黑,綠,紫,藍,青,淡黃,橘色,凡是你能想到的顏色,幾乎都有一支,花朵簇簇,緊緊地密挨在一起,朵朵含苞欲放,花瓣是那樣嬌艷。

唇畔的笑意勾得很深,風度翩翩,氣宇軒昂,一步一步踏上了石階,向她踏步而來。

他的步伐沉穩有力,隨着他的逼近,她的心開始紛雜亂跳,只是,她沒有動,就筆直地站在原地,她很想看看,他到底要做做什麼?

他不是生了重病嗎?

為什麼又會讓君染把她帶到這兒來?

隔着幽幽的時空,他望着她,神情仍然倨傲,儘管一無所有,然而,他與生俱來的氣勢,還是擁有將整個世界踩在腳底的氣質,也許,這種男人,潛意識裏,都是覺得他是這個社會的主宰。

幽黑的眼珠子轉也不轉,一直牢牢地鎖定在她的嬌嫩的臉蛋兒。

不知道是因為熱的關係,還是因為她見到他,天生就有一種小鹿撞心的感覺,總之,此刻,她的小臉蛋是紅撲撲的。

真想讓他化成大灰狼不顧一切撲上前狠咬上幾口。

漸漸地,他來到了她身邊。

兩人之間僅只隔了半米遠的距離。

「你病還沒好,亂跑什麼?」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本能嗔罵他不待在病房,生了這麼重的病,居然跑到這千燈古鎮來。

她的關心當然讓他一顆心激動不已,只是,這一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抬起頭,終於,眸光從她身上調離,望了一眼不遠處一片明紅,不知何時被人點起的千萬盞古燈,在小鎮晚風中搖曳,像是一朵朵的浮蓮飄浮於水面上。

「這個地方,你不會陌生吧?」

他問,她沒有答,順着他的眸光望了過去,自然,她也看到了那一大片紅色搖曳,美不勝收的燈籠,當年,她就是被這樣的情景吸引,記得當時,她們來第一次時,恰巧碰上了千燈鎮耍龍獅舞燈,從此,她就迷戀上了這裏。

千燈古鎮不僅詩情畫意,重要的是,這裏的鄉民們純樸,熱情,善痕,這些品質是美好的。

她覺得自己要學習她們。

「這個地方,也是畢生留戀之地,你知道為什麼嗎?」

轉過身,眸光幾近貪戀地纏繞在她的五官上,象一條火辣辣的遊離的蛇,讓她呼吸幾經緊窒。

不要她回答,一根指頭按壓在了她的紅唇上。

「因為有你。」

因為這裏有你,所以,千燈古鎮才是我永遠刻骨銘心的地方。

同樣地,他也永遠無法忘記,當時她在這座橋上,在風雨中,對他說過的話,無數的夢裏,那句話一直纏繞着他。

多少年來,讓他寢室難安。

「隨心,我錯了,真的錯了。」

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向一個人認錯,還是一個女人,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失去她,沒有她,他覺得整個人生毫無一絲意義,沒有了她,他的世界幾乎不再會有歡樂。

曾經,他是多麼不嗤愛情,從小,母親就教育他,大男兒志在四方,不能為兒女私情而沉戀,女人與玩物當屬同等地位,玩物能讓人喪志,女人更是如此,古代,多少帝王為女人斷了江山夢。

