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第一豪門逍遙府 百年世家無情印

第三十七回 第一豪門逍遙府 百年世家無情印

燕雲這時見漫天刀雨向自己暴灑而來,半點兒也猶豫不得。以他的反應能力,雖然這二十四柄飛刀爆炸勁射的速度極快,但只要他飛身後撤,仍可全身而退。這些飛刀雖然厲害,但還不足以傷他。只是若是那樣,燕雲身下的赤火必然會被飛刀釘成刺蝟。

燕雲自然不會棄赤火於不顧,此時急中生智之下,將身後大氅向前一甩,凌空拋飛,向那漫天勁射的飛刀迎去,同時手中長刀疾舞,將自己和赤火護得風雨不透。

燕雲這時才將真功夫使了出來。那件大氅被燕雲真氣灌注,登時充盈鼓盪,將大多數的飛刀凌空兜住。那些飛刀雖利,但想穿透這件遍布真氣的大氅,仍是極為困難。

只聽撲撲之聲不絕於耳,只有少數的飛刀擊穿了過來,但經過這強勁阻擋之後,速度和勁道已經大為減慢,也失去了準頭。原來沒有被這大氅截住的飛刀此時也被燕雲的火焰刀磕飛了出去,根本無法擊穿燕雲布下的縝密無間的刀網。

這時鐺鐺之聲又接連傳來,後面的這幾柄飛刀也被燕雲一一擊飛。

靖南軍的人群中登時又有幾聲慘叫發出,原來又有人被燕雲磕飛的飛刀擊斃、擊傷。燕雲也是有意的加強了真勁,刻意施為。明月等人這時齊聲叫好,心總算放了下來。

正策馬向這邊撲來的神刀王李四海見此情景,卻險些氣暈過去,心想:「這小子還真有辦法,竟然什麼都難不住他!」

此時李四海已經飛馬撲至,趁燕雲擊擋飛刀后調息真氣的一瞬間,雙刀朝燕雲的頭頂連環劈下,勢猛力沉。

燕雲連忙舉刀封擋。鐺鐺兩聲,燕雲以火焰刀硬擋了神刀王李四海的兩記重擊,順勢帶馬後撤。

李四海哪肯放過這大好時機,當即如影隨形的緊追不捨,雙刀如疾風暴雨般瘋狂劈下,看似毫無章法,但卻暗藏玄機,一般人決難抵擋這陣洶湧如江海般的連綿刀勢。

燕雲練習《神魔武典》上的武功之時,對魄神刀法也有涉獵,雖然造詣不能同刀霸翟血相提並論,但也決非弱者,此時連施奇招,在馬上以火焰刀連擋了李四海十數記重劈,竟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反而把李四海震得手臂發麻,經脈灼傷,甚是痛苦。李四海雖然狂劈猛砍,但對燕雲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燕雲這時陡然舌綻春雷,一聲暴喝,火焰刀橫掃之下,將李四海險些逼落馬下,同時身形陡然從馬背上騰空而起,宛若雄鷹展翅,正好躍到了神刀王李四海的上方。

神刀王李四海大驚,抬頭仰望之際,就見燕雲凌空疾旋,火焰刀在空中旋轉一周,迅疾劈下,以雷霆萬鈞之勢閃電般擊向自己的脖頸。

燕雲出手既狠又快,李四海避無可避,只有舉雙刀硬架。只聽鐺的一聲,火焰刀重重的劈在了兩柄大砍刀的刀身之上,登時火焰疾卷,火星四濺。

神刀王李四海身體在馬上一傾,險些被燕雲這一刀劈下馬去,只覺得雙臂經脈熾熱灼燒,痛苦異常,險些握不住雙刀,胸口也有些發悶,險些吐出一口血來,此時連忙帶馬逃開。也幸虧他功力深厚,否則這一刀必無幸理。

燕雲這時又飛身躍回馬上,顧盼生輝,神采飛揚,火焰刀向前凌空一指,盛氣凌人的高聲喝道:「前輩空負神刀之名,難道技止此耳嗎?還有什麼黔驢之技就儘管使出來,否則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燕雲此時覺得神刀王李四海已經黔驢技窮了,沒有什麼好用的了,這才下了殺心,口出惡言來刺激李四海,想趁機一舉取他性命。

明月在後面見了燕雲此時的氣勢,就知道他再出手必然是全力以赴,神刀王李四海必然無法擋住火焰刀和毀天勁的合力一擊。只要神刀王李四海一死,今天的仗也就算打完了。餘子碌碌,何堪一顧!明月等人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笑意。

神刀王李四海這時果然被燕雲氣得夠戧,勉強壓住心頭沸騰的氣血,眼中似要噴出怒火來。他奇招迭出,但卻總奈何不了燕雲,連連被燕雲反敗為勝,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此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士可殺不可辱!神刀王李四海何曾被人如此譏刺過!今天他就算戰死當場,也決不能輸了這口氣,更不能辱沒了神刀王的名頭!想到這裡,神刀王李四海手舞雙刀,就要衝馬上前,竭盡最後所能和燕雲拚命。燕雲此時手握火焰刀,也正在蓄勢以待。這最後一擊便要分出生死了。

可就在這時,只聽遠處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由遠而近的傳來,似是正有人向這邊馳來。這陣馬蹄聲倒是比較清脆,好象來人只有一個。

李四海聞聲,立即止住坐騎,回頭觀望。這時人未到,聲先到:「李大帥!大事不好啦!」原來來人竟是靖南軍自己人,而且此人的叫喊聲似乎極為恐慌。

神刀王李四海聞言,當即大驚。燕雲這時也停馬觀望,並不趁機攻擊。

外圍圍著的靖南軍眾人見來人是自己人,急忙將陣勢讓開一個缺口,讓那來人進來。

只見一匹駿馬載著一人如旋風般徑直從缺口處馳進場內,竟連停也不停,可見情勢緊急。馬上之人也不等駿馬止住,便從馬背上一滾而下,在地上連滾了兩下,正好跌在神刀王李四海的馬前,滿臉的驚惶之色。

神刀王李四海見自己手下慌成這個樣子,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暗忖:「難不成魏州城裡又出事了?自己來時還好好的呢!何況有南雕北雁在那裡守著啊!怎麼這麼快就出事了呢?」想到這裡,神刀王李四海疾問道:「何事驚慌?」

那報信之人此時連氣還沒喘過來,便口齒不清的答道:「李……李……李大帥!不好了!魏州城裡又出事了!」

燕雲、明月等人耳力甚聰,此時在遠處聞言,也不禁心中驚訝,暗想:「魏州城裡又出事了?還能出什麼事呢?紫冥府都被自己挑了!難不成冰宮雪姥陰鞜鞜和山下組、東瀛魔刀門的那些人一時頭腦發熱,被自己打輸了不甘心,又回頭去找靖南軍出氣去了?不過這也不太可能啊!但若不是冰宮雪姥陰鞜鞜這批人,還有誰敢去找史思明叛軍的麻煩呢?又有誰能讓他們慌成這個樣子呢?」燕雲等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神刀王李四海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急得在馬上怒喝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些!」

那報信之人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躬身答道:「稟大帥!魏州城裡有人搗亂,咱們的人吃了大虧……」

神刀王李四海登時急了,不待他把話說完就喝問道:「到底是什麼人?你仔細說!」

他主要是擔心郭子儀或是李光弼派朔方軍或河東軍前來攻打魏州。若是那樣的話,他就得立即撤軍了。他可不敢以卵擊石,拿手上這點兒有限的力量和郭、李兩大節度使的強軍硬踫,那樣不全軍覆沒才怪,而且這也正是史思明的意思。他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才不會為了救那個自己一點兒也不忠心的安慶緒而冒險呢!大燕皇帝誰不能當,他死了更好,關鍵是自己保存實力最重要。史思明打的就是這個損主意。

但燕雲這時卻知道決不是郭子儀或李光弼派了軍隊來阻截史思明叛軍南下,因為他們兩大節度使的心腹手下都和自己在一起,而且他們也都透露了魚朝恩那個「觀軍容」的宦官力阻李光弼「分兵逼魏、圍點打援」的主張,力主「全力拔鄴」,因此郭子儀和李光弼不可能派兵前來魏州,那樣必會招當朝所忌。他們都是聰明人,不會幹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何況這個報信之人也說了,魏州城裡只是有人搗亂,並不是來了軍隊。神刀王李四海都和燕雲打糊塗了,情急之下,竟沒有仔細思考,因此也顯得極為驚慌。但魏州城裡究竟來了什麼樣的「大人物」,竟能讓靖南軍驚慌失措?燕雲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他只能等著這報信之人來解答疑惑了。

這時這報信之人急忙答道:「大帥昨晚走後,原本平安無事,但今早凌晨魏州城裡又來了三個人,全都鮮衣怒馬,顯得很有威勢的樣子,但形跡卻很是可疑……」

李四海聽他說只來了三個人,而不是朝廷大軍壓境、兵臨城下,登時放下了心,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緩聲問道:「那又怎樣?」

那報信之人繼續說道:「我們兄弟當然便將那三人攔下,查問他們來歷。哪知那三人之中為首的一名白衣中年人卻極為狂傲,根本不理睬我們,從始至終都不拿正眼看我們。看他那桀驁的神情,好象根本就不把我們當人看似的,連一句話都不說便要離去,根本不屑和我們交談!」

