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青色,我在等你

一、天青色,我在等你

清晨的陽光穿過油綠的葉子照射到地上,在黑黑的土地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斑駁。調皮的鳥兒站在那棵巨大的桃花樹上啁啾,好不歡快。清晨的空氣十分涼爽,吸入肺腑整個人為之一振,彷彿昨夜熬人的炎熱只是自己的一場夢境。

這原本該是個極為悠閑的早晨,可是...

「快快快,新娘子的喜服穿好了就趕緊梳妝,吉時不遠了,加快速度!」一個穿著喜慶的大嬸不停的催促著,拿起一個蘋果塞到了端坐著的女子手中:「這麼漂亮的姑娘,上了妝一定更加驚艷動人。拿好這顆蘋果,平平安安。」

「咔嚓——」

喜娘回頭,一個穿著白衣服的清逸少年拿著一顆蘋果啃得好香。

喜娘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怎麼大清早就這麼熱了呢?

「那個,這位...額,大婚穿白衣服,不吉利啊!」

站在門口啃蘋果的白衡愣了愣,低頭瞅了瞅:「咔嚓,可是我只有白色的衣服。」

一直乖乖坐在鏡子前梳妝的曲緋煙輕輕推開伸來的眉筆,扭頭沖白衡笑了起來:「別著急,我有啊!」

說著曲緋煙撩起了喜服的裙擺塞到了身後的丫鬟手中,晃悠進了閨房內室。

喜娘焦急的跟在曲緋煙身後:「好姑娘,來不及了,你可別鬧了。」

曲緋煙擺擺手:「唉~唉~我得有個伴娘!」

她再次回到白衡面前時,手裡捧了一件藕荷色的輕煙般美麗的裙子。這裙子曲緋煙沒穿過,可是白衡覺得十分眼熟。

「這...?」白衡伸手接過了裙子,輕輕抖開。

極其特別的款式,不是華都慣有的廣袖長裙。整體是輕薄的藕荷色紗織,腰間高高的垂著一條流蘇樣的瑩白珠鏈,藕荷色的袖口和褲管被一條紫色的絹帶收緊,最後外面是一襲同色外披,直垂腳踝。

真是漂亮。

小丫鬟們眼饞的看著那身衣服。

「眼熟吧?我們去雷州的時候我特意買給你的。」曲緋煙笑眯眯的看著白衡,將她推入內室:「女孩子不能老是男人裝扮,快去換上。」

白衡也不扭捏,點點頭,走了進去。

丫鬟們趕緊再次圍上曲緋煙,為她畫上美麗的新娘妝。不過或多或少都有些神遊:沒想到啊,那麼好看的白公子居然是個女子,唉,可惜了。

白衡換好裙子出來時,曲緋煙正在梳頭。丫鬟們偷偷好奇的瞅了一眼白衡,馬上轉了過來。雖然挺合身的,可是感覺有點點彆扭啊...

曲緋煙從鏡子中看到白衡穿著自己挑選的衣服十分滿意。白衡手裡握著一個精緻的盒子,在丫鬟們要為曲緋煙戴上鳳冠的時候遞了上去,丫鬟們疑惑的打開。

哇,好漂亮的首飾。

裡面整齊的擺放著一支簪子,一對耳墜,一條項鏈,一對手鏈。不符合當下人對金子沉甸甸才美的審美,那首飾格外精巧,十分别致。

一支極其精緻的金簪子,一隻振翅欲飛的鳳凰栩栩如生,紅水晶制的眼睛炯炯有神,隨著身體的動作翅膀會輕輕擺動。可以想象得到這支簪子別再曲緋煙的雲鬢上,該是多麼的美麗。一對小巧的金邊紅寶石耳墜,垂在耳邊俏皮又嫵媚。一條精細的格桑花堆金項鏈,一對紅寶石鈴鐺手鏈,哪一個都很精緻。

「這不是,小白你...」曲緋煙看著那首飾,忽然鼻子一酸,心下十分感動,她用力忍住了眼淚:「你早就準備好了。」

白衡點點頭,輕輕拆下了一部分被挽起的頭髮,慢慢整理好,插上了那支金簪子。

「新娘子,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亂哭。」白衡看曲緋煙眼淚汪汪的眼睛忽然扮了個奇怪的表情,曲緋煙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小白你夠了。你做這種表情有種格外好笑的感覺。」曲緋煙好像被人戳中的笑點,自己哈哈哈笑個不停。

