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梅妻鶴子偽善面 娼婦妖童惡毒心

第四十三回 梅妻鶴子偽善面 娼婦妖童惡毒心

由於燕雲和戰飛星雙方並不熟識,牧侯急忙上前充當介紹人的角色,一指戰飛星,對燕雲道:「這位便是武陽戰氏別館的主人戰飛星戰公子。」

燕雲此時很有風度的微笑點頭,表現出了與他年齡決不相符的老練、沉穩和成熟,不管心裏想的是什麼,臉上卻決不表露出來。

牧侯又要向戰飛星介紹燕雲,卻不禁愕然了,因為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燕雲到底是什麼人,什麼身份,總不能介紹說「我認識他,但不知道他是誰」啊!這是什麼話?

燕雲似乎早已料到此點,搶先抱拳道:「在下燕御風,今日有幸得見戰兄風采,何幸如之!有勞戰兄大駕,罪過!罪過!」接着又一指明月道:「這位是內子譚氏。其餘人等皆是在下的部屬和朋友。」

燕雲倒是沒有過於欺騙戰飛星,連姓氏都沒有改,名字也是正確的,因為「雲」是他父親燕九霄給他取的名字,而「御風」則是鬼谷天尊給他取的字,有「雲隨風起,御風而行」之意,所以他現在說自己叫「燕御風」並沒有騙人,只是沒說自己叫燕雲罷了。其實不管是燕雲,還是燕御風,在江湖上都是籍籍無名之輩,就算實話實說也無人知道。

不過明月殺手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燕雲可不敢照實說,只說她是「內子譚氏」,沿用了剛從天堂島歸來時對穆敖和岑小樓初次介紹時的稱呼,那時明月叫「譚心月」,「譚」和真姓「澹臺」的首字也是音同字不同。

好在明月雖然有名,但江湖上認識她的人並不多。對於其他人,燕雲並未詳細介紹,因為沒有必要。他絕對不能讓對方做到知己知彼,所以覺得應該隱藏自己的實力,不能讓對方太了解,所以沒有細說。畢竟身入虎穴不是兒戲,實力不能輕易顯露。

戰飛星似乎對這些並未在意,也沒有詳問,此時只是抱拳含笑,連連謙遜道:「哪裏!哪裏!燕兄太客氣了。賢伉儷才是光彩照人,人間龍鳳。在下望塵莫及啊!哈哈!只怕在下蝸居簡陋,怠慢燕兄諸位了。」

燕雲也客氣道:「是我們冒昧叨擾,麻煩之處,還請戰兄海涵。」

眾人聽他們兩人如此說話,不禁全身都覺得肉麻,心想明知對方不是好路數,居然還能如此客套,也算難得了。

施桂香這時卻在一旁秋波蕩漾的插口道:「表兄啊!你怎麼不早些派人去接人家呢?人家在路上差點就出事了,身邊的人都被殺光了,就只剩人家一人了。幸虧有這位燕大俠仗義解圍,否則人家可能就沒命來見表哥了。」

戰飛星顯然早知此事,此時跺足嘆道:「表兄哪知表妹你來的這麼快啊!所以派人晚了。嘿!那些常山劫匪真是該死,居然連婦孺都不放過!」說到這裏,臉上現出正義之色,又連忙向燕雲肅容抱拳道:「燕兄,戰某就不說客氣話了,反正這次是多虧燕兄,否則我這位桂香表妹還真有麻煩了呢!大恩不言謝,戰某記着就是。」

燕雲只有苦笑,心想:「這些人還真把我當成傻瓜了,居然還在演戲。燕大俠?哈哈!我爹才是燕大俠呢!我可不是。」但此時他卻似乎毫不在意的說道:「小事一件,何足掛齒!我輩行走江湖理應鋤強扶弱,戰兄不用放在心上。」

這種大義凜然的話從燕雲嘴裏說出來就連一旁的明月都覺得噁心了。

戰飛星哈哈大笑道:「好!燕兄豪情萬丈,果非凡夫俗子。戰某這麼說倒顯得有些小氣了。」接着語氣一轉,又道:「燕兄諸位剛才被我這位老管家的樣子嚇了一跳吧!」說着,用手一指咎無錯和咎無辜兄弟。

燕雲順着戰飛星的口氣,故作不知的點頭道:「是啊!在下不經常行走江湖,見識淺陋,還是首次見到如此形體怪異之人。雖然大開眼界,但一開始還真被嚇了一跳呢!」同時心中暗想:「原來這位雙面王竟做了戰飛星的管家!」

戰飛星俊臉上略微帶有一絲得意之色,笑道:「我這位老管家因為形體怪異,生怕驚世駭俗,所以根本不曾在江湖上走動,所以即使久走江湖之人,恐怕也不識得他們。燕兄被他們嚇了一跳倒也正常。戰某雖然和他們很是熟識,但晚上偶爾和他們碰面,也會經常被嚇出一身冷汗呢!哈哈!正因為此,我這位老管家自己也不願意出去行走江湖,生怕惹人嘲諷譏笑。」

咎無錯和咎無辜兄弟這時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仍是垂手低頭站在戰飛星身側,不發表任何意見,也不流露任何感情,就象木雕泥塑一般,讓人不知他們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燕雲當然知道戰飛星所言半真半假,但不去揭破,只是故作瞭然道:「原來如此!真是可憐可嘆!」

戰飛星也不禁喟然嘆道:「他們兩個名叫咎無錯和咎無辜,說起來身世還真有些可憐呢!燕兄知道他們為什麼取這兩個名字嗎?」

燕雲哪能知道,搖了搖頭,順着戰飛星的口氣道:「願聞其詳。」

眾人這時都被提起興趣,全都全神貫注的聽着。

戰飛星又是長嘆一聲,望了咎氏兄弟一眼,這才聲調沉痛的緩緩說道:「他們原本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可是生下來時就是這個樣子。這是一樁很罕見的病例,但他們兄弟在襁褓中就被家人父母認為是魔種邪胎,乃是鬼怪附身,必然會給家裏帶來災難,於是便將他們狠心的棄於荒野冰雪之中,欲讓他們凍餓而死,自生自滅。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們命不該絕。家祖那時恰好從那裏經過,撿到了他們,當時頗為驚嘆,但也想到了他們被丟棄的原因。」

「但家祖就是不信邪,一時心生憐憫,便將他們抱回府中,以一口先天真氣保住了他們兄弟的性命,並撫養照顧他們兄弟長大。家祖曾四處尋訪名醫奇士,希望能將他們兄弟『分開』,只可惜他們這種病症前所未有,罕見絕倫,一時間名醫束手,無人敢替他們治療,也無人能把他們分開。最後家祖實在沒有辦法,只得順其自然,聽從天命了。」

「不過家祖還是非常耐心的開導他們兄弟,解開他們的心結,使他們不再自慚形穢,妄自菲薄。而且家祖還悉心傳授他們武技,使他們成為武林高手。嘿嘿!燕兄別看他們兩個不出江湖,但武功可着實不弱呢!只是他們不願意行走江湖罷了,否則早已揚名立腕,成為江湖上的超一流高手了。」

關於「武功不弱」這一點,燕雲倒是相信。因為他已經知道「雙面王」的真實身份了,六大寇豈是武功低能之輩!而且憑他自身敏銳高超的眼力,他也能看出雙面王的武功造詣確實不凡。

戰飛星說的這番話有真有假,但燕雲覺得他說的十有**還是可信的,何況他沒必要在這方面騙自己,而且在武功方面,他確實騙不過自己這種行家。戰飛星是聰明人,他不會蠢得在這方面騙自己,所以還不如實話實說,以便爭取自己信任,只有在關鍵處他才會說謊。這也是說謊的訣竅所在,不能事事說謊。

若非戰飛星的先祖對咎氏兄弟有救命、撫養、授技之恩,他們兄弟怎會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戰飛星呢?何況咎氏兄弟此時雖然面無表情,但眼中卻隱現淚光,頭垂得更低了,大概在極力壓抑著感情。由此可見,戰飛星所言大部分都非常可信。

眾人這時全都聽得極為感動,也不覺得咎氏兄弟多麼可怕了,反而極為可憐同情他們兄弟,甚至想過去安慰他們。

洛洛也對這可憐兄弟印象大改,不再覺得恐懼,而且眾人對戰飛星的先祖的義行也很感佩敬重。眾人好象都忘了咎氏兄弟的可怕之處了,也許這就是戰飛星想要的結果吧!

他不希望眾人對咎氏兄弟的戒心太重,所以始終強調咎氏兄弟的可憐之處,而不提他們的兇殘之處,因為在他的嘴裏,雙面王根本沒有行走過江湖嘛!如何能殺人放火、姦淫擄掠呢?