神刀王李四海聽到這裡,也不禁「嘿」了一聲,奇道:「竟然還有這樣的人!那後來呢?」

燕雲、明月等人也全都聽出了興趣,此刻全都凝神傾聽。

那報信之人說道:「我們當時自然全都怒了,哪肯讓他就這樣離開,當即便想將他們留下,等大帥回來發落,於是我們便拔刀把他們三個圍了起來。」

神刀王李四海點了點頭,顯然示意手下做得極對,又問道:「於是他們就反抗了?」

那報信之人此時臉上卻呈現出極度恐懼之色,驚聲顫語道:「反抗?也許他那還不算是反抗吧!如果算的話,那也只能說是不屑一顧的輕微反抗罷了!」

神刀王李四海聽到這裡,雙眉已經皺了起來,臉色極為凝重,顯然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他卻沒有說話,只是繼續聽下去。

那報信之人繼續說道:「那白衣人一見我們拔刀,登時勃然大怒,面罩寒霜,冷得幾乎能刮下冰來!他那眼神更是可怕,好象沒有絲毫感情似的,讓人望之心寒,根本不敢和他對視!他當時只是說了一句話:『在我面前拔刀者——死!』」說到這裡,那報信之人臉上的表情已經極為驚悸,彷彿那白衣人真有多麼恐怖似的。看來他這一輩子都很難忘記那令人心悸的一幕了。

神刀王李四海這時驚問道:「他殺了我們的人?」

那報信之人眼神驚懼的點點頭,咽了咽喉嚨處的唾液,方才艱難的說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突然出手了。我們根本就反應不過來,也看不清楚。他好象只是簡單的抬了兩下手,我們的兄弟便倒下了四五十人,全都鮮血狂噴,當場立斃,刀劍全都折了一地。竟連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都沒有,全都死得乾乾淨淨啦!那人簡直不是人,就和魔鬼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穿了一身白衣裳,但卻濺不上一滴血。若不是他突然殺了這麼多人,還真給我一種一塵不染的飄逸感覺呢!現在我只覺得可怕!其餘兩人好象對他都極為恭敬,全都垂手站在他身後,根本沒有出手。不過看起來,他們也都是高手,還不是一般的高手呢!」

眾人聽到這裡,心中全都不禁驀的一震,覺得此人心冷手狠到了極點,不過一瞬間殺死這麼多人——就算殺死的是一群廢物——那武功也是極高了。眾人都不禁有些心寒,覺得脊骨涼颼颼的,除了燕山殭屍王沒啥感覺以外。

燕雲和明月在遠處聽完了這番話,除了震驚之外,也有些愕然,暗想:「抬抬手就擊斃了四五十人,這也說得太玄了吧!很顯然這人被嚇懵了,說話不由自主的就誇大其辭了。不過即使他誇大了說辭,此人還是不能小覷。這白衣人到底是誰呢?看來和冰宮雪姥陰鞜鞜他們應該是沒有關係了。」

神刀王李四海聽到這裡也是大吃一驚,詫然問道:「怎麼會這樣?那南雕北雁兩位呢?」

那報信之人哭喪著臉道:「那白衣人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我們哪肯罷休,當然要回去搬救兵了,但又怕這三人趁機跑掉。哪知那白衣人好象知道我們的想法似的,看也不看我們一眼,只是將手背在身後,兩眼望天,很不屑的冷言冷語道:『我知道你們想去搬救兵,那就快去吧!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們的人來報復,我倒想看看你們能找來什麼樣的人物。放心!我不會逃的。我這輩子沒有不戰而逃過,尤其是面對一些苟延殘喘的廢物。你們快去快回,千萬別讓我久等。』然後他就不再說話了,只是象一尊雕像一樣默默的站著。其餘兩人全都不敢說話,一副很敬畏的樣子。」

眾人聽到這裡,心裡全都是一個想法,那就是:「這人好狂!」

燕雲這時又不禁想起冰宮雪姥陰鞜鞜曾經很自信的放過紫冥府商家兄妹,還大言不慚的讓他們日後儘管來找她報仇,而現在這白衣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可見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能。想到這裡,燕雲不由自主的對這白衣人欽佩不已,儘管他們尚未曾見面,彼此甚至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神刀王李四海這時鼻子都快氣歪了,怒喝道:「他好狂的口氣!那後來怎麼樣了?」

那報信之人沉痛的應道:「南雕北雁兩位得到消息后自然也頗為震驚。他們都不敢小瞧對方,於是一起趕去,想要將那三人拿下。豈知那白衣人根本就不把南雕北雁兩位看在眼裡,連正眼都不看他們一眼。南雕北雁兩位跟他說話,他都不屑一顧。於是南雕北雁兩位自然含怒出手,想要教訓一下這個白衣人。豈知……豈知這白衣人的武功實在……實在太高了。他只出手一招,便破了南雕北雁他們兩位的鳳凰升天杵和雁翔錐的聯手之勢,將他們……將他們……」

神刀王李四海這時突然有一種不祥預感升起,急問道:「到底將他們怎麼了呀?」

那報信之人苦著臉道:「將他們立斃當場啦!他們兩位竟連人家一掌都沒有接下來,就這麼稀哩糊塗的死了。真是慘啊!他們都是被那白衣人一掌擊中心臟,噴血暴斃,連叫一聲都沒能叫出來!」

眾人聽到這裡,全都心裡發冷,暗想:「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啊!」

燕雲原本覺得那報信之人說得太誇大了,什麼抬抬手就擊斃四五十人,未免太言過其實了,可現在他卻不得不重視起來。因為南雕蒼朽木和北雁司空雁的武功都不算低,雖然燕雲並不把他們看在眼裡,但人家若真能一掌便將他們兩人同時擊斃,讓他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那這人的武功可不容小覷,決非等閑人物,即使南雕北雁身上都有不輕的內傷,但那人能做到如此程度,至少武功要遠遠超出南雕北雁兩人。燕雲可不敢輕視這樣的人物,只是他現在還想不出此人究竟是誰。

風塵渡這時也不禁色變。他在行刺史思明的時候就曾經傷在南雕蒼朽木的鳳凰升天杵之下,自然知道蒼朽木的厲害,可現在蒼朽木和司空雁兩人聯手竟然不是人家一合之將,還死於非命,可見來人武功是何等強橫!他如何能不駭然震驚!

神刀王李四海這時也頗為震驚,實在不敢相信史思明座下的南雕北雁就這樣「出師未捷身先死」了,而且死得還這樣不明不白,甚至在臨死之前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李四海呆愣了半晌,方才沉聲喝道:「那人究竟是誰?」

那報信之人答道:「我們一開始也曾問過他的姓名,但他卻不屑於回答,後來他一掌擊斃南雕北雁兩位后,卻主動說了出來,讓我們想報仇儘管去找他,一副很不怕事的樣子。他說他叫帥……帥……帥……」

神刀王李四海頗為不耐的吼道:「到底帥什麼呀?」

那報信之人顯然被那白衣人的雷霆手段嚇到了,此時一提他的名字便不由自主的牙關打顫,根本說不出話來,臉上更是死灰之色,此時被這神刀王李四海這麼一嚇,竟然脫口而出:「他說他叫帥——無——情!」此言一出,李四海、風塵渡、賀天歲、崔化成以及燕雲、明月諸人一齊色變。

燕雲之所以色變乃是因為他根據「帥無情」這個名字立即聯想到了《聖教記事錄》上記載的當年大隋第一高手帥封侯以封侯帥印與當時的武林第一人東野楓決戰田橫島而同歸於盡併合葬於斯之事。雖然燕雲並不認得帥無情,但對於姓「帥」的人,燕雲就只記得這麼一個「帥封侯」,這是因為田橫島上的墓碑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的緣故,因此燕雲此時稍加聯想,便自然而然的把帥無情和帥封侯聯繫到了一起。

難道帥無情竟真是當年大隋第一高手帥封侯的後人嗎?這就難怪他的武功竟會這麼高!就連南雕北雁聯手也非他一合之將!這也能合理解釋帥無情為什麼只是「出手」而不拔刀動劍,畢竟封侯帥印天下無雙!假如南雕北雁兩人知道自己的對手的真實身份的話,恐怕根本就不敢上前和他交手了。明月這時顯然和燕雲是一樣的想法,心中都在暗自驚懍。

這時卻聽風塵渡在一旁長嘆一聲道:「沒想到他終於還是出了手,真是大唐之幸!」

燕雲和明月聞言,登時知道風塵渡可能對這帥無情有一些了解,聽他口氣,這帥無情恐怕和朝廷也有些關係,這時便向風塵渡望了過去。

風塵渡見燕雲和明月用目光向他詢問,剛要說什麼,卻聽神刀王李四海在遠處大吼道:「什麼?帥無情?果然是他!哼!又是一個帥家人!真是冤家路窄,狹道相逢!他居然還欺到我頭上來了!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燕雲等人不禁愕然,心想:「難道這神刀王李四海和帥無情還有仇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到這裡,燕雲又向風塵渡望了一眼。

風塵渡這時喟然嘆道:「假如這神刀王李四海真的是奚族第一刀法家李南風之徒的話,那他們之間的仇可大了!」燕雲卻沒聽明白風塵渡的話,但此時也無暇細問。

這時只聽那報信之人訥訥答道:「那帥無情一掌擊斃了南雕北雁兩位前輩后,我們自然都不敢和他交手,他們三人便揚長而去了。他們臨走之前,那帥無情報了他的名字,還說……還說……」

神刀王李四海鬚眉皆張的怒道:「他還說什麼?」

那報信之人惶恐萬分的續道:「他還說我們若是想報仇,儘管去找他!逍遙王府隨時恭候我們大駕!」

神刀王李四海聞言,登時氣得怒髮衝冠,順手一刀將身邊的一塊大石劈碎。

那報信之人倒是被李四海此舉嚇了一跳,身體向後縮了縮,生怕神刀王李四海暴怒之下把他也隨手劈了。那可真冤枉死了。

燕雲和明月卻不知道這逍遙王府是怎麼一回事,不過聽起來好象和朝廷確實有關係,想那風塵渡在軍中為官,應該會知道,但此時也來不及問。

這時只聽神刀王李四海怒喝道:「帥無情簡直欺人太甚!別人怕他帥氏一門的人,我李四海可不怕!做個逍遙王也沒什麼了不起!他老祖宗帥封侯是大隋第一高手,當年還不是和東野楓拚死在田橫島上!更何況他帥無情還不是大唐第一高手呢!龜縮這麼多年不出來,耍什麼威風!」

