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 大陰山之旅

第二百三十六 大陰山之旅

早上起床,格桑麻利的收拾好了自己的隨身物品,等雁南起來后,格桑很嚴肅的說道,「雁南,我們回一次老家吧。」

「回老家?我們家不是在老家沒什麼人了嗎?還去那裡幹什麼?公司一大堆事情呢,你回來一次不容易,說什麼也該去父母家看看吧?」雁南哪裡還有心情去格桑的老家啊,代理總裁也當不成了,只是一個地毯廠的廠長,兼著個副總,能有什麼權力啊。讓大姐當董事長雁南倒沒有多少意見,畢竟是一家人嘛,而讓益西旺姆擔任執行總裁這個職位令雁南很想不通。

「就算是散心吧,你看啊,我們結婚也快一年了,忙忙碌碌的,也沒有去過家鄉,我格桑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兒,要是不帶著回家鄉顯擺顯擺,那就像是錦衣夜行,你說是吧?」格桑開始軟磨硬泡了,結婚這麼長時間了,格桑真是沒有在雁南面前說過多少好聽的,就算是求婚,也像一個強盜一樣,更別說什麼花前月下的浪漫溫存了。也許格桑是在年輕時把好聽的都說給了雲飛,而雲飛卻傷他太深了,再也不願意在一個女人面前表現出溫柔和浪漫的一面。

「那就去唄,反正這個家就是你一個人說了算……」雁南好像還是有點不開心,答應得很勉強。

「權當是去旅遊吧,給自己放個假。」格桑也沒有辦法,至少雁南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但願這種不開心很快消失,最近的雁南脾氣變了,以前從不會生氣這麼長時間的,有時候格桑還在生氣,雁南卻已經忘了剛才發生了什麼,沒心沒肺的,那時候格桑真是很喜歡雁南的姓格,可是自從代理了總裁之後,她的脾氣見長了。

「要不我們去藏省吧……」雁南再說到藏省時眼睛漂亮極了,她記得很清楚,格桑親口答應他要帶一家人去藏省朝聖的。

「以後我會陪你去的,在我們家鄉,也有好多名勝呢,什麼大陰山,狐狸洞,一線天,雄雞報曉,天池,高原瀑布,二郎池……好多好多呢。」格桑曆數著家鄉的原生態景點,好讓雁南能有興趣陪他一起回次家鄉。

「好吧,我就陪你去老家吧。」

「抓緊打扮吧,我在樓下餐廳等你。」格桑率先出了房間的門。

當兩個人在餐廳用完早餐后,小馬的車就等在樓下。經過三四個小時山路的輾轉,終於回到了渠首縣。車子開到格桑治理的那片山下后,格桑派小馬上山去請益西旺姆和孟隊長、楊校長夫婦。

「你還請了別人?」雁南不耐煩的問道。

「是啊,人多熱鬧嘛。」

「那我是不是有點兒多餘啊?」雁南醋意很濃。

「你想多了,益西旺姆是我前世的女兒,就像仁措吉一樣,你怎麼會吃她的醋呢?再說了,你還信不過我?這輩子,除了你姐以外,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那怎麼我聽人說嚴曉敏三天兩頭的就往山上跑,好多次我親自打電話她都不在辦公室,是不是想著舊夢重溫啊?」

「能有什麼舊夢重溫的,她就是我高中同學而已,我們之間純潔的就像一塊水晶,什麼也沒有,再說了,她還是黃花大閨女時我都沒動心,現在都成半老徐娘了,我還能有興趣?你這是對自己沒信心呢,還是對我不放心?」

「反正你心裡就沒我,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我……」

「怎麼會啊,我的不就是你的嗎?讓你在家當老闆娘你又閑不住,以後啊,你就看著下面的經理們干就行了,現代企業管理不是說企業的所有人一定要親自去管理,聰明的老闆只是管理職業經理人,其他的才不*心呢……」