眾人現在雖然有惻隱之心,但燕雲、明月和管公明由於猜到一部分真相,所以始終保持着鎮定,並未被戰飛星言辭所惑,雖然他們也有些被打動,但心底的立場是不會變的。因為他們知道咎氏兄弟就是當年六大寇之首雙面王,曾經殺人越貨,不擇手段,絕對不是值得憐憫同情的人,即使他們本身確有值得憐憫同情之處。

燕雲是何等人物,早就鍛煉得心如鐵石,豈會為這種人動心,他此時用眼角掃了一下自己人的表情,心中便清楚戰飛星的用意,不禁暗自冷笑,覺得自己真有必要找機會跟大家好好談談,可不能這樣輕易的就被人兩三句話給騙了,那時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雙面王那種武功強橫的強者哪需要你們同情,連人家在演戲都不知道,還是老江湖呢!你們真的殺過人嗎?值得懷疑!唉!自己這些手下真是……燕雲真不知該怎麼形容,他們實在是感情過剩了。

這些被騙的「老江湖」自然指的是三十五鐵衛、七大怪的一部分人,還有風塵渡等兼職「大俠」們,包括毒神姬毒那樣的老江湖都很是感動,唯一的一個「小江湖」洛洛更是情動由衷,眼泛淚光,不知她哪來的這麼多豐富情感,就差沒哭出來了。

倒是山下歌舞姊妹做殺手太久了,冷血無情,對人間慘事見識得太多了,所以對這種事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雖然心動,但不會太迷糊,至於慕氏姊妹,冰肝雪肺的,也感動不到哪兒去。拜幽蘭也表現得很鎮定,沒有象洛洛那樣感動,大概她也覺得事情有些古怪了。

拜幽蘭原本是極為聰明,只不過愛戀上燕雲之後,腦筋一度變得比較遲鈍,有若花痴,不過一旦她聰明起來,別人是很難比她更精明的。她現在好象又恢復正常的腦力,所以表現得很鎮定。

不過所有人里最鎮定的還是燕山殭屍王了,因為他根本就什麼都沒聽,理由很簡單,燕雲沒有命令他一定要聽啊!那他浪費耳力做什麼!這些無聊的事他才懶得聽呢!所以他現在還象一個殭屍一樣,沒有喜怒哀樂。與其說他鎮定,倒不如說他冷漠。

戰飛星這時快速的掃了眾人一眼,觀察眾人的表情,大概對自己說話的感染力比較滿意,望着已經被他感動了的眾人,又繼續加重感情戲碼,動情的說道:「家祖當時為他們兄弟取名為咎無錯和咎無辜,就是因為他們兄弟剛生下來時,原本無錯也無辜,人之初,性本善嘛!他們兄弟長成這個樣子並非自己的過錯,也不是因為自身的罪惡,他們是完全無辜的。即使有過錯,也是他們父母自身造成的,與他們絲毫無關。」

「但無知愚昧的人卻把他們這對初生的無辜的連體嬰看作是災禍,當成是『天降之咎』,所以家祖就讓他們以『咎』為姓,以『無錯』、『無辜』為名,讓他們從懂事起就牢牢記住此『天降之咎』不是他們的過錯,也不是他們的責任,用此來幫助他們解開心結,不要對自己產生厭棄之心,不要對世人產生仇恨之心,要以平常心處世,要以寬闊胸襟看待世事。」

「那位紅臉膛的老者便是哥哥咎無錯,那位青臉膛的老者便是弟弟咎無辜。這些就是他們名字的含義。燕兄千萬不要嫌我嘮叨,我之所以一見面就把這些事情毫無保留的告訴燕兄,就是希望燕兄等人能夠以正常人來看待他們兄弟。現在燕兄明白了吧!」

若非燕雲事先知道這是一個圈套,清楚雙面王的真實身份,瞭然戰飛星言辭的目的,恐怕他還真會把戰飛星當成一個忠厚的正人君子,和他推心置腹呢!

不過即使燕雲清楚這些,他也有些情不自禁的佩服戰飛星的演技和說辭。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的祖父還真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不論其為人究竟如何。象戰飛星這樣的傑出之人,燕雲真是非常遺憾這輩子可能永遠無法和他成為知己朋友——不是朋友,便是敵人!但敵人往往也有很多值得欽佩尊敬之處,不能因為他是敵人而抹殺這些。

燕雲都險些以為自己誤解戰飛星了。他有這種想法,其他眾人更是如此,幾乎全被戰飛星的這番誠懇說辭感動,除了沒啥感情的人以外。

燕雲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戰飛星到底是哪一方面的人,為何要設計算計自己,他究竟想要怎麼算計自己,不過在沒有撕破臉皮之前,雙方還得繼續虛與委蛇。

既然戰飛星還在繼續演戲,燕雲總不好讓他唱獨角戲,還得陪他繼續把這齣戲演下去,此時只有「由衷」的慨嘆道:「世人愚昧不化,確實可悲可嘆!天下間象咎氏昆仲這樣因愚昧而導致的慘事不勝枚舉。咎氏昆仲的不幸也非是他們一兩人的不幸。民風如此,夫復何言!傷殘存歿皆是天意,並不由人。咎氏昆仲能夠走出自卑,還我本來,不怨天尤人,技有所成,這已經很值得欽佩慶賀了。對咎氏昆仲這樣的人物,我們豈敢以白眼待之!」

唉!真是噁心啊!燕雲在心裏慨嘆。

戰飛星聞言,當即哈哈大笑,對身邊的咎氏兄弟道:「還不快謝謝燕兄這番金玉良言!」

咎氏兄弟倒是很聽戰飛星的話,臉上立即露出一副感激神色,不知是真是假,讓燕雲覺得他們都很有表演天賦。此時先由紅臉膛的咎無錯抱拳躬身,恭謹的道:「多謝燕公子不棄!」還沒等燕雲答話,兩兄弟身形對調,刷的一聲,青臉膛的咎無辜又轉了過來,也是躬身抱拳,恭謹說道:「寒兄弟感激不盡!」

眾人見咎氏兄弟一句話偏要分成兩個人來說,一個語音祥和自然,一個聲調陰沉恐怖,對比極為鮮明,而且這兩人的身形還要轉來轉去,前後不斷變化,腳下不停調換,似乎頗為麻煩,但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

此時眾人都覺得十分好笑,差點笑出聲來。現在「站在」地上的已經換成了青臉膛的咎無辜了。

燕雲這時面帶微笑的謙讓道:「豈敢!豈敢!」

戰飛星又笑道:「燕兄見笑了。他們兄弟就是有輪流說話的習慣。」

燕雲心**一動,暗忖:「他們在與人交手的時候,說話之人可能就是攻擊的主體,也就是雙腳着地之人必是主攻,另一人則是助攻。這一點務必要注意留心!而且他們可以輪流主導,交換攻擊。一人攻擊時,另一個人就可以觀察思忖,琢磨對策。一套攻擊方案不行時,便立即換另一套。這可能就是他們的進攻套路,但最讓人捉摸不定。但關鍵處一定要注意他們的腳!」

戰飛星怎知燕雲的腦子裏凈想這些算計別人的東西,此時又笑道:「讓我再為燕兄介紹另外幾位人物。」說着,用手一指旁邊那位氣質高雅、蟬鬢邊簪著梅花的女子,介紹道:「這位是梅吟風梅姑娘。」

他並不多加介紹,只是一帶而過,顯然不想泄露手下的真實身份。

燕雲已知內情,並不追問,心道:「看她鬢邊還簪著梅花,想必定是六大寇中的梅妻了。真是人不可貌相!這麼一個氣質高潔、姿態優雅、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居然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女中魔頭!若非自己事先知道,當真難以相信。看她模樣雖然年輕,但恐怕有六七十歲了,駐顏的功力倒是不錯。」

他雖然心中這樣想,但口中卻奉承道:「梅姑娘巾幗紅粉,芳華絕代,雍容華貴,真好似神仙中的人物,令我輩仰慕之心,如長江之水,連綿不絕。」

眾人聞言,倒是覺得燕雲這番話雖是奉承之語,但也名副其實,恰倒好處。

這梅妻的長相確實給人一種冰清玉潔之感。只有拜幽蘭暗生嫉妒,覺得燕雲對她們都沒有這麼奉承過,現在卻對一個外人如此甜言蜜語,真是沒眼光,也太不公平。

她卻不知道燕雲對自己人一向連半句奉承都沒有,包括明月在內。他若是奉承一個人,若不是口是心非,暗含譏諷,就是在心裏防著那個人。

梅吟風這時儀態優雅的淡然一笑,側身微微福了一福,紅暈生頰,略帶嬌羞之色的輕聲道:「燕公子真是過獎了。妾身蒲柳之姿,哪能入公子法眼,倒讓公子見笑了。」

燕雲見狀,心中暗嘆:「這尤物倒還真是裝什麼像什麼,這麼大年紀了,居然還向我這個後生小輩行禮!不過看她的表面氣質,真不愧『梅妻』之名!此時她哪裏還像是殺人放火的強盜,分明是大家閨秀嘛!看來做強盜也要有教養。不過自己裝得也挺象了,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真實年紀,怕不要把自己當成小孩子了。」

他此時連連抱拳道:「哪裏!哪裏!梅姑娘真是太客氣了!」

戰飛星似乎很高興,又一指旁邊的那位打扮妖艷、神態放蕩的女子,微笑道:「這位是萬家紅萬姑娘。」

燕雲心想:「看她那副風騷入骨的淫蕩樣子,六大寇中的『娼婦』非她莫屬。只不知她憑什麼能名列六大寇,難道就憑着打情罵俏、陪男人上床嗎?那可真算得上是『萬家紅』了。不過她的資質和媚骨天生的拜幽蘭比起來可差遠了,這就是有形和無形的區別,媚術也有高下之分。這六大寇看起來當真比七大怪還要怪,武功都透著邪門,練的都不是正經功夫,至少自己看不出來這梅妻和娼婦練的到底是什麼功夫。看來得找時間向拜幽蘭請教一下才行。她不但會媚骨柔心**,而且對各種邪門歪道的功夫也有研究,自己在這方面可比不上她。」

燕雲不自覺拿拜幽蘭做對比,心中自有計較。若單論媚術和邪術,拜幽蘭確實比他強得多。拜幽蘭若知道燕雲此時心中所想,不知是會因燕雲有求於她而沾沾自喜,還是會因燕雲把她和娼婦來做比較而心生不忿。但不管怎樣,她現在在燕雲心裏已經很有地位了,想必她還是會很高興吧!

燕雲這時一邊想,一邊不露聲色的抱拳應承道:「萬姑娘儀態萬方,光彩照人,想必對滋顏養容一道頗有心得。正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在下有幾位妻妾對此頗有興趣,但願萬姑娘能夠不吝指點她們一下呢!」

在場眾人全沒料到燕雲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詼諧中帶着戲謔的奉承之言,不由得全都愣了一愣。片刻后,眾人方才反應過來,險些當場暴笑出來,為燕雲的這番褒貶不分的說辭拍案叫絕。

慕氏姊妹和山下歌舞姊妹以及洛洛、拜幽蘭諸女在後面忍笑忍得很辛苦,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們現在似乎也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覺得燕雲挖苦別人還真有一套,一般人還真聽不出來,被捉弄了可能還要向他道謝呢!