所以,他便一直都視女人為衣服,儘管,他相當清楚,白隨心在他心裏的位置並不一樣。

然而,他從不去承認,一直抱着僥倖的心理,以為她離開了,她會回到自己的懷抱。

他一直就站在原地等。

可是,她卻一直不肯再回頭,直至她戴着另一個女人面孔出現在他眼前,那一刻,他才清楚,無論他如何做,是否,她都不會再回頭,可想而知,他傷她有多深。

寧願戴着另外一個女人麵皮而活。

也不願意麵對他,面對過去的一切。

所以,那時,他便下定決心要想盡一切辦法,哪怕是傾盡所有,也有找回她的心,他們都到了一定的年紀,沒有多少的歲月可蹉跎了。

「我的手機號碼,一直不曾換過,哪怕是現在。」

他的號碼仍然維持着原來的號。

原來,他並不是一個無情的男人,只不過是不太清楚心裏的感受,更不清楚愛為何物。

曾經,他把女人當衣服,換了一件又一件,或許,這就是上蒼對他的懲罰,讓他失去了白隨心這麼久。

久到讓他幾經絕望。

痛苦到精神抑鬱,覺得活着是一件苦差事兒。

不想迎視他灼熱的眸光,隨心輕咳了一聲,趕緊別開了臉,而他不允許她逃避。

將她的臉扳過來,上前一步,對她說:「不管你是靜好,或是隨心,又或者是樓傾言,我藤瑟御,這輩子愛得只有你。」

愛一個人不可恥,愛一個人,更不是一種罪過,其實,愛情是十分美好的東西,為什麼她們要彼此折磨這麼久?

當他醒悟時,愛人已經毅然遠去。

他不想這輩子孤獨到老,所以,他放下了一切自尊,鐵了心要向她傾訴。

表白,是一個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最起碼的東西,然而,曾經,他只知道像一個君王般索取,從來不肯付出半毫。

無數過孤寂難眠的夜,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說什麼呢?藤先生。」

扯唇一笑,男人大拇指狠狠地按壓在了她嫣紅的唇瓣上。

「沈靜好,你曾指責我狠心,也許,在你心裏,我是最殘忍無情的一個,我曾經視你的感情為無物,然而,你呢?你覺得自己又能好到哪裏去。我一直在等,等你回來,可是,我得到的是無窮無盡的絕望與痛苦。」

「我承認我做過許多錯事,在商場上,為了開韁闢土,我曾讓無數的家庭破碎,為了得到更多的財富,我的手段也是絕冷無情,可是,之於你,我覺得我並不是十分自私,至少,是你自己從未曾給過我機會,第一次,在這橋上,你對我說,藤瑟御,這輩子,咱們就這樣了,從此,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如果你與劉坤沒什麼,為什麼你不肯向我說?我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男人,這說明什麼,說明你還不夠愛我,你對我沒有信心,事情到今天這個地步,你不能把一切的責任全都歸綹於我,讓我獨自一個人承受這些苦痛,第一個孩子沒了,你知道,我知道真相后的那一刻感受嗎?你又知不知道,在我與傅碧瑤訂婚典禮上,收到以你名義寄過來的那個孩子,她的臉只有巴掌那麼大,紅潤潤的臉蛋兒,她甚至都還沒有完全張開雙眼,她就躺在木匣子裏,張著嘴,連脖子都是軟的,沒有什麼勁兒,那一刻,我感覺有一根針深深地扎進了我的心窩子裏,那痛,綿長而深遠,一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樣的椎心刺骨之痛,那時,我就發誓,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我都要將她撫養成人,至少,她與我的親生孩子是一樣大的年紀,我就估且把她當成是她了,其實,你相信嗎?我也恨過你,怨過你,尤其是在你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時,你忘記我的時候,我就真的狠不得給你一巴掌,我想質問你,為什麼你要忘記我?你要什麼,可以給我說,你要什麼,我統統都可以捧到你面前,只要你高興,可是,沈靜好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冷無情的人,她有一顆冰冷的心,她的堅強令我心塞,我不知道要採取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贏回她的心,孩子沒有了,是我的錯,就算都是我的錯好了,可是,你覺得你對我還不夠殘忍嗎?人世間,再鐵硬心腸的男子,都不可能捨棄了自己的親生骨肉,虎毒還不食子呢,因為當年我對你的漠視,我原諒你私自帶走孩子,只是,你將女兒取名為忘塵,讓我覺得生不如死,沈靜好,當真,我之於你,就只是絕望與痛苦,與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沒得到丁點兒的快樂與幸福?」

隨心沒想到他恢復了記憶,或許,他根本就是裝的,目的是想報復她多年前失憶。

她更沒想到他會知道女兒忘塵是他的孩子。

「她父親呢?」

「早死了。」

她想到了他們的一次對話。

那時,他該是一副什麼樣的心情?