燕雲聞言,心中暗想:「看來自己還真的猜對了。那帥封侯果真是帥無情的祖先。如此說來,這帥無情可絕對不是好對付的人。就算他不是大唐第一高手,但就憑你神刀王李四海可未必是人家的對手。你那飛陀刃對付帥無情肯定不好使。再說這件事認真說起來,還是你的人主動去招惹人家呢!而你們是叛軍亂黨、逆臣賊子,如果帥無情真的和朝廷有關的話,對付你們也是天經地義的,也談不上什麼欺人太甚。不過聽這李四海的口氣,帥氏一門的人好象平日不在江湖上走動,這次在江湖上出現似乎很突然的樣子。這帥無情到底為什麼行走江湖呢?」

燕雲想到這裡,腦海中突然出現了死去的金鞭王莫華留的影子。他可是肅宗皇帝身邊的大內侍衛頭子啊!他莫名其妙的跑到廣乘靈軒偷無極慧劍的劍譜做什麼?他是怎麼死的?這件事為什麼會和摩尼教黑暗宗蓋世天魔扯上關係呢?帥無情輕易不出江湖,這次突然在魏州出現是不是也和這件事有關呢?

燕雲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思路好象到了某一處就突然斷了,始終聯繫不起來。燕雲自己也知道自己肯定有一件極重要的事不知道,所以才會有現在這種感覺。不過燕雲也沒有辦法,只得暫時放棄思考這個問題,等著以後再慢慢解決。

這時只聽神刀王李四海又問道:「他們已經走了多長時間了?」

那報信之人立即答道:「他們剛走,屬下便飛馬前來報信了。看他們的樣子,走得並不是很快,可能仍未出魏州城,要追還能追得上!」

神刀王李四海陡然大喝一聲:「好!咱們這就追上去!看看那帥無情是否長了三頭六臂,殺了我們這麼多人,還殺了史大帥手下的南雕北雁,他就想這麼走了不成!」

靖南軍眾人聞言,全都無比驚訝,心想:「我們這裡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如何能去追殺那帥無情啊?難道把眼前這些人全都放過不成!他們也殺了我們不少人啊!唉!什麼時候靖南軍竟人人得而欺之了。」

眾人想到這裡,全都感到無比沮喪。他們對剛才的情況也看得很明白,知道神刀王李四海很難勝過燕雲,甚至輸多贏少,何況對方高手眾多,若是真打,自己也不一定能打得贏,除非仗著人多一擁而上,但那樣的話,勢必要多死不少人,即便殺死對方一些人,恐怕也攔阻不了對方高手突圍,自己還要元氣大傷,實在得不償失。

眾人全都貪生怕死,覺得這樣退走是再好不過的了,畢竟先保住命了。雖然那帥無情也很可怕,但能不能追上他還說不定呢!何況他們只有三個人,可能好對付一些。眾人這樣一想,心裡倒釋然了,於是紛紛準備退走。

不過商靖這時卻不想放棄這個為紫冥府報仇的機會,還在猶豫著想要勸說神刀王李四海繼續死拼下去。常山馬幫的人倒是早就想退走了。他們覺得這種爛攤子應該由劍皇宮來收拾才對,犯不著自己拚命。

就在這時,只聽燕雲在遠處暴然喝道:「且慢!神刀王前輩這樣帶著大隊人馬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莫非當在下真的這麼好欺嗎?」此言一出,敵我皆驚。燕雲現在倒還不依不饒起來了!

靖南軍眾人全都愕然以對,心想:「這人難道發瘋了嗎?我們兩千多人圍殺你們四五十人,亂馬衝殺之下,你們能保命突圍就已經相當不錯了。難道你還想和我們大幹一場,把我們兩千多人全都留下?你胃口也太大了吧!這怎麼可能?除非你們都不要命了!」靖南軍眾人都覺得燕雲是一時頭腦發熱才說出了這樣的胡話來。

明月等人心中也大感訝異,暗忖:「我們不會真的四五十人去追殺人家兩千多人吧!這也太……太不知深淺了。人家退走就好了,我們何必再惹麻煩呢?人家人那麼多,現在是不戰自退,而不是潰敗,我們根本沒什麼機會的。這位教皇大人昨晚睡糊塗了,還是新得了兩個美女太興奮了?」

明月等人這時雖不明白燕雲的想法,但卻全都做好了備戰準備。不管燕雲的真實想法是什麼,命令總要執行。此乃軍法之道所在。

神刀王李四海剛撥轉馬頭,大砍刀一揮,便準備殺回去,這時聽見燕雲這句話,又將坐騎帶了回來,面露狐疑之色,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燕雲,奇道:「小兄弟剛才說什麼?」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了。事實上,他自己也不想再和燕雲等人打下去了,因為他現在根本就沒有戰勝燕雲的信心了。他自己也明白,己方兩千多人如果一擁而上的話,就算最終能完全消滅對方,己方也要損失慘重,得不償失,畢竟他們真正的敵人是朝廷的軍隊,而不是燕雲等人。如果燕雲等人很好對付,他們就會一口吞掉,但如果燕雲等人很棘手,他們也沒有必要因此耗損自己的實力。何況燕雲後面那些人看起來都是精英,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一個弄不好,恐怕還會被對方佔了便宜,那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因此神刀王李四海這才萌生退意,想借著這個機會退走。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燕雲做為弱勢的一方居然還會得寸進尺,竟然還想要趕盡殺絕。他究竟在想些什麼?白日做夢也不是這種做法啊!他們退走應該說對雙方都有利啊!這小輩何以做出這種不智的舉動呢?

神刀王李四海這時才發覺自己根本無法了解燕雲,根本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他為人行事總是出人意表,讓人無從揣度。

燕雲是何等人物,聰明絕頂,見微知著,察言觀色之下,早就對神刀王李四海這時的虛弱心態瞭然於胸,向四周略微掃了一眼,就知道靖南軍眾人已經被自己剛才的火焰刀鎮住,此時已經無心再戰,氣勢大弱,根本沒有鬥志,就象一盤散沙一樣。這樣的軍隊人數再多,也無需畏懼。

如果靖南軍眾人此時還能保持一開始時那樣旺盛的鬥志,而不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話,恐怕燕雲剛才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可能就這樣雙方罷戰了。但靖南軍眾人懾於燕雲火焰刀的威勢,又對神刀王李四海的不力表現有些失望,再回想起紫冥府、靖南軍、常山馬幫接連受挫的事實,心裡已經產生恐慌情緒,生怕自己也走上這條路。他們這時已經看出燕雲等人人數雖少,但卻極難對付,所以在士氣上,靖南軍眾人已經弱了下來。

要知道,燕雲等人的刀已經被冰宮雪姥陰鞜鞜和山下組、東瀛魔刀門和統萬堡的高手磨利了,哪裡是這些靖南軍能夠對付的!連冰宮雪姥陰鞜鞜都殺不死的人,這世上恐怕就沒有幾個人能殺死他了。神刀王李四海實在是有些輕敵了,而燕雲卻不是一個息事寧人的人。如果靖南軍太強,他也不會自找麻煩,但現在靖南軍表現出虛弱的一面,卻激發出了燕雲弱肉強食的鐵血理性。燕雲的原則就是遇強則避,遇弱則欺,根本沒有任何道理好講!在這種情況下,他若再不「咬」靖南軍一口,那就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他可不是能讓人隨便欺負的人!何況他也想借靖南軍這些人把自己等人的刀再磨利一些。不能身經百戰,哪能建功立業!沒有艱難困苦,哪有玉汝於成!一將功成萬骨枯!燕雲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的想法做法和別人很不一樣,常常出人意表,讓人無法理解。但明月等人卻很信任他,即使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是會遵從他的命令,死戰到底。

※※※

燕雲聽了神刀王李四海的問話,在馬上陡然哈哈大笑道:「前輩年紀大了,耳力不好,竟沒有聽清楚在下的話嗎?前輩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想打就打,想退就退,未免欺人太甚!」

神刀王李四海奇道:「那你還想怎樣?」

燕雲哂然冷笑道:「前輩來時容易去時難,還是由在下送前輩一程,也好讓前輩一路順風!」說到這裡,燕雲陡然回頭向燕山殭屍王暴喝一聲:「殺!」同時長刀往左側一伸,指示了燕山殭屍王的攻擊方向。

燕雲一聲令下,只見燕山殭屍王的身形陡然如箭矢般電射竄出,手中北鯤神槍一抖,千萬道凜冽槍芒自槍尖一點處暴射而出,殺氣森森,勢如破竹。與此同時,明月和郁妄川兩人也從馬背上飛身而起,伴在燕山殭屍王的兩側掩殺過去。只見無尊劍碧影翻飛,光華霧罩,長恨鞭烏影幢幢,鋒芒詭異。兩人與燕山殭屍王配合得天衣無縫,形成了尖刀雙鋒之勢,銳不可擋。

三人衝殺的方向皆是左側靖南軍分佈較密的地方。他們之所以不選人少的地方衝殺,而選人多的地方衝殺,就是因為靖南軍眾人全是馬上作戰,不很靈活,人員分佈密集的地方躲閃起來更是不易,還容易誤傷自己人,反擊也無法順暢,很容易沖亂他們的陣腳。燕雲指示攻擊方向時也正是這個意思,明月等人倒是正確理解了燕雲的意圖。兼之燕山殭屍王等三人乃是凌空出擊,勢如掣電,更能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手忙腳亂,而且他們三人手中的無尊劍、長恨鞭和北鯤神槍皆是神兵利器,擋者披靡,根本無人能擋住這三大高手的聯手一擊。

