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午夜拍球聲

世事無常，說的一點也不錯。上帝總會對自作聰明的人開一點點小玩笑，但這一點點小玩笑足以改變你的人生軌跡。冥冥之中，你總會遇到些什麼和失去些什麼。想躲的躲不掉，想去找尋的卻發現它已經消失的就像它從未出現過一樣。一切的一切，就像事先已經安排好的。這個就是命運吧。

正如上面所說的，我來到了上海。無論怎樣，日子還是要過，事情還是要做，怪事也遇到挺多。且聽我慢慢道來。

來到上海之後，我直接搬到了朋友事先幫我租好的房子裏面。房子位於浦東的香山新村。這裏的地里位置還算不錯，衣、食、行都很方便。我住的是九十年代建的那種老式樓房，雖然房子挺舊，可設施還很齊全。在加上我住的是二樓，我還是很滿意朋友幫我找的這個房子的。

安頓下來之後，我就開始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逛。其實這裏也沒什麼好玩的地方，高樓大廈、繁華都市，見過一次也就沒什麼特殊的感覺了。新鮮感過後就要面對現實的生活——賺錢。

有了一些工作經驗，工作到還好找。最終選擇了一個對我來說綜合價值高一些的公司。工作開始后一切都好，老闆和藹，同事融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公司所在地太遠，每天乘公交車來回要花費將近三個小時。漸漸的熟悉了長時間在公交車上來回搖擺的節奏和街道上讓人窒息的汽車尾氣之後，我的生活也開始按部就班的平淡無奇起來。

因為公司屬於一個生產型企業，所以我無緣感受到上海傳說中的朝九晚五的工作滋味。我們的工作時間竟然是早上七點半到晚上四點半。無奈中的我只得接受現實（後來工作時間向後順延半個小時，這足足讓我興奮了一陣）。也就是說，我每天早上要五點四十分起床，這樣才不至於遲到。雖然下午下班時間很早，可是我到家的時候也要六點多鐘。尤其到了冬天，晝短夜長，真可謂是：披星出門上班去，戴月開門進家來。再加上我們單休，有的時候星期日一整天都會窩在家裏休息，所以有一段時間裏，我竟然很久沒有見過我們小區在白天裏是個什麼樣子。

這個故事就發生在這一年的冬天。

我們這個小區算的上是個老小區，很多原住戶都已經搬到新家去了，所以這個小區的租房戶特別多，全國各地哪裏的人都有。因為他們大多隻講家鄉話，所以我和他們幾乎沒有太深的交往過。只有住在我樓下的一戶人家還算有一點點熟悉，那還是有一次下雨我幫他家把電車推上台階的原因。他們一家四口，都是安徽人。一對夫婦帶着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女孩7歲了，整天圍着她爸媽前後的轉悠，算是也能幫上點小忙。男孩四歲多，自己也能跑能跳到處玩了。他們一家人前兩年一起來到上海，現在附近的菜場做點小買賣。因為大家都是整天忙活，見面得次數也不多，所以彼此也就到了見面打聲招呼的熟悉程度。

一個星期一的早上，我依然被五點四十分的鬧鈴吵醒。雖然已經習慣了早起，可能是因為昨晚睡的並不太安穩的原因，起來之後依然是迷迷糊糊的。我一邊去陽台取新衣服換一邊想着昨晚的事情。昨晚睡的正香的時候被樓下的動靜吵醒，樓下好像是在有人拍皮球。「準是那個小男孩乾的，大晚上的也不好好睡覺，真是的。」我心裏這樣想着。因為我以前經常見到那個小男孩在樓前拍皮球。我還過去逗過他，說等他長大一點后教他打籃球呢。我是個不太愛計較的人，這麼大人也不能挑小孩的理啊。

我從陽台把衣服取進來一看，覺得有點莫名其妙。衣服上竟然落了一層一絲絲的黑色的絮狀物。用鼻子一聞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臭味。因為最近一直是陰天，我怕洗的衣服不幹，就一直掛在陽台，也晾了好幾天了。可是掛的再久也不能落這些東西啊。沒有辦法，看來只能重新洗了。

時間太緊，我也就沒有想太多，收拾好一切就出門去了。走到樓下我習慣的看了看樓下那家人的窗戶，黑咕隆咚的沒有亮燈。我想：「肯定還是在睡覺，家裏有個小孩子也不容易。太鬧人了，昨晚他家大人肯定也沒有休息好。」邊想着我就邊向著車站走去。

晚上沒有休息好，白天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晚上到家的時候依然看到樓下的那家沒有亮燈，我心裏覺得有點奇怪：「不應該啊。往常我回來的時候都能看到他家人在廚房做飯。怎麼今天這個時候家裏沒人？或許有其他的事吧。」我也就直接上樓回家了。