小兩口在車上說這話,不多久,老吳的車從山上開了下來。剛停穩,幾個人就急匆匆的下車來向格桑打招呼。

「格桑,你還真來了?害得我輸了一畝地啊。」老吳很佩服益西旺姆的心靈感應。

「怎麼,你們知道我要來?」格桑莫名其妙道。

「是啊,我和益西旺姆、嚴曉敏打賭來著,他們賭你今天來山上,我賭你不來,這不我就輸了,我得花錢植一畝地的樹嘍。」

「我才值一畝地啊?不行,要我說你老吳也算個有錢人吧,就植十畝吧。」格桑愣是給老吳攤派了十畝地的植樹任務。

「好好好,我看很好,我們堅決擁護格桑的英明決定……」說話的是楊作敏。

「都別站著了,上車吧,今天就到我老家的山裡轉轉,車上已經準備好了吃食,還有履行帳篷,燒烤爐子,我們就算是九月登高吧。」格桑招呼大家上車開拔。

雁南在車上沒有說話,誰也能感覺出來,她這是生著氣呢,不過也沒什麼,益西旺姆和嚴曉敏,楊校長夫婦都坐著老吳的車,只有孟隊長坐格桑的車。她也聽說過孟隊長在格桑阿媽住院時候的故事,所以還是很客氣的叫了一聲「孟叔叔好」。

為什麼不帶老支書一起去呢?他打小就生活在那裡,閉著眼睛都不會在那片山裡迷路,讓他去那裡散心,那純粹是給他添堵。

車上格桑和孟隊長聊了一會,見雁南興緻不高,孟隊長就假裝睡著了。

這裡的景色十分迷人,由於去冬今春的雪水很充足,真是草色青青,花紅葉綠,牛羊歡快,牧歌聲聲。這裡離祁連山比較近,常年受雪山水的滋潤,草場退化的比較慢,一到夏天,成了遠近遊人競相避暑的勝地,是州城唯一一塊沒有工業污染和人為破壞的地方。說話間,車子已經行駛到了大陰山腳下,你看,從這裡流出的一條小溪匯聚著周圍的馬牙山的雪水一直流向山外的世界。順著溪水源頭的方向一直向前,就是聞名遐邇的大陰山了。

「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坐了幾個小時的車,累了。」格桑一邊下車,一邊指著大陰山說,「這就是大陰山,好看嗎?」

「我覺得不怎麼樣……怪怪的,反正說不好。」雁南看不出這個怪石嶙峋的地方有什麼好的。

「是啊,這座山真怪,兩邊是石壁,中間一條溝,還長這些灌木,哎,下面還流著溪水呢……」嚴曉敏也沒來過這裡,被眼前這座不起眼的景色吸引住了。

益西旺姆沒有說話,只是拿著相機在拍攝。

「你們仔細看,她像什麼?」格桑只要回到這裡,心情極端的愉悅,他的根在這裡。

「像什麼?」雁南真沒看出來大陰山到底像什麼,她的思想根本就不在遊山玩水上,此時的雁南,正準備怎麼趁著丈夫高興,把自己的「計劃」得以實施呢。雁南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在能力範圍之內,把祥瑞集團的效益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來,改變現在這種模式,更新觀念,追求利益的最大化。

「像不像一個女人?」格桑只想激起妻子的興趣。

「女人?你的想象也未免太豐富了吧?不就是一座山嗎?長几棵草和樹,然後再流點兒水,這很普通啊,你怎麼就會聯想到女人呢?」雁南不以為然。

「悲哀啊,理科生的悲哀!你太不了解大自然了,這才是上天賜給我們的最好的禮物,你看吧,這座主峰,就像是一個斜靠在床上半躺著的少婦,兩側的山峰,就是她那美麗而又迷人的大腿,伸展開來,流水的地方,不正是女人的神秘所在嗎?潺潺的溪水,就像是從女人的那裡流出來的,源源不斷,生生不息,滋養著萬物,孕育著生命,大陰山就是因此而得名……」

「別說還真像啊,你看山上的那兩個小丘就是*了?就是不太堅挺……」嚴曉敏想象也很豐富。

「不會又是你的杜撰吧?」雁南看來看去,這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並沒有什麼神秘或者是奇異所在,格桑的聯想也未免豐富了。