神刀王李四海也沒想到燕雲居然說打就打,一點兒也不猶豫,不禁當場一怔,這時見到燕山殭屍王等三人以雷迫霆擊之勢向己方之人暴然出手,登時大喝一聲:「快把他們圍起來!殺!」但這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神刀王李四海喊話的同時,燕山殭屍王、明月和郁妄川三人已經閃電般殺到靖南軍的人群之中,猶如虎入羊群一般,轉瞬間便沖開一個豁口。

靖南軍眾人雖然始終加著小心,但此時依然反應不及,因為燕山殭屍王等三人的出手實在太快,根本防不勝防,只一眨眼的工夫便衝到了近前,誰又能防得住!何況他們三人根本不騎馬,全都是凌空衝殺,盡展空中優勢,令人難以躲閃。

靖南軍眾人的輕功哪裡能和明月等人相比,尤其是他們布陣較密,雖然象鐵桶一樣,但反而限制了自己的行動,而且他們身在馬上,交手時行動更是不便。只一眨眼的工夫,場面就立即大亂,人喊馬嘶,慘叫不斷。

靖南軍眾人根本就擋不住燕山殭屍王等三人的聯手衝擊,登時被殺得鬼哭神嚎,人仰馬翻,頭飛血濺。即使有人能夠揮刀稍加抵抗,也立即被無尊劍一擊削斷,或是被北鯤神槍磕飛砸折,長恨鞭更是詭異難測,無孔不入,頓時殺得靖南軍眾人叫苦連天。他們的鐵甲根本擋不住這些神兵利器的摧殘,而倒地的人馬屍體又有效的阻礙了靖南軍眾人的反攻,反而幫了明月等人大忙,讓他們能夠盡展輕功,與敵周旋。

燕山殭屍王等三人在空中不停的飛躍盤旋,雖然身陷重圍,但卻能不斷的在對方人身上或是馬身上借力發力,凌空躍起,輕盈迅捷如鷹飛鶻落。靖南軍眾人的攻擊紛紛落空,根本掌握不到他們輕功的軌跡,構不成有效的威脅。只見槍舞銀蛇,劍灑青光,槍影劍芒之下,不斷有人濺血。三人凌空飛舞,北鯤神槍、無尊劍和長恨鞭相互配合,竟是天衣無縫,在亂軍之中形成了一個小陣勢,而且遊刃有餘,反映出了這三人極高的武學造詣和臨場應變能力。

雙方雖然人數相差懸殊,但個人的藝業修為也同樣相差懸殊,在一個小圈子內交手,靖南軍眾人根本奈何不了燕山殭屍王等三人。論起近身搏擊的功夫,靖南軍眾人更不啻以亂擊石。燕山殭屍王等三人此時盡展所長,好似刀鋒割豆腐一般如入無人之境,逼得靖南軍眾人無計可施,不斷的有人濺血馬下。

一旦撕殺起來,明月等人下手便不留情了,純粹是在表演屠殺技巧,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最大限度的消滅敵人有生力量,這樣在人數相差懸殊的情況下才能最有效的減輕自己人的壓力,否則一旦讓對方緩過勁來,遭殃的就是自己人了。這也是他們一貫喜歡使用的手段。在先前對靖南軍的奪馬一戰中他們也是這樣做的,現在仍是故技重施,把原先的場面再重演一遍。

只是這次靖南軍的人數實在太多,幾乎是原來的十倍,明月等人從心理和體力各方面來說都無論如何也殺不了這麼多人,只是趁對方陣腳大亂時佔一點兒便宜罷了!時間一長,靖南軍勢必會利用自己的人數優勢組織起有效的反撲,那時明月等人就要陷入重圍了。局面優劣的改變其實都是在一息之間。明月等人絲毫不敢放慢進攻節奏。

其實場上局面發生變化的時間頗為短暫,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尤其是靖南軍沒有得到及時的妥善指揮,一時之間尾大不掉,竟然不知該用什麼策略來應敵了。登時場面亂到極點。

神刀王李四海見狀不好,剛要出言指揮兵馬作戰,卻見燕雲冷笑一聲,飛身向自己迅疾撲來,手中火焰刀焰芒四射,向自己頭頂閃電劈來。李四海已經知道燕雲火焰刀的厲害,此時不想和燕雲硬拼,當即撥馬避開。

赤火這時正好馳到燕雲身下,和燕雲配合得極為默契。燕雲手揮火焰刀,劈飛了身邊兩名靖南軍鐵騎,繼續向神刀王李四海猛攻過去。

這時靖南軍眾人已經開始縮小包圍圈,向七大怪和三十五鐵衛諸人圍殺了過去,長刀霍霍,凜凜生威,泛起無邊殺氣。只是三十五鐵衛這時已經將災星劍陣布好,在馬上同樣管用,將七大怪除郁妄川外的六大怪以及慕氏姊妹、山下歌者、山下舞者,還有拜幽蘭、陰司雙煞和風塵渡諸人全都護在陣中。

在小範圍內,靖南軍眾人在短時間內還真難以衝破這鐵桶般的災星劍陣,不過三十五鐵衛諸人在這種不利的情況下也只能採取穩固防守的策略,雖然他們的災星劍陣已經逐漸成熟,但此時在對方亂馬踹陣之下也難以支撐長久。他們想要象明月等人那樣大肆屠殺靖南軍眾人是做不到的,畢竟對方人數太多,而自己的藝業修為還達不到那種程度。他們只能竭盡全力防守,拖延時間,給明月等人爭取更多的殺敵時間,而自己只能依靠相互間神奇的配合趁機殺敵,更多的時候是靠著陣中的慕氏姊妹的附骨陰針斃敵取命。這也是唯一有效的手段,還能適時的造成一些恐慌,彌補災星劍陣的疏漏,解救眾人的危難。只見人群中不斷有人莫名其妙的跌落馬下,抽搐斃命。

拜幽蘭和風塵渡等人此時負責護著年幼的沙琪和舊傷未愈的沙炎,使他們不致出事,場面已經越來越混亂不堪。慕氏姊妹這時仍是不斷的發出無影無形的附骨陰針來鞏固災星大陣,適時彌補疏漏和營救自己人。陰司雙煞和六大怪也不斷的出手幫忙,嚴防死守,同舟共濟,使得三十五鐵衛更能應付自如。

這災星劍陣雖然是初次在馬上施展,配合間也會露出不少破綻,畢竟馬上不如步下,很多動作難以到位,但在眾人齊心協力、拚死補救之下,終於沒有產生太大的紕漏。災星劍陣在刀光劍雨之中終於頑強的頂住了壓力,支撐了過來,終於經受住了這次狂風暴雨般的嚴峻考驗,邁出了成熟的一步。

不過眼前這種均衡局面只是暫時的現象,長時間這麼打下去,等靖南軍眾人緩過勁來,組織起有效的進攻的時候,在他們如潮水般瘋狂的衝擊下,災星劍陣非被衝破不可,畢竟它還不屬於大規模的劍陣,只適用於小規模撕殺。而且眼前三十五鐵衛諸人已經是竭盡全力、超負荷的發揮災星劍陣的至高威力了,此時已經疲於防守,進攻乏力,無論如何也無法長久堅守的。只要他們稍一疏忽,被對方沖開了一個缺口,這災星劍陣就徹底完了,在對方鐵騎狂踩亂踏之下,那時燕雲這方便難保沒有死傷了,因此三十五鐵衛此時肩上的壓力是相當重。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燕山殭屍王和燕雲、明月那樣的強橫功夫!

若要避免這種不利情況的發生,唯一的途徑就是要先一舉擊斃神刀王李四海,使得敵方群龍無首,陣腳大亂,不戰自潰。這樣燕雲等人趁亂反撲才會有較大的斬獲,才能更有效的保住自己人的性命。眼前的情勢絕對不可以持久,只能速戰速決。燕雲也明白此點,此時飛身疾撲,施展全力向神刀王李四海連續施壓,逼迫他和自己的火焰刀硬拼,以求能在最大限度內用火焰刀和毀天勁擊垮李四海的內臟經脈,在最短時間內打垮對手。

神刀王李四海對燕雲實在沒有什麼取勝的信心,因此在亂軍之中躲來躲去,指揮眾人圍殺燕雲,竭盡所能避免和燕雲正面衝撞。一時間,燕雲竟也拿他沒辦法。但燕山殭屍王和明月、郁妄川三人卻大展神威,所向披靡,將自己武功發揮得淋漓盡致,長短配合,軟硬結合,殺得靖南軍眾人叫苦連天,慘呼不絕,很有效的打擊的靖南軍眾人的士氣和信心,而且造成大量死傷。

商靖一向對拜幽蘭有好感,此時策馬來到災星劍陣的外圍,高聲向陣里喊話道:「幽蘭妹妹!你為什麼和這些叛徒敵人在一起呢?快衝出來呀!我們會保護你的!」

拜幽蘭聽他叫自己「幽蘭妹妹」,登時大怒,這時在陣里冷冷回道:「誰是你的幽蘭妹妹!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和商靖處於同一戰線時原本還能對他保持好感,但現在她投靠了燕雲,在感情方面自然有了極大的轉變,不希望有人在燕雲面前叫她「幽蘭妹妹」。這也是女性正常的善變心理。