戰飛星在一旁也呆了一呆,心中暗自敲鼓,疑惑不定,覺得燕雲可能已經看穿了萬家紅的年齡底細,否則豈會說出「滋顏養容」一語?這明顯是說萬家紅駐顏有術啊!即使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些人的真正身份,但卻能因此起了提防之心,這就不太妙了。雖然他說的都是好話,讓人很難聽出貶義,但在這種情況下卻好象句句帶刺,暗含隱喻譏諷。

他此時再聯想起燕雲剛才吹捧梅吟風的話,也不禁覺得話裏有話,什麼「神仙中的人物」云云,分明暗指她年紀太大。不過剛才初聽起來倒不覺得怎樣,看來自己今天反應也有點遲鈍了。

戰飛星這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娼婦萬家紅此時卻好象根本沒聽懂燕雲話中隱含的深意似的,或許是沒注意,而且對自己的魅力太有自信了,覺得燕雲真是在誇讚她,而沒有往別的地方去想,故而她不但沒有發脾氣,反而嬌笑起來,頓時媚意流淌,笑得胸巒起伏,花枝亂顫。

燕雲都不知道自己隨便說的玩笑話居然會讓她這麼高興。

萬家紅這時媚眼如絲,先很明顯的向燕雲送了一個秋波,讓燕雲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然後盪笑道:「小兄弟說話真是風趣啊!呵呵!你的這幾位妻妾都跟天上的瑤池仙女一樣,嬌美絕倫,絕非凡品。小兄弟真是艷福不淺呢!我看她們都保養有道,滋容養顏是不必了。等有暇時,姊姊教她們幾手,保管讓小兄弟你以後在床上享盡溫柔,醉生夢死啊!嘻嘻嘻!」

眾人一時間全都沒想到萬家紅竟會說得這麼露骨,一時間全都臉紅了。

梅吟風在一旁不禁雙眼一翻,似是很看不慣萬家紅的這副浪蕩樣子,但又無可奈何。

戰飛星和施桂香這時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們不好解釋什麼。

明月在一旁聽得險些嘔吐,別過頭去,心想:「我才不用保養呢!有時間我就去練劍了,才沒空跟你學什麼房中術。再說我又不是身具媚骨,練武倒是還行,但練媚術我就是練一輩子也趕不上拜幽蘭那小妮子現在萬分之一的成就啊!既然不能做到最好,那我還學它做什麼!雲弟以後有拜幽蘭那小妖精貼身伺候着,想必樂不思蜀,也不需要我在床上去服侍他,我才不學那些垃圾呢!其實躺在床上之後的事誰不會做,還用得着你來教?在獵人盟里看都看會了。」

拜幽蘭在後面也無語冷笑,心想:「這無知蕩婦居然還想要我去跟她學那些下三濫的東西,真是井底的癩蛤蟆,目光短淺,也不自己先照照鏡子,你有本事來教我嗎?你跟我學學還差不多。媚術的最高境界媚骨柔心**我都練到顛峰了,還用得着學你那些下九流的玩意?哼!真是天生的蕩婦!」

拜幽蘭自恃成就,可沒把娼婦萬家紅放在眼裏,不過她倒是沒想到自己媚術成就雖高,可到現在還沒把燕雲弄上手呢!反而把明月給吸引住了,讓人家玩了個不亦樂乎。她的媚術雖然高明,但這次真是失敗。

不過她有信心,在不久的將來,她一定可以成功。她倒要看看燕雲到底還能忍多久,對有毅力的男人她一向很佩服。不過這並不會減低她的自信,反而會引起她的興趣。雖然有明月在前,山下歌舞姊妹在後,但她們哪一點能和她比?那個冰美人劍法是高明,但在床上可就不見得同樣高明了,只是對付自己好象管點用。

山下歌舞姊妹雖然歌舞雙絕,但取悅男人不是光靠歌舞就可以的,再說歌舞她也會啊!不見得就比她們差。至於那個洛洛,哼!青澀的小丫頭,不足為慮。正因為拜幽蘭有這些想法,所以她一直信心十足,但一直沒弄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山下歌舞姊妹心裏也有想法:「我們從小在山下組就學過服侍男人的功夫了,反正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嘛!在東瀛,女人也都是以夫為天,都要從小學如何取悅服侍男人的,尤其是我們這些女殺手,更是受過嚴酷的專業訓練。你這醜八怪頂多是個三流貨色,能教我們什麼?真是不自量力。」

她們倒是不覺得服侍男人有什麼不對,只是覺得萬家紅沒資格教她們而已。

慕氏姊妹卻在心想:「這可不關我們姊妹的事呦!我們又不是他的姬妾,你去教別人就好了,千萬不要來教我們。我們老郁可是會吃醋的,一定把你扁成豬頭。反正老郁只是喜歡鞭打女人,別的方面好壞都沒關係。他出鞭子和力氣就可以,我們則用身體來享受。別的東西可有可無,隨他高興怎樣就怎樣。我們才懶得學呢!」

敢情眾女各有想法,全都沒把這娼婦萬家紅看在眼裏。

洛洛這時根本聽不懂萬家紅的話,小臉上一片狐疑之色,頗有好奇心的望向一旁正在忍笑的毒神姬毒,以挑釁的口氣問道:「喂!老毒物!你知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洛洛習慣成自然,開口閉口都離不開「老毒物」三字,而且口氣強橫,但她語音稚嫩,很是清脆好聽,聽起來還帶着三分撒嬌的意味。

毒神姬毒老懷大樂,心裏並不以「老毒物」三字為忤,反而有幾分得意,但他為了逗洛洛,臉上仍然現出一副氣惱之色,否則他擔心洛洛會認為他「不好玩」,以後不再和他吵鬧了,那他不就又無聊了。

他此時故意斜睨洛洛一眼,「不懷好意」的道:「死丫頭!你小小年紀,問那些做什麼?你還早著呢!」

他故意又說出「死丫頭」三字真言,又加上後面一串輕視之言,存心挑逗洛洛。他知道洛洛一定受不了別人說他年紀小,不懂事。

洛洛果然雙眼一瞪,哼了一聲,不滿的道:「什麼還早著呢!哼!老毒物!你倒是說清楚些!為什麼我不能問?」

毒神姬毒面露譏嘲之色,哂道:「你這死丫頭全身上下還沒長豐滿呢!問得太早了吧!等你以後和男人上床的時候再問不遲。」

洛洛根本沒聽明白,莫名其妙的道:「老毒物!你說話怎麼總說半截,什麼上床?」

毒神姬毒奸笑着解釋道:「死丫頭!就是等你以後服侍男人的時候再說不遲。」

洛洛聞言,故作瞭然狀,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可是我也有伺候過男人,也是在床上啊!」

毒神姬毒來了興趣,急問道:「死丫頭!那人是誰?」不會是被人給「騙」了吧!不過看她好象還是處女啊!毒神姬毒雖然不明白,但也有些幸災樂禍。

洛洛指著毒神姬毒的鼻子,眉開眼笑道:「老毒物!我說的就是我爹呀!你真笨啊!」

毒神姬毒大感泄氣,好氣又好笑的道:「死丫頭!你才笨呢!我說的是你娘對你爹的那種服侍,不是你的那種做錯事的時候就在床上撒撒嬌,討好的時候就替你爹捶捶背的那種。真是蠢材!孺『女』不可教!」說完,還很好笑的搖了搖頭。

洛洛沒好氣的道:「老毒物!你才是蠢材呢!是你自己沒有把話說清楚嘛!再說我怎麼知道我娘是怎麼服侍我爹的?我又不能總看着他們,他們也不會總在我眼前晃。我爹每天練武要練四五個時辰,晚上才會和我娘見面,有時幾天才見一面。」

毒神姬毒笑道:「死丫頭,你爹練武太用功了吧!每天練那麼久,累也累死了。我可受不了。不過晚上和你娘見面就對了,否則就沒你了。」

洛洛撓撓小腦袋,還是不明白。

毒神姬毒又道:「不過你爹幾天才見你娘一面就太不負責了吧!是不是他們感情不太好?」他倒是挺會探人**的。

洛洛立即反駁道:「錯!我爹和我娘感情很好。只是我爹很忙,而且練武很辛苦,自然不能經常見面。你這老毒物不要胡思亂想。我爹可是很偉大的。我一輩子都會和爹娘在一起。」

毒神姬毒冷笑道:「真是愚昧的戀父情結!等你以後有了男人時我再和你解釋吧!讓你明白男人是很不好服侍的。現在和你說了也是白說。你還在吃奶的年紀呢!」

洛洛嗤之以鼻道:「哼!老毒物!人家有爹爹就夠了,才不稀罕什麼男人呢!」

這兩人又杠上了,不停的胡攪蠻纏,每一句話都要帶着「老毒物」或「死丫頭」這三字招牌性侮辱言辭,顯得極為幼稚可笑。毒神姬毒也老大不小了,此時好象返老還童,又恢復了童趣,和洛洛吵來吵去,樂在其中。調笑不懂事的小女孩好象挺有趣的。

反正洛洛到最後也沒弄明白「服侍男人」是怎麼一回事,但她已經決定不再問毒神姬毒了,因為她覺得毒神姬毒不會好好告訴她,而且說話很氣人,自己沒氣到他,反而被他氣得夠戧。洛洛決定自己去探索這個問題,以她的聰明才智,天底下有什麼事情她搞不明白呢?

