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在戰場上,每個人都覺得千軍萬馬合起伙來殺自己一個,每個士兵都渴望找到同伴,渴望周圍充滿自己人,所謂的戰術佈置,落實在作戰單位上,只能是對同伴的效仿。

然而作為軍團統帥的楠卻不受影響,她在戰場上也貫徹了獨斷專行,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殺誰就殺誰,她隨心所欲,照她自己的話說就是能擋住她一刀的人還沒從娘胎里生出來呢。

她像一隻牧羊犬似的驅趕敵人的同時也策應自己人,她鑽進戰場就像穿山甲光臨螞穴,丈二大雷神成了開路的舌頭,血腥的小徑隨着她的行蹤迤邐延伸,浴血衝殺的同時她的心情異常平靜,她謹慎而老練的深入敵陣,每砍殺一人,事實上都是朝着敵軍主帥逼近一步,她的力氣終歸也有用盡的時候,她的策略一向是在體力耗盡之前擊斃敵軍主帥,這次也不例外,她如願以償的突進了戰象騎士團的核心。

銀鎧、紅袍、黑馬,絢麗的色彩滾滾而來,十力王瘦削的臉頰瞬間變得蒼白,楠高舉丈二大雷神:「替我向你弟弟問好!」

遠在山上的傾城是十力王之死的目擊者,通過千里鏡看到的戰場很像一個馬蜂窩,每一點都在蠕動,每次蠕動都會倒下一個黑點,滲出一抹緋紅,在這黯淡的背景下傾城始終鎖定了楠的身影,楠的縱橫捭闔所向披靡使他浮想聯翩,心想楠一點也不比春江水月遜色,假如她倆交手,不曉得誰更厲害,傾城萬萬沒有想到,多年以後,同樣在牧馬河畔,水月與楠有如受了他今日詛咒似的展開了一場曠古絕今的大戰。

當她舉起長刀的時候,鏡片前出現一道金色的裂痕,閃電從天而降,落在丈二大雷神前端,寶刀挾著天雷劈下,在十力王額頭上爆炸了。

化微聽到雷聲,抬頭眺望,一道閃電落在戰場正中,騰起熊熊烈火,大地裂開漆黑縫隙,他驚訝的對傾城說:因陀羅大神生氣啦!傾城笑道:因陀羅大神就在戰場上。化微終於被千里鏡吸引,他戰戰兢兢,像觸摸毒蛇似的扶著鏡筒,傾城問他看見了沒有,他卻一個勁兒的呻吟道:暈啊,這東西把我的腦子弄壞了,我的頭好暈,什麼也看不見。

傾城笑道:化微,你別總是晃鏡筒啊。成功使用千里鏡花費了化微十秒鐘,這期間十力王和他的百人親衛團早已化作飛灰,一支騎兵鬼魅般出現在雷神騎士團背後,獨眼龍黑星和他的紅巾馬賊團出現了。

「該來的都來罷!」僧侶步兵團開出叢林,象一條白色的瀑布,轉眼間把紅巾馬賊團淹沒了。

化微振奮起來,他忘記了暗殺傾城的任務,迫切想回到他的兵團中去,是傾城攔住了他。

「再等等,化微,現在就以為勝局以定,未免太早了點,敵人也是有援兵的啊。」

「你怎麼知道?」

「我無所不知。」

傾城的回答改變了化微的想法,他現在認為宰掉這個吹牛大王比參加戰鬥更重要。

傾城接過千里鏡,四處尋找阿楠,很快他就如願以償了,楠正在努力朝着僧兵團靠近,她已體力不支,到了集團作戰取代個人英雄主義的時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擠進視野:「李璧華!」

傾城失聲驚叫。

「喂——喂,楠·帝釋天,」她還不知死活的沖楠大叫,「你這個死不要臉的賤婆娘,快把我相公還來——」

傾城大叫阿彌陀佛,心想不知死活也該有個限度吧?這個李璧華,唉……他迫不及待的朝千里鏡望去,楠果然從亂軍之中接受到了這異樣的信息,不顧筋疲力盡,調傳馬頭,提刀追趕李璧華。

「毒觀音,你亂叫什麼!」

「醜八怪!我說你啊,搶我男人,不要臉!」李璧華用馬鞭指著楠破口大罵。

「葉美人兒是你男人?究竟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當然是你瘋了!找不到老公就搶人家的,你這個花痴加三八!」傾城聽不見她說什麼,可是看她那掐腰鼓腮的三八造型也知道准不是什麼好聽的,又急又氣,恨不能一腳把李璧華踢回碧螺谷。