商媛媛這時也在陣外尖聲喊道:「拜姊姊難道也投降敵人了嗎?我們不是一夥的嗎?你不是對我大哥很有好感的嗎?」

拜幽蘭聞言更氣,心想:「誰對你們有好感了?我平時只是跟你們客氣一下罷了!你還當真了!不懂事的小孩子!」但她又怕燕雲和明月誤會,當即冷笑一聲,也不答話,順手射出三枚紫雨冰芒針,將外面衝過來的三名鐵騎射死,用實際行動代替了回答。

商靖當即嚇了一跳,他知拜幽蘭心狠手辣,不會象他妹妹那樣幼稚,此時生怕被拜幽蘭神出鬼沒的紫雨冰芒針射到,急忙拉著妹妹,策馬向後退了數步,遠離拜幽蘭的射程範圍,這才高聲怒喝道:「拜姑娘!你……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分不清敵我了嗎?你這麼干怎麼和你爹爹交代?怎麼和劍皇交代?你們和劍皇宮可是已經結盟了。令尊大人不會允許你這麼胡來的!難道你想叛盟不成?」出於某種特殊的心理,他還是希望把拜幽蘭爭取過來。

拜幽蘭這時卻心頭火起,脾氣也上來了,冷叱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著!本姑娘想怎樣就怎樣,你少拿我爹和劍皇來壓我。我只聽我師傅的話!有本事你找我師傅去告狀吧!」說著,又接連不斷的發出數枚紫雨冰芒針,擊斃數名鐵騎。

商靖在馬上氣得一陣暴叫,喝道:「好!你好!給我沖!把他們全都踩死!」他說是說,但自己可不敢冒險往上沖。

靖南軍眾人雖然攻勢如潮,只可惜災星劍陣巧妙絕倫,固若金湯,真可謂奪天地之造化,再加上眾高手強有力的支撐,一時間還能艱苦維持。顯然論起個人藝業的修為,靖南軍這些人明顯弱了很多,攻擊力自然不能和明月等人相提並論。這時場上局面亂作一團,根本毫無章法可言。

三十五鐵衛等人仍是嚴防死守災星大陣,擋住靖南軍潮水般一浪接一浪的攻勢,每個人的壓力和消耗都很大,此時完全是超水平發揮,激發出生命的潛能,做最後的頑抗,全都拼了性命,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慕氏姊妹接連不斷的發出附骨陰針,同樣功力耗損極巨,顯得有些後繼乏力,也處於「彈盡糧絕」的邊緣,眼看也要撐不下去了。只有燕山殭屍王和明月、郁妄川三人此時越戰越勇,顯示出了強大的攻擊力和堅忍不拔的毅力,對靖南軍構成了極為嚴重的挫傷。

燕雲這時對場上的局面了解得非常清楚,知道情勢對己方不利,絕對不容拖延,對方也處於魚死網破、背水一戰的邊緣了,可千萬不能讓他們發出垂死反撲的一擊,那將對己方之人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那樣自己這次可就弄巧成拙,得不償失,指揮嚴重失誤了。想到這裡,燕雲更是拼了命的向神刀王李四海發動猛攻,竭盡全力施展毀天勁和火焰刀,務求一擊斃敵。生死勝敗皆在轉瞬之間,半分之差都有可能扭轉戰局。

神刀王李四海被燕雲緊逼不舍,又懾於燕雲的氣勢,亂軍之中又不敢貿然發出飛陀刃等暗器,一時間只能疲於逃命,根本來不及排兵布陣,指揮衝殺,使得靖南軍眾人象無頭蒼蠅一樣狂沖猛撞,但彼此配合併不協調,組織不起攻擊性強大的攻勢,使得三十五鐵衛諸人能夠艱苦支撐。

燕雲這時將毀天勁和炎陽真氣完全灌注於火焰刀之上,一路狂沖猛進,向神刀王李四海迅猛逼近。神刀王李四海雖然也有指揮靖南軍眾人截擊燕雲,但這些人如何能擋住燕雲手中充滿毀天勁和炎陽真氣的火焰刀的狂劈猛砍,根本沒有人能擋火焰刀之強勁一擊,阻擋者無不被燕雲一刀劈飛,經脈灼燒爆裂,當場斃命。其餘眾人全被燕雲勇冠三軍的豪氣和神鬼皆驚的火焰刀法所懾,全都不敢直攖其鋒,紛紛躲避後撤,不肯為神刀王李四海拚命。

轉瞬間,燕雲手舞火焰刀,猶如火神降世一般殺開一條血路,將身邊敵手全都閃電劈飛,踏屍而過,直向神刀王李四海逼去。形勢慘烈至極,愈演愈烈。眾人望著燕雲那紅光暴射、如火如荼的眼神,全都心驚膽寒,不敢和他對陣,盡皆退避三舍。

燕雲這時知道三十五鐵衛已經支撐不下去了,自己惟有搶先擊殺神刀王李四海才有希望扭轉戰局,否則輸的恐怕就是自己這一方。燕雲羽翼初成,實在損傷不起,此時惟有拚命以赴。可能一線之隔就是勝敗的關鍵!燕雲已經渾身浴血,拼盡全力,身邊全是被他劈死的靖南軍兵士的屍體。

此時燕雲厲吼一聲,宛若龍吟虎嘯,手中火焰刀猛劈兩記,又將身邊兩人的人頭劈落,帶起兩腔熱血。他終於逼近了神刀王李四海,真可謂步步血光。這時已經沒有人能夠攔阻他了。眾人剛才已經被燕雲的一聲大雷音震得暫時失去了敏銳的反應能力。

燕雲也顧不得去對付別人,當即身形如鷹隼般搏起,直向神刀王李四海衝去,手中火焰刀重劈而下,彷彿五嶽齊崩。神刀王李四海這時退無可退,只有揮舞雙刀和燕雲硬拼數記。

只聽脆響連聲,神刀王李四海被燕雲逼得連人帶馬連連後退,根本擋不住燕雲火焰刀的攻勢。這時李四海心血激蕩之下,竟猛然噴出一口血來。

靖南軍這方雖然人數始終保持著絕對優勢,但這麼多人總不能一起出手,只能是鄰近的人同時出手,卻起不到很好的效果,根本扼阻不了燕雲等人的攻勢。

神刀王李四海這時身受重創,自身難保,更是來不及很好的組織調配,一時間,場面越打越亂,但亂的只是靖南軍方面的人,三十五鐵衛仍是結陣自衛,苦苦支撐,現在他們只有防守之力,根本無法反攻。

燕山殭屍王和明月、郁妄川三人組成的小組合仍在奮勇衝殺,人之所至,血肉橫飛,將靖南軍沖得七零八落。燕雲這時再次向神刀王李四海衝去。只要李四海敢再接燕雲一記火焰刀,燕雲絕對有信心將他立斃刀下。

神刀王李四海勉強壓住心頭沸騰的氣血,看著眼前混亂不堪的局勢,根本無力收拾,信心喪失殆盡,此時見燕雲再次向他撲來,根本不敢和燕雲再度硬拼,只有揮刀後撤,拔馬逃逸,同時當機立斷的喝道:「撤退!」

隨著神刀王李四海這一聲令下,靖南軍眾人連僅有的一點兒信心和勇氣都消喪殆盡,頓時如潮水般向後撤去。他們已經被燕山殭屍王和明月、郁妄川三人殺得怕了,根本沒有勇氣再打下去,而且他們始終沖不破三十五鐵衛諸人布下的災星大陣,自己人又總是被對方莫名其妙的殺死,導致人人自危,根本沒有什麼信心,正恨不得立即撤退呢!李四海的撤退命令下得倒是及時!

其實三十五鐵衛這時真氣都快耗盡了,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神刀王李四海這時下了撤退的命令,確實讓他們長出了一口氣,真有死裡逃生之感。現在他們連追殺敵人的力氣的都沒有了。其實靖南軍眾人若是能多支持片刻,恐怕勝負之數就要逆轉,只可惜李四海自身能力有限,眼力勇氣都不夠,無法支持到最後,反而成全了燕雲諸人。勝負的運數就是這樣微妙,但如果李四海繼續作戰下去,就算靖南軍能夠對燕雲等人造成重創,但李四海自己也勢必要被燕雲殺死,最後還是要兩敗俱傷,所以他在雙方都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的時候收手,未嘗不是明智之舉,這樣至少可以保存實力。從這個角度來說,神刀王李四海的決策倒是對的。

燕雲聽神刀王李四海終於下了撤軍的命令,心裡也長出了一口氣,當即也不再向他攻擊,同時也制止了明月等人繼續追殺。他這時也擔心自己的手下有個三長兩短,因此不想過於冒險。

這場仗打到這種地步,燕雲已經相當滿意了。他們以少打多,用最小的代價取得了最大的勝利,這已經能讓燕雲出一口悶氣了。畢竟對方人多勢眾,燕雲也是趁對方軍心不穩時以絕頂高手突襲施壓,才取到了出奇制勝的效果,可以說是佔了一個便宜,但想要全殲對方,顯然是不現實的,燕雲也不會有這樣不智的想法。若是等靖南軍組織好了再打,燕雲等人恐怕也要有所損傷。若是逼得對方狗急跳牆,魚死網破,這對雙方都沒有好處,所以燕雲見好就收,任由神刀王李四海率軍逃去。

這時燕雲率領眾人止住坐騎,望著靖南軍眾人狼狽逃走的背影,朗聲高呼:「祝神刀王前輩一路順風,請恕在下不能遠送。」只不知神刀王李四海是否會被燕雲氣得吐血。

燕雲這時心中暗想:「剩下的就讓那個帥無情去對付好了,自己總不好越俎代庖。真不知他們若是迎頭遇上是否真的會打起來!哈哈!可惜自己是看不到那精彩場面了。」

這時只見場上留下了過百名靖南軍的屍體和數十匹無主的駿馬,還有那一灘一灘的鮮血和怵目驚心的殘肢斷臂。這次燕雲等人倒是不缺戰馬了。

明月這時滿身血跡,上前對燕雲道:「這次能逼退靖南軍也算僥倖了,他們沒膽量和我們死拼。不過他們接連失利,勢必會驚動劍皇臧星寒。我們這次北上肯定要經過劍皇宮的地盤,恐怕會有更大的危險。劍皇宮吃了這麼大虧,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我們以後要多加小心了!」

