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柴米油鹽頭件事

【七十一】柴米油鹽頭件事

雨翔看看身邊的女兒還在熟睡中,想起昨晚的巫山雲雨,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淋漓,嘴角便露出了笑容。他穿起好衣褲走出來,問秋萍:「早餐吃什麼?」秋萍在煮東西,沒回頭答道:「煮麵條吃。」雨翔一看桌上的一大腕豆腐,說道:「煮麵條吃還買豆腐。」秋萍回過頭來,看著雨翔說:「煮麵吃就不能買豆腐了,你規定的?女兒要吃,我也要吃。」雨翔說:「好好,吃豆腐好,清熱消火氣。」說著刷牙洗臉去了。秋萍煮好麵條,留了一小碗放在鍋里蓋著給女兒吃,端了兩大碗放在桌子上,這才去刷牙洗臉。

雨翔端著碗吃麵條,見秋萍盥洗完畢,問道:「你上午班還是下午班?」秋萍走過來,端起麵條,說:「跟你結婚住在一起這麼久,你老婆上什麼班你都不知道?」雨翔笑說:「我怎麼記得你上什麼班。」秋萍說:「一三五七上上午班,二四六上下午班和中午班。今天是星期四,下午班。還又什麼要問的。」雨翔說:「我隨便問問,你別發火。」秋萍說:「我發啥火?一大早的,被這煤爐氣都氣夠了,煤爐又滅了,要生火,還要煮給你吃。你也想想辦法,像春虹老公一樣,到山裡買些便宜的木柴回來,咱們不燒煤了,別說難伺候,味道難聞,站在煤爐邊炒菜久了頭都要暈。」雨翔說:「我也想買些木柴回來,可是買不到啊。山裡拳頭大的樹都被偷砍去了,我又不是書記啥的,買不著便宜貨。」秋萍說:「就知道你沒這能耐。我是命苦啊。」

雨翔吃完了面,飯碗放在桌上,就上班去了。秋萍看掛鐘快到八點,便去叫醒女兒,等她吃完豆腐和麵條,送婷婷到東風幼兒去。婷婷讀大班,明年就要上小學了,中午不回來,在幼兒園吃午飯睡午覺,下午下班后秋萍或者雨翔才去接她回來。等她送婷婷到幼兒園的時候,聽家長們議論著什麼米油要漲價了,還說糧油要全面放開,意思是說這糧油不再是糧食局專營,私人也可以經營了。現在什麼都在漲,年頭米一斤一毛一,現在都漲到一毛三了,還要往上漲,漲多少沒人知道,只有糧食部門的人知道。這回可能又要漲了,秋萍早就聽別人說過,糧油漲價是肯定的,但糧油放開特別是大米放開給私人經營還沒見到有人買賣。最怕的是,這米油一漲價,其它的東西都跟著漲價,可苦了領工資的,工資還是原地踏步。像家裡用的電費,上個月還是一毛五一度電的,這個月秋萍去交電費時已經是兩毛錢一度電了。她回到家裡,趕緊搜出糧油薄,帶上錢和米袋,一個塑料罐裝花生油的,騎著單車到糧所門市去,把這個月和下個月的米油全買回來。

秋萍到了下墟糧所門市部,一看人多,排著幾排長隊,後面的轉了個彎都站在街上了。秋萍走進糧油門市部里看看,裡邊的空氣不好,排到隊買米的拍打麻袋,搞得米糠粉塵飛揚。秋萍走出來,看哪排少人便跟在後面排隊。

忽然一人拍打秋萍娥肩膀,她被嚇了一跳,回過身來一看是張翠娥,說:「你要去哪裡?」張翠娥笑嘻嘻地說:「想去燙頭髮。」她下意識地用手摸摸自己的頭髮。秋萍說:「你去燙你的頭髮,嚇我幹嗎?」張翠娥說:「大白天的,又沒見鬼,你怕啥。這麼多人買米,別買了,等少人的時候再買吧。怎麼樣,跟我一起去髮廊?」秋萍有點不耐煩,說:「看你說的,我哪有這麼多時間天天來看少人了就買。這米都漲價了,我不買沒飯吃了。」張翠娥笑著說:「別嚇人了,跟小市民一樣湊熱鬧,一斤米不就漲幾分嗎,用不了這麼緊張。」秋萍說:「喲,看不出阿娥啥時候撿到錢發財了。你怎麼知道一斤米就漲幾分?」張翠娥說:「我聽他小姑說的,他小姑在糧所。」秋萍一聽她又親戚在糧所,看前面排隊的人還很多,上午也不一定輪到她買,她中午要去接班,於是走出隊伍,拉著張翠娥到一邊,說:「你說你老公的妹妹在糧所?」張翠娥說:「是啊。」秋萍一聽就高興,說:「沒聽你說過。這下好了,你幫我的忙,叫你小姑幫我買米油,我跟你去燙髮。」