一面罵,李璧華眼珠兒四下逡巡,機靈的好似一隻小老鼠,隨時準備逃走。別看嘴上厲害,其實心裏怕的不得了,要是楠也沖她腦袋上來一記「天人合一劍」,她李璧華可就變成李煙灰了。

楠果然被激怒了,雙腿一夾,萬壑松陡然沖了過來。李璧華花容失色,轉身就跑,她想往人群里鑽,卻沮喪的發現「人群」跑的比她還快。她氣喘吁吁的跑到樹林前時,丈二大雷神已經瞄準了她的脖子。

「開火!」李璧華驀地尖叫道。與此同時,她死屍一樣卧倒了。

悉悉簌簌的摩擦聲在楠心中激起一圈凜冽的波紋,她果斷的勒住韁繩,萬壑松的脖子上立時現出一道血痕,她在戰馬嘶鳴中飛身下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萬壑松。

樹林中,手持長筒火槍的步兵隊嚴陣以待,站在他們身後的指揮官赫然是獨眼龍黑星。楠落馬的同時,黑星揮下手臂,火槍手一起扣動扳機,暴風雨般的槍彈把她打翻在地。

化微現在可要慶幸好運氣了。突如其來的黑衣火槍隊成了戰場上最耀眼的風景,他們大概只有兩千人左右的一個小師團,可是他們的裝備實在叫人害怕,正宗崑崙舶來的長筒火銃,從填裝火藥、鉛彈到開槍發射的全程時間並不比弓箭慢太多,而威力和射程就不可同日共語了,單隻是火槍隊的話還算不了什麼——沒有任何一個兵種可以獨力撐大局——夫瑞人的騎、步兵混和團陳列在火槍隊左右,幫他們壓陣,火槍隊射擊的間隙就是對手反擊的機會,而這也正是混編團大出風頭的時刻,他們有使用大號鏈枷身披全裝鎧的重步兵,還有赤裸胳膊身穿黑色皮馬甲的輕騎兵,輕騎兵滲透、游擊,重步兵壓制,火槍手推進,配合的天衣無縫,看看他們的紋章吧,鍍金的旋風,還有人認不住來他們嗎?這就是被夫瑞人譽為草原之光的玄武第最強兵團——狂風騎士團。

「看來神保佑的是對方啊……」化微臉上漫過一抹陰雲。他倒不特別期待戰爭的勝利,可是看着僧兵團遭到狂風騎士團的襲擊,而身為團長的他卻遠離戰場,假如他不能在戰場上完成自己,他就應該果斷的宰掉傾城,至少他的為這場戰爭做點什麼才行,趁現在……

萬壑松渾身浴血,仍忠貞的護著主人。楠又掙扎著爬起來,白銀盔甲佈滿了黑色的鉛彈和蜂窩似的彈孔。

李璧華驚呆了,弓著身子半跪半伏的僵在那裏,眼睛瞪得大大的,黑星瞳孔收縮,再次舉起右手。

「慢著!」一個泰坦巨人般的男子攔住了黑星,他穿着黃金的鎧甲,大紅的披風彷彿把整個樹林都籠罩住了。

「黑星大人,寶貴的武器可不該這樣隨便浪費啊。」

「完全同意您的看法,猛軍大人,要不是您帶來了這支火槍隊,我們還真收拾不了這頭母獅子呢。」

「獅子畢竟是獅子,沒有斷氣之前,獵人不可以放鬆警惕啊。」

「有猛軍大人在,我還以為這種杞人憂天的話就不需要再說了呢。」黑星諂媚的笑道,他可不敢得罪猛軍,不禁因為他貴為夫瑞首席大將軍,也因為他麾下那些可怕的火槍手。

「摩羅,帶火槍隊去他們更能發揮作用的地方。黑星,你也一樣。」猛軍對他的副官說。

「祝您好運,猛軍大人。」黑星諂媚的笑道。他離開樹林,同時也帶走了他的部隊,他認為這裏已經沒有便宜可佔了,猛軍已經控制了戰場,繼續參戰只能給自己的部隊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李璧華在果斷逃走與落井下石之間猶豫良久,她先是跑到猛軍那裏問,是不是有萬全的把握殺掉楠,要是沒有,她很樂意提供幫助。被罵了一句「臭婊子滾開」之後她就氣瘋了。她跑到樹林深處,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披頭散髮高舉著雙手大聲說:「猛軍!你本來可以得到我的祝福,可是你侮辱了我、你惹我生氣了!我現在就判你死刑——你將死在楠·帝釋天手中!」

