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梁宛兒連飲下兩杯水,滋潤紆解乾渴的咽喉后,望向綠娥翠眉兩人,神色茫然的詢問:「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全身虛脫乏力,又餓又渴?還有,我先前好像作了一場惡夢,夢裡我全身疼得像被凌遲似的。」

翠眉為她解釋道:「世子妃,那不是作夢,而是您中了毒。」

她驚愕不解,「好端端的,我怎麼會中毒?」

「是常夫人在她送來的那盆百合花里下了毒,您吸入過多的毒香,這才會中毒昏迷過去。」提起這事,翠眉一臉氣憤難平。「那常夫人心腸委實太惡毒,竟用這種陰損的方法來毒害世子妃您,若非饒太醫及時拿宮中的解毒丹來替您解毒,這會兒只怕……」翠眉不敢說下去,卻在心裡恨極了常夫人,她不僅害了世子妃,也連累她和綠娥被世子責備。

聞言,梁宛兒一臉疑惑,「她怎麼在那花里下毒的?」

綠娥出聲為她說明,「那是一種十分罕見,且帶著毒性的香料,饒太醫說邊陲地區之人常利用那種毒香來滅殺蚊蟲,它的氣味近似百合花的香味,只要灑在蚊蟲出沒之處,蚊蟲吸食了那種毒香,便會不知不覺的死去,而它被偷偷下在那盆百合花的花瓣上,巧妙的混在花香中,故雖然劑量下得很重,卻難以察覺。」

當時她曾檢查過那盆百合花,卻因不知世上居然有這種毒香,故未曾發覺異狀,以致讓世子妃誤中了此毒。

「這無冤無仇的,常傲霜為何要下毒害我?」梁宛兒覺得莫名其妙,她先前經歷的那場劇痛,把她折磨得幾乎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後來有人對她說了那些話,她幾乎熬不下去,思及此,她下意識的抬眸望了一眼寢房,卻沒見著想見的那個人,不禁有些失望,困惑的想著先前聽到的那些話,究竟是她的錯覺,抑或是真實的?

翠眉答道:「因為那支鳳釵讓她被世子罰閉門思過,故她對您懷恨於心,這才下毒想毒害您。」

得知竟是那支鳳釵惹來的禍事,梁宛兒覺得真是場無妄之災,她都把那鳳釵送給她了,她居然還加害於她,這也太沒道理了吧。

「她這麼做,難道就不怕別人懷疑到她頭上嗎?」梁宛兒覺得這常傲霜心腸雖歹毒,可手段卻也太拙劣了點,在她送的花里下毒,豈不是在告訴別人她就是兇手?

綠娥推測道:「想必是這毒十分罕見,她才有恃無恐,可仍逃不過饒太醫的眼睛,這一查,便查出那百合花里摻了毒香的事。」

梁宛兒餓得頭昏眼花,沒力氣再去想這件事,吩咐翠眉為她準備吃食。

很快婢女便送來飯菜,她的力氣全在那場劇痛的折磨中耗光,故由翠眉一勺一勺喂著她吃粥,並邊告訴她在她昏迷時所發生的事。

「……世子非常生氣世子妃身邊竟沒半個人值夜,差點就命人將奴婢們拖下去重打一頓,幸好秋麗替咱們求情,世子才暫時饒過奴婢們,這往後世子妃可不能再不讓咱們排班值夜了,否則再要出什麼事,只怕世子要了奴婢們的命了。」

梁宛兒有些意外,沒想到鍾日章會因她中毒的事而責怪翠眉她們。

「這事原也怪不得你們,誰知道那百合花里會被人動了手腳,你們別擔心,這事我會跟世子說的,讓他別再怪罪你們。」這件事該追究的,是對她下毒的常傲霜才對。

「多謝世子妃,對了,在您昏迷這段時間,世子可急壞了,這兩日都是他親自守在您身邊,還對您許下不少承諾,只求您能撐過去呢。」翠眉接著將他說的那些話告訴她。

梁宛兒怔愣住了,原來先前那一聲聲叫她別死、不要死的聲音;那一句句將她從鬼門關前給拉了回來,給了她再活下去力量的話語,都不是她的幻覺,鍾日章真的在她耳邊說過那些話!

且依他那樣的性子,竟會在她身邊整整守了兩天!

她有些感動,思忖著他這莫非是……對她動了真感情?抑或是內疚,因為是他的側夫人對她下的毒?

