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妾候夜歸人
一路上,楚岳從未如此急切過,對於碧落山莊,他已經產生了一種家的感覺,家,總是最溫暖的地方,總是讓人容易念眷,除了那種歸家的急切,同時,楚岳還擔心,他出來的這段時間,碧落山莊中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由於種種原因,楚岳返程的時間,比來時又要快上不少,回到山莊的時候,他沒有隻覺越牆而入,而是堂堂正正的走大門而入,畢竟他已經回來了,就不必擔心所謂了眼睛了,
雖然已是深夜,寒冬的冰涼已經漸漸入髓,但碧落山莊的門口,依舊掛著兩個大紅的燈籠,燈籠中燭火燃燒著,隨風搖曳之下,宛如兩團蕩漾的紅光,讓人行人一見之下,禁不住心生暖意,
「陶管家,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去休息,」在大門口侍衛的戒備中,楚岳快步走上前去,
見是楚岳,雖然侍衛們奇怪他怎麼這個時候從外面回來,但他們的身份,自然不能出言詢問,只是放鬆戒備,讓楚岳走了進去,
陶管家站在大門正中,目光急切的望著外面,不時的轉身走動兩步,看著這個老人,楚岳此時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他心知,老人必定是在等他,也許,這種等待,是婉靈的安排,而非老者的本意,但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到泰然受之,
「啊,楚大人,你可算是回來了,趕緊回房歇著吧,我這就去想公主殿下復命,」陶管家剛轉了個身,便聽到楚岳的聲音,忙驚喜了轉過身來,燈籠中散發出的紅光略顯渾濁,連帶著老人蒼老的容顏,也渾濁起來,
「不必了,陶管家,您老就去歇息吧,公主那邊,我去復命就是,還有,我早說過,您直接稱呼我楚岳,或者公子都可以,至於楚大人什麼的,那是外人生人的稱呼,」見陶管家急匆匆的便要去復命,楚岳忙出言阻攔道,
「這……」聞言,陶管家停下了腳步,似乎有些猶豫,最終,他還是應了下來,道了句「公子早些歇息之後」,便獨自離去,想來,他也知道,婉靈更想見到的,是楚岳,而不是他這糟老頭子,
婉靈居住的院落,圓形的院門之上,同樣的掛著紅燈籠,遠遠望去,就如指引航向的燈塔一般,按著那紅光的指引,楚岳很快便走到院子前,
站在院門口往院中看,楚岳能看見婉靈房間中未眠的燈火,莫名的,他有種感覺,若是他今夜不回來,那麼,這燈火,便會徹夜不眠,連同這房間的主人,也同樣會食不安寢,看著牆壁上朦朧的人影,突然,一種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
「婉靈,我回來了,」推開門,楚岳溫聲道,門未栓,想必是為他而留,婉靈似乎很清楚,若是楚岳歸來,必然會親自過來,而不會真正假手於陶管家前來,
楚岳也未敲門,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要敲門,直到看見那個端莊淑麗的身影,他依舊沒想起,為何自己就這麼進來了,
「回來就好,」婉靈聞聲抬頭,笑容說不出的溫婉迷人,沒有多餘的言語,她只是在等待,等待楚岳平安歸來而已,至於其它的,她絲毫沒有想過,
「身子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
「那你好好歇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嗯,」
……
簡單的對話,卻說不出的自然溫馨,離了婉靈的院子,見房中燈火終於熄滅,楚岳才安心離開,在回房之前,他還要去蔡琰那邊一趟,那也是個心思傻傻的女人,說不定,與婉靈一樣長明著燈火,等他回來呢,
走到蔡琰的房間門口,楚岳並沒有看到燈光,不由得,楚岳有些欣慰,同時,也有些止不住的失落,他自然不希望心愛的女人忍著冬夜的寒冷等他歸來,蔡琰知道早些休息,知道愛惜自己,這讓他欣慰,只是同時,不被人重視的失落感也淡淡浮上心頭,
這是一種十分矛盾的心態,而楚岳也知道,他這樣的心態不對,靜立了良久,楚岳還是不打算去打攪佳人的美夢了,收拾了心情,他愉悅的返回住處,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房中,還亮著燈火,一個婉約的人影,正蜷首趴伏在案頭,幾乎不用想,他便知道,房中人是誰了,頓時,他心中升起一絲愧疚,之前,見蔡琰房中沒有亮著燈,他心中還有些失落呢,
如今,他才發現,自己的失落感簡直是毫無理由,能在他房中等他歸來,等到忍不住困意趴伏在案頭的,除了蔡琰,還能有誰,或許,婉靈也可以,但是,畢竟他已經見過婉靈了,那個同樣傻得讓人心疼的女子,