周圍眾人聽他們吵吵鬧鬧都覺得十分好笑,憑添了不少樂趣,只是燕雲現在可沒空理他們鬥嘴,現在在他面前正有一位超級蕩婦在等着他呢!萬家紅不愧是六大寇中的娼婦,說話就跟妓院老鴇一樣,燕雲現在對上這麼一個人物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燕雲越奉承她,她就越順桿往上爬,根本不理會燕雲的言外之意,不知她是胸大無腦,還是誠心捉弄燕雲。這真夠燕雲頭疼的。

正當燕雲訥訥不能成言之際,旁邊那位目光妖異的「孩童」眼中陡然異光一閃,嘴角噙笑,插言道:「我們這位紅姊有些本事可大著呢!而且一向樂善好施,普降雨露,箇中滋味妙不可言。燕兄若不親自試上兩招,怎知其中奧妙呢?在下保證燕兄樂此不疲。哈哈哈哈!」

笑過之後,他話音又突然轉寒,冷厲道:「不過我們紅姊的入幕之賓、裙下之臣可多如牛毛,燕兄若是不怕別人嫉妒,就儘管玩玩吧!小弟替燕兄吶喊助威呢!嘿嘿嘿!」

此人說話更為露骨,語氣陰損刻薄,森然冷厲,隱隱透著不滿、嫉妒和威脅。

眾人都是明白人,自然聽得出來,只是不知此人何以竟對自己人挖苦嘲笑,這是怎麼一回事呢?而且他的語氣好象是在威脅燕雲,眾人更是不解,因為燕雲身邊不缺漂亮女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招惹萬家紅。這人除了相貌外,哪裏象個孩童,實在有些詭異可怕。

燕雲更是不知如何搭話。他知道剛才說話的詭異孩童必是六大寇中的妖童——難怪他被稱為妖童,其行為真夠妖異的,說話聲雖然稚嫩,但卻並不象洛洛說話那樣悅耳動聽,反而絲絲帶着邪氣,讓人聽了直反胃,心裏不舒服,顯然不是正常的聲音,而且他的眼神更邪,必是練有一門極為邪異的功夫,實在不容小覷。

萬家紅雖然在六大寇里號稱娼婦,以色相遊戲人間,聲名狼藉,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她這時聽了妖童的話,也大感受不了,臉色瞬間變寒,眼神中現出一絲冷厲凶光,渾身氣得發抖,似乎就要發作。

其實萬家紅平時浪蕩慣了,剛才那番話雖然不好聽,但對她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就象罵妓女作婊子,她也不會太在意。如果那番話換個人來說,她恐怕根本不會理睬,甚至一笑置之,但由妖童說出來,她卻勃然色變,驟然發怒,這就說明他們之間關係不簡單,可能平時就有一手。

妖童可能極喜歡萬家紅,也是她的裙下之臣,所以剛才才會嫉妒,由愛生怨,並威脅燕雲,而萬家紅卻喜歡遍施雨露,不會專註於一個男人,就象蜜蜂不會只流連於一朵花一樣,所以以她的生活作風,自然會對妖童的態度不滿,而且這種不滿可能由來已久了,剛才聽了妖童那句話,更是難以壓抑。

別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燕雲卻注意到了。他的觀察力一向敏銳。不過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戰飛星出來解圍了。

戰飛星這時也沒料到娼婦萬家紅竟會當場向燕雲賣弄風騷,結果惹來妖童不滿,而妖童的一句話居然把局面鬧得如此混亂,眼看就要惹出一場軒然大波。他倒是沒想到這一切混亂的肇事者都是眼前那個看似無辜的燕雲,只是燕雲自己也沒料到會這樣。

按理說,戰飛星是這裏的主人,他應該能夠控制局面,可是他現在一時間竟好象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竟然望向一旁的雙面王,好象有些手足無措。

雙面王卻微微搖了搖頭,兩張臉上都現出難色,似乎不太想插手。

他們是六大寇的首領,怎會有這種表情呢?戰飛星為什麼會看他們呢?這只是一個極為微小的細節,但燕雲卻注意到了,心底暗自思忖。

就在局面鬧僵之時,只聽旁邊那位目光深邃的白髮中年人慢條斯理的緩緩說道:「壤駟!你怎能這麼說紅姊呢?」

此人說話的含義雖然略帶嗔怒,但語調卻顯得極為平淡柔和,如輕紗拂面,不慍不火,從語氣上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的情緒。

此時他又繼續平和的吟道:「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騎似雲。羅襦寶帶為君解,燕歌趙舞為君開。借問吹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華。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你看盧照鄰寫得多真切。壤駟!你好好想一想吧!紅姊是怎樣的一個人,你應該知道,她遊戲人間慣了,你想讓她為你而改變人生態度是很難的。你若真喜歡她,就要設身處地的為她着想,盡量遷就她,而不是讓她為你改變什麼。何況這種事勉強不來,你別太意氣用事,反而壞了交情。」

他說話還是那麼平和,卻顯得很有分量。妖童聞言,竟不敢多說什麼,反而臉有慚色,低頭退了回去。但別人卻不知道他是真的慚愧,還是畏懼此人。

梅妻梅吟風此時平靜的眼中卻陡然射出熾烈的神采,向這位白髮中年人望了過去,崇敬仰慕之情溢於言表,而娼婦萬家紅卻冷冷的白他一眼,似是怪他多事,但只是輕嗔薄怒,原先的怒火已經消退不少。

白髮中年人卻仍是神色平靜,絲毫不以為意。

戰飛星見這白髮中年人說了話,總算鬆了一口氣。這場風波總算沒能鬧起來。

眾人這時對這位出言解圍、談吐不俗的白髮中年人全都有了一絲好感,而且他對愛情的看法也着實令人感動。眾人不由得全都對他刮目相看,很難想像這麼一個儒雅絕倫的人物怎會是江洋大盜呢!他殺人放火、流血搏命的時候又會是什麼樣子?眾人實在想不出來。

燕雲這時卻心頭劇震。他已經知道剛才說話的這位白髮中年人必是六大寇中的鶴子。只是他現在有一點不明白的是:六大寇的首領究竟是誰?究竟是雙面王,還是鶴子呢?他們六大寇之間又有什麼矛盾呢?

象剛才這種場面原本應該由首領來調和,如果雙面王是六大寇之首,就根本輪不到鶴子出來說話,可是雙面王剛才竟無視戰飛星的要求,居然一聲沒吭,反而是鶴子出面說話,而妖童竟如此給他面子,居然一言不發的退回去,由此可見鶴子的權威。這六大寇的首領之位還真令人難以捉摸。

而這六大寇和戰飛星之間又是什麼關係呢?戰飛星若是他們的主子,他剛才怎能控制不好場上局面,任他們為所欲為呢?還要求助於雙面王。這真是透著古怪!

但燕雲畢竟才智過人,反應敏銳,只一瞬間的工夫他便想明白這夥人的關係了。

原來六大寇中只有雙面王是戰飛星的手下,因為剛才戰飛星所說的他先祖救過並撫養過咎氏兄弟之事極有可能千真萬確,所以咎氏兄弟感恩戴德,自是要捨命相報,替戰飛星賣命。但六大寇這個組織卻不是直接隸屬於戰飛星的,而是由咎氏兄弟當年行走江湖時結交的一些朋友組成的,這些人就是梅妻、鶴子、娼婦、妖童。

咎氏兄弟雖然是六大寇之首,也是戰飛星的手下,但他卻不能命令梅妻鶴子等人同樣向戰飛星效忠,因為彼此都是桀驁不馴之輩,豈肯輕易聽一個年輕人指揮。戰飛星的爺爺對咎氏兄弟有大恩,但對別人沒有恩惠,咎氏兄弟不能勉強別人,但是彼此交情深厚,所以咎氏兄弟能把梅妻、鶴子、娼婦、妖童拉到戰氏別館來為戰飛星捧場幫忙。

但這些人在戰氏別館是客卿地位,卻非戰飛星的手下,所以戰飛星很難命令指揮他們,以至於剛才出現了那種失控局面。這一點從剛才戰飛星的介紹詞就可以看出來。他對咎氏兄弟介紹得很詳細,而且大談恩惠,這是因為咎氏兄弟原本就是他自己的人,而且對戰家感恩戴德,戰飛星怎麼說他們,用什麼語氣說他們都沒關係,但他卻不能如此對待另外四人,所以他在介紹梅妻、娼婦時只是簡單帶過,為她們保持神秘,不談她們的身份。

這倒不一定是他自己的意思,很可能是六大寇的要求,因為他們仇家太多,實在不能泄露身份。因為他們在戰府是客卿地位,所以戰飛星要尊重他們,不能把他們當作自己的下人一般來介紹。

咎氏兄弟站在戰飛星身側,是自居下人,但其他人站在他們身後,可不是自居下人,而是自認為是客人,而且身份超然,不便與主人並肩站在一起。他們這種關係看似平常,但其實十分微妙,一般人很難看出究竟,只有燕雲慧眼神通,看得一絲不差。

基於以上原因,在剛才場面失控的情況下,咎氏兄弟自然不好意思站出來平衡場面,因為他們在戰氏別館是下人,雖然他們是六大寇的老大,但在戰氏別館內出來管事,就好象是把其餘四人也當成戰飛星的下人了,那樣必然會引起別人不滿。

武林中人最重視身份地位,所以咎氏兄弟只有不管,戰飛星在這種事上也不便親自出言勸阻,所以剛才望向咎氏兄弟,但他倆仍是一言不發,而由鶴子出面調停。由此可見,鶴子是六大寇中的第三號人物,很有權威地位,而雙面王仍然是六大寇的老大、老二,只是他們主要負責行動,為避嫌,他們不太管兄弟間的糾紛。

燕雲以天縱之才,在一瞬間想通這些,當真難能可貴,而且他這個判斷極為關鍵,有助於他理清整個事件的脈絡和對方的人物關係,進而找出對方的破綻和死穴給予致命一擊。

他這時又想到管公明剛才提到的六大寇三十年前神秘失蹤江湖的事,那件事看起來似乎遠了一點,但很顯然和現在這件事有關係,很可能當時他們失蹤就是為了今日復出。他們當年應該就是在咎氏兄弟的帶領下聚到戰家,那時雖然戰飛星還沒出世,但必然會有老一輩的人主事,說不定就是他的爺爺。

那個和戰飛星一起救過岳西風夫婦的戰紫豪很可能也是當年的參與者之一,而今應該是戰飛星的主要輔助人之一。此人十分關鍵,也十分神秘,他必然知道所有的秘密,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究竟是什麼身份地位,到底是不是戰飛星的父親,他們到底有何目的打算,但很顯然他們並非針對自己,因為那時自己還沒出世,他們現在對付自己,很可能只是因為自己現在礙了他們的事,儘管自己並不知道在哪裏曾經得罪過他們。