「你對世人皆稱,都說孩子的父親不存在,就算你再怎麼恨我,怨我,討厭我,孩子終究是無辜的,沈靜好,如果當年,你不是因為成了植物人,你恐怕也不會生下忘塵吧?」

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她的冷漠無情。

真正殘忍的那個是她,不是他。

她活生生讓他與親生骨肉分離了這麼久,讓他更痛的是,在她生女兒時,他沒有陪伴在她身邊,與她一起承受痛苦與磨難,沒有與她一起並肩作戰迎接她們愛情結晶的來臨。

像是戳中了她的心事,隨心急忙退後一步,連連搖了搖頭。

「藤瑟御,你哪來的自信忘塵是你的孩子?」

「還有,我不是什麼白隨心,我是樓傾言,你看好了。」

她指著自己的臉孔,她不要與他相認,她真的不想再回到過去,現在的生活是她想要的。

她不想自己的生活再度被他攪得一團亂。

落寞一笑,他說:「你真是低估了我智商,你與我睡了那麼久,你的言談舉止,渾身上下,我哪兒不熟悉?」

「你以為換一張臉,就真的能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告訴你,沈靜好,我一直都知道是你,我一直縱容你與豐銳演戲,只不過是看在我內心的那一份愧疚上。」

「你知道我什麼會答應與豐銳簽協議?」

「要不是因為你,我會將他豐銳看在眼裏,百個豐銳也不夠我砍。」

她知道,他這句話說得大實話,畢竟,當時那個狀況,他答應她,許是真的知道了她是沈靜好。

當然,當時她只是猜測,如今,她終於知道了,藤瑟御果然不是一般的男人。

「那你為什麼還要與他簽?」

明知道是一個陷井,傻子才會往裏鑽,可是,為什麼你要去鑽呢?

「你一直埋怨我為了事業不要你,也對,我當年的確也是這麼做的,我不知道你的性情那樣執著,當然,我不否認,年輕時,我的確把事業,權貴,地位看得比女人重要,不,準確地說,應該是看得比我自己的命還重要。」

「即然擁有一片帝國江山,我得不到你,那麼,我可以將曾經多年來的努力全部捨棄,江山與女人之於我,我選你。」

我選你,多堅定,鏗鏘有力的字音。

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是,她能夠再一次相信他嗎?

他親口這樣對她,也印證了濱江市的傳言,他的確是為了她甘願失去了權利與富貴。

單隻憑這一點,他就比許多的男人強。

她的喉嚨像是堵了一塊棉花,難受得發緊。

「瑟御,儘管是這樣,我覺得我們也難回到最初了。」

「為什麼不能回去?」

「你說,沈靜好,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發紅了。

激動地步上前,將她扯到自己的懷裏,他的嗓音低沉,帶着說不出來的酸楚。

「靜好,我真的知道錯了,如果你的心裏還有一點點我,就請接受我的認錯吧。我們都不再年輕,這麼多年了,我們之間的糾糾纏纏,分分合合,我現在一無所有,與你一樣,都是平凡而普通的人。我們不要再這樣隔閡著了,好嗎?」

他變成了普通人,為她而變成了平凡的人。

他知道她自卑,很要強。

所以,為了她,他甘願變得與她一樣,兩袖清風,一無所有。

「藤瑟御,你不要這樣,我們……真的不可能了。」

「為什麼不可能?你愛上了別人,你說,他是誰?豐銳?」

「還是藤解放,靜好,難道說你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只因為我一無所有,所以,你就不再愛我了?」

「當然不是。」

他不能這樣子冤枉她,其實,她又怎麼知道,他根本就是存心要這樣激她。

「即然都不是,你心裏沒有其他男人,我愛你,你也還愛着我,為什麼我們不可以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幾個字,說

