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芙蓉面、桃花腮、櫻桃嘴,一身肌膚吹彈可破,可惜的是那一雙翦水秋眸如今微微紅腫,看起來像是昨兒個哭了一夜。

這也難怪,丈夫納了妾,做妻子的哪個能不憤怒悲傷。

「算帳。」陶涼玉簡單的回了她兩個字。

俞歡抿唇而笑,「夫人可真能幹,換了我可做不來這事兒呢,我大字認不了幾個,只識得自個兒的名字怎麼寫。」

陶涼玉聞言心頭一酸,她也做不來這種事,可是他卻逼得她不得不做。

俞歡接著說:「我只會唱曲兒和跳舞。」彷佛存心挑釁似的,她再說:「當初我在尋歡樓里,憑著一首曲子一支舞,就迷倒了不少大爺,就連莊主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對我一見鍾情,非要為我贖身不可呢。」她邊說邊笑,那清脆的笑聲彷如銀鈴乍響。

可她的話聽在陶涼玉耳里,卻猶如句句帶刺,刺得她心口抽痛。

侍立一旁的侍雨對她怒目相向,更加替夫人感到不值,莊主竟納了個青樓女子為妾,還可惡的跑到夫人跟前來耀武揚威。

俞歡想起什麼再道:「哎,對了,莊主憐惜我身邊沒有多餘的物品傍身,說要送我幾副首飾,讓我來找姊姊拿,可要勞煩姊姊挑幾副好看點的給我。」

侍雨憤怒的瞪大了眼,「莊主要夫人拿她的首飾送給你?」

俞歡那雙會勾人的桃花眼斜瞟她一眼,「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說莊主要拿夫人的首飾送我?」

「你方才明明這樣說!」侍雨氣忿的指責。

俞歡挑眉駁斥,「你這丫頭可別冤枉我,我才剛進門,豈敢要姊姊的首飾,是莊主說這莊子里的小庫房是姊姊掌管的,讓我來找姊姊拿幾副首飾。」

聞言,侍雨一愣,細想她適才所說的話,面露尷尬,「是你方才沒把話給說清楚。」

俞歡抿著笑,那笑卻有些涼涼的,「姊姊,你身邊這丫頭脾氣還挺大的,這底下的奴才若是平時太過縱容,可是會欺到主子頭上來。」

「你……」侍雨想說什麼,但被弄梅扯住了,悻悻的閉上了嘴。

陶涼玉聽出俞歡這話是在責備侍雨逾越了主僕的分際,護著她道:「侍雨只是心直口快了些,沒什麼壞心眼,若是適才得罪了歡姨娘,我代她道歉,你別怪她。」

俞歡揮著手絹,面帶笑容改口道:「哎,她是姊姊的貼身侍婢,護著主子也是應當的,怪我不好,方才沒把話給說清楚,讓她誤解了我想拿姊姊的首飾。」

「你等會兒,我讓弄梅去把小庫房的鑰匙拿來,再去挑幾副首飾給你。」小庫房的鑰匙前幾日她才從九叔那裡拿到,將鑰匙移交給她時,九叔還特別叮囑說小庫房裡頭存放的金銀珠寶為數不少,莫帶不相關的人進去。