張翠娥帶著秋萍從糧所的後門進去,找到她的小姑,跟她小姑說了,把秋萍的糧油簿錢和袋子油罐給了她小姑,這才和秋萍推著單車去鹹魚街燙髮。

鹹魚街有好幾家髮廊。經過魯家房屋的時候,秋萍朝髮廊里看了看,問張翠娥:「你要到哪家髮廊燙髮?」張翠娥說:「春虹是在『珍美髮廊』燙的吧?」早上她聽見了春虹說的話,看春虹那頭髮燙后整個人都變得漂亮起來了,心裡痒痒的,忍不住愛美便來髮廊了。秋萍說:「是,春虹說她是在『珍美髮廊』燙的,是家新開張的。」朝前看去,有塊「珍美髮廊」的招牌吊在門前,秋萍說:「前面那家可能是。」

秋萍放好單車,和張翠娥走進珍美髮廊。兩人都是第一次進髮廊,就有幾名嬌艷的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穿著時髦的姑娘熱情招呼她倆,張翠娥謹慎地問道:「老闆,你這裡是『珍美髮廊』嗎?」一個小姐笑吟吟地說:「是呀,這裡是『真由美髮廊』簡稱『真美髮廊』。」秋萍說:「什麼簡稱煩稱的,是就好。」小姐笑說:「沒錯,沒錯。兩位老闆娘是燙髮還是剪髮?」張翠娥回答說:「就我一個人燙髮。」她側過頭問秋萍:「你也要嗎?」秋萍沒回答她,問小姐:「燙髮要多長時間?」小姐說:「四個鐘頭。」秋萍要上班,哪裡有時間。秋萍對張翠娥說:「阿娥,我要上班,沒時間了。你燙好發記得幫我把米帶回去啊。」張翠娥說:「行,你要上班你回去吧,我會幫你把米油帶回家的。」

這髮廊裡面還有一間隔開來的房間,秋萍剛想走,只聽見裡面傳來男女的搞笑聲,聽那男的聲音有點耳熟,於是便問道:「小姐,這髮廊是你開的?」小姐說:「哪裡是我開的,我們老闆開的。」秋萍心道,這小姐說的是廢話,不是你開當然是你們老闆開的,她還得問:「你們老闆貴姓?哪裡人?」小姐說:「姓陳,本地人。」

說著話,一個長頭髮的男人摟著一個穿著超短褲著背心的女人的腰出來,秋萍一看,這男的不就是表弟陳樂嗎?剛才跟秋萍說話的小姐說:「我們老闆來了。」原來這髮廊是表弟開的。這時陳樂也看見了表姐,放下摟著的小姐,上前笑著跟秋萍打招呼:「萍姐,你也來燙髮?」秋萍有些噁心,臉上卻微笑,說:「阿樂,啥時候又開發廊了?」陳樂說:「剛開張。姐,多多光臨,帶多些客來幫襯表弟。」說著回過頭對一位小姐說:「阿美,倒杯茶給我表姐喝。」秋萍說:「不用了。我沒時間。」看了一眼正在洗頭的張翠娥,問道:「你這裡燙一個頭多少錢?」陳樂說:「要看燙什麼頭。一般的八十。姐來不用這麼多,有優惠。」那邊張翠娥轉過頭來。說:「老闆,我呢,你也要優惠給我。秋萍,你幫我說兩句話。」給她洗頭的小姐把她的頭扭了回去,她只能用對面的大鏡子看秋萍了。秋萍說:「阿樂,說什麼你不能收她的頭貴啊,我和她住在一棟房,你收貴了我不依。」陳樂笑說:「可以可以,表姐放心,我只收她八五折,滿意了吧?」秋萍說:「這還差不多。你哥呢?」陳樂說:「在家。他想開米店,米店有什麼賺,一斤米最多給你賺幾分。他不聽我的。」秋萍說:「我走了。」

陳樂送表姐到門口,看著她騎著單車走遠了才返回髮廊里,叫來洗頭的小姐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陳樂心道,表姐她們都不懂,這燙髮洗頭的奧妙多著呢。像一瓶洗髮水,少則十來塊錢,多的五六十,最貴的幾百塊錢。陳樂說打折,其實是用高價打折,用的洗髮燙髮材料卻是中低檔,外行人看不出。

張翠娥燙好頭糧所已經關門下班了,她便回到家裡告訴雨翔,說下午糧所上班再去幫他拿回來米和油。雨翔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看著她那蜂窩似的頭問道:「什麼去糧所拿米和油?」張翠娥笑說:「是這樣,上午你老婆要到糧所門市部買米油,見到人多,她又要上班,就托我叫熟人幫買。我把你家的糧薄交給我小姑代買,我去燙髮了。燙好發糧所也下班了,只好下午去幫你拿回米和油。」雨翔才聽明白她說的米和油是怎麼一回事,忙說:「翠娥,下午我跟你去拿吧。謝謝你了。」這一袋米的,他怎麼好叫她扛回來。下午上班后他和張翠娥去糧所拿回米和油,這才到公社辦公室上班。一個下午,也沒啥事,書記區長們都出去了,沒叫他跟著,雨翔只有在辦公室坐著和同事們聊天喝茶。喝茶聊天的時候,蔡會計問道有沒有聽說公社要和鎮合併了?雨翔說,報紙都說了,公社改鎮鄉,這是早晚的事。咱們這裡啥時候跟鎮合併,就不知道了。雨翔這話等於沒說。其實他也不知道長安公社和長安鎮幾時合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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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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