幾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的。

她不給他機會,這讓他急了。

「放開我,藤瑟御,你弄疼我了。」

趕緊地,他鬆開了手,手臂放在半空中,全身線條因緊張而僵硬。

見她一臉鎮定,堅決,藤瑟御第一次慌得手足無措。

「你不原諒我可以,我要忘塵。」

「她不是你的孩子?」

「她就是我的孩子,我知道。」自個兒播種都不知道,豈不是蠢驢一個。

「藤瑟御,你不要這樣無理取鬧,好不好?」

「不好,沈靜好,這輩子,我藤瑟御與你糾纏定了。」

語畢,他把一大束花塞進了她的懷中,單膝跪地,姿勢優雅:「靜好,嫁我吧。」

這是他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求婚。

第一次向一個女人下跪。

為了未來的幸福,與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和美畫面,下跪又算得了什麼。

「你瘋了?」在她的印象中,藤瑟御不是這種會隨隨便便向人下跪的人。

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女人呢。

「你起來。」

「你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

這廝是在威脅她啊

真是臭毛病,要麼霸道的可以,要麼,固執倔強的可以。

「那你就跪吧。」隨心將花擱置在了橋墩上,轉身便走。

男人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臂,撐起身,拉着她瘋了一般向前跑。

他們跑到了古鎮中心,天色已暗,已經是夜市了。

「藤瑟御,你到底要做什麼?」

在街上逛了一圈,他帶着她去了一個地方,眼前的景物,她看着好眼生啊,門前的那株瓊花樹,讓她記起來了,這兒不是曾經她生第一個孩子的地方嗎?

幾時變成了一幢挺拔的高樓大廈了。

白牆,紅瓦,漂亮得仿若仙景。

「你走了之後,我用手上的建築隊,花了近半年建的,這幢樓可以讓我們吃一段時間了,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們會餓死。」

什麼跟什麼呢?

這瘋子哪根筋搭不對了,居然在這種地方砸金。

仿若會讀心術,藤瑟御唇角的笑意勾深。

「為了你,砸再多的金都值得,這兒,有你太多的回憶,而且,咱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在這兒出生的。」

對於此事,他深感報歉。

她們走向了那株瓊花樹,如今正是三月天,滿樹瓊花開得正艷,她站在瓊花樹下,片片瓊花瓣掉落下來,有幾片砸在了她的肩上,眼前那排低矮門牆的房子早已被這座洋房取代,曾經的那間廚房,還是廚房,只是傢具陳設早已煥然一新。

他拉着她拐進了另外一間卧室,卧室的窗枱邊,還佈置了一個座椅,鞦韆座椅,上面有兩個紫紅色的小抱枕,可以坐在上面看書打發時間,屋子裏的陳設,許多都是她喜歡的。

「忘塵也是在這間屋子裏有的。」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記得那一次,她逃到了鄉下來,而他找來了,他們就在這間屋子裏情動了。

那一夜,她還在瓊花樹下為他獨舞,沈靜好一生只為藤瑟御獨舞。

多刻骨銘心的愛戀。

想到了那個場景,心裏一緊,他說得是事實,的確,忘塵就是在這屋子裏火熱的一夜懷上的。

至始至終,她沈靜好都沒有其他的男人,只除了藤瑟御。

咬了咬唇,她忤在了原地,眼睛裏有氤氳的霧氣在繚繞,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然而,下一刻,淚水還是不爭氣就流了下來。

「別哭。」

她的淚讓他手忙腳亂,拿了手帕替她擦淚。

她的淚會讓他心痛,她的痛苦會讓他心碎。

「女人,你不是一直都挺堅強的嘛,流淚可是弱女子的表現。」

「就是女強人,也是女人,哭是天經地義的,你懂什麼?」

「你這是原諒我了?」

「誰原諒你了?找你的傅碧瑤去,還有你的初戀情人,那個豐銳的妻子……」

這是在秋後算債么?