這個巫女本來還想展示更多詛咒和毒誓方面的才華,猛軍不耐煩了,他掏出火銃朝天放了一槍。

李璧華和她地尖叫一起消失在叢林深處。

叢林里恢復了寂靜,猛軍丟下火銃,一道華光從他掌心升起來,宛若一抹斜陽。同為天下八大神兵之一,猛軍從他老師那裏繼承來的「光刀」原比楠的丈二大雷神更加纖巧精緻,它甚至還有一個優美的名字——追憶。

楠深深吸了口氣,心中升起一種奇異的激動,在這場戰役里她終於找到對手了,身穿黃金鎧甲的將軍全玄武只有兩個,他們撐起了夫瑞游牧聯盟的半邊天,為首的一位,就是面前這個男人,狂風騎士團團長、金殿大將軍猛軍。楠也不會忘記猛軍正是巧仙人迦林首席弟子,也就是說,老一輩的恩怨,經由數十年時光洗禮,終歸還是繼承到他們身上了。

國恨,世仇,私怨,理由足夠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楠沒有別的選擇,她很清楚現在正處於最接近死亡的一刻,至少有三十顆子彈鑲嵌在她的肉里,她已經用過一次「天人合一劍」,

她的身體狀態沒法負擔第二次,她看看左右,凌亂的戰場似乎已經遠離了她的世界,靜默的叢林里她孤立無援,也許,戰死的一刻就要到了,楠一節一節的撐起身子,標槍一樣筆直的站在全大陸最強的武將面前。猛軍的目光始終盯在她的刀上,他看到她握刀的手依然穩如磐石,可是她的血卻已經把自己的寶刀染紅了。

「你死之後,我會用丈二大雷神陪葬。」猛軍做出了男子漢能夠向對手錶達的最大敬意。

「你死之後,我會把追憶光刀佔為己有。」楠針鋒相對,用女人味十足的方式回敬猛軍。

雷刀與光刀在陰暗潮濕的密林中展開了生死交鋒。

楠在力量上佔據了優勢,失血過多的身體卻拖住了她的步履,在猛軍流暢的攻擊下,她象一頭受傷的野獸,左支右絀,竭盡全力也突破不了光刀佈下的網。

雷刀是狂暴的龍,光刀則是狡猾的蛇,猛軍隨心所欲的把它變成劍,變成槍,甚至變成長鞭,光無形無色無大無小,正如「可待成追憶」的舊情,它可以是武器,它也可以是盔甲,它什麼都是,也什麼都不是,然而它總是致命的,楠傷痕纍纍的盔甲就是證據。

猛軍不得不對楠的生命力表示敬意,同樣得傷口落在鯨魚身上怕也足以致命,而對手不過是個女人,這大大刺傷了他的自尊。

「葉美人兒啊,希望我還能活着見到你……」楠默默祈禱,懷着絕死的鬥志揮刀上前。她只有這一次機會了,她的身體不是大草原,她的血管也不是牧馬河,她的血快流幹了。

「長河落日斬!」十二重金剛大雷神功霎時注入寶刀,電光大盛,丈二大雷神捲起滿天黃葉,有如一條披鱗帶甲的金龍撲向猛軍。

「死吧,女人!」猛軍出刀。一道銀霞掃過林稍,遠山,冰河,黃昏的草原上騰起恍若晨曦的刀光。

刀鋒撞擊,金龍鱗落,銀蛇寸斷,那可怕的響聲分明是寶刀的哀鳴!猛軍身如觸電,厲嘯一聲,橫飛出去,龐大的身軀硬生生撞倒了一棵老樅樹,彎彎曲曲的枝葉倏忽抖動起來,樹榦大放光明,當猛軍支撐著站起來時,那顆百年古樹已經成了一堆焦炭。

「楠·帝釋天!你還活着嗎?!」猛軍厲聲怒吼。他兩眼望天,兩行血珠順着焦黑的臉龐滾落下來。

「你不說話?你不說話!你死了嗎?」

猛軍眼前一團漆黑,心魔走火大法損害了他的視覺神經,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暫時失明還是永遠廢了,腦袋裏針刺般的灼痛讓他發瘋。