幾個丫鬟偷偷抿嘴笑著,快手快腳的為曲緋煙戴上了首飾。曲緋煙站起身,眾人只覺得眼前艷光一閃,好一個大美人。大概是因為今日是大婚,曲緋煙格外的美麗動人。一雙明媚的眼睛被描繪的勾魂奪魄,那真是一個女人看了都忍不住的怦然心動。振翅欲飛的鳳凰在烏黑的雲鬢間輕輕拍著翅膀,耳墜上的紅寶石剛巧在嫣紅的嘴旁輕輕跳動。

曲緋煙輕輕一動,一陣悅耳的鈴鐺聲響來,眾人回了魂。

真是太美了!

她按下了還梳著馬尾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白衡,拆下了髮帶,靈巧的手指穿過白衡的青絲,隨手拿起一根紫玉簪綰住了上半部的頭髮。

「伴娘,你要有個伴娘的樣子啊!」曲緋煙笑眯眯的說。

雖然不知道伴娘是什麼,可是在曲緋煙的巧手下,丫鬟們瞪大眼睛盯住了白衡。剛剛還覺得是一個英氣的少女,現在變成了清麗絕塵的美人。

這一刻,不得不承認,白衡真是生的好樣貌。男也好,女也罷,都覺得十分養眼。

白衡站了起來,曲緋煙轉過了白衡面相大家,勾住了白衡的脖子。

「怎麼樣,不錯吧?」

「何止是不錯。」司徒琴昭的聲音驀然想起,丫鬟們跪了下去。

「王爺。」

「起來吧。」司徒琴昭拍了拍手,看向曲緋煙與白衡。

若說兩個大美人放在一起,必然是爭相鬥艷的,總會有一方某一方面被比下去。可是白衡與曲緋煙不同,兩個人相互襯托起了對方不同於自己的美。白衡十分清逸,淡定從容,使得曲緋煙的紅色更加驚艷,更加奪人眼球。而正是有了曲緋煙的艷麗,才使得白衡那般的出塵,彷彿一陣風吹來,她便會不見。

喜娘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欣賞了片刻馬上回神,蓋頭蓋上了曲緋煙艷麗絕倫的臉龐,輕輕推著曲緋煙,引著她出了房間。

「時間差不多了,姑娘,我們走起吧。」

白衡剛要跟上曲緋煙,被司徒琴昭拉住了。白衡回頭,被罩上了一層紫色的面紗。這個場景何其像那時牡丹花會的場景,可惜,少了一個人..

司徒琴昭看著白衡的眼睛,笑著說:「伴娘,也要蒙面。」

白衡面紗下的嘴彎了彎,沒有拒絕。

護國將軍嫁女,自然是極為風光,圍觀的群眾莫不羨慕,高興地跟著花轎隊伍,相互議論。

「護國將軍真是好福氣,娶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妻子,生了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兒,現在又得一個琴王殿下義弟當金龜婿,人生贏家啊!」

「不錯,據說這小子是護國將軍的弟子,與將軍之女是青梅竹馬。」

「唉,我什麼時候也能有那好福氣。」

「哈哈哈哈,你想多了!」

白衡與司徒琴昭慢慢的走在隊伍末尾,聽著群眾的議論聲不禁莞爾。白衡眼尖的看到路過天機樓時,站在最靠近街道的窗戶上看著花轎的千寅。彷彿是因為曲緋煙的大婚,他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衣衫。