坐在床榻上,見鍾日章來了半晌都悶不吭聲,梁宛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麼了?嗓子啞了?」

鍾日章躊躇須臾才啟口問:「你覺得怎麼樣?身子可還會疼?」

「好很多,也不太疼了。」睞他一眼,見他欲言又止,她看不下去的直接問道:「你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鍾日章略略遲疑一瞬,才出聲,「是關於你中毒的事。」

「這事我已經聽翠眉和綠娥說了。」

「你希望我怎麼處置傲霜?」

梁宛兒抬了抬眉,注視著他,「發生這種事,依王府規矩,該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她不覺得這事還需要再來問她,她痛得死去活來,險些就一命嗚呼,難道還要她寬宏大量的去原諒常傲霜嗎?

說完,瞟他一眼,她刻意看向侍立在他身後的秋麗問道:「王府里發生這種事,通常該如何處置?」

秋麗有些顧忌的望向自家主子,遲疑著不知該不該老實回答她。

見狀,鍾日章接過話,答道:「皇親宗室里若出了這種事,在稟明皇上后,一般皆會賜下白綾一條。」這是指有誥命在身的妻妾才需要如此,若只是一般的侍妾或是通房丫頭等,便無須上稟,自行處置即可。

常傲霜是他的側夫人,地位相當於側妃,因此被賜封為四品的誥命夫人。

梁宛兒愣了下才明白過來,這是要讓犯事之人自行了斷的意思,然而她從鍾日章的神情里,隱約看出了什麼,「你是不是不想懲罰常夫人?」

對於一個想害死她的人,她沒實在有多餘的善心可以給對方,因此,見鍾日章似乎有意想包庇對方時,她心頭頓時覺得很不痛快。

鍾日章不想她誤會,說明原委,「今早伺候她的婢女來稟告,說她劃破了自個兒的手腕想自戕,還一直喊著冤枉,我過去瞧她,她當時滿手都是血,哭喊著下毒的事,絕不是她所做,寧願一死也要證明自個兒的清白,說完,她拿著匕首就要往心寓里刺。」

梁宛兒淡淡的出聲,「所以你就心軟,想原諒她?」

鍾日章連忙否認,「不是,是我覺得這事頗有蹊蹺,傲霜的性子雖嬌蠻,可也不致於魯莽的做出這種事來,且依她所言,倘若她真有心要加害於你,又豈會笨到在她送來的花里下毒?這不是讓人一查就知道是她所為?」

在梁宛兒的毒拔除后,他也冷靜了下來,把整件事仔細一想,發現確實有可疑之處,這才未處置常傲霜。

梁宛兒垂下臉,沉默不語。

鍾日章握住她的手澄清,「我不是想袒護她,而是這事確實有疑慮,我擔心處罰了她,卻縱放了真正下毒害你的兇手。」

若是以往發生這種事,他壓根連解釋都懶,儘管依照自個兒的意思而為,可他不願惹她不快,更不想讓她誤解。

梁宛兒淡然的抽回手。

他著急的再解釋,「宛兒,我真的不是想袒護她,而是這件事真的十分可疑,待我查明下毒的兇手是誰,我定會重罰絕不寬餚。」

梁宛兒這才抬眸看向他,「你真不是捨不得她?」

「我捨不得的是你,那下毒之人讓你遭受這樣大的罪,這件事我定會替你討回公道。」說到這裡,鍾日章停頓了下,才接著再說:「沒錯,我對傲霜是多少存了些情分,畢竟她也跟了我幾年,但你先前所遭受的痛苦,是我親眼所見,倘若最後查出那毒真是她所下,我定不會放過她,她必須要承擔自個兒所做的事。」

梁宛兒注視了他好半晌,把鍾日章看得忐忑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個兒是怎麼了,他素來為所欲為,何曾顧慮到旁人的感受,但這會兒他是真不願讓她誤以為他是存心想偏袒常傲霜。

他張口想再解釋什麼時,卻聽她開口說道:「若你真覺得這件事還有可疑之處,就去調查吧,我等你查出下毒害我之人。」他先前所說的話是讓她有些不悅,不過仔細再想想,又覺得他說得並沒有錯。

他對常傲霜存有情分那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常傲霜是他的側夫人,跟了他多年,若是他對她一點情分都沒有,反倒才讓人覺得他這個人是不是天性涼薄。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提出的疑點,她先前也曾懷疑過,能再仔細調查清楚也好。

聞言,鍾日章欣喜的一把將她給摟進懷裡,「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理的人。」

她羞怯的推了推他,「還不快放開我,翠眉她們都在看著呢。」

見她怕羞,他抬頭瞪向翠眉他們幾人,「還不下去?」

「是,奴婢們告退。」翠眉、綠娥和春雅、秋麗皆抿著唇笑著,福了個身趕緊離開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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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吧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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