江湖就是這樣,人心難測,平地波瀾,有時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其實只要弄清楚戰飛星究竟是哪一方面的人,那麼一切問題都可迎刃而解,只是燕雲不知道,也無從猜測,也沒時間猜測。他的仇人太多,而且他從未見過戰飛星,只是聽說過一次,而且沒什麼用。

燕雲畢竟不是神仙,再聰明也只是一個凡人,無法未卜先知,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只能根據已有的事實以常人難及的速度、敏銳的直覺做出最合理的推測,而且準確性極高。這是他的優點。事實上,他現在能想到這些已經是聰明絕頂了,別人望塵莫及。

燕雲現在唯一能做出的判斷是戰飛星幕後隱藏的勢力必然極大,否則斷然不會收留六大寇,因為那等於引狼入室,而六大寇也決不會被雙面王說服投往這裏效力。說白了,這是兩利的事。六大寇為戰氏一門做事,而戰氏一門也要保證他們安全,這是六大寇投往這裏的目的。

因為他們當初是江洋大盜,犯案累累,仇家遍佈天下,不但官府追輯,江湖黑白兩道的人物也不會放過他們,有的想報仇,有的想黑吃黑。他們在江湖上貧無立錐之地,急需找到一個強有力的靠山,所以在雙面王的勸說下,他們才暫時退出江湖,躲進戰氏別館避避風頭,而這一避就是三十年。雙面王當年很可能是在主人的授意下這麼做的。

六大寇要等到風平浪靜、江湖人物全都遺忘他們的時候,才能重出江湖,而且他們也要銷贓。他們多年劫掠,必然擁有很大的一筆財富,而戰氏一門恰好可以在這方面給予他們可靠的保障,於是雙方一拍即合,狼狽為奸,相互利用,而戰氏一門必然從中獲取了很大的好處。

六大寇在戰府是客卿地位,倍受尊重,而且他們以前搶劫所得足夠他們一輩子揮霍不盡,所以他們不願意再到江湖上去冒險受罪,這才退隱三十年。等到戰氏一門把一切全都安排好后,他們才出手幫忙,而現在是時候了。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管公明剛才沒能立即認出他們,但管公明畢竟是老江湖,見多識廣,老眼不花,最終還是讓六大寇原形畢露,燕雲這才有了準備。其實這還是因為雙面王咎氏兄弟太有特點了,否則單看梅妻、鶴子、娼婦、妖童四人,常人真難想起他們,何況梅妻鶴子風姿無限,風度翩然,實在讓人難以聯想到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強徒。

六大寇雖然強橫,但他們之間也有矛盾。雙面王雖是六大寇首領,但不能完全控制其他四人的言行,戰飛星要利用他們,更不能輕易得罪他們,否則剛才斷然不會發生那種亂子,那絕對不是單純針對燕雲的,也決不可能是戰飛星事先安排好的,那只是意外狀況,是他們內部矛盾的一種激化而已,恐怕他們自己都沒料到會發生這種意外,但這個意外卻是以燕雲的一句含有譏諷的玩笑話為導火索,硬給引發了出來。

燕雲也是無心之舉,他雖然有意主導局面,卻根本沒想到會有這種可能,這只是無心插柳罷了,但這個意外卻讓他無意間突然了解到許多事情,甚至使得戰飛星一時都呆住了,誰都想不到會有這種突然情況發生。

戰飛星不便干預此事,最終由鶴子出面,將事情壓下去。這件意外的直接原因是娼婦萬家紅主動向燕雲調笑,結果妖童吃醋了,都是一個「情」字害人。燕雲對這個問題了解得十分清楚。他學富五車,自然知道剛才鶴子說的那幾句詩的意思。

鶴子剛才說的那四句詩全是節選自初唐四傑王楊盧洛之一的盧照鄰的《長安古意》,雖是斷章取義,但卻隱有深意,因為他畢竟不想當着燕雲等人的面把事情直說,所以才借詩說出,提點妖童。哪知燕雲才華卓絕,全都聽明白了。

詩的前兩句大意是說娼妓貌美如月,遊客雲集娼家;次兩句是說娼妓燕歌趙舞、嫖客尋歡作樂的場面;第三聯是借蕭史吹簫,與秦穆公之女弄玉隨鳳凰飛走的典故說明不能以歌舞度過青春,羨慕神仙眷侶的意思;最後兩句就更為明顯的表達了「只羨鴛鴦不羨仙」之意。

但這些都只是表面意思,鶴子說這番話大有深意。他不便直說,卻藉此向妖童表明娼婦萬家紅以前放蕩不堪的生活態度和一貫的淫穢作風。這也是她為何在六大寇中有「娼婦」之名的原因。但她雖是娼婦,儘管一直以色相遊戲人間,生活糜爛不堪,但她並非沒有真情,而是她已經看破這一關。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尤其女子闖江湖更是不易,每個人背後都有一段辛酸家史,她已經不敢奢望愛情,但儘管如此,她仍是會羨慕那些神仙眷侶,期望能獲得好的歸宿。這正是「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的意思。只是這個夢太遙遠,而她現在已經不是做夢的年紀了,儘管她的容貌看上去依然年輕,但那太虛假了,青春已逝,歲月蹉跎。

何況江山易改,稟性難移,萬家紅放蕩成性,很難改變,妖童若真心喜歡她,就必須接受體諒她這些缺點,諒解她的生活作風,要處處為她着想,不能總是吃醋發怒,否則就只能放棄。這種事情根本無法勉強。這是鶴子的原意。

燕雲十分明白。他已經看出六大寇中梅妻和鶴子是一對,娼婦和妖童是另一對,所以剛才鶴子說完話后,梅妻梅吟風立即露出傾慕的神色,原本她平靜的眼中是絕對沒有這種神色的,若非心中仰慕,豈會如此!

娼婦萬家紅剛才僅和自己調笑幾句,妖童就受不了,在旁邊說起了風涼話,而且語氣中含有威脅之意,例如他提醒燕雲小心別人嫉妒,那應該指的就是他自己了。而這些事情戰飛星又怎能事先預料到呢?又怎能事先安排呢?所以燕雲臨時說了幾句玩笑話,竟讓他出了一個大紕漏,他一時竟束手無策。

不過燕雲也看出妖童和娼婦之間好象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妖童雖然對娼婦萬家紅有意,但萬家紅卻對他不理不睬,仍是抱着以色相遊戲人生的態度,遍施雨露,這讓妖童很惱火,平時的怒氣積累壓抑久了,剛才竟突然爆發出來。不過他終是喜歡娼婦萬家紅,說不出什麼狠話,也不能貿然對燕雲發作,剛才被鶴子一說,便低頭退了回去。

娼婦萬家紅這時冷眼瞅了妖童一眼,一改嬉笑之色,神情似乎顯得極為懊惱,但轉瞬間卻又立即恢復了笑靨如花的常態,好象故意氣妖童似的,柳腰款擺,香臀扭動,蓮步輕挪,竟向燕雲走了過來,同時一臉狐媚之色的嬌笑道:「燕兄弟真俊啊!來!讓姊姊好好看看!」

說着,她伸出纖纖蘭花手,揚起輕紗薄袖,便向燕雲的臉上輕柔的拂去。

梅妻鶴子等人暗嘆一聲,知道娼婦萬家紅的老毛病又犯了,此時竟相中燕雲了,而且使出獨門秘技「招蜂引蝶手」,想讓燕雲成為她的禁臠,不由得無奈的看了雙面王一眼,意思是還是老大你來吧!我們可管不了這蕩婦。

他們還真拿娼婦萬家紅沒辦法。若真惹毛了她,那還真是大麻煩。

以前他們合夥搶劫的時候,都不敢讓娼婦萬家紅看見年輕漂亮的小夥子,生怕萬家紅淫樂誤事。她可是真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無論何時何地,只要遇到年輕俊美的小夥子,一定先弄上手再說,以奼女**心經吸取對方元陽,提高自身功力,將對方榨成乾屍。

就因為她這種毛病,以前在劫掠大戶的時候,別人負責劫財,她專門負責劫色,將漂亮女人交給鶴子、妖童和雙面王處理,俊美男色全由她負責接收,當場做完了事,讓對方在欲仙欲死之中油盡燈枯,手段極其殘忍。在她的身下,幾乎沒有人能支撐片刻,全都脫陽而亡。

她弄死的人最多,所以耗時最長,每次都是她最後一個做完,大家都得等她盡興之後才能撤退,有好幾次都是因為她耗時過長而誤事,讓大家險些遭到武林人物的圍攻而發生危險,所以六大寇對娼婦萬家紅的這種毛病總是提心弔膽,不敢給她施展的機會。可如今她遇到燕雲這個資質絕佳的練功爐鼎,想必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鶴子等人知道勸不了她,所以望向雙面王,不過雙面王顯然對萬家紅極是嬌寵,居然放任她為所欲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想管這件事,反而向戰飛星搖了搖頭。

戰飛星心思電轉之下,明白雙面王的意思,向他們點點頭,表示默許。

原來他們兄弟是想藉機看看燕雲的本事,看他能否勝過娼婦萬家紅的奼女**心經,這將是他們對燕雲武功評價的好機會。他們要知道燕雲的真正實力,好對症下藥。

梅妻和鶴子見狀,似乎也明白了,此時全往場中望去。別看他們剛才表現得一本正經,容貌莊重,甚至還曾勸解過娼婦和妖童,但實際上他們並非善類,比萬家紅好不到哪裏去,只是他們偽裝得很好,也擔心萬家紅好色誤事。

別看梅吟風姿容典雅,品貌非凡,溫柔秀麗,就象仙女一樣,但她乃是六大寇中最為心狠手辣之人,手下從來不留活口,殺人如麻,冷心冷血,活解人體還能談笑自若,她臉上如春風般淡淡的笑意就是殺人的時候培養出來的,這已經是她殺人的招牌笑容了。論起談笑殺人的本事,連雙面王都要對她甘拜下風。

鶴子更不是好東西,雖然他看上去一副有道之士的樣子,也挺有氣質的,言辭談吐更是不俗,但這一切華麗的外衣下面掩蓋的卻是淫邪的本質。他是一個真真正正的淫徒。萬家紅以奼女**心經采陽補陰,而他卻以玄牝吸陰**采陰補陽,不知糟蹋了多少無辜少女,實乃萬惡不赦、罪惡滔天之人。只是不知他和娼婦萬家紅的功夫誰更厲害一些,他們兩個好象沒有相互試過。