白衡輕輕一躍,閃電般站在了千寅旁邊,下一瞬司徒琴昭站在白衡身邊。

千寅掏出一方白色的帕子,白衡接了過來。

「咦,你...」

千寅笑看著白衡:「總算是找到了,可惜我來晚了。這方帕子交給她。」

白衡點點頭,接過帕子。不再是死氣沉沉,這方帕子充滿了靈氣。

「這?」

千寅擺擺手,輕輕走了。

白衡嘆了口氣,拉著司徒琴昭追上了大部隊。

「這帕子有什麼奇怪?」司徒琴昭有些好奇。

白衡看著這方帕子有些惋惜:「他將自己部分修為注入了這帕子,練成了法器。」

司徒琴昭點點頭,不再追問。

唉,尋了千百年,還是晚了一步,希望你們下輩子可以早早遇見。

白衡和司徒琴昭踏進衛澈與曲緋煙的新府邸時,正趕上這對新人拜天地。衛澈是孤兒,司徒琴越臨時充當了衛澈的長輩坐在高堂,曲緋煙的父母坐在司徒琴越身旁,位子微微低一些。

一身大紅的衛澈與曲緋煙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對拜。白衡艷羨的看著兩人,看向那靜靜坐著的年輕皇帝。

師叔,我們是不是永遠也等不到這一天?

彷彿是感受到了白衡的目光,司徒琴越看了過來,平靜的目光一瞬間迸發出了光芒,然後被收斂了起來。他不再看白衡,白衡有了微微的挫敗感。司徒琴昭將一切盡收眼底,不曾說話。

「送入洞房——」

隨著司儀的一聲喊,安靜的人群歡呼了起來,幾個與衛澈相熟的青年拉住了衛澈。

「來來,小澈,別想跑!」說著藍衣服的青年舉起了酒杯,遞給了衛澈:「京城有名的美人被你娶到手了,哭傷了多少男子的心,可不能這麼輕易放過你。」

「就是就是,來喝!」

「喝!」

白衡看到衛澈被灌了一杯又一杯。彷彿是被這氣氛感染,司徒琴昭遞了一杯酒給白衡。本沒報什麼希望,白衡居然接過抿著喝了下去。

白衡臉不紅氣不喘,又喝了兩杯,不再喝了:「意思一下,我不能再喝了。」

司徒琴昭也不勉強,自己慢慢的啜了起來,彷彿不是參加婚宴,而是來游湖品酒來了。

衛澈被眾人連著灌了好多酒,許久之後被送進去的時候已經是走不動了。白衡偷偷的笑了一下,恰好被司徒琴昭看到,司徒琴昭好奇的問:「笑什麼?」

白衡搖搖頭,閉上了嘴。

新房的門被打開,又關上。房間里只剩安靜的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和擺脫了眾人立馬站直的衛澈。

好個衛澈,為了早點能見到曲緋煙來者不拒,一邊喝一邊用內力逼出,此刻倒是清醒的很。

曲緋煙已經坐著睡著了,衛澈揭開喜帕的時候曲緋煙正閉著眼靠坐在床邊。長長的睫毛隨著呼氣微微翕動,衛澈輕輕的吻了上去。曲緋煙似是感覺到了,慢慢睜開眼,對上了衛澈驚艷的目光。

今天的曲緋煙格外的美,美到衛澈忘記了呼吸。

然而曲緋煙的下一句話,霎時收緊了衛澈的心臟,只見曲緋煙笑看著衛澈,彎起了明媚的眼睛。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衛澈震驚的睜大眼睛,語無倫次:「怎麼你,你怎麼,怎麼會?」

曲緋煙調皮的撅起了嘴:「韓漠,你怎麼還沒認出我。」

衛澈的眼睛大的不能再大,他已無法言語,曲緋煙的小脾氣,曲緋煙的身影,千寅奇怪的話,白衡的話一一浮現在腦海。

「異世之魂,兩世情緣。」

「痴兒,自以為一往情深卻執著於皮囊,你怪誰?」

「被皮相眯了眼的傻子。」

「太用力,嗅不到花香。」

衛澈幡然醒悟,他輕輕握著曲緋煙的柔荑:「那日天機樓里..」

曲緋煙笑著站起身:「是我。」

「那你什麼時候?」

「在滄瀾山醒過來之後。」

「你為何不早點說?」

曲緋煙笑的頑皮:「看看你能不能拋去皮相,愛上身體中屬於顧言清的靈魂。」

衛澈嘆口氣,抱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曲緋煙。暖暖的燭光中,兩個人相偎相依。窗戶上的剪影不見,只剩一片漆黑。

黑暗中衛澈低低的聲音響起。

「傻瓜,我也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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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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