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因為先前原身自縊時勒住喉嚨,到現在她頸子上的瘀血還未完全消散,嗓音變得很沙啞,所幸已在漸漸恢復中,又在服了幾帖葯後,這兩天她說話時喉嚨已不再如當初痛得猶如刀割火燎。

綠娥領著四名丫鬟進了內室,服侍梁宛兒穿上那襲綉工繁複華麗的喜服。

這套喜服比她所想的還要厚重又不透氣,此時天氣已漸熱,她現在就熱得直冒汗了,思及一個多月後出嫁那時還會更熱,她忍不住說道:「這衣服穿著好悶,我怕我出嫁那天會熱昏過去。」

綠娥神情嚴肅的勸告,「小姐,吉服都是這樣的,且出閣是終身大事,再熱也得忍一忍,忍過這一天就好了。」

一旁的翠眉聽見,笑著表示,「是呀,小姐,若您怕熱,要不那天奴婢悄悄拿些冰塊給您藏在衣裳里,您就不熱了。」

綠娥低斥了聲,「胡鬧,萬一弄濕了吉服怎麽辦?」

梁宛兒覺得翠眉這主意很好,附和道:「用東西包著就不會弄濕了。」她可不想真穿著這一身厚重的衣裳把自己給熱昏了。

翠眉想了想說道:「要不就用油紙包著吧。」

油紙?梁宛兒不知那是什麽,不過聽起來似乎能防濕,便趕緊在綠娥出聲阻止前點頭,「好,那就用油紙包著。」

幾天相處下來,她多少看得出她這兩個貼身婢女的個性,翠眉性子隨和圓滑,而綠娥則較嚴肅謹慎。

綠娥瞥見她此時額上布滿了細汗,似乎熱得慌,也沒再反對,見這身吉服很合身,似乎沒有什麽需要修改之處,便與幾名婢女替她脫下喜服,換上原先那件水藍色的夏衫。

接著她掏出手絹為梁宛兒拭去額上的細汗,重新替她挽了個髮髻,試戴鳳冠和當日要佩戴的髮飾。

翠眉在一旁看了說道:「小姐這麽妝扮起來真美。」

梁宛兒看著銅鏡里的那張珠圓玉潤的臉龐,懷疑她稱讚的其實是她發上所簪的那些看起來華麗精緻的首飾,因為她這張臉實在稱不上美。

她將目光轉投向臉頰左側的那塊胎記,其實那塊胎記並不大,但也不算小,差不多有兩指寬,略略沉吟,她向綠娥討要了些古代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試用了幾種之後,便選了幾款合適的在那塊紅斑旁塗塗抹抹。

見狀,翠眉與綠娥相視一眼,默默看著,沒有出聲。服侍小姐這麽多年,她們自然比然誰都清楚,小姐臉上那塊胎記,讓她從小到大不知遭受了多少人的嘲笑和欺辱,也因容貌的緣故,小姐自幼就十分自卑,更不肯輕易出門見人,縱使見了人,也習慣的低垂著臉。

府裡頭其他庶出的少爺、小姐們,當著她的面雖沒敢嘲笑她,但背地裡的嘲弄和恥笑卻沒少過,若非有夫人和大少爺護著小姐,恐怕小姐的日子會更加難熬。

梁宛兒花了些時間塗抹完後,抬起頭望向她們問道:「怎麽樣?」

一見,翠眉與綠娥怔愣了一會兒,兩人異口同聲道:「好美!」

小姐把那塊紅斑畫成了一朵花,乍看之下,彷佛她的腮頰旁簪著一朵花,讓她圓潤的臉龐平添了幾分俏麗可愛。

看見兩人眼中的驚艷,梁宛兒很滿意,她前生在全身癱瘓之前是個化妝師,巧妙的利用彩妝化丑為美,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只是她還不太了解這些古代的化妝品,等熟悉了之後會更好。

翠眉忍不住脫口說道:「小姐,出閣那天您也一樣這麽畫,世子若是看了之後,定然不會再嫌棄您。」

「他不是受了重傷,還有這閑情在乎我是美還是丑?」她在這裡清醒過來的那天,原身的母親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勸著她。

「娘明白,當初世子退婚,讓你受了很大的屈辱,如今受了重傷,就回頭想娶你過去沖喜,也怪不得你不願嫁給他。」她略略一頓,又道:「這件事,娘何嘗不生氣,可是宛兒,你要相信娘,娘這麽做全是為你好啊。」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道:「咱們身為女子終歸還是要嫁人的,這祈王世子是對不起你,可將來等你成了世子妃後,這偌大的祈王府就是你的靠山,沒人敢再欺你、笑你,而且祈王妃也親口向娘保證過,萬一這世子熬不過去,走了,她也會把你當親生女兒般看待,往後你在王府里仍能有一席之地,衣食無憂。何況不管嫁誰都是嫁,何不嫁個門第高的,還能享受榮華富貴,往後還能仗著身分,把那些過往曾嘲笑輕辱你的人踩在腳下。」

她明白梁夫人是打從心裡疼愛這個女兒,她大概是覺得以女兒這副體態和容貌,八成是嫁不到比那個世子更好的丈夫了,所以才會答應這門親事。

梁宛兒心裡樂觀的想著,能撈個世子妃噹噹似乎也不錯,日後就算那個世子仍和以前一樣嫌棄她,那她與他就各過各的日子,誰也不管誰。

翠眉笑說:「小姐,世子是傷了身子,可沒傷眼。」

梁宛兒讓綠娥替她拆了頭上那些髮飾,回了翠眉一句,「他的傷勢重得都得要衝喜了,我看他恐怕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坦白說,她雖然與這位世子素未謀面,但對即將成為她丈夫的那傢伙並沒有好感。

這具身子仍殘留著一些原身的記憶,其中有一段,也許是因為受到了羞辱,故而特別深刻。

那是當初鍾日章來梁家退婚時,當面對著梁宛兒與她的父母所說的話。

「本世子是何許人也,豈能娶這醜八怪為妻,那隻會辱沒本世子,讓本世子淪為世人的笑柄,總之這門親事本世子是退定了,就算你們不答應也得退。」

鍾日章態度囂張倨傲,看向原身的眼神,嫌惡地宛如看見了一坨屎,毫不遮掩的流露出對她的厭惡。

原身的父親被他的話給氣得漲紅了臉。

「這門親事是祈王府與我們梁家訂下,世子豈能說退就退,這要置我們梁家的臉面於何地?」

梁夫人也沉下臉道:「這婚事是當年王妃親自與妾身所訂下,並非是梁家厚顏高攀。」說到這兒,她質問他,「敢問世子登門退親之事,王妃可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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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吧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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