晚上我睡的正香的時候，突然又被「砰、砰」的拍球聲吵醒。我有點不高興了，也不能天天這樣吧，還讓不讓人睡覺啊。可能是太困的原因吧，氣憤的感覺轉瞬即逝，我又重新睡了過去。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的午夜，我居然再一次的被拍球聲吵醒。我真的氣壞了，我起來站在地上使勁的跳了兩下。果然管用，樓下的聲音馬上就消失了。我心裏還是十分不快，決定明天晚上下班後去他家找他們談談。

下班回來的時候，他家依然是黑著燈。我心裏有些納悶：「這幾天晚上回來都沒有看到他家有人，莫非是晚上出去做其他的生意了？倒是聽新聞說現在允許居民區附近街道擺攤設點，可能這家人晚上也出去擺攤做買賣去了吧。」這天還好，晚上睡的很安穩。沒有聽到任何噪音。我早上起來心裏還竊喜，看來一味的忍耐也不一定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我在地板上跳兩下的效果還真不錯。

接下來的幾天晚上，依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我也就慢慢淡忘了這件事情。

很快，星期日又到了。我一覺睡到上午十點才起床。要不是今天已經約好了要去看朋友的話，恐怕到中午還不肯起來呢。我來到陽台取新洗好晾乾的衣服。今天天氣真不錯，陽光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讓人感覺十分的愜意清爽。我來到陽台邊上，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然後慢慢的邊呼出來邊睜開了眼睛。臉上充滿了幸福的表情。

天啊，就在我睜開眼睛低頭往下看的時候。我臉上的幸福表情馬上凝固。估計要是有人看到我當時表情的變化肯定會感到異常的恐怖。我所在的位置從一樓到三樓本來被剛粉刷過的淡黃色的牆體竟然全變成了黑色，我正好站在這個黑色的當中。樓下的後院裏也是一片狼藉，本來在院子裏搭建的簡易棚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是滿眼的焦黑色。

我隨手披上一件大衣就衝到了樓下。到了樓下我才看清楚，原來每天經過的一樓的前面也和後面是一個樣子，窗戶已經完全沒有了。透過窗戶向里看去，屋裏的情況更是讓人毛骨悚然。所有的傢具擺設只剩下了一個焦黑的輪廓，所有的牆壁都已變成了純黑色。

我驚訝的半天合不上嘴巴，等我緩過神來才趕緊找到一個經常在樓下曬太陽的老大爺打聽情況。老大爺搖了搖頭，嘆息的說道：「咳，那家啊，失火了。聽說那天大人帶着女兒出去做買賣，把小兒子留在了家裏。沒想到小孩在家裏玩火，一下子把屋子就全點着了。你可沒看見啊，那火燒的可猛了。等消防員趕到把火撲滅，屋子裏已經燒的差不多了。最可憐的那個小男孩，還不到五歲。他被抬出來的時候我見到了，被燒個就像一小塊焦木頭似的。太慘了！」我愣愣的聽完了老大爺的話，心裏充滿了惋惜和傷感。那麼可愛的小孩竟然一下就變成了。。。。。。我突然想起了什麼，緊張的問老大爺：「您說這。。。這事是哪天發生的？」老大爺略微思索了一下說：「是上個周六上午的事，這麼大的事你不知道？」我一聽這話馬上就傻了。老大爺看我沒反映，關切的問我：「沒事吧，小夥子。」我反映過來，不自然的對老大爺笑了笑說：「啊，沒事。謝謝您啊。」我快步的回到卧室，胡亂的穿上衣服就逃命似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一路上我都心神不寧，腦子裏亂的不行。「難怪那天衣服上落了那些黑東西，原來都是。。。。。。。」想到這裏我突然感到胃裏特別的噁心。「上周日我一天沒有出門，所以不知道這件事。可是這個星期晚上我聽到的拍球聲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想到這裏我就不敢想下去了。

去找朋友玩了一天，晚上也沒有回來，就在他那裏住了一夜。第二天上班后就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個房子。下午的時候，和同事一起開車把所有的行李拉了過來。就此，我告別了那個讓我回想起來就會有些許噁心感覺的地方。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繼續我的生活。或許，這裏也會有一些東西等待着我去發現吧。

後來，我懷着好奇心回去了一次。那裏外面的牆體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屋子也被重新裝修的煥然一新。我覺得，現在住在裏面的人不像是租的房子，或許原房主已經把這個房子賣給了他吧。新的房主還會在午夜聽到拍球聲嗎？

好了，這個就是要將給你聽的「午夜拍球聲」的故事。你住的房子是從別人的手裏買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