「你不過來?你敗了!不服氣就再來啊!」沒人回答他。

「真是高手,可惜……」懷着複雜的心情,猛軍踉踉蹌蹌的走進叢林。

血泊中的楠長長鬆了口氣,暗自慶幸撿回一條命。耳畔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是萬壑松嗎?楠勉力側過頭去,只見一個黑衣女子婷婷走來。

「狼仙姑?!」

「天騎士大人趴在地上還是那麼威風,小妹好生羨慕。」狼仙姑微微一笑,面紗盪起一泓波紋。

「嘖、嘖,越看越威風。」

「你走近點會看得更清楚。」

「怎麼,走近了你還能咬我?本仙姑沒有落井下石的習慣,有力氣爬起來就快回去指揮你的軍隊,狂風騎士團可不是好惹的。」

「狂風騎士團……奇怪,猛軍怎會知道我的佈置?」

「嘿嘿,因為我去告密啦!」狼仙姑得意的笑道。

「如果沒記錯,馬賊的秘密也是你透漏給我軍的吧?」

「沒錯!」

「好個兩面三刀的騎牆派!」

「呸!少說的那麼難聽。我掌握了機密,當然要拿來賣錢。我不喜歡夫瑞人,可我也恨你們蒼天人,你要是腦子沒被打壞,應該記得我們天狼族是怎麼滅亡的。」

「可是,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呢?我該是你的仇人才對。」

「您太高看自己了天騎士大人,要不是因為魔女謬斯暗算,天狼一族怎會敗給蒼天汗國,再者說,不看僧面看佛面,蘭·觀世音總還是我表嫂呢。」

「原來你是羅喉的妹妹……他——」

「還說這些幹什麼,快……好重……快上馬,天騎士大人,你的塊頭可真嚇人呢。」狼仙姑把楠扶上萬壑松。

「羅喉他還活着?」

「哈哈哈哈……」

「笑什麼?」

「別傻了天騎士大人,我表哥當然活得好好的,表嫂也復活了,現在正跟表哥在還海外仙山享福哩。」

「天哪……你敢發誓這都是真的?」

「以後你就知道啦!記得向傾城殿下帶好,我救你可都是為了他。」狼仙姑在馬臀上擊了一掌,萬壑松長嘶一聲,衝出林外。

傾城找不到楠了。丟下千里鏡,他若無其事的對化微說,這場戰役可以收場了。

化微已經對傾城未卜先知的神奇本領深信不疑,聽他這麼一說,忙問:「你是說我們輸定了,還是另有變數?」

「變數。」

「在哪裏?」

「這裏——」傾城用指著自己胸口說。

「你瘋了!」化微亮出匕首,「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殺掉你了。宰一個瘋子總還不至於讓我太內疚。」

「是巫毒的命令吧?」

「我本人也很樂意。」

「算了吧,化微,天下沒人能殺我,我的生命只有我本人能夠主宰。」

「你以為你是神嗎?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仔細看着吧,有眼無珠的傢伙——我只給一次機會!」

在化微驚怒的目光下,傾城登上山坡,面向遙遠的戰場,緩緩伸出右手,身上陡然射出一蓬金光。現在,改變戰場的時候到了。傾城渾身充滿了魔力,自從來到玄武,他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魔力環繞在他身邊,特別是用雷龍之血沐浴以後,統治之紅的力量已經完全融入了他的靈魂,現在,他就要以神的名義展示神的審判了,那即將降臨的破壞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

「你想幹什麼!」化微沖了過來,卻被金光擋住。

「消滅敵人!」傾城笑道。「用這個就足夠了,來吧——聖火創世紀!」

巨大的火柱在火槍隊中央轟然升起,瞬間吞滅了這支最具殺傷力的部隊。戰場上人仰馬翻,人們忘記了廝殺,包括傾城自己,都被這場倏忽而來的天災驚呆了。

「再來一個,這次消滅大象軍團!」傾城自信的說。他現在急於確定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大。

第二個「聖火創世紀」在戰象騎士團最密集的陣營爆發,地震與岩漿幾乎徹底消滅了這個玄武最富盛名的傭兵團。

「最後一個,結束紛爭吧!」

火焰的牆壁割裂了戰場,友軍一方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敵軍一方卻是大地怒吼烈火噴涌,流星雨從天而降,夫瑞人抱頭鼠竄,只恨少生了兩條腿。