「吱呀」,楚岳推門而入,脫下身上的皮衣,蓋在了蔡琰身上,隨後,他又去關上門,然後在蔡琰身邊坐了下來,
楚岳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不言不語,也沒有去叫醒蔡琰,少女淡淡的幽香撲鼻而入,他不禁想起了與她相識的種種,不知不覺,他的臉上泛起柔和的笑意,
「啊,楚大哥你回來了,」朦朧中,蔡琰感覺到一陣溫暖,睜開眼看了看,隨即又閉上,只是,剛合眼的一刻,她猛的直起了身子,欣喜道,
「這就醒了,我還以為我要坐著看一整夜的睡美人呢,」楚岳笑著站起身來,撿起蔡琰抖落在地的衣裳,輕輕給她披上,嘴裡卻調笑道,
「啐,不許取笑人家,很晚了,我要回去睡了,」蔡琰紅著臉啐道,獨自一人之時,她有掌燈待他歸來的勇氣,而今,楚岳真正站在面前,她卻難耐羞澀,直想掩面而逃,女人吶,為什麼總是那麼可愛,
「還要回去睡啊,還以為琰兒今晚打算給我暖床呢,」楚岳嘿嘿樂道,看楚岳面紅耳赤的樣子,他總是莫名的開心,莫名的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不過,顯然楚岳也知道蔡琰留下來不現實,他不過也只是打趣的隨口一說,見蔡琰羞澀得脖子都紅了,便也不再調笑,而是笑著道：「走吧,我送你回房,」
將蔡琰送回房間后,楚岳回來,便安然的睡下了,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楚岳照例早早的起來,雖然昨夜奔波了大半夜,睡得很晚,但他的精神看上去很好,而相比來說,婉靈和蔡琰兩個女兒家,就沒他那麼好的精力來,足足高卧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所幸楚岳也不急,一直等到二女起來,才一同吃早飯,
「我說你們兩個,也真能睡,要是再不起來,我就餓死了,」此時的楚岳簡直餓死鬼投胎一樣,風捲殘雲的掃蕩著桌上的食物,
「還不是你,昨夜那麼晚才回來,不知道家裡有人擔心么,」二女相視而笑,不約而同道,話音未落,淡淡的腮紅浮上她們的俏臉,
「再說了,你肚子餓就不會先吃么,幹嘛等我們,」蔡琰又道,
「哈哈,這就是你沒見識了吧,知道什麼叫秀色可餐不,對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公子我是食慾大漲,胃口大開啊,」停下嘴裡的動作,楚岳含糊不清的道,隨即,又盯著二女,狼吞虎咽起來,看那樣子,似乎是要將她們吞進肚裡一般,
看著楚岳泛著綠光的眼神,二女忙不禁的低下頭,心中慌亂之下,只知道無意識的攪動著碗中羹匙,連吃東西都忘了,
「呼,好飽,咦,你們怎麼不吃,不合胃口嗎,」當楚岳神清氣爽的停下來,見二女神遊物外的樣子,頓時好奇道,他絲毫沒想到,自己那吞人的目光多麼讓人心慌,
「楚大哥吃好了,先去看看十個小傢伙吧,他們可是一樣的擔心呢,」迎著楚岳肆意的目光,婉靈抬起頭笑道,短暫的羞怯后,她又恢復了那牡丹般的大方雍容,
「哦,也對,昨夜回來的太晚,光顧著你們兩個了,倒是沒去那邊瞧瞧,好吧,我現在去看看,你們先吃,一會到書房找我,有事情要跟你們說呢,」楚岳點點頭,心中稍有些愧疚,
在十個孩子心中,楚岳是亦師亦父般的存在,雖然他刻意的威嚴讓這些孩子不敢過於親近,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孩子們心中的分量,這一點,從他們孺慕的目光中,楚岳可清晰的感受到,
而事實上,在楚岳心中,卻總是有意無意的將他們遺忘,這其中的原因,雖然有些複雜,但這並不能掩飾他的過失,如今婉靈淡淡提起,他才想起,似乎的確應該多關心關心他們,畢竟,這些孩子們沒有錯,
別了婉靈蔡琰二人,楚岳便直接來到小蒙的住處,小蒙的住處與十個孩子們的住處,是挨在一起的,這樣方便小蒙督促他們,而且,小蒙的年紀本就跟他們差不太多,也好相處一些,
不過顯然,楚岳又想錯了,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間,這些小傢伙們又怎麼可能還在房中,恐怕早早的,他們便去林中習武了吧,要說起來,這還是楚岳的教導,說一日之計在於晨,這讓這些真心孺慕他的孩子們,把這話當聖旨一般,每日早早的起來開始習練武藝,
果不其然,當楚岳走到他為他們專門開闢出來的練武場附近時,嘿哈不斷的聲音陣陣傳來,一個個中氣十足的樣子,讓他本就愉快的臉上,更添一絲柔和,楚岳沒有驚動他們,而是遠遠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