不過鶴子有個習慣,就是他從來不姦淫搶劫時擄來的女子,他不喜歡強姦女人。這一點倒是很得梅妻的好感,否則以梅妻梅吟風的行事作風,也不會喜歡他了。那些劫來的女子全都由妖童先奸后殺,享用不完的也全部殺死。只是她們被姦淫時雖然痛苦,但死時卻全無痛苦,因為妖童多少還有些憐香惜玉之心,對讓自己感到快樂的女人一向不會讓她們死得太痛苦,並不會對她們兵刃加身,而是採用移魂**讓她們七魂六魄出殼而亡,使她們成為毫無痛苦的行屍走肉,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且這種功法和萬家紅的奼女**心經、鶴子的玄牝吸陰**同出一轍,雖然不是淫術,但卻是邪損缺德之法。

他同樣以這種功法攝取別人的精氣神為己用,增強自身功力,簡直邪惡至極,比鶴子和萬家紅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假如有被劫掠的女人不識相的不肯配合他求歡,他就絕對不會憐香惜玉了,反而會大加蹂躪撻伐,將對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手段極為殘忍惡毒,有時甚至把對方折磨成人彘。

在他看來,只有聽話的女人才是女人,不聽話的女人就不是女人,當然也不是男人,那是什麼呢?就是人彘!所以他對這樣的女人從不手軟,一律虐殺。唯一的例外就是萬家紅。萬家紅雖然不理他,但他決不會對萬家紅下毒手,當然即使下毒手也未必對付得了萬家紅。他對萬家紅很好。人雖萬惡,也有一善。只是他這點善心實在少得可憐。這人的精神和心性都不正常,極為邪惡,因此號稱「妖童」。他的名字其實就叫壤駟惡。

鶴子雖然不喜歡強姦女人,卻喜歡憑藉自身瀟灑風流的魅力和獨一無二的挑情手段來勾引良家女子,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他全都有興趣。他對於淫樂的藥物和手法頗為內行,常常先以相貌和才情吸引女子,然後以獨特藥物使對方對自己動情,跟隨自己左右,無法分離,直到最後主動獻身。

在對方獻身之前,他決不會強迫對方,他認為那樣太無趣,他就是喜歡主動獻身的女人,然後他會用極溫柔的挑情手法令對方欲仙欲死,佔有對方身體之後,他會在對方**之後,讓對方平靜祥和的死去,他只需伸出一隻曾經肆意玩弄過對方的手指,在對方的死穴上溫柔一點,對方就毫無知覺的死去了。

他同時得到對方珍貴的元陰,滋補自身。他把自己那取命一指叫做「溫柔一指」。他認為自己既然殺死對方,就一定要給對方補償,所以他認為死在自己指下的女人一定是世間最幸福的女子,因為她們在毫無知覺的死前已經品嘗到人間至樂,而許多女子一生都品嘗不到呢!

他這人雖然邪惡陰毒,但與別人相比,他卻是一種溫柔的邪惡。他溫柔的征服女子,溫柔的佔有她們,溫柔的殺死她們,始終不曾強迫對方。如果對方不上鈎,他也絕對不會用強,總之他對女子來說絕對不是強徒,他雖殺人無數,卻不曾對任何女子使用過強硬手段。這是他與六大寇其他人最大的不同,比較而言他不算是最邪惡的一人。

只是在他邪惡的勾引挑逗下,沒有一個女人不上鈎的,而且大部分都是武林俠女,名門子弟,所以各大門派對六大寇極為痛恨,恨不得把他們剝皮抽筋,食肉寢皮,只可惜一直抓不到他們。六大寇兇狠如豺,狡猾如狐,實在不是容易對付的。

由此看來,這六大寇的邪惡可見一斑,實非常人所能想像,這些人不是精神不正常的瘋子,就是行為驚世駭俗的怪物,而且兇殘好殺,冷血無情,人性善良的一面幾乎消喪殆盡。即使表面上看上去幽雅不俗,氣質非凡,但實際上卻是披着羊皮的狼。

只是武林中人幾乎全被他們的外表所欺騙,即使對面遇上,恐怕也不敢相信這些人竟是如此邪惡。若非今天管公明認出他們,並告訴燕雲,恐怕燕雲也不敢相信,不過現在燕雲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就不會上當了。現在他要面對的竟是這麼一些不正常的凶人。

別看雙面王形體怪異,長相兇惡,看上去很不正常,但他的心性實在是六大寇中最正常的一個,也是最不邪惡的一個,同時也是犯罪最少、手上血腥最少的一個。他劫掠之時一向只劫財,不劫色,不殺人。殺人是梅吟風的工作,劫色是萬家紅和壤駟惡的工作。人真是不可以貌相,形體的正常卻不代表心性的正常,外表的善良卻不代表內心的慈善。

妖童這時見娼婦萬家紅向燕雲如此挑逗,在一旁不禁氣得冷哼一聲,卻沒敢火上澆油,強忍着沒有發作,只是以邪異目光狠狠的瞪了燕雲一眼。

他在氣憤之下,已經不自覺的用上了移魂**,眼中泛起一閃一閃的淡綠色光芒。

燕雲見狀,不禁心中一顫,覺得好象有一道妖異的冷電劃過心頭,大有心悸迷亂之感,好在他內功深厚,禪宗心法純正,因此這剛一接觸之下,雖然清楚的感受到妖童邪異目光的力量,卻並未被他迷惑。

他此時已知對方目運邪功,當即不敢怠慢,急忙運足功力,以正宗禪宗心法抵抗對方邪功,此乃對症下藥,立即不受對方妖異目光所侵,心裏再沒有異樣感覺,同時眼中冷電一閃,向妖童壤駟惡射去譏嘲的一瞥,反把妖童嚇了一跳,知道自己邪功無效,急忙收功,還嚇出一身冷汗。他弄不明白燕雲如何能破掉他的邪功。

燕雲卻不禁在心中暗嘆:「這是你的女人來招惹我,又不是我主動招惹她。你管不住自己的女人,拿我出氣做什麼?這真是一筆爛帳!給你點厲害瞧瞧也好,省得你以後再惹事。」

其實這些都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眾人大都只看見萬家紅出手主動挑惹燕雲,卻沒注意到妖童邪異的目光,並且已經和燕雲以無形的力量暗中過了一招,因此眾人大都覺得有趣,竟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其中潛藏的危險。

只有明月注意到了。

她始終全身心的盯着燕雲的一舉一動,對他和妖童壤駟惡的眼神交鋒自然看得比較清楚,暗中出了一身冷汗,意識到情況危險。

她現在已經注意到妖童壤駟惡妖異的邪功,不過她很佩服燕雲在突如其來的情況下,竟能后發制人,破掉對方功法,想必妖童現在一定很驚悚沮喪吧!

當然,燕雲也是事先有備,否則真難擋他妖異一擊,何況還有萬家紅襲擊在側,看來自己也要小心些。若是換作旁人,剛才非吃大虧不可,恐怕當場就著了人家的道。現在情況有些詭異,自己等人都要多加小心,謹防暗算。

明月想到這裏,自身默運禪宗心法,向七大怪等人暗使眼色,讓他們小心防備,提醒三十五鐵衛和風塵渡等人,同時也以眼神向後面的拜幽蘭打了一個招呼,意思是讓她照顧沒經驗的洛洛等人,提防暗算。毒神姬毒是老江湖,恐怕早就看出情況有異,心裏有數。明月這時不能出聲提醒,因為施桂香還在旁邊。

拜幽蘭這時向明月嫵媚一笑,搔首弄姿,還發出唇語,似乎是對明月說不用擔心人家,把明月氣得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

明月心裏暗罵:「誰擔心你了?我要你照顧別人!」

如果拜幽蘭現在在明月身側的話,難保明月不當場賞她一記耳光。還好她躲得遠遠的。也正因為此,她才敢氣氣明月,以報復她以前的輕薄之舉。其實她懂得明月的意思。她是陰師弟子,不但媚術精湛,而且對一些邪功心法都有涉獵,並且造詣不低,當然早已看出妖童邪功不凡,剛才和燕雲已經暗中拼過一招,不過她對燕雲的功力智慧都很有信心,覺得燕雲功力深厚醇正,肯定不會吃虧,這才沒有出言提醒,而結果確實如此。

明月這時還想向拜幽蘭傳音提醒,並好好罵她一頓,卻見拜幽蘭突然收起嫵媚之色,神情莊重的向她眨眨眼睛,點了點頭,意思是她早就明白了。玩笑要適可而止,在這個節骨眼上,拜幽蘭也不敢再和明月玩了。明月好脾氣有限,若真把她惹惱,事後就有自己苦頭吃了,人的眼光要放長遠一些嘛!拜幽蘭走一步,看三步,真不敢得罪明月。

明月這時才知自己被拜幽蘭擺了一道,雖然有些氣惱,但知道她們有了準備,便也安心了,同時她還覺得拜幽蘭挺有趣的。來而不往非禮也,她也向拜幽蘭嘟一嘟嘴,飛吻她一下,真虧她還有這種閒情逸緻。

拜幽蘭無奈的一翻白眼,暗嘆自己又被明月佔便宜了。她真是隨時隨地都能調笑自己,看來自己這一輩子是躲不過了。

毒神姬毒卻在一旁看得暗笑不止,對她們的關係充滿好奇,此時看了拜幽蘭一眼,而拜幽蘭卻沖他嫵媚一笑,使了個眼色。兩人似乎心有「靈犀」,暗通「款曲」,心照不宣。

毒神姬毒也向明月點了點頭,讓她放心。這裏有他毒霸天下的毒神姬毒老人家照顧著,一些小癟三哪能使壞,何必杞人憂天呢?

明月見狀,倒真放下了心,因為她知道拜幽蘭和毒神姬毒已經達成某種共識,而且已經有了萬全準備。她們一個是陰師弟子,邪道高手,一個是萬毒之王,毒道宗師,全是弄鬼使壞的專才,只有他們整人的份,別人哪能整得到他們?