燕雲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繼而哈哈一笑,拍了拍明月的後背,戲謔的道:「劍皇臧星寒當然不肯善罷甘休的。那個人陰險得很!不過那不也正是你所希望的嘛!那時你就可以和劍皇臧星寒再光明正大的打一場了,看看到底誰才是劍皇。不過我可不想見到那個傢伙。」

不知為什麼,燕雲一提起劍皇臧星寒,就總是想到他不但和自己父親有仇,而且還一直覬覦自己娘親。雖然他是很專情了,至今仍未娶妻,但這種事情還真讓人哭笑不得。燕雲覺得劍皇臧星寒都那麼大年紀了,而且有權有勢,居然還不娶老婆,竟然一直暗戀別人妻子,真是有夠變態,不知他這輩子是不是誠心想和自己父親慪氣,什麼都要爭!他自己不著急傳宗接代,難道他師傅渤海國國師就不著急抱徒孫嗎?燕雲這時似乎想得太多了。

明月卻猜不到燕雲現在的想法,只當燕雲不想再惹麻煩了,但她心裡卻真的惦記著和劍皇臧星寒的一戰。那應該是她生命中最燦爛輝煌的一刻了。她一直期待著正式擊敗劍皇臧星寒的一刻到來。她相信常山馬幫的人一定會把消息帶給劍皇臧星寒的。決戰的一刻應該不會太遙遠了。但明月此時嘴上卻安慰燕雲道:「你不想見他就不見嘛!大不了我們躲著他!」

燕雲當然知道明月心裡在想什麼,此時搖搖頭道:「我可不是怕事的人,才不會故意躲著他們呢!何況以劍皇宮的勢力,想要在北地找到我們是輕而易舉的事。我們怎麼躲都沒有用,那又何必躲躲藏藏呢!其實我現在倒是有些希望快點兒和劍皇臧星寒見面呢!」

明月奇道:「為什麼?」

燕雲喟然嘆道:「因為我想儘快知道我師公冥海老人的下落,但願那花雨來和鐵木能快點兒把消息傳回渤海國去。」

一提起下落不明的冥海老人,燕雲就覺得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三分。

三十五鐵衛諸人這時已經包紮完傷口,全都癱坐在原地調息。這一戰他們竭盡全力發揮出體內潛能,實在累得不輕,全都快虛脫了。其餘眾人也極為疲倦,全都坐著調養精神。眾人的戰馬在這一戰中也承受了極大的壓力,此時也累得直噴白氣,卧倒在地。有的馬匹身上還添了數道傷口,此時也已經被包紮完畢。

沙炎和沙琪祖孫倆這時從一旁牽了兩匹靖南軍遺下的駿馬,過來向燕雲辭行。他們爺倆在眾人的保護下,這一戰倒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燕雲雖然很不放心他們,但也沒有辦法再繼續保護他們,只得指望老天爺照顧他們了,這時又叮囑他們儘快趕到揚州岑家,那裡畢竟安全得多。岑家是江南首富,勢力必然不小,肯定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沙炎和沙琪自然感激不盡。

其實燕雲雖然替沙炎治好了內傷,但他從沙炎身上獲得的好處似乎更多些,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得到了當年火王烈焰親著的《烈火真經》,其次是將沙炎體內的炎陽真氣引導到自己體內,和自己的毀天勁相互融合,形成了一種至為霸道強悍的真氣內勁,常人絕對難以抗衡,並且極有希望練成火焰刀的至高境界,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的傷也很容易能被治好,難題全都迎刃而解。

燕雲對沙琪極有好感,此時臨別在即,免不了又逗弄她一番。沙琪對燕雲也挺有好感,而且也很感激他不計危險救助自己祖孫,此時即將分手,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傷,但她極是懂事,此時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和燕雲有說有笑,心裡卻盼望著以後能再和燕雲相見。畢竟揚州岑小樓和燕雲是結拜兄弟,只要他們爺倆能安全到達揚州岑家,以後遲早還會有見面機會的。雖然不知那要等到何年何月,但沙琪心裡倒是頗為憧憬。

明月和拜幽蘭也全都很喜歡沙琪,分手前對她又抱又哄,弄得沙琪小臉通紅,很不好意思。她認為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最終雙方仍是揮手告別,依依不捨。

送走沙炎、沙琪祖孫后,燕雲又開始替眾人檢查傷勢,直到確定眾人只是因疲勞過度而導致真氣虛脫,除了一些皮肉之傷,肢體筋骨並無太嚴重的傷勢后,燕雲這才放下心來,讓眾人原地調息一陣,包紮傷口,並不急於趕路。

※※※

燕雲這時又想起帥無情的事,便和明月一起去向風塵渡詢問。拜幽蘭也跟了過去。風塵渡聽說帥無情親自出手后,顯然精神大震,此時也不隱瞞,對燕雲等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眾人席地而坐,侃侃而談。

只聽風塵渡說道:「這位帥無情王爺可不是簡單的人!無論是出身,還是名望,他在朝廷內外都是首屈一指,擁有極顯赫的身份和超然的地位,面見天子都不用行禮。事實上,他也根本就不見天子!至少我們郭帥就從來沒有見過他上朝議事。他平時都不管朝廷之事,始終在逍遙王府內閉門不出,一心鑽研武學,隱居遁世,因此世人也漸漸淡忘了他們。我之所以還知道一些關於這位帥王千歲的事,主要是因為我們郭帥曾經去逍遙王府拜會過帥王,並蒙他接見,回來后和我無話不談,因此我也多少了解一些。」

眾人全都點了點頭。

風塵渡繼續說道:「其實我們郭帥去拜會帥王主要還是出於禮貌,郭帥也沒有想到帥無情真肯見他。外界傳言,帥王這個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樣,名副其實,無情冷血,你們剛才也聽到了那報信的人是怎麼說帥王殺人的情形,外界傳言就是這樣!只不知帥王對他的王妃王子會怎樣!外人實在難以真正了解這個人!」

說到這裡,風塵渡自己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帥王平日誰都不見,一心習武,管你什麼高官顯爵,說不見就不見,連皇帝都不見,外人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了。所以我們郭帥拜府時也沒想到帥王會見他。直到今日,我們郭帥還不明白當初帥王為什麼會對他另眼相看,因為他們以前根本沒有見過面,而且彼此根本不認識、不了解,以帥王平時隱居避世的生活原則,他根本不可能在任何一方面和我們郭帥有交集的地方,但他偏偏不見任何人,就見了我們郭帥,還談了很長時間。這確實很難讓人琢磨得透。事後郭帥回來對我說,說他當時真是受寵若驚。皇帝都見不到的人,他居然見到了!帥王給他的感覺是孤逸冷傲,但又確實滿腹經綸,才華橫溢。其實用『才華橫溢』都不足以形容帥王,郭帥當時的原話是『才華橫流,武功絕頂,傲視天下,捨我其誰』!」

燕雲等人聞言,全都心中激蕩不已,覺得帥無情是很有神秘感的一個人,而且極富一種特殊的魅力,讓人欽服。眾人全都恨不得立即就能與這位絕代人物相見,把酒論交,只是不知以後他們是敵是友。

人生得一紅顏知己難,得一諍友良師更難,得一勁敵對手最難!不過燕雲覺得無論以後帥無情是敵是友,那對自己來說,都是一件極為幸運的事。他現在已經擁有了紅顏知己和諍友良師,但他同樣渴望優秀的競爭對手,相互競爭才能促進自身的進步,優秀的敵人和忠誠的朋友一樣值得尊敬。只有心胸寬闊、不入俗流的超卓人物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燕雲此時在心裡默**著帥無情的名字,竟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帥無情的心境——道是無情卻有情!他的無情冷漠只是因為他覺得這世上沒有一個配得起他的人——無論是對手還是朋友,所以他不屑與人交。也許他至今唯一看得起的人就是郭子儀——如今統領朔方軍的節帥郭子儀,如今在亂世之中力撐大唐半壁河山的郭子儀!如果沒有宦官亂政,郭子儀必將有更大的成就。帥無情沒有看錯人。事實上,當今天子也知道,帥無情看中的人絕對不是平常之輩。

也許這種孤傲不群就是帥家人的傳統。當年帥無情的老祖宗帥封侯也是這樣。他一輩子看得起的人也許只有兩個:一個是以弱冠之齡曾經在泰山丈人峰上把他逼和的武林第一人東野楓,所以他一輩子和他為敵,最後還要拼個同歸於盡,不求同年同月同日同地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同穴死,求仁得仁又何怨!因為東野楓配做他的對手,他也配做東野楓的對手,所以他們同穴而葬!另外一個人就是一手締造大唐並開創貞觀盛世、滅突厥、服蠻夷、使四海臣服的天可汗李世民大帝。李世民的武功顯然不如他,但他的胸襟、眼光、謀略、智慧以及那雄心壯志和坦誠熱忱都讓人無限景仰,自愧不如。帥封侯不會和他比武,但可以成為朋友,所以帥封侯全力幫李世民打天下,並為他搶奪《天機神策》。也許他的行為外人並不理解,但他看得起李世民,李世民也看得起他,所以他們相知相交,結為忘年。士為知己者死!事實證明帥封侯沒有看錯人,正如同他的後代同樣也沒有看錯人。

只是燕雲會看錯人嗎?他和帥無情尚未見面,以後他們將會怎樣相見呢?

