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傷心木偶

第五章 傷心木偶

(孔雀歷119年6月)

「就在我和水月進行武道特訓時,胡克心血來潮的到淡水湖取水。彷彿冥冥中有天意指引,他在湖邊發現了正遭到恐龍襲擊的『星期五』。於是,好心的他就把落難的她撿了回來。——這就是胡克英雄救美的經歷。當然,在他的口述中,過程還要驚險複雜百倍。諸如什麼與百頭惡龍大戰數千回合之類的,我就略去不記了,因為那劇情足夠寫一部。

我們與『星期五』語言不通,無法對她進行更深的了解。但是,我們有理由相信:在這荒島上,一定有人類種族的存在。倘若如此,我們將不再孤獨。這實在是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我本想與『星期五』交流一下,不用語言,也許還有其他方法進行溝通。

可胡克不同意我的建議,他認為『星期五』剛剛脫離危險不久,又有重傷在身,不適和與陌生人交談。他說的對,『星期五』精神還不穩定,除了胡克,她不信任任何人。最讓我搞不懂的是,她竟對我頗有敵意!難道我比胡克還可怕?真是搞不懂。

水月已經三天沒回來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氣。雖然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但還是很後悔,更多的是擔心。胡克對此毫不擔心,甚至還說:『水月這凶婆娘,一定是找那些倒霉的龍們發泄去了。為她擔心,還不如可憐可憐那些無辜的龍呢!』我也知道水月不會出事,但還是擔心。如果她肯回來,我願意向她道歉:雖然我不知錯在何處。」

——《傾城日記》(119.6.5)

「姑娘,吃過飯了?」傾城走進了「星期五」的卧室——是傾城的,原主人則被趕到儲藏室去住了。經過幾天的接觸,星期五總算不再害怕他,可敵意卻一直沒有消除——這似乎另有原因。胡克在忙著修船,照顧星期五的工作只好由傾城來幫忙。

迅速把手裡的東西藏到身後,星期五裝成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傾城還是看到了:一隻火銃──胡克那把。「大概是為了讓她防身吧!胡克這傢伙,還挺細心的。」傾城心想。

「姑娘,天氣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傾城覺得總是呆在房裡對身體並不好。一邊說著,他還一邊打著手勢。幾天來,他已經學會了用手勢同星期五進行簡單的交流。——畢竟他初到朱雀時,也曾言語不通,還因此鬧出了不少笑話。

少女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直到認定並非包藏禍心,才遲疑的點了點頭。

「那好,我在門外等你。」傾城愉快的走了。星期五見他出去,連忙坐起來,換好衣服,把火銃藏在枕下,這才向門外走去。剛到門口,似乎覺得不妥,又折回來,坐在床沿,取出了火銃。痴痴的望了它半晌,又憐愛的撫摸了一番,這才放回原處。方要起身,還是覺得不妥,再次從枕下取出火銃,珍而重之的放在懷裡,這才放心的走了。

「耶!多好的天氣!你想到哪兒走走呢?」傾城用啞語問她。猶豫不決的東張西望,星期五似乎在尋找什麼。看來是一無所獲,她小心翼翼的打起手勢,向傾城詢問些什麼。

「嗯!很高——是高大吧!嘴巴……是鬍子吧?手臂……藏起的手臂……啊,我知道了!你要找胡克,對吧?」傾城象是猜中謎語般手舞足蹈。

被嚇了一跳,星期五臉色大變——她還以為那是憤怒的表情呢。

「好,我們去看胡克那傢伙在幹些什麼!」拉著她的手,兩人飛也似的向海邊奔去……

「胡克,你看誰來了!」傾城大老遠的就喊上了。星期五傷勢恢復的不錯,一路奔跑居然面不改色。

「又來添麻煩。你來了,那姑娘誰來照顧……咦!你把她帶來了!」胡克赤膊上身,正在修補船舷。他固然願意留在島上,傾城和水月卻還得回孔雀。這艘船無論如何也得修好——畢竟是回去的希望。想回去的兩個人一個不學無術,一個不務正業,這個工作當然落到他身上。

「你怎麼把她帶來了,傷還沒好呢。」胡克皺著眉頭埋怨傾城。

「沒關係的,多運動一下對回復有好處。」傾城並不認為星期五的傷有胡克想得那麼嚴重。胡克還想責備他太大意了,卻發現星期五爬上船來。

「小心,這兒很危險……」胡克忙過去拉住她,免的一不小心滑下去。星期五靦腆的笑笑,不理會他的責備,一個勁兒的打著手勢,嘴裡也不停的說著些什麼。

「胡克!你這傻瓜,她是想幫你呀!」畢竟還是傾城聰明,一下子就猜出了星期五的用意。看著她堅決的眼神,胡克暗嘆,「這小姑娘比我還倔強。」沒法子,只好找些補帆布之類的簡單又不累得活兒給她。