自己能把拜幽蘭玩弄於股掌之上,真算異數了,而且多半是她喜歡被自己玩弄,因此才不加反抗,何況她還深愛着燕雲,不得不遷就自己。現在看來他們不但不會窩裏反,還真會幫大忙呢!現在毒神姬毒看上去也不再痛恨洛洛了,反而和她時常吵吵鬧鬧的窮開心。他似乎挺喜歡洛洛的,這樣明月就更放心了。

與此同時,場上局面又發生了變化。萬家紅的招蜂引蝶手已經向燕雲迎面緩緩拂來,輕如柳絮,柔若春風,但燕雲可不敢有絲毫大意,覺得其中必有古怪。他甚至覺得妖童壤駟惡和娼婦萬家紅是在配合出手,可能是為了試探自己的虛實,否則怎會妖童的邪異目光剛向自己施術,萬家紅的纖纖玉手便拂過來,配合得竟是如此巧妙無間。

燕雲反應甚快,一見到娼婦萬家紅眼中泛起淫邪光芒,便立時猜知她的心理。這萬家紅年紀雖大,但卻駐顏有術,象她這種一向以色相遊戲人間的老女人,心態必不正常,恐怕最愛狎玩俊美童男,采陽補陰,否則她哪能這麼年輕!她恐怕不會服用過龍穴石髓和瑤池瓊漿那樣的罕世奇珍吧!

想到這裏,燕雲自己都覺得噁心,哪肯給她妖手拂到,那可無論怎麼洗都洗不幹凈了,何況她這一拂看似輕柔,但極可能含勁未發,或者鋒芒內斂,用的是綿掌功夫。她畢竟是六大寇中的成名人物,武功再弱能弱到哪裏,若真給她拂中可不得了。

燕雲不想和她撕破臉皮正面爭鬥,於是看似隨意的向後撤了一步,微笑道:「大姐可別跟小弟開玩笑。」說着,左手輕柔的反撩而出,似緩實疾,似柔實剛,看似撥向萬家紅的纖纖蘭花玉手,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但實際上尾指迅速探出,指風如刀,以斬經截脈的手法電光火石般划向萬家紅探出的右手腕脈。若真的切中,就算燕雲手下留情,萬家紅右手不廢,但腫上一個月不能動是肯定的了。

這其中毫釐之差,只有武功相當高明之人才能看出來。只是雙方高手眾多,在場之人無一是庸才,此時全都眼睛一亮。

明月的手已經撫上無尊劍的劍柄。雙面王、梅妻、鶴子等人也是目中異彩連閃。戰飛星也點了點頭,在心裏暗自讚賞。燕雲的這種談笑應敵、收放自如、雍容自若的大家氣度確實令人心折。

此時心情最複雜的人就是妖童壤駟惡了。他對自己剛才施展的移魂**沒能奈何得了燕雲感到極為震驚。對方在他的邪異目光籠罩之下居然絲毫不受影響,反而能夠從容自若的嘲笑自己,反擊萬家紅,這人究竟練的是什麼功夫,怎麼如此厲害?這在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事啊!任何人在移魂**的邪異目光籠罩下全都會無所遁形,魂魄出竅,成為行屍走肉,任憑擺佈,向來萬無一失,何以今天竟然失效了呢?

其實妖童壤駟惡今天是碰巧撞到鐵板。他若對別人施術,未必沒用,即使未必會全有用,但對方也很難不受影響,但他今天偏偏碰上了禪宗出身的燕雲,其禪宗心法和九天玄女兵信神符上的武功心法完美結合,何等厲害,簡直天衣無縫,無懈可擊。何況禪宗心法恰巧是他邪功的剋星,他如何能夠罩住燕雲,而且還是在燕雲刻意提防的情況下,那簡直絕無可能。

妖童壤駟惡此時不但心中驚懼,而且也為娼婦萬家紅擔心。他一見燕雲出手一招之巧妙精細,便知燕雲難以應付。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象他們這種高手眼光銳利,窺一斑便可見全豹。他立知娼婦萬家紅單憑武功肯定不是燕雲的對手,即使讓梅妻鶴子上去恐怕也不行,雙面王可能也要遜色一籌,自己的功夫確實幫不上忙,此時不禁大是擔心焦急,生怕萬家紅有個閃失。

即使他對萬家紅有諸多不滿,但畢竟愛大於恨,此時他最關心的仍是萬家紅。但他雖然關心萬家紅,可也不希望萬家紅得手,因為他知道萬家紅還是有些絕活的,而且她有狎玩俊美童男的習慣,他可不想讓萬家紅染指燕雲。

當然,他可不是關心燕雲,而且不想讓萬家紅再這樣淫蕩下去。雖然兩人年輕時荒唐透頂,陰險狠辣,一個姦淫美女無數,一個遍施人間雨露,無數童男童女死在他們手裏,但到了老年,妖童壤駟惡居然發現自己已經深深愛上和他臭味相投的娼婦萬家紅,雖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但這真算是人間異數了。

由此可見,妖童壤駟惡此時的心情有多麼複雜了。

萬家紅這時見燕雲尾指如刀,閃電般向自己的腕脈划來,不但談笑自若,而且巧妙至極,心中不禁吃了一驚,不敢再小覷燕雲。她不能撕破臉皮和燕雲硬拼,也不能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施展奼女**心經,只能偷偷摸摸的以開玩笑的方式下手,自然不能玩得太過火,演出全武行,此時迅速撤手,呵呵嬌笑道:「小兄弟可真有趣啊!」

其餘眾人可沒覺出燕雲有任何有趣的地方。不過萬家紅乃是六大寇中的娼婦,好象隨時隨地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笑出來,算她有本事。

明月在一旁低哼一聲,對她十分不滿。

燕雲自然不能在這種情形下真對萬家紅大打出手,剛才只是嚇她一下,逼她退回去,此時自然不為己甚,淡然一笑,有些莫名其妙的說道:「彼此!彼此!」好象在說萬家紅也是個很有趣的人。

不過燕雲剛說到這裏,卻陡的張口一吹,將一道氣箭吹了過去,還若有所指的讚歎道:「大姐身上的脂粉味好香啊!哈哈!」

此言一出,明月等人立即色變,心知燕雲說的絕對不是調笑之語,娼婦萬家紅必然暗中使了卑鄙下流的手段,也許是暗中下了點毒,甚至是淫葯,所以燕雲才會聞到香味,並且以氣箭反吹。不過明月對燕雲極有信心,知道對方不論下什麼葯都奈何不了燕雲。試想連毒霸天下的毒神姬毒都毒不倒燕雲,萬家紅的那點半斤八兩、歪門邪道的使毒本事哪行啊!

施桂香此時臉上露出驚異之色。

戰飛星和雙面王互看一眼,難掩目中驚訝之情。他們很清楚娼婦萬家紅的本事,覺得他雖然勝不過燕雲,但總該能威脅對方一下,卻沒想到萬家紅根本連燕雲一根寒毛都動不了,不論是武功還是毒藥全都無效,而燕雲卻好象輕鬆愜意,若無其事,談笑退敵,根本毫不在乎,好象自己已經知道萬家紅有何本事並早已預防了似的,這種被對方摸透的感覺實在糟透了。

他們自然難掩驚訝之情,只是他們還不認為燕雲已經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事實上,燕雲確實只是知道一點,並不完全知道,但他只要知道一點,就足以憑藉自身實力和智慧做出應變。

妖童壤駟惡這時眼中噴出怒火。他當然已經看出娼婦萬家紅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但還是不滿燕雲對萬家紅如此挖苦調笑。但他雖然惱怒,卻只能隱忍不發,因為他現在也有些懼怕燕雲。燕雲的那種談笑自若、高深莫測的風度氣勢實在讓他望而卻步,不敢輕易出頭惹事,何況燕雲看上去並不怕他的移魂**。

做護花使者也要看看自己的本事夠不夠。他可不想現在招惹燕雲,何況那並非戰飛星的計劃。他可不敢破壞戰飛星的好事。

娼婦萬家紅的確是在剛才出手時順指尖彈出了一縷無色粉末,只是有着濃香。那是她窮數十年之功精心研製的至淫藥物「萬淫合歡散」,聽名字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這種淫葯乃是她以數十年搜集的上百種天地間至淫的蛇蟲鳥獸的肝膽淫具和草木精華以及前人提煉的各式淫葯混合煉製而成,比普通淫葯厲害千百倍,實乃至淫之葯,而且遇風則散,遇水則溶,雖飄有奇香,但卻無色,只要吸入一點,不論男女,皆可使人獸慾大發,迷失本心,只圖一逞為快。

這簡直是天下間最霸道陰損的缺德淫葯,足以制人於死地。男人只要攝入一點,便會慾火焚心,一直與女人巳羰巧閎胍壞悖不岵還艘磺械惱夷腥?*,直到瀉陰而亡,不死不休,再淫蕩的蕩婦也受不了。

只有一種人能夠不受這種淫葯威脅,那就是不陰不陽的無性太監,其他任何修身有道之士都無法忍受。這也是娼婦萬家紅生平得意之作,而且也正應了燕雲剛才的那句話: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萬家紅在製作淫葯這方面確實是頂尖的行家裏手,專業得很,不愧娼婦之名。在這方面,毒神姬毒恐怕都要瞠乎其後。

娼婦萬家紅剛才的招蜂引蝶手只是助攻試探惑敵,真正厲害的一招卻是這萬淫合歡散。

她實際上從燕雲說第一句話時便已對燕雲起了戒心,認為燕雲看破了自己,覺得燕雲如此眼力決非一般的凡夫俗子,而且神光內斂,英武不凡,決不是能夠輕易征服的對象,剛才一試招,便更證實了她的猜測,所以她才用上萬淫合歡散這種至淫藥物,想要徹底征服燕雲。

其實這種淫葯珍貴異常,萬家紅自己也沒多少,煉製又頗為麻煩耗時,平時她自己都捨不得用來對付別人,只是自己享用,那是在她品嘗別的男人的時候,只是她那時已經把這種淫葯稀釋了幾百倍之後才服用,否則死的一定是她自己。