當傾城意猶未盡的走下山坡時,化微立刻跪倒在他面前:「神的使者啊,請饒恕我的愚蠢吧!我向大哲寺的山門起誓,向三十三層天諸神起誓,我將永遠是您忠心不貳的僕人!」傾城忙上前扶住,低聲笑道:「起來吧我的朋友,我接受你的效忠,不過,我希望您的僧兵團也同樣虔誠。」

事實上,傾城不用懷疑了,山坡下早已跪倒了密密麻麻的白衣武士,正是親眼目睹他大展神威的僧兵團。

「如您所見,所有人都願為您肝腦塗地。」

「肝腦塗地大可不必,化微,聽我說,這場戰爭的勝利必然引發汗國更大的危機,我現在需要一個答案:我與巫毒,你更相信誰。」

「當然是您,殿下,那巫毒與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這個秘密我已經憋在心裏很久了,我現在只告訴您。」

化微並不是巫毒的親生兒子,他的父親荼毒與巫毒是同胞兄弟,曾是汗國的國師,荼毒在世時權傾朝野,那時候巫毒還只是大哲寺的僧官。直到多年前與天狼族作戰中荼毒戰死,巫毒才以「家族唯一繼承人」的名義還了俗,繼任為汗國宰相。

化微雙眼泛紅,咬牙切齒的說:「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一直對我母親圖謀不軌,他假借照顧我們母子的名義把我們接到他家,還假惺惺的收我為繼子,後來,我可憐的母親啊……我一直想報仇,可我辦不到……」

「不,你可以!化微,只要你肯按照我的話去做,巫毒的腦袋就是你的了。」接着,傾城在化微耳畔,說出一番話來。一切安排妥當后,傾城回到營地,跑得快、無聊、廢話和神奇兄弟也簇擁著楠·帝釋天回來了。傾城歡天喜地的迎了上去,近前一看,楠渾身浴血,臉色蒼白,不由得心痛難當,親自扶楠下馬,回營擦洗傷口,上藥包紮,楠一躺下就發起高燒來,昏迷不醒,中間醒來一回,看到傾城,含淚帶笑的叫了一聲「老公」,轉瞬又昏死過去,嚇得傾城手腳冰涼,在床前廢寢忘食的守護了兩天兩夜,楠才漸漸退燒。這天晚上醒來,張口就叫餓。傾城長吁了口氣,說去給她端粥來,不成想剛走出幾步,眼前一黑,栽倒在門外。楠沒事了,他倒累出了一場大病。兩個人肩並肩躺在病床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覺相視而笑,心裏甜絲絲的。

時光如梭,水月荏苒,轉眼半個月過去了,傾城和楠都先後恢復了健康,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個大雪紛飛的清晨,化微帶着摩蘭太子的親筆書信來到雷澤,再次打破了平靜的生活。

「您不會是開玩笑罷!收編我的部隊?憑什麼!」

「少安毋躁,天騎士大人,這可是摩蘭太子和巫毒大人的一片好意,您可別不識好歹。不管怎麼說,作為汗國的戰士總比當無主的傭兵好的多。」

「對不起,我拒絕這所謂的『好意』!你回去告訴巫毒和摩蘭,要是想要我的軍隊,就自己來奪取罷!」

「嘿嘿,何必呢,楠大人,您孤家寡人天不怕地不怕,可您忠誠的戰士們就不一樣了,別忘了,他們還有很多親屬朋友留在忉利城,萬一雷神騎士團成了汗國的敵人,他們可就是附逆,到時候……嘿嘿,就很難講了。」

「無恥!」

「唉,楠大人,我也是無可奈何啊。」化微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長嘆道,「要怪只能怪您自己,誰讓你在牧馬河一戰表現的太出色了呢?您要知道,太子和巫毒大人始終對您放心不下,一山容不得二虎,您好自為之罷。」

「一山容不得二虎……」楠自言自語,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傾城向化微投去讚許的一瞥,兩人心照不宣,相視而笑。

翌日,楠·帝釋天正式宣佈接受蒼天汗國招安令,率領雷神騎士團返回闊別多年的忉利城。

臨別之日,傾城拜訪了老鑄劍師一家,親口告訴他們:兌現諾言的時候到了。此去忉利城,我定要成為可汗的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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