藤瑟御面額有些發黑,如果八百年前的事情都要扯出來,那他真的就說不清了。

「豐銳的女人與我沒半一點關係,是他自己得不到她的心,與我無關。」

他何其無辜,為了那個女人,豐銳一直針對了這麼多年。

真恨不得將他趕盡殺絕。

「生忘塵的時候痛不痛?」

無緣無故冒出這麼一句話,嚇得隨心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想了想,她回:「我當時暈迷,是剖腹取出來的。」

即然是剖腹就沒半點兒感覺了,那時,她還是一個植物人。

「你幹什麼?藤瑟御。」

「讓我看一下,你的那個傷口。」他說着,已經將她橫腰抱上了床,整個身體覆了上去。

撕扯着她的褲子。

「別。」

她才不會給他看呢。

然而,男人哪裏允許她不啊,像一頭蠻牛似的,拉扯着她的褲子,天生男女力量的懸殊,讓她敗下陣來。

『咔嚓』一聲,那片白皙中透著粉紅的肌膚便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溝痕,帶着粉紅的痕迹,與其它肌膚明顯不一樣,有一道小小大約五公分長的口子,橫在她的肚

橫在她的肚臍下方,這就是生忘塵的見證。

他的女兒忘塵就是從這個口子取出來的。

一定很疼,漸漸地,他的鼻頭開始泛酸,女兒那麼大,傷口這麼小,取得時候,一定痛徹心肺。

他真後悔自己沒有與她一起承受這樣的苦難。

她在異國生不如死,掙扎在死亡邊緣之時,他在什麼呢?或許在守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飄降的雪花發獃,也或許,坐在辦公室里坐點江山,批閱文件,又或許,他正帶着屬下外出忙碌與客戶商談,也或者,他在睡覺,只是睡夢中,必然有她的存在。

「都過去了。」

隨心幾時見男人紅過眼眶,及時出聲安慰。

「下一胎,我一定陪着你,與你一起奮戰。」

「說什麼呢?」

隨心白了他一眼,這男人就是臉皮厚,還下一胎呢?

她又沒打算與他一起走下去。

她可沒打算就這樣原諒他呢。

「下一胎,生過兒子,然後,再生女兒,然後,再生兒子……」

當她是母豬啊,真是的,還下一胎,再下一胎,再再下一胎。

這男人腦子就是有毛病。

男人不理她,徑直說下去。

「你說,咱們兒孫繞膝是一幅什麼樣的畫面?」

「不知道,沒那麼一天。」

隨心回答的斬釘截鐵。

「你再說一句試試?」

她望着他,想把他從身上掀開,然而,他的重量實在讓她不堪負荷啊。

「藤瑟御,我不會忘記你以前對我的無情,我寧願嫁給一個鄉下人,也不會嫁給你。」

她這話不是說謊,而是腑肺之言,正是因為太愛,太在乎,所以,她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敗,世人不是說了嘛,找一個你愛的與愛你的,前者更能讓她得到幸福與快樂。

愛一個人很苦,很累,事事都得替他操心。

為了他,她的心破碎了千萬次了,所以,她真的不敢再冒險。

「你真嫌棄我一無所有了?」

他窮得連買一隻象樣的戒指的錢都沒了。

連送她的花還是伊然買的。

「我不是那樣的人。」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覺得對上這個男人的無禮,她真的很無奈。

「只要你不嫌棄,就好。」

「起來,你壓痛我了。」

她在他厚實的肩膀上拍了好幾下,力道也很重,然而,這男人卻不痛不癢,眉毛都不掀一下。

「還沒開始壓了,就疼了?」

他反笑,幽黑的瞳仁泛著流光溢彩。

「混蛋。」

「再罵,我可以親你了喲」

「王八蛋,臭流氓……」

她還沒罵完,唇就被男人攫住了,整間漂亮乾淨清爽的卧室里,除了濁重的呼吸聲,就是辟哩叭啪叭的捶打聲。

她很倔強,正巧他也是一個執著的人,一旦認定了某件事情,或許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那一夜,她們在鄉下別墅里滾了一夜的床單,第二天回市裏,她要吃藥,男人居然把她給囚禁了起來,不准她出屋子裏半步。

還命君染看住她,而他呢,好幾天不見人影,他打的什麼目的,她知道,就是想讓她再懷一個,然後,從此好再不離開他。

只是,他都一無所有了,再生一個,養得起嗎?