萬家紅平日把此葯視為拱璧。不過此葯雖然珍貴,但她為了得到燕雲,卻全都豁出去了,不惜以葯一試。

以前萬淫合歡散從未失效過,萬家紅也從來沒有一開始就動用這種至淫奇葯。對付燕雲還是第一次,可見她多麼重視燕雲,多麼想征服燕雲。

她覺得燕雲既然有可能識穿他們六大寇的身份,那就決不能留,一定得死,可是卻一定得死在她的在燕雲死之前,她一定要徹底征服燕雲,一品異味,吸取對方珍貴的元陽,讓燕雲精枯血竭而死。

對於她們這種以**修身的女人來說,燕雲這種資質的男人實在是一個絕佳爐鼎,有此爐鼎之助,得道飛升都差不多了,所以她才這麼迫切的想得到燕雲,甚至不惜動用奇葯。

梅妻、鶴子、妖童、雙面王等人自然知道萬家紅的想法,燕雲大致也能猜到,只是恐怕他猜不到這麼齷齪之處。他若真的完全知道娼婦萬家紅此時的意奸想法,如果他還沒被氣死的話,他一定會把萬家紅一掌拍死。

在萬家紅看來,這種淫葯雖然不一定真能讓燕雲這種內功精湛的頂級高手迷失本性,一舉要了他的性命,但他決計抵抗不住這種至淫藥物的侵蝕,一定會當場出醜,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拜倒在她的裙下求歡,被她征服。而那結果只有一個:死!

他們那些人沒有一個能解救他,只能樹倒猢猻散,投降解體,任她淫辱。那幾個美貌小妞也將被妖童和鶴子凌虐。她想的倒是挺美,只是頭腦簡單了些,忘記了世間事大多不如人意。

娼婦萬家紅絕對沒想到燕雲不但沒有當眾出醜,而且還以一口真氣把她彈出的藥物反逼回來,真是奇哉怪也,氣死人也。真不知燕雲是事先料到她有此招,還是這種藥物對燕雲根本無效。難道這小子當真百毒不侵,金剛不壞嗎?她實在想不明白,但無論是哪個原因,此人都太可怕了,絕對不能留他活着。這是娼婦萬家紅心裏的想法,但她知道現在不是她下手的時候,因為她根本奈何不了對方,她需要回去和雙面王等人好好商量一番。

娼婦萬家紅這時見燕雲以氣箭將萬淫合歡散的藥粉反吹了回來,不禁覺得背脊骨直冒寒氣,嚇得飛快的向後連退了三四步,胸口跌宕起伏,看來嚇得不輕。

她雖然早已服用過解藥,本身又是至淫之人,抗力十足,但還是不敢輕易聞到這種淫葯,生怕反遭其禍,玩火**,可見這種淫葯多麼厲害。

其實燕雲剛才確實聞到一股異香,但他心存提防,知道從娼婦萬家紅身上發出的味道一定不是好東西,極可能是毒藥之流,於是立即閉住呼吸,反而立即以氣箭將藥物回吹。

他剛才說的那句「好香」雖然帶有戲謔成分,故意氣萬家紅,但也確實是切身體會,由衷之言,並不單純是調笑之語。

燕雲雖然內功精湛,並有靈藥築基,但他也不敢輕易試毒,尤其是娼婦萬家紅的淫葯,因為一個弄不好,就會當場出醜,那可真一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毒神姬毒就曾經狠狠的擺了他一道,差點要了他的命,若非他韌力過人,運氣頗佳,智慧非凡,內功紮實,恐怕早就玩完了。那次刻骨銘心的痛苦經歷讓他長了見識,加了小心,決不敢憑着特殊體質再去試毒,所以這次他自然不敢大意。

他一發覺情況有異,立即全心應變,雖然吸入一點淫葯,但自身功力精湛,又有靈藥為輔,抗力頗佳,故而根本不受影響,體內沒有感到絲毫異狀。儘管如此,他仍是小心翼翼的搜經洗脈,運功逼毒,卻沒有逼出什麼來。看來那種藥物對他確實無效。燕雲一時倒也放下了心。

萬家紅不愧是六大寇中的人物,雖驚不亂,此時連退數步,鎮定下來,又恢復了媚態,嫣然一笑道:「燕兄弟真是好有本事哦!姊姊以後一定再跟你好好親近討教。兄弟可莫要拒絕呦!」說着,竟一甩羅袖,眼含媚色的翩然扭身退了回去。

燕雲察言觀色,便知娼婦萬家紅必然心有不甘,不禁在心裏暗嘆:「她還真是認準自己了!唉!該怎麼甩掉這個大麻煩呢?」

明月在後面聽萬家紅語含深意,不禁搖頭暗嘆:「雲弟何時這麼炙手可熱了?不但先前有天賦媚骨的絕色美女拜幽蘭自願以身相許,服侍左右,現在居然又被駐顏有術的怪老太婆垂涎於後,非得之而甘心,真是太好笑了。原來男色也有人覬覦的。這萬家紅真討厭!」

人的看法一旦形成,真的很難改變。明月一見到萬家紅就覺得討厭,此時更討厭了。這倒不是因為萬家紅不漂亮,而是她漂亮得不正常,顯得有些妖異,不同於常人的漂亮,何況明月知道她是六大寇中的人物,品性不良,更是開始就對她沒好感,以後也難以改變這種看法。

拜幽蘭也覬覦燕雲,並曾經向明月公開索取,請她恩准,而且她更漂亮,但明月不但對拜幽蘭不討厭,不反感,反而挺喜歡她的,這就是因為拜幽蘭媚而不妖,能討人喜歡憐愛,卻不會招人反感,無論男女都是一樣。這已經是媚術的大成境界,顯然不是娼婦萬家紅之流能望其項背。

明月雖然沒往太深處去想,不過她後面的拜幽蘭深知媚術,早已洞察娼婦萬家紅的意圖,心道:「這老傢伙看上去采陽補陰,絕對不正常,覬覦燕大哥准沒好事,肯定是為了爐鼎。自己以後的相公若真落到她的手裏,恐怕連骨頭渣都榨沒了。而且這人極是陰險,防不勝防,自己有機會可得提醒燕大哥,千萬別上當。這種女人可不是憐香惜玉的對象,弄不好就全完了。」

此時雙方眾人心裏各有想法。

戰飛星見一場風波總算平息,哪敢讓這些人繼續胡鬧下去,若真把燕雲惹怒豈不麻煩,出手試探也要適可而止,此時急忙上前抱拳道:「抱歉!抱歉!讓燕兄弟見笑了。敝府這些人一向任性風流、放蕩不羈慣了,不拘世俗禮法,燕兄弟切勿反感誤會。」

他現在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而且臉都不紅一下,真有本事!

明月在後面心忖:「不拘世俗禮法也不能這麼放蕩吧!」

燕雲卻哈哈大笑道:「戰兄說的哪裏話來!兄弟對那些假道學的衛道之士也是深惡痛絕,極為厭惡。俗話說:唯大英雄能本色,唯真名士能風流。任性風流、放蕩不羈才最好不過。讓那些世俗禮法見鬼去吧!哈哈!」

兩人哈哈大笑,但彼此卻心照不宣,外人看上去也顯得虛偽無比,只是雙方眾人心裏雖然各有想法,但臉上卻都不表露出來。

明月因為心裏對娼婦萬家紅厭惡極了,此時聽了燕雲虛偽的言辭,心道:「什麼唯大英雄能本色,唯真名士能風流!我看是唯大淫徒能本色,唯真蕩婦能風流還差不多!食色性也,可真不假。人若連廉恥之心都不要了,什麼事做不出來?不過這種人真夠可怕的。」

不過她對燕雲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和對方虛與委蛇頗感佩服,覺得燕雲口蜜腹劍的本事真不錯,自己還真說不出這些肉麻噁心的話來。

戰飛星這時又繼續向燕雲介紹,用手一指剛才出言解圍的鶴子,正容說道:「這位是容鶴一先生。」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介紹,但他神態語氣間似乎對鶴子容鶴一很是尊敬,好象容鶴一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飽學宿儒一樣,再配合上這位鶴子剛才的表演,眾人若不知道真相,恐怕都會興起敬重之心,畢竟容鶴一偽裝出一副好皮囊,即使是被人稱做「容老師」,恐怕也當之無愧。誰能想到這副為人師表的皮囊下面遮蓋的竟是淫邪兇狠的心腸呢!

不過燕雲既知真相,就絕對不會上當。他此時不禁暗暗嘆服戰飛星和容鶴一等人弄虛作假的演戲功夫,當真非常人可比,竟演得這麼惟妙惟肖,想讓他們原形畢露還真不容易呢!尤其現在並非翻臉的時候。

燕雲心裏雖然這麼想,但臉上卻立即顯露出十成十的虛假笑容,連連抱拳道:「久仰!久仰!容先生鶴髮仙姿,飄逸不凡,真有諸葛羊叔之遺風,令在下真有如沐春風之感。」

燕雲言辭閃爍,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居然隨口說出一個「鶴」字。

鶴子容鶴一心中一動,不知燕雲是否已經看穿自己的底細,心中一時舉棋不定,對燕雲真有一種莫測高深之感,覺得他隨口所言似假似真,總能讓人難以捉摸,心中不禁升起一種無力之感,但他臉上卻依舊和煦如初,看不出絲毫變化,呵呵笑道:「小兄弟真是太客氣了。小兄弟玉樹臨風,才智卓越,武功驕人,美眷如花,才當真令人羨煞。」

這兩人又是一番不着邊際的吹捧,看上去一見如故,頗有誠意,實際上心裏連半分誠意都欠奉,全是暗懷鬼胎。不過好在鶴子有意藏鋒,沒象娼婦萬家紅那樣當面找燕雲麻煩,也許他心裏已經對燕雲頗為忌憚,不想無事生非。

燕雲鬆了一口氣,他也不願意再這麼無聊的暗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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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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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梅妻鶴子偽善面 娼婦妖童惡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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