「人就得學會敬畏,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楊校長發出了如此的感嘆。

「你們文人就是酸!能把一座沒有生命力的大山都想象的婀娜多姿,楚楚動人,又有什麼意思呢?還不如實實在在的做點兒實事,把經濟發展上去,讓自己的腰包實實在在的鼓起來。」

「俗,太俗!你怎麼能在這樣的環境里說出如此的話語呢?雁南,你知道嗎,所有眼前的這一切都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假如有一天,大雪山的雪化了,草場也不復存在了,那這裡就有可能成為一片沙漠,沒有生命,沒有希望,人類在這個世界上孤獨的等待死亡,那個時候,金錢,財富,地位,什麼都是空想,人最寶貴的只有是生命!我之所以種草植樹,就是為了喚醒人類對自身生活條件的關注,激起對生命的熱愛,就算是自己的錢少賺點兒,可我能看到這裡的天藍了,水綠了,草青了……」

「你是一個商人,商人的本質就是追求利益的最大化。」雁南不敢苟同丈夫的觀點,「你所考慮的問題太遙遠了。」

「一個只考慮眼前利益的民族是不會贏的明天的。」格桑儘可能的壓抑著,盡量不和妻子發生衝突,他改變著自我,目的是得到妻子的理解。他的內心是非常的苦悶,明明是一件造福子孫的好事,連仁措吉這樣的孩子都能理解和支持,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碩士生卻無法理解和接受,是教育的失敗,還是自己的無能呢?

「格桑,回公司吧,你的事業正在上升時期,任何一個錯誤的決定都有可能導致前功盡棄,你已經做了很多好事了,捐資助學,扶危濟困,興修公路,造福桑梓。你已經盡到了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應盡的一切義務。一個人最寶貴的是生命,你說的沒錯,生命是用時間來衡量的,你浪費大好的時光去平田整地,植樹造林,就算是取得了再大的成績,你失去的都會多得多。因為,如果你利用這些時間來創造財富,即使是拿出很少的一部分來捐給國家,讓國家來完成綠化山坡,治理環境的工作,也不像現在一樣,把自己累得死去活來,還搞了個眾叛親離……」

「我不是眾叛親離,至少我的父母親和仁措吉還支持我!公司的事情,我完全可以交給大傢伙兒來打理,只要我參加了這項宏偉的工程,其社會效益要大得多,我能帶動一大批人加入到我的行列里來。」

「是嗎?」雁南十分懷疑,丈夫這次的腦子真是受刺激了。

「你是無法改變我的,我也一樣。」格桑失望的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女人真是一種麻煩!除了在床上,他現在和妻子根本就無法溝通了,就算是自己做出再大的讓步,雁南還是不肯改變立場,得到妻子的理解談何容易啊。愛情和婚姻,真是一對難以解答的方程式。唉,男人啊,就得狠一點兒,你要是對自己的女人太一味的考慮了,就勢必會失去拼搏進取的勇氣,一旦掉在女人的溫柔鄉里,就永遠也無法自拔,甚至是越陷越深,最終只能俯首帖耳,唯唯喏喏,在女人的擺布之下庸庸碌碌,終其一生。

大傢伙兒聽到格桑兩口子的談話,也沒有多少遊玩的興緻了,上前去安慰也不是,打道回府也不是,只能假裝被眼前的一切迷住了,各自上山,在美麗的山景中自我陶醉,把時間留給格桑自己。

格桑獨自坐在溪水邊,仰望著天空,覺他得天旋地轉,腦袋脹裂一般疼痛,眼前又是一片殷紅的世界,草原,松樹,妻子,溪水……一切都是紅通通的,好像這個紅色又是從天邊撲面而來,以壓倒一切的力量向格桑猛烈的襲來,他張不開嘴,閉不了眼,呼吸困難,腦袋就想要炸裂了一樣……雪域,在紅色的映襯下漸漸的消失,消失,最後就成為一小片紅色的血跡,淡了,越來越淡了……

「你怎麼了?老公。」雁南見格桑痛苦的在地上用手捶打著腦袋,著急壞了。

「沒事,沒事。我眼前都是紅色的,一切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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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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