風塵渡這時感嘆道:「郭帥當時和我說,最令他感到驚嘆的不是帥王超卓的武功,也不是他滿腹的才情,而是帥王居然肯見他!這確實是很出人意表的行為。雖然去拜望帥王的人都很想見到他,因為那樣至少可以使自己身價倍增,使帝王重視,使同僚羨慕,但大多數人都不抱這種希望。誰都知道帥王一般不接見外人,一旦見了,那此人就決非普通人,而且被帥王接見的人從此肯定仕途無憂,得到皇帝寵信。郭帥有時和我開玩笑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當上朔方節度使是因為自己的真才實學,還是因為帥王見過他。當然,郭帥確實是有真才實學,而且他也沒有想過去逍遙王府是為了鍍層金,儘管他真的很想見帥王,卻沒想到會這麼容易。」

頓了一頓,風塵渡又道:「郭帥後來還和我說過,帥王此人武功奇高,難以窺測。他本人就是一個極罕見的練武奇才,極有武學天賦,是所有帥門中人練武天賦最好的,甚至遠勝當年的大隋第一高手帥封侯。」

燕雲點了點頭,對這一點倒是能夠理解。畢竟帥氏一門乃是武學世家,人人武功都不弱,代代都有武學高手,如此累積下來,自然一代更比一代強,資質好也是正常的。燕雲自身練武資質本就極好,這自然也得益於他的爺爺和父親都是以前的絕頂高手,而母親武功也不弱,那他們的子嗣習武的資質自然更好,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燕雲對這些同樣也有所領悟。

風塵渡這時卻道:「我當時很是不解,問郭帥,這只是你的一種感覺,你又沒有見過他練武,又沒有伴隨他成長,怎能知道他武功深淺,天賦高下呢?」

燕雲等人也很奇怪,但他們知道風塵渡一定會說下去,此時全都用心傾聽。

風塵渡繼續說道:「郭帥當時這樣對我說:你知道東晉二王風流吧!大抵南朝多曠達,可憐東晉最風流!其代表人物就是『飄若浮雲,矯若驚龍』的王羲之,其書法堪為萬世風標。李世民大帝當年的陪葬品之一就是他的《蘭亭集序》,可見王羲之實為那一世之俊傑。當年太尉郗鑒去王家選婿,王家諸郎風度翩翩,神采飛揚,令人驚嘆,可惟有王羲之東床坦腹,放浪形骸,好象不知道這件事似的。郗鑒卻道:『正此好!』,於是就把女兒嫁給了他。你說郗鑒這『東床快婿』是怎麼選出來的呢?他難道看過王羲之練字,還是伴隨王羲之成長過嗎?顯然看人不是這樣看的。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人們為什麼常說: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呢?這說的就是眼力的問題!真正眼力好的人能透過渣滓識明珠,透過眼神看本質。再比如,王右軍書如謝家子弟,縱復不端正者,爽爽有一種風氣,而以字觀人,王羲之和他的字一樣,縱使他東床坦腹,放浪形骸,但仍然掩不住他的風采。當然,郗鑒的眼力同樣值得佩服。我第一眼看見帥王的時候,他正是白衣白冠,素服博帶,雖然不著官服,但卻隱隱有一種王者氣派,其丰神俊朗、傲岸孤逸,朝中無人可媲美萬一。當我接觸到他那如神祗般的眼神的時候,我知道我沒有看錯人,也沒有白來一趟。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帥王,但現在我看過他一眼,這一輩子就再也忘不了。我相信我的感覺。」

風塵渡說到這裡,語氣中充滿了對郭子儀的敬佩嘆服之情,可見他們之間感情確實深厚。難怪郭子儀這麼信任風塵渡,還把破月銀刀贈給了他!郭子儀也沒有看錯人!

燕雲等人聞言,心中暗自驚訝:「難怪帥無情會看得起郭子儀!帥無情的眼力真是高明,因為他能看出來郭子儀的眼力同樣高明。這也許就是惺惺相惜的感覺。就憑郭子儀有這種眼力,他就有資格坐上朔方節度使的位子。這絕對是個有真才實學的人,也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人。自己以前倒真是小瞧這位名震天下的節帥了。這種錯誤以後絕對不可以再犯!」燕雲在心裡暗自警告自己。

風塵渡這時繼續說道:「象帥王這種始終以武道為畢生追求目標、平日不問朝政、連皇帝都不見的絕頂高手,沒有人可以指使得動他。只是不知這次是什麼事竟能引得帥王親自出馬,那肯定不會是小事。他這一出江湖,非掀起大風波不可!」

燕雲點點頭,心道:「現在天下大亂,什麼大事都有可能發生。連大內侍衛都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帥無情親自出馬也屬正常。恐怕還是肅宗皇帝親自紆尊降貴請他出馬的。畢竟在此國難當頭、外族入侵之際,再超然物外的人也難以獨善其身。帥無情不得不出手力挽狂瀾。」

風塵渡又喟然嘆道:「要說起這帥氏一門的往事,那可真是說上一年也說不完。帥王的老祖宗帥封侯前輩當年有『大隋第一高手』之稱,顯然武功絕頂,其獨門武功『封侯帥印』天下無雙,威懾江湖。除了當時的武林第一人東野楓前輩之外,無人能攖其鋒銳。據說東野楓前輩當年弱冠之時,還曾向帥封侯挑戰過,結果大概是不分勝負吧!具體情況我就不大清楚了。後來楊廣暴政,民不聊生,天下大亂,義師蜂起。唐主李淵太原起兵打天下的時候,秦王李世民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居然招攬到了帥封侯,從此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帥封侯前輩確實是幫了李世民很大的忙,多次於亂軍之中救過李淵、李世民父子的性命,還幫他們清除了不少敵對高手,攻陷了不少城池。」

燕雲心道:「這帥封侯真有本事,不過最有本事的人還是李世民。真不知他當年是怎樣招攬到了帥封候這樣不可一世、孤傲絕頂的人物的。那定然相當艱難。自己在這方面真應該好好向人家李世民學學。」

風塵渡繼續說道:「就在帥封侯前輩聲譽鼎盛之時,卻不知為什麼,他竟然突然從江湖上消失了,讓人十分奇怪。後來有人傳出消息說,帥封侯前輩是和當時的武林第一人東野楓前輩一起死在了田橫島上。此事根本沒有人親眼目睹,誰也無法證實,因此成了當時武林之中一段充滿玄奇色彩的公案,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只是有人傳言他們是因決鬥而同歸於盡的,只是真實與否還在兩可之間。」

燕雲倒是覺得這種傳言可信性極高。畢竟他看過《聖教記事錄》上的記載以及田橫島上墓碑的碑文,自然可以推斷出事情的真相,只是他不會說出來。

風塵渡繼續說道:「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帥氏一門的人,尤其是帥封侯前輩之子帥天風前輩,竟然沒有追究這件事,顯然他們覺得這件事很正常。帥天風前輩後來也只是去了一趟東海田橫島,回來后也只說了一句『求仁得仁』,之後嘆了一口氣,就再也不提這件事了,也沒有為他爹帥封侯的死感到冤枉難過,就好象死的人不是他爹似的。外人都大惑不解。」

燕雲聞言,心中一嘆,暗忖:「這帥天風的心胸倒很是開闊,想法也與眾不同,不會被常人的感情思想束縛。這種人的理想和抱負恐怕都不是常人能夠揣度的。這種真正以武道為最高追求的人才能真正練成絕世武功。那種境界也決不是常人所能夠達到並理解的。」燕雲此時心中暗暗敬佩帥天風。

風塵渡又道:「秦王李世民當時也沒有繼續追究這件事。之後帥天風前輩便繼承了他爹帥封侯前輩的地位,繼續幫助李世民打天下。」

燕雲心道:「李世民自然不能追究什麼,當年搶奪《天機神策》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這時喟然嘆道:「這位帥天風前輩恐怕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吧!」

風塵渡點頭道:「那是自然!帥天風前輩當年不但繼承了乃父絕學『封侯帥印』,而且在此基礎上做出了相當大的發展,創出了獨門武學『天風帥印』,比其父『封侯帥印』更具威力。因為他出道較晚,所以那時在江湖上還沒什麼名氣。江湖中人只知有封侯帥印,而不知有天風帥印。自從帥封侯前輩的死訊傳出后,江湖中人還都以為封侯帥印從此絕跡江湖了,於是有人高興,也有人失望,但他們都不知道好戲還在後頭呢!不過當時秦王李世民對帥天風前輩仍是非常尊重,待如上賓,使他在軍中,甚至以後在朝廷中、在江湖中都擁有極為超然的地位和顯赫的身份。後來逍遙王府在江湖中的聲望已隱隱可與兩大聖地相抗衡。不過這些人都很古怪,全都視名利如浮雲,一點兒也不喜歡多管閑事。除了李世民請他們幫忙外,其它閑雜瑣事一概不聞不問,管你什麼王侯將相、國舅皇叔,一概不理不睬,給人的感覺是架子太大,狂傲至極,讓人高攀不起。不過也沒有人有意見,畢竟皇帝都忍讓了,別人還能怎麼樣呢!」

燕雲這時心裡暗笑,心想:「難怪帥無情如此狂傲,看來這都是從老祖宗那裡繼承來的。」

風塵渡繼續說道:「帥天風前輩那時籍籍無名,直到武德四年方才初顯崢嶸,不過他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衝天!出手一擊便名震天下,技壓四海,讓天下英雄齊聲驚嘆:封侯帥印後繼有人!」

燕雲奇道:「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風塵渡說道:「那一年竇建德違勢愎諫,舍易取難,不收河東,反而去營救被困的王世充,結果自然被秦王李世民擺了一道,一戰被擒,起軍六年而滅。就在那一戰中,帥天風前輩名揚天下,以天風帥印在千軍萬馬之中一舉擊斃當時天下間有數的幾名絕頂高手之一玄佛,從而使得秦王李世民能夠輕易擊敗竇建德。」