「哈哈……我也來幫忙。」傾城見她乾的輕鬆愉快,也想來湊個熱鬧。

「你?嗯……也好!去釘船板。」胡克接受了他的好意。

「耶?幹嗎讓我干這麼重的?這不公平!」傾城甚至船板都搬不動。

「哪有那麼多輕鬆活兒?你又不是女孩子!」

一牽扯到了性別問題,傾城不得不硬充好漢。

「啊!加油加油,我是男人~媽的,好累哦!男人還真倒霉!」看著勝任愉快的星期五,累的像死狗似的傾城大嘆男女不平等。

「收工了。」胡克放下了手裡的工具,招呼大家休息。傾城累的趴在甲板上,星期五則乖巧的坐在胡克身邊,幫他倒水扇風。

「恢復得不錯,看來要不多久就可以送你回家了。」對於星期五的狀態,胡克十分滿意。過不多久,就可以與她的族人見面了。對於打算長居此地的胡克來講,有些同伴總是好事。

星期五卻並不這麼認為,聽說要送自己回去,臉色立刻變了,馬上裝出一幅痛苦不堪的模樣。

「哎!我就說你還不要太逞強嘛!看,舊傷複發了吧。」胡克慌了手腳。

「這女人,有點兒不對頭……」傾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偽裝,也發現她對胡克的態度有點兒怪。

「葉子,快來幫忙。」胡克決定讓傾城送她回去。懶洋洋的答應著,傾城扶著星期五下了船。看到胡克不再注意,星期五這才鬆了口氣,偷望了傾城幾眼,她終於鼓足了勇氣,支支吾吾的問了他幾句話。可無論她怎麼比劃,傾城還是不知所云。兩人你來我往手勢滿天飛舞,結果還是大眼瞪小眼對不上路。

「到底說什麼?」傾城腦筋都快打結了。

「她問你,是不是胡克的妻子!」

「胡克?妻子?當然不是!你搞錯了!我是男人呀!」傾城忙不迭的解釋道。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回過頭去:「水月,你回來了!」興奮的衝上去想來一個重逢的擁抱,可惜被水月轉贈給了身旁的大樹。水月走向星期五,低聲說了幾句話。轉身對正與樹熱吻的傾城道:「你和胡克先回去,我要和她單獨談談。」

果然如同大家所料,島上有一個人類種族──貝迦族。貝迦人世代居於此島,把龍作為他們的神來朝拜。千百年來,憑藉龍的保護,島上從沒有過外族入侵的歷史。貝迦人也樂得在這片世外桃源享受和平與安寧。然而幾天前,一向與他們和平相處的恐龍們突然開始發狂的襲擊貝迦人的聚居地。力量對比極端懸殊的情況下,尚處於石器文明的貝迦人根本無法抵抗龍族的入侵,傷亡慘重。

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族人們在大巫師的組織下,舉行了一次盛大的祭祀龍神的典禮。事後,巫師得到龍神啟示:有人得罪了龍神,必須將一名年輕美貌的少女送到三聖湖進行生祭,才有可能消除三位龍神的怒氣。

星期五就是那名作為祭品的少女。當然,她的本名決非星期五,因其名字拗口難念至極,大家決定仍叫她星期五。

水月將事情娓娓道來,傾城胡克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星期五的來歷之謎也迎刃而解。龍島在舊世界時,本就是朱雀洲的一部分,星期五所講的正是一種孔雀古語。胡克與傾城不是孔雀人,當然聽不懂;水月熟讀古代典籍,區區古語當然難她不住。因此,她可以輕鬆的與星期五交談。星期五一直誤認為傾城是個姑娘,又見他與胡克在一起,當然會把他當作胡克的妻子。這段冤案,直到水月回來才宣告昭雪。傾城被人誤會慣了倒沒什麼,星期五卻很為自己的失禮而羞愧,一個勁兒的向他道歉。雖然解開了一個心結,但星期五並不輕鬆,相反,還倍加憂愁起來。一是怕胡克他們把自己送回去,因為很可能會被再次送去獻祭,最終難免一死。二是把對傾城的擔心轉移到了水月身上,不停的懷疑她與胡克是什麼關係。這回她不敢再傻傻的問了,但心裡難免就作些想當然的猜測了。至於她為何如此注意胡克,原因不言而喻。當然,獃獃的胡克對女孩子微妙的心理一無所知。