她記下了九叔的交代,沒讓俞歡進去,自己領著弄梅和侍雨進去挑選幾副首飾。

這小庫房她不常來,裡頭存放了數十箱的金銀,還有一些珍貴的絲綢、玉器,另外在一旁的檀木格柜上頭擺滿了各式的珠寶。

她讓弄梅侍雨打開那些盛裝著珠寶的錦盒,一件件看過去,

侍雨和弄梅跟在她身邊,看多了莊主送給夫人的首飾,她們發現存放在這裡的珠寶雖然也都是上品,但並沒有比夫人房裡莊主送給她的那些珠寶來得珍貴。

陶涼玉一邊挑著,一邊想到此刻是在為丈夫新納的侍妾挑選首飾,心中不禁又苦又酸,每挑一件,就彷佛有人拿針刺她一下。

她按著揪疼的心口,慢慢的走、慢慢的挑,最後選了一支荷花珠釵、一支纏絲梅花簪子、一條珍珠鏈子、一副鑲金白玉耳環,和一對掐絲紋鳳金鐲子。

侍雨有些不平,「夫人,隨便拿個兩件給她就夠了,何必挑這麼多呢。」

「她畢竟是相公新納的妾室,總不能太虧待她。」陶涼玉答道。

拿了首飾,出來讓賬房記下數量和品項后,陶涼玉帶著挑選的首飾回來,遞到俞歡面前,「你看看這些夠了嗎?」

俞歡瞅了瞅,眼前這幾件都算是上品,但她瞟了眼陶涼玉戴在手腕上的那隻純白無瑕的羊脂手鐲,那可是罕見的珍品,不過她捨得拿出這幾件首飾給她,也算不錯了。

她脆笑的頷首道:「夠了,多謝姊姊。」拿到首飾,她滿意的起身離開。

她一走,陶涼玉覺得彷佛全身的力氣都用盡,坐在椅子上,一時之間茫然無措。

見她這般,侍雨有些擔心,「夫人,您還好嗎?」

她好半晌才出聲,嗓音啞啞的,「你們說……今晚相公會回房來陪我嗎?」

聞言,侍雨鼻頭一酸,心疼的摟著她,「夫人,您別難過,咱們一定會想辦法幫您重新得回莊主的寵愛。」

片到后,陶涼玉重新振作起來,「我得趕緊把帳算完,好拿給相公看,侍雨、弄梅你們快來幫我。」

她走回桌案前,繼續埋頭苦算。

他自昨兒個回來後到現在都沒來見她一面,她心中的思念快要滿出來,她想見他,好想好想,若是她能拿著計算好的賬冊到他面前,也許他就不會再夜夜不歸的冷落她。

晌午時分,外頭飄起了細雨,天色陰沉沉的,屋裡已點上了燭火,侍雨在添加炭火,想讓屋子裡暖和些。

書房裡很安靜,只有陶涼玉在撥動算盤珠子的聲音,經過這麼多天,她進步不少,不像先前那般十筆帳里至少有五、六筆算錯,如今已減少到只剩下兩、三筆。

突然間,從外頭傳來一道急切的嗓音,打破了書房裡的靜謐——

「夫人、夫人,不好了!」

侍雨開門出去斥道,「怎麼大呼小叫的,還有沒有規矩。」

「侍雨姊,我有事要求見夫人。」一名丫鬟神色焦急的道。

「什麼事?」侍雨認出這丫鬟是被派去服侍歡姨娘的丫頭朵朵。

「昭宜小姐與歡姨娘打起來了。」

「她們倆怎麼會打起來?」侍雨詫道。

在書房裡的陶涼玉聽見她們的談話,吩咐道:「侍雨,讓她進來。」

朵朵聞言,急忙越過侍雨走進去,「奴婢見過夫人。」

「你適才說昭宜小姐與歡姨娘怎麼了?」陶涼玉問,她方才沒聽得很清楚。

「她們倆在靠近花園的迴廊那兒打起來了,奴婢求夫人去阻止她們。」

「昭宜為何要打歡姨娘?」陶涼玉訝問。

「是歡姨娘不小心碰撞到了昭宜小姐,這才觸怒了她。」

「只是碰撞到,昭宜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打歡姨娘?」陶涼玉有些吃驚。

「奴婢也不知道,昭宜小姐很生氣,奴婢怕她會將歡姨娘給打死,求夫人快去救她。」朵朵說著跪了下來央求道。

「你快起來,我這就過去看看。」陶涼玉擱下算盤,跟著朵朵過去。

幾人來到那處廊道上,果然看見歡姨娘與李昭宜真的扭打成一團。

「你這人盡可夫的下作婊子,憶風哥定是被你給下了蠱,這才會迷了心瞧上你這賤人!」李昭宜一邊咒罵她,一邊滿臉恚怒的抓了歡姨娘一爪子。

俞歡看似柔弱無力的迴避著她,但在接近她時,則嘲諷的低聲罵了回去,「我知道你定是嫉妒我得到了莊主的寵愛,才這般辱罵我,你別妄想了,憑你這醜八怪是入不了莊主的眼,趁早死了心找個人嫁了吧,否則等你再老一些,就沒人要你這老姑婆了。」

「你說誰是醜八怪、老姑婆?」李昭宜被她的話給激得怒火更熾,想扯住她的頭髮,卻被她快一步給避開了,她不死心的再撲上去。

趁著她再撲過來時,俞歡又嘲笑的對她說:「都二十好幾還沒嫁人,不是老姑婆是什麼?也是,你長得這麼丑,嘴毒心腸也毒,莫怪沒人敢要你!」她的嗓音很輕,除了李昭宜沒人聽見。

因此看在圍觀的下人們眼裡,就像是李昭宜單方面在對她施暴和咒罵,而俞歡則是被迫還手。

才剛到的陶涼玉見到此情景,也這麼認為,正想上前勸阻時,被侍雨攔下了。

「夫人,先別忙著過去,再等一會兒。」

「這是為何?」

因為她見了歡姨娘被打,覺得大快人心,但這種話侍雨不好老實說出來,只說道:「咱們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先看看再說。」

就連弄梅也表示,「夫人,侍雨說的沒錯,再等會兒吧。」

在兩人的勸說下,陶涼玉只好繼續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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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妻掌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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