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下人們聞言一陣嘩然,紛紛看向此刻站在他身畔那位妖嬈嫵媚的女子,沒人料到莊主外出數日未歸,回來時竟帶回了一位姨娘,甚至他還要眾人待這位新姨娘如同陶涼玉這位正室夫人一樣,這無疑說明了他對這位新姨娘的重視與寵愛。

陶涼玉則彷佛被一道雷給劈中了,震驚得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僵愣住,不敢相信此刻聽見的話是真的。

他納了妾?!

連日來不曾好好休息的身子微微一晃,隨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夫人!」侍雨驚叫了聲。

宋憶風聞聲扭過頭,見她倒卧在地,快步走過來扶起她,眉峰緊蹙的喚道:「涼玉、涼玉。」

弄梅在一旁說道:「夫人定是這幾日來累壞了身子,方才又遭受打擊,這才會撐不住厥了過去。」

明白弄梅話里那句遭受了打擊是何意思,宋憶風面無表情的抱起妻子,吩咐吳天瞬道:「吳叔,派個人去請大夫。」說完,便抱著她朝寢房走去。

望著她憔悴的臉龐,他眼神陰晦,收攏手臂緊緊擁著她,這些時日他雖然沒在樂雲庄,但他在她身邊悄悄安排了人暗中保護她,她所做的事他全知曉。

他知道她努力的在算著賬冊、知道她日夜盼著他回來。

然而為了讓計劃順利進行,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回到寢屋,他將她放到床榻上,並沒有多待,在大夫來瞧過之後,說她是一時氣血攻心才會厥過去,晚點便會清醒過來后,他便離開了。

離開時,他同時帶走了她系在頸子上的那顆鸞鳳和鳴珠。

侍雨見狀出聲想阻止,「莊主,那是您送給夫人的,夫人一直都很珍惜它,您怎能再把它給拿走?」他不只帶回了個小妾,竟然連這珠子都要取走,這太過分了。

宋憶風神色漠然的丟下幾句話,「夫人醒來后若問及此事,你告訴她,我暫時先借走,日後再還給她。」語畢,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侍雨氣惱得直跺腳,「弄梅,莊主怎麼能這樣對夫人?」

弄梅也心疼夫人,卻只能無奈的道:「你別忘了分寸,莊主是主子,咱們只是下人,這些事沒有咱們置喙的餘地。」

「可夫人那麼拚命,日日夜夜努力在算著那些賬冊,盼著莊主回來,結果盼回來的竟是莊主帶回了個小妾,這夫人怎麼受得了?」

弄梅搖頭道:「莊主要納妾,誰能阻止,待夫人醒來后,咱們好好安慰她吧。」

「莊主以前是那麼的寵愛夫人,怎麼會說變心就變心呢。」侍雨無法明白,人心如何能變得這般快。

弄梅垂眸望著床榻上昏睡不醒的主子,幽幽嘆道:「也許再深的呵寵,也有耗光的一日吧。男人一旦移了情、變了心,哪裡還會再記得昔日曾許下的海誓山盟?」

侍雨替自家夫人難過得直抹淚,「為什麼會這樣?夫人是那麼一心一意的對待莊主,如今他有了新人,夫人要怎麼辦?她豈不傷心死。」這些年看著莊主與夫人如此的恩愛,她曾以為他們會一輩子恩愛到老,孰料,莊主就如同其它那些男人一樣,不再滿足於只有夫人一個妻子,開始納妾了。

這如今有了第一個,往後是不是還會再有第二個、第三個呢?

深夜時分,陶涼玉躺在床榻上,睜著木然無神的兩眼,悠悠地回想起剛成親那一年的事——

「相公,你在看什麼?」她端了碟糕點走進書房。

「是二叔又要納妾,派人送來帖子。」宋憶風隨手往桌上一擱,摟過妻子坐在他腿上。

「二叔年紀那麼大了,怎麼還要納妾?而且我記得他不是去年才納了個小妾嗎?」她訝道。

他喂她吃了塊甜糕,笑道:「二叔蓄養了十幾個姬妾,據說那一屋子的妻妾們天天吵鬧不休,鬧得家宅不寧、雞飛狗跳,前幾個月聽說有幾個小妾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其中一人被錯手打死了。」

「啊,怎會鬧出人命了?」

「女人平時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可一旦嫉妒起來,可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那相公你以後也會納妾嗎?」她擔憂的問。