「現在情況已經很明了,我們該做些什麼?」胡克問。

水月沉默不語,若有所思。傾城略一思索,道:「必須先送星期五回去。如果得到貝迦族的協助,也許可以幫助他們。」

「不行!如果回去,星期五的處境會很危險,那混蛋巫師還會讓她去送死。」

「那倒不見得!」水月插了一句。

「什麼不見得?又不是他的女兒老婆,他當然樂得送去作祭品。要知道,祭品生還,就表示祭祀不虔誠,神是不會原諒他們的。」胡克反駁道。

「剛才,我還有一句話漏了講。」水月淡淡的繼續說著。

「那女孩兒不但是貝迦族人,而且是族中聖女,因此才會被選為祭品。另外,她的確是巫師——也就是族長——的親生女兒。」

眾人默然,皆無話可說。

「那三位龍神到底是什麼來路?」胡克首先打破沉默。

「是三隻最強大的龍,他們是龍族的領袖。」水月簡略的翻譯了星期五的解釋。

「看來,只有兩邊一起下手。一方面,我們與貝迦族取得聯繫,尋求幫助;另一方面,我們得到那個淡水湖(三聖湖)探一探虛實,看看那三聖究竟是否真的神聖。」傾城考慮的很周全。

「好主意!我們現在就去三聖湖,探探那些大蜥蜴的老底兒!」胡克打算速戰速決,立刻展開行動。

「其實,這件事情與你們根本沒有關係……」水月顯然說了句不該說的話。果然,胡克立刻火兒大了。

「沒關係?虧你說的出口!若非你自找麻煩,去招惹那些龍,貝迦族又怎能遭此池魚之災?星期五又怎有家難回?你這冷血自私的婆娘!!」

「你沒資格罵我!」水月大怒。

「資格?你殺人的時候是否問過自己有沒有資格?罵你?倘若我有機會,還想殺了你呢──為民除害。」水月脾氣本就不好,被如此諷刺辱罵,那還受得了?當下手握長劍就要動手。

傾城嘆了口氣,心想又該自己出場勸架了,估計又是個兩面不討好。可惜,這回他徹底料錯了:自有美女救英雄。不過,不是他這個冒牌兒美女,是星期五。

她敏捷的擋在胡克前面,手中高舉火銃,正對著水月。烏黑明亮的眸子中,閃爍這無畏的光芒。即使是不通武學的她,也感覺的到,現在的水月極度危險。但為了胡克,她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這恐怕不止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那麼簡單。

水月殺意全消。「胡克算你命好,今天就算了。事情因我而起,也只能讓我來解決!你們先去貝迦部落,我自己去三聖湖。」說罷不再理會眾人,徑自出洞去了。

傾城暗自苦笑,不想當胡剋星期五的電燈泡,便也追了出去。

海灘礁石旁,水月獨自席地而坐,一臉落寞孤寂。仰望青天,碧空如洗萬里無雲,天藍,海蘭,可自己的人生卻是灰色。水月,水月,也許一切真的不過是鏡花水月,自己的存在沒有絲毫意義。

「嗨,看海?」傾城悄悄的坐在一旁,試探性打起了招呼。水月兀自發獃,不理不睬。

「哦,對了,你教我的『神龍九天變』還真難練呢!」水月瞥了他一眼,馬上就撇過頭去,不再理他。

「嗯……其實那天我說的『眼神通』在操作上果然不太可行。我想,還是要從阿修羅功入手,只有找到二次循環后真氣的去向,『眼神通』才有可能實現。」水月默不作聲,也不知道是否在聽。

「喂!起來!!」傾城中邪了一般,一把拉起了水月,飛也似的奔向沙灘。

「你仔細看著!」鬆開愕然的水月,傾城走到她身前約三丈處。身形一晃,乍隱即現,沙灘上赫然出現了三個傾城。雖然少了六條殘像,但這確實是不折不扣的「神龍九天變」。

「你不在時,我只好一個人練。沒人教,我又太笨,只練成了三條幻像。我已經盡全力了。每天晚上我都一個人一邊在海邊練,一邊等你回來,每次我都想,如果你看到我這麼努力,想必也會很高興吧。今天你終於來了,我一定要讓你看看我的成果,雖然一定不能讓你滿意,但畢竟還是我努力得來的。」略微沉默了幾秒鐘,他又接著道:「其實,你也明白,就我個人而言,對練武並不太感興趣。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為不想讓你是失望。你辛苦教我,我只有用這種方法來報答。」