她也不知道君染為什麼還跟着他,不是都說他破產了,那有錢開薪資給君染啊,君染再對他有感情,也不可能整天幹事,不要一分錢吧。

懷着好奇心,她問了君染,君染笑燦燦地回:「嫂子,你就不要管這麼多了,跟着藤先生,就算沒有錢,我也覺得快樂,在他身上,我會學習到很多的東西。」

算了,反正,君染是他身邊忠實的奴僕,她說什麼都是枉然。

她被關在別墅里,見不到一個人,仿若與世隔絕,整天,她都帶着女兒,哄孩子,陪孩子,抱孩子,吃了睡,睡了吃,真感覺自己像頭豬一般。

半個月後的一天,她接到了藤解放的電話,藤解放告訴她,豐銳從海天大廈頂樓墜下身亡。

豐銳死了,也把她嚇傻了。

她心急火燎地跑下了樓。

「讓開。」君染卻擋在了她的前面。

「嫂子,許多事,馬上就要過去了。」

忽然,她就知道了藤瑟御這段時間不在家裏的原因了。

是去對付豐銳了。

而把她鎖在家裏,只是不想讓她去參與這些血腥的事情。

看着手中的報紙,瀏覽了一遍整個事件,她才知曉,近段時間,豐銳將名下資產全部上市,遭到一個不知公司狙擊,由於沒了錢,他便替美國十幾堂口老大洗黑錢,最初凈賺了五十億,後來,卻遇股市崩盤,十幾個老大帶着人馬紛紛從美國趕過來,鐵血男兒不敢步出交易所半步,最後,只得縱身跳下了九十九層樓,粉身碎骨,這樣的死,也是一種氣節,如果被那些黑幫老大抓住,說不定,會被挫骨揚灰,死無全屍,也許還會遭到毒打與非人的折磨與虐待。

豐銳就這樣沒了,隨心跟了他這麼久,也有一定的感情,更何況,他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藤瑟御在哪裏?我要見他。」

這所有的一切,恐怕都是他設的一個局,他根本沒有破產,他把財富抵給了豐銳,只

了豐銳,只是一個局。

誘豐銳上當的一個騙局,百個豐銳都沒辦法給他斗。

「他在……」君染不敢惹暴怒中的隨心,支支吾吾半天報不出行蹤。

花園裏傳來了清脆的汽笛聲,她甚至光着腳就沖了出去,男人下車,看到她光嫩白皙的腳趾頭,面色有些陰沉。

「君染,你怎麼搞的?」

「藤先生,嫂子,她……她……」

藤瑟御揮了揮手,示意他迴避,君染迅速消失。

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扯進了客廳,再轉上了樓。

並拿了一雙拖鞋替她穿上。

「為什麼要逼死他?」她帶着滿腔的憤怒質問,他被豐稅逼得破產,她傷心,難過,憎恨豐銳,如今,豐銳又被他逼死了,好歹,她也曾叫過豐銳千千萬萬聲哥哥,劉坤死了,她痛不欲生,而豐銳長得與他那麼相像,她一直在豐銳身上尋找著劉坤的影子。

為了眼前這個男人,她失去了兩個親人。

她怎麼能不怒,不恨,不怨呢?

「你有點腦子好不?豐銳不是我逼死的,是他自己欠了黑老大巨資,他是跳樓自殺的。」

「如果不是你一路狙擊,瘋狂地想置他於死地,他又怎麼會自殺?藤瑟御,你一直都在騙我,你說,我要怎麼相信你?你把我囚禁在家裏這麼多天,不讓我接觸外面的世界,是不想我破壞你的一切計劃吧。」

藤瑟御望着盛怒中的她,忽然就升出一種無力感。

「靜好,豐銳一直就在用着極端的手段贏得他想要的一切,無論是財富,金錢,或是名譽與地位,這次不出事,遲早他都會出事,他那顆心因為他的妻子的死,已經扭曲了,在他自殺之前,我給他打了電話,然而,他不接,我不想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可是,曾經,他對於我,又何償有一絲絲的憐憫,他甚至與傅碧瑤勾結,把我父母扔進了黑暗的房間,不給他們飯吃,虐待她們,我爸媽現在還在醫院裏住着,奄奄一息,換作是你,你會怎麼做?」