他寵溺的親了親她的小嘴,「納妾做什麼,來欺負我的心肝寶貝嗎?我呀,這輩子能得你為妻就足矣。」

寒冷的冬夜,床畔不再有溫暖的懷抱,她只能自己抱著自己,整個人蜷縮在厚重的被褥里,仍是覺得渾身發冷。

那是一股從骨頭縫裡透出來的寒意,她被凍得全身僵硬發麻。

先前醒來時,她曾詢問侍雨和弄梅,「相公呢?」

侍雨忿忿不平的回答她,「他去了歡姨娘那裡。莊主他如今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了。」

弄梅低斥,「侍雨,別胡說。」

「我有說錯嗎,莊主先前送夫人回來后,便不聞不問,他甚至還拿走了之前送給夫人的那顆珠子。」

「珠子?」她急忙取下戴在頸子上那隻弄梅為她繡的錦囊,打開來看,裡頭已空無一物。

弄梅出聲安撫她,「莊主說他只是暫時借走,日後會再歸還給夫人。」

望著空蕩蕩的錦囊,她心口一痛,「他為何要拿走這顆珠子?」

「我瞧他說不得是要拿去送給那個新姨娘。」侍雨嘴快的說道。

「侍雨!」弄梅來不及阻止她,只能投給她一個責備的眼神,莊主納妾夫人已夠傷心,她不該在這當口還說這種話。

侍雨衝動的脫口而出后,也很後悔,但這會兒話也收不回來了,只好想辦法緩頰,「夫人,這全是奴婢瞎說的,您別當真……啊,您怎麼哭了……」看見自家夫人淚流滿面,侍雨慌得手忙腳亂。

「相公他是不是不要我了?!」陶涼玉駭然的泣問。當初他送給她那顆珠子時說,那珠子能庇佑他們白首偕老、永結同心,而今他拿走了,是意味著他不願再與她共結白首了嗎?

「沒這回事,莊主他只是納妾,又不是要休妻,您別多想。」侍雨急忙拿著手絹替她拭淚。

弄梅冷靜的勸慰她,「夫人,奴婢知道您此刻心中定然不好過,可這已成事實,莊主都把人帶回來了,咱們不認也得認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讓您能重新得回莊主的心。」

想起從今而後丈夫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她的心便酸澀痛楚得猶如刀割。

「他定是嫌棄我笨,是個沒用的廢物,所以才厭了我……」她哽咽的捉住弄梅的手,「你說我要怎麼樣才能變得聰慧一點?」

弄梅輕拍著她的手,勸慰道:「夫人先別著急,讓奴婢好好想想,咱們得先摸清這新姨娘的底細,再來合計合計要怎麼奪回莊主的心。」

思及此,陶涼玉悲傷的想著,相公的心裡真的已經沒有她了嗎?以前的那些呵寵恩愛,就這樣煙消雲散,一去不回了嗎?

想到此刻他躺在別個女子的床榻上,擁抱著別個女子入眠,她的眼淚止也止不住,淚濕枕巾。

凄寒的夜裡,她獨自一人,無聲的悲泣著。

一早,侍雨看見俞歡帶著兩名婢女過來,連忙擋在她面前不悅的質問,「你來做什麼?」

「我是來拜見姊姊的,讓開。」

俞歡伸出纖纖玉手撥開擋路的侍雨,徑自走到坐在桌案前算帳的陶涼玉面前,屈身盈盈一福,嬌笑的啟口。

「妹妹向姊姊請安,妹妹初來乍到,很多事情不懂,往後還得請姊姊多多提點關照。」

陶涼玉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性情質樸單純,一時不知該如何應付,有些語無倫次,「我……你……坐。」

站在她身側的弄梅出聲解釋,「歡姨娘,夫人讓您坐下再說。」說完,她投給陶涼玉一個安撫的眼神,借著端起桌上的茶杯遞給她時,輕聲在她耳畔提醒她。

「夫人別緊張,您把她當成下人就好,無須太過客氣。」有不少地方,侍妾的地位比起奴僕也沒高多少,她認為夫人不用太把這人當回事,否則以夫人這軟性子,只怕會被這新姨娘給吃得死死的。

陶涼玉輕輕頷首,表示知道了,她讓自己鎮定下來,看向已自己坐在椅子上的俞歡,這才發現這位新姨娘的模樣生得極是妖媚,就連笑起來都彷佛會勾人似的,怪不得相公會被她給迷了去,納她為妾。

想及此,她胸口又是一陣澀然。

「姊姊在忙什麼?」俞歡嬌聲問道。就在陶涼玉望向她時,她也暗自打量著這位夫人,外頭傳聞樂雲庄的莊主夫人生得清艷動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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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妻掌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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