怔怔得瞪了他半晌,水月覺得,天藍,海蘭,自己的人生似乎也並不是灰的一塌糊塗。咬緊牙,綳著臉,她拚命想裝出一幅惡狠狠得模樣——不幸,努力並沒成功。彷彿雲破月來冰銷雪融,難得一見的笑容浮現在她嘴角,逐漸擴大,終於不可遏止──笑得幾乎縮成一團。

「呵呵呵呵……你……你這天才的瘋子!」喘著氣,任由傾城扶著他,水月笑罵道。

「嘿嘿,如此說來,我的進步還不錯咯?」傾城有些得意,為自己的進步,更為了成功使水月開懷大笑。

「嗯,何止不錯,簡直進步神速。」這話從向來不輕易許人的水月口中說出,其分量可想而知。

「既然如此,你總該認我這個徒弟了吧?」「那當然,我什麼時候又說過不認你了。」水月顯然還沒發現傾城的陰謀。

「既然當我是弟子,師傅與人為敵,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唔……那倒也是……哎?你不會是想……」可憐的水月終於明白上當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三聖湖!」傾城說出了醞釀已久的陰謀。

「耶!你這傢伙,好狡猾!」水月後悔太不小心,再次上了他的當。

「那你是同意了?」

「可是,你除了逃命,又不會其他武功,去了也幫不上我。」水月找到了拒絕的理由。

「不要緊,你可以教我呀!簡單一點兒,我學得很快,不是么?」

「那……好吧。」水月發現自己總是難以拒絕他的請求。

「簡單一點的……讓我想想……」水月思索著。「當然,還得實用才行!」傾城見縫插針的補充道。

「有了!有一種功夫很適合你。」水月不愧武學大宗師,很快就想到了。

水月走向海邊,在退潮的海灘上尋到了一塊巨大的礁石──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座礁石山。

漫步走到石前,緩緩站定,水月閉上雙目,深深吸了口氣,又徐徐吐出,調勻呼吸:神色凝重,前所未有。

左手反手持劍,略微下壓;雙腿少屈,左腿向前跨出尺半,重心前移;身子微側,右手前探,置於劍柄前兩寸處。終於,水月身形一抖,似乎向前滑動了一步。

「斬!!!」清叱猝發,可劍卻並沒出鞘。收起架式,水月轉身走了回來。

「這就完了?」傾城有些哭笑不得:擺個架式,喊一聲就算武功招數?簡單是簡單,可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用。

「先別失望,你還是看看那礁石吧!」水月看出了他的心思。正要回眸望去,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那近三丈高的礁石轟然而倒:礁石正中被徹底切斷了。

「天哪!明明沒出劍嗎?!到底是……」

「上古倭國最高劍術,力量與速度高度融合的超強一擊必殺技──拔刀術!!出劍速度過快,比『神龍九天變』更快,超了眼睛的分辨能力,你也許根本看不到出劍!」

於是,在水月的指導下,傾城開始修行拔刀之術。

拔刀術,說它簡單是因為無所謂招數,只需找到一種相對自己來講最佳出劍方式即可。因此,十個人修鍊拔刀術,就可能有十種不同的出刀方式,完全沒有成法,這也正是水月傳授傾城拔刀術的原因──傾城絲毫不懂招數,對他來講,無招勝有招反而更易接受。但拔刀術必竟是一種極高深的武學,沒有深厚的內力,豐富的經驗,過人的反應,是不太可能有所成就的。傾城這些都沒有,但他有天才的頭腦,一切難題對他而言都不過是小事一樁。水月正是想看看他的智慧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才傳他拔刀術。

「僅憑智慧,真的可以解決一切難題嗎?」水月要證明答案是否定的。

「好了!先到這兒吧!姿勢感覺乃至氣勢都很不錯,但是內力太差了。」傾城為了練「神龍九天變」才剛學了幾天內功,雖然阿修羅功可以速成,但從無到有還是需要一段時間,況且,害怕變成禽獸的傾城,並不敢認真修鍊。

「休息一下吧!你已經練得不錯了。」水月安慰道。看著有些沮喪傾城,心裡一陣不忍,又勸道:「其實我告訴你吧。阿修羅功畢竟只是一種武學理論,與人的心性沒什麼關係,你大膽練便是,不會出問題的!」猶豫片刻,又接著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是另有原因,與修練阿修羅功沒任何關係。」