許多事隨心都是不知道的,豐銳的手段,或許她連千萬分之一都不知曉。

她只是憑着個人感情用事。

「傅碧瑤呢?」他的解釋讓她一顆暴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瘋了,到處沿街乞討,我讓君染把她送回了她媽身邊。」

脫下西裝,動手解著脖子上的領帶,他問:「忘塵今天想我沒?」

隨心搖了搖頭。

「我想去看一看他。」

話里的『他』,藤瑟御當然知道是誰。

揮了揮手,別開臉,沉聲吩咐門外的人:「君染,帶她去見他吧。」

「好的,藤先生。」

君染把隨心帶去了火葬場,可惜,她去遲了,屍體已經被火化了,她看到的,就只是一個骨灰罐。

上面貼了一張紙條:豐銳之靈骨。

那樣一個意氣風發,鐵錚錚的男子漢,那樣高大的身軀,如今就成了一個冰冷冷的罐子,抱着豐銳的骨灰罐,隨心的心情是沉重的。

她將骨灰罐葬於他妻子的旁邊,讓他與她永生永世都在一起,永不分離,這也是豐銳長久以來的心愿。

她懂他,自是要為他完成最後的心愿。

然後,隨心病了,病得十分嚴重,她拒絕進食,進水,藤先生想盡了一切辦法,甚至親自去找了許多知名心理醫生,都沒辦法治她的病,心病還須心藥醫。

他把白蓉與白豪城找來,也都無濟於事,最後,君染將忘塵抱去了她的房間門口,故意把忘塵弄哭,女兒的叫嚷聲讓她撕心裂肺,她才不顧一切奔了出來,將女兒從君染手中抱了過來。

哄著女兒的同時,淚水不斷從她的眼角滑落,君染退下,一抹如蘭芝玉樹的身影走了進來,一把將母女倆攬進了懷裏。

現在的他除了財富外,在全國各地擁有了上百家連鎖企業,在商場,他不止進軍各房地產,還進軍了其他娛樂酒店等行業,財富趕過了上百個億。

只是,成功屬於他的同時,他也希望能與隨心白頭到老。

「豐銳與劉坤是攣生兄弟,是一個風塵女子所生,他們的父親不知道是誰,由於母親生活拮据,豐銳是老大,從小跟着母親長大,而弟弟則送回母親老家,給窮困的娘家人撫養。」

空氣里他低沉的話語一點點地散開。

自然也鑽進了隨心的耳里。

因為她,他派人調查了豐銳的背景,自然就查出了他的身世,他也沒有想到,劉坤與豐銳居然是一對從小分離的攣生兄弟,然而,他們卻一生都未曾見過一面。多麼地悲涼。

豐銳與劉坤的死一直是隨心心裏的結,她一直不曾原諒藤瑟御,儘管,第二年,她又為藤先生生了一個兒子,他們的關係一直就維持在同居上。

五十歲那年,長大的兩個孩子幾番勸說,才解開她心裏的結,她才與藤先生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

那樣也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那一天,天下着小雨,藤瑟御給君染與陳麗打了一個電話,讓她們給公司里的每一個員工發一千塊錢,算是老闆龍心大悅的打賞,他帶着她去了千燈古鎮,千燈古鎮如今已是煥然一新,他把大把大把的鈔票砸去了哪裏,興修水利,興建工廠,那裏一帶老百姓都十分感激藤先生的恩惠,只要他們一到鄉下來,便會收到各種

會收到各種各樣的禮物。

藤瑟御信守了承諾,多年來,他身邊再無其他的女人,只除了白隨心以外。

藤先生的生意越做越大。

如日中天,他的一對兒女,忘塵考上了清華大學,兒子念君去了美國留學,數年後,回國繼承了他的家業。

婚後,隨心身體一直不太好。

七十三歲時,終於一病不起,與世長辭。

她是死在他懷裏的。

同年十二月,她過生日那一天,他在書房呆了一整夜,猝死於腦溢血。

死時,掌心中捏著一張他親自書寫的幾字: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冬天天空中出現的雕兒,很少出現單數,她走了,他又怎麼能繼續以後的人生?

沈靜好,藤瑟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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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大結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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