燕雲聽到這裡,心中也是一震,暗忖:「天堂聖教和冰宮雪姥陰鞜鞜的仇怨估計就是那時結下的。那時竇建德肯定事先為南陽公主的血玉掌所傷,這才兵敗遭擒,逃都逃不掉。被帥天風擊斃的玄佛乃是竇建德寵妾木蘭嬌的師傅,而冰宮雪姥陰鞜鞜卻是木蘭嬌的徒弟,也就是玄佛的徒孫。如此說來,陰鞜鞜最大的仇人應該是帥天風和李世民才對啊!她應該去找帥氏一門的人去報仇啊!畢竟南陽公主的那一記血玉掌並不是竇建德敗亡的直接原因,仇恨應該沒那麼大。竇建德之所以兵敗被殺,乃是因為他自身用兵錯誤,剛愎自用,再加上李世民用兵如神和帥天風武功絕頂,他哪有不失敗的道理!看來這冰宮雪姥陰鞜鞜也是欺軟怕硬之輩,不願去找勢力強大、靠山硬極的帥氏一門的人報仇,反而把氣都出在了那時剛成立的天堂聖教的頭上,就因為戰神前輩乃是東野前輩的徒弟。唉!天堂聖教何其倒霉,怎麼總替別人背黑鍋呢?帥天風在天有靈,真該好好感謝戰神前輩才行!看看他當年留下的禍根把戰神司徒寇整得多慘,把燕族整得多慘!不過陰鞜鞜現在幫助統萬堡顛覆李唐王朝,想必也隱含有替竇建德報仇的意思。只是她當初不敢明目張胆的挑上帥氏一門,因為帥家必然高手眾多,她不一定能對付得了,而且勢必驚動朝廷,那就大大不妙了。」

燕雲想到這裡,覺得這仇恨實在複雜,真是剪不斷,理還亂。陳年舊帳拖延了一百多年還沒算清,這也真算是無法化解的宿仇了。

風塵渡這時又說道:「從那一戰以後,帥天風前輩立即聲譽鵲起,名震當代,直逼乃父當年,甚至猶有過之。天風帥印一日之間便成為名震天下的絕學。有人甚至宣稱帥天風前輩為東野楓前輩之後的武林第一人!」

燕雲點頭嘆道:「這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風塵渡點頭道:「確實如此!後來秦王李世民兵雄天下,橫掃中原,統一**,消滅各路反王,帥天風前輩更是為李世民立下了汗馬功勞。關鍵時刻都是帥天風力挽狂瀾,天風帥印擊斃各路亂世豪雄高手無數,為建立大唐江山立下了無數功勛。他的聲威也如日中天,名震九霄,完全繼承了乃父原來在江湖中的聲望地位。想那帥封侯前輩泉下有知,也必能含笑瞑目了。」

明月這時在一旁接道:「後來李世民便封帥天風做逍遙王了嗎?」

風塵渡笑道:「那是後來的事了。當時秦王李世民為了即帝位而在武德九年發動了玄武門兵變,殺死了兄長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據說帥天風前輩也有參與這件事,還殺死了不少李建成和李元吉的護駕高手,使得玄武門兵變最終獲得成功,否則李世民能不能做皇帝還說不定呢!因此李世民對帥天風前輩極是感激。不過據說當時帥天風前輩對李世民說,玄武門兵變是他為李世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反正李世民經過這件事後肯定能如願以償的登上帝位,身邊又有『房謀杜斷』之類的能人無數,也不再需要他了,因此他便想功成身退,遠走江湖,去過閑散逍遙的日子,不想再和朝廷有任何牽扯了。」

燕雲哈哈笑道:「李世民哪肯讓他走!這麼好用的人閑置江湖豈不是太可惜了!何況象帥天風這樣絕頂高手還是讓他留在眼楮看得到的地方比較好,否則誰知道他在江湖中會惹起什麼樣的風浪呢?李世民那時恐怕要睡不安寢了!」

風塵渡也瞭然的大笑道:「那是自然!李世民當然不肯放帥天風前輩走,生拉活拽也要把他留下。帥天風前輩也拗不過李世民。李世民也有他的辦法:你不就是想去逍遙嗎?那還不容易!你就做一個逍遙王吧!這官夠大吧!除了我就是你了!你可以不上朝,不見駕,不管事,但無論如何也要掛個逍遙王的頭餃,怎麼說也要留在朝廷里。象你這樣的『大魚』,我怎能把你放回到江湖中興風作浪呢?我的江山還想穩當點兒呢!反正你就是只拿錢,不做事,那也沒關係,只要你留在朝廷里就行!你要錢有錢,要美女有美女,怎樣我都滿足你,隨你逍遙。反正這個『逍遙王』是把你套牢了,想走是不成。你們大概不知道吧!帥氏一門至今已經傳了六七代了,但每一代帥門家主也就是當代逍遙王的正妻都是朝廷的公主,決不會有第二個人選,至於納妾,那你隨便,納多少都沒問題,朝廷在這方面很開明。其實逍遙王就是當朝駙馬啊!有時除了公主之外,還有王爺的郡主陪嫁,這樣關係就更牢固了。至於帥門其他的重要人物,娶妻也大都是朝廷的公主、郡主,而且婚姻都是御賜的。朝廷就通過這種辦法把帥天風前輩一家套牢了,想不管事都不行!因為帥門的正統子嗣是公主生的,也就是有皇族的血脈,出生后就有封賞,男的全都高官厚祿,女的立即被皇室認為乾女兒。比如說現在帥門家主帥無情王爺的小女兒帥天香就被當今天子認為義女,封號就是『天香公主』,據說長得國色天香,不過我是沒見過。這樣一來,你帥門的家主再狂傲,再不問世事也不行了,根本就逍遙不起來。你就一輩子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吧!誰讓你們家皇族那麼多呢!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你老婆孩子考慮啊!」

燕雲哈哈笑道:「這果然是好方法!帥天風確實很難拒絕!怎麼說他也不能和李世民對著干,只得接受這個優厚的條件了。不過人生如此,倒也真悠哉快哉啊!帥天風還是本事大!若是旁人,李世民才不會這麼拉攏他呢!帥無情這次肯親自出手恐怕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一旦回紇汗國入主中原,或是再次五胡亂華,他們帥家也不會有好下場。帥無情無論如何也要鎮壓安史之亂,更要抵制回紇汗國入侵中原,防止當年突厥入侵的事件重演。」

風塵渡點頭道:「說得也是!帥天風前輩當時也知道自己這一輩子算是擺脫不了和朝廷的牽扯了,無可奈何之下,他只有接受了李世民的『殷殷好意』,做了一個什麼事都不管的逍遙王。他其實只是遵從父命幫李世民的忙罷了,對朝政根本就沒有半分興趣,也懶得管。此後他果真是專心武道,快樂逍遙了。天風帥印自是更上一層樓。那時已經無人知道帥天風前輩的武功有多高了。不過帥氏一門從此倒真的飛黃騰達,權傾天下,在江湖中和朝廷中都擁有超然的地位和顯赫的身份,無人敢惹。惹他們不就等於惹皇帝!當然帥門之人也很少理會世事,給自己添麻煩,平時除了練武修身,就是盡情享樂,自然沒人蠢得主動去招惹他們。」

燕雲心中一嘆,心道:「連冰宮雪姥陰鞜鞜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家派自然非同小可了!」

明月這時問道:「那帥天風從此就一直隱居了嗎?」

風塵渡搖頭道:「那倒不是!有大事發生的時候,只要李世民請他們幫忙,他們還是會幫忙的。比如說武德九年八月,玄武門事變剛結束,李世民剛剛登上帝位,東突厥汗國便向長安發動奇襲。當時大可汗頡利可汗和他的佷子小可汗突利可汗長驅南下,直抵渭水便橋,距離長安只隔一水,上下震恐。那時大唐初立,還沒有實力和突厥對抗。李世民那時無計可施,只能再次請出帥天風前輩護駕,孤注一擲,親自到渭水便橋向頡利大可汗乞和。當時隨頡利可汗親征的突厥第一高手阿史那耶羅不服中原武學,口出不遜,侮辱中原武林高手,併當場向李世民挑戰。結果阿史那耶羅的行為激怒了帥天風前輩。帥天風前輩當即代表大唐武林與阿史那耶羅在渭水之上決一死戰,結果在百招之內以天風帥印力斃阿史那耶羅,威懾頡利可汗。李世民當時見好就收,採取緩兵之計,重申繼續臣服突厥的誓言,並且答應增加進貢財物的數量,給足了頡利可汗面子。如此軟硬兼施之下,頡利可汗被迫退兵。他也怕遭到帥天風前輩的刺殺!帥天風前輩又立了一次大功。當然李世民大帝不甘受辱,三年後重振旗鼓,派大將李靖北征,出定襄,入陰山,擒獲頡利可汗,滅了東突厥。李世民大帝也因此被尊稱為『天可汗』1

眾人聽到這裡,全都不禁喟然一嘆。真正的英雄就是這樣的啊!

燕雲這時卻發現一旁的拜幽蘭有些怏然不樂,臉色似乎不大好看,這時才想起她也是突厥人。雖然不是東突厥人,但卻是西突厥人,總有些同氣連枝吧!聽了這些話,她肯定是不高興的。於是燕雲臉色歉然的拍了拍她的後背,意示安撫。

拜幽蘭見了燕雲歉然的樣子,卻撲哧一笑,臉色立即雨過天晴,轉嗔為喜,嫵媚笑道:「我不介意的!這些都不關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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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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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第一豪門逍遙府 百年世家無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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