「另有原因?什麼原因?」傾城窮追不捨。遲疑了一下,水月拒絕了他得問題「那可不能告訴你,是我的秘密。」

「可是,我這麼用功練劍,你總該獎勵我一下吧?不如就讓我分享這個秘密作為獎勵吧!」傾城又想耍詭計。

「不行不行,我才不會告訴你!」這次水月不上當了。

「那你用什麼來獎勵我?」傾城依舊死皮賴臉加死纏爛打。水月似乎並沒想到獎賞得決定權在自己而不在他,皺起眉頭想了半天才道:「我看你也沒有練劍得武器,阿修羅殺氣太重不能借給你,這樣吧!我作一把木製阿修羅給你作練慣用,好嗎?」

「那……好吧!」傾城似乎對木劍並不太感興趣。然而,當水月雕刻切削加工完畢之後,他卻驚嘆不已。水月簡直是位木雕大師。木劍與真正的阿修羅想比簡直毫釐不差,若非顏色不同,足能以假亂真。

傾城愛不釋手的把玩著木劍,讚嘆不已。劍長四尺九寸(阿修羅算上劍芒才是九尺六寸)暗和大衍之數,浮雕凹刻巧奪天工。

「想不到你的技術如此高超,倘若是作木偶,恐怕回錯當成真人呢!」欣然一笑,水月接受了他的誇讚,揮起匕首又雕刻起來。

「看,像不像?」水月手心托著一個小木人兒,遞給傾城。

「啊?!是我!嗯……咦,原來我長的還滿不錯的嘛!」他還不忘自我陶醉。水月只是靜靜的望著他,滿眼的笑意。

「你經常為人雕木偶吧。」傾城隨口問道。水月的臉色驀的陰沉下來,半晌,才道:「我為之作木偶的活人,你是第一個。」心裡猛地一抽,木偶自手中滑落。「你……都是只給死人做嗎?」

嘆了口氣,水月幽幽的道:「是的,一向只給死人作。帝國的、雅蘭斯的、甚至還有這島上的龍的,我都會為他們做。」

「為什麼?」傾城覺得今天的水月格外的脆弱,心事與秘密也一個個的流露出來。「傳說中,面對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親手所制的木偶許願,就會夢想成真。」

「那麼,你的心愿是……」

「我也不清楚,從小就開始做,但現在也還沒做完。所以願望什麼的,暫時還不想考慮。到時候總會有願望吧!也許是希望我殺死的人都能上天國,也許只是希望不再作惡夢,也許……也許是希望……馬上死掉──平平安安的死去……」

「……這個……也送給我好嗎?」

「木偶?」

「對!我不想讓它也成為那9999個中的一員。」

「呵呵……嚇壞你了吧?嗯,好吧,送給你!」

「我和它都謝謝你了。」

「等一下!我還有個條件!」

「條件?」

「對!想來今天很吃虧呢!一直都是你再提要求……現在,為了感謝我,你也報答我一下吧!」

「讓我想想看……什麼禮物都沒有,又不會做玩偶……這樣可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就講個關於木偶的故事。」

「好啊,快講吧!從小就還沒人給我講過故事呢。」

「好,我開始了!」

「從前,有個老木匠,他一個人很寂寞,就做了一個小木偶來陪他……

仙女問他:『小木偶,你的願望是什麼?你現在是好孩子了,我可以幫你實現它。』小木偶回答說:『仙女姐姐,我的心愿是想變成一個真正的人類……』」

「耶?怎麼睡著了?水月你這傢伙,我……我還沒講完呢……算了……接著講下去吧!」「仙女說……」「哦……講完了?」

「剛講完。」

「嗯!不過……我也不算人類呢,或許……更像個木偶。」

「怎會?」

「你不懂的……木偶是幸福的,比我幸福。」

「?」

「因為……他還有機會做好孩子,而水月呢?則是命中注定的壞孩子,所以……不會有仙女來救我,我也只有做一輩子木偶。」

「哎?你在聽啊!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呵呵,騙你的!這麼好的故事,怎麼捨得睡?」

「……」(微笑。)

「傾城?」

「哦?」

「你說……世上什麼生活最幸福?」

「……隨遇而安吧,我覺得。」

「什麼樣的生活最悲慘?」

「……不知道。我沒有經歷過太多痛苦。」

「我想,大概是身不由己吧!」

「……有點兒明白了。」

「該回去了。」

「好,那明天……還來嗎?」

「當然,你的拔刀術還沒練成呢!」

「對,明天還要加油!不過……還要有獎勵哦。

「耶?你這傢伙……好啊,還是木偶吧——布偶也行,我沒有別的好東西了。「

「行。另外,假裝睡著的故事我也會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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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傷心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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