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差距不是通過時間所能彌補的
沒過多久，伊扎克便停住了步伐。他轉頭睨了一眼還有些愣神的科利爾，冷聲道：「這裡直走到底右拐第一個房間就是，自己過去。」
「你……不過去？」
「我又不是你的誰，陪你過去做什麼？」想起這茬兒就火，伊扎克摸摸鼻子，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他本以為他和科利爾之間就算不是摯友，也算得上是忘年交之類的，但未曾想，她的心防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也罷，接下來的路，也只能靠她……
科利爾握緊的拳頭鬆了松，最終也是什麼也沒說，就直直地走了出去。她不知道她之後要面對的是什麼，也不知道王到底因為什麼而盯上了自己，但她還是舒了口氣。
伊扎克沒有再追問下去，對他們兩人而言都有好處，不該知道的秘密就該讓它爛在肚子里，即便科利爾知道伊扎克已經差不多快摸到邊了。
那麼，接下來……
「你來了。」還沒走到門口，裡面就有人聲傳出，是他。
科利爾沒有吱聲，只是默然地推開門，進去，又闔上門，整個過程沒有半點猶豫，好像是在做什麼最自然不過的事情那般從容。
「怎麼不說話，啞巴了？」那人見科利爾沒怎麼搭理他，便支著腦袋望了過去，卻是觸及到了一雙冰若寒潭的眸子，「別擺這張臉嘛，我又沒欠你東西。」
「……」
誰能告訴他這個奇怪的男人是怎麼回事……
科利爾覺得有些頭痛，之前感覺還挺靠譜的人怎麼私下裡都……這德行……
「你找我，有事。」不是科利爾想板著臉，只是對付嬉皮笑臉的人你再用嬉皮笑臉，就是在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王見她無疑周旋，也斂了笑意，「沒錯。」
「……」
——然後呢？！不快點說你會死么大爺！！
「我趕時間。」在沉默半餉之後，科利爾幾乎是咬牙切齒般蹦出來這四個字。她不管了，反正這人又不會殺了自己，在範圍內放肆一下自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聳聳肩，對科利爾這般冷淡的態度十分不滿，「趕時間也沒有我這邊的事兒大，你先找個地方坐下吧。」
「哦？」
科利爾輕哼了一聲，不屑道，「可你現在分明就是在浪費我時間。」
「何以見得？」
「從進門到現在，你拐彎抹角想要和我話家常，半句都扯不到正事上。」科利爾毫不客氣地戳穿了他，「不是拖延時間是什麼？」
「你說我拖延時間……這個么，不太對。」
「哈？」
「拖延時間這個說法呢，總歸是要有目的的。」王托著腮，看向科利爾的眸子一眨不眨。碧色的眸子純粹至斯，宛若打磨極佳的翡翠，「如果你道不出來我的目的，那麼你之前所說的也不過是誹謗。在翡冷翠，誹謗的罪名可不輕啊。」
「對，尤其是誹謗您。」科利爾接話接的甚是順溜，她算是看明白了，這貨擺明了是要來套話的，至於目的——十有**和她的生父脫不了干係，「王，我的小命可全在你手裡。」
王被她一噎，也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哈，你倒是說得輕鬆。」
「可不是么？」科利爾微笑道，「這兒說的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想必王定會給我這個面子。」
「那也得看你……」王說得模稜兩可，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想不追究，可以，拿東西來換。
這空頭支票開的，科利爾恨得牙直痒痒。在這兒，他才是老大，隨便扣你一個帽子，也會把你分分鐘壓趴在地。
不過下一句，科利爾也不免有些心驚。
「前些時候贈與你的那支簪子，怎麼沒見你戴上？」
「……王說得可是那支黃花梨木簪？」
「正是。」
「……」科利爾張了張口，僵硬道，「我倒是不知道像王這般……光明磊落的，也會幹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
「偷雞摸狗？」王輕笑了一聲，說出來的話卻是十足十的輕蔑，「不過是你和你妹妹闖入到了我的控制範圍，我就好意上前打了個招呼而已。」
「……呵呵呵……」科利爾除了乾笑，就真的拿不出別的表情來對付他了。
有點難辦啊……
科利爾緊了緊手骨，卻是有些興奮，就如同被逼到暴怒的野獸，拼了命地拐腦筋到獵物上。是的，無論處在什麼境地，她都處於獵人的位置上，以前是，現在……亦是如此！
「然後呢，你想說什麼？」科利爾環臂抱著自己的胳膊，挑眉看向自始至終都端坐在那兒一動未動的男人，半是隨意半是挑釁道，「這收進囊中的東西可從沒有從我這兒吐出來的先例。」
「我也一樣。」王垂下了眸子，淡淡道，「給你的，就拿著，我不會拿回來。但是一碼歸一碼，有些東西，你還真不得不吐出來。」
「哦？」
科利爾齜了齜牙，臉上卻是雷打不動的似笑非笑的模樣，讓人看不出深淺，「還請王明示。」
「你不知？」
「不知。」
科利爾隱隱有些猜測，可就是咬死了不鬆口。
「……你好，好的很。」王終是被科利爾氣到了，但也就一瞬，他便恢復了常態。「你不知，我便一樣一樣同你說。」
「……」
——這是要一樣一樣算總賬的節奏么……
科利爾突然覺得自己出門應該看一下黃曆，當然翡冷翠並不興這個，但是就科利爾看來，塔羅占星術這類的玩意兒還不如東方的岐黃之術靠譜點，終歸是天道，靠玄乎賣命的，塔羅占星總是要差那麼點的。
「還記得聖地亞哥……這個名號是怎麼來的么？」
——好像……比想象中的扯得還要遠……
科利爾茫然地點點頭，卻是不知道王提這茬兒是什麼意思。
「那好，你也別跟我裝糊塗。五年前，愛德華堡，你也是在那裡的吧。」
「你什麼意思？」科利爾眯起了眼，殺機在赤瞳中一閃而沒。
王撫掌大笑：「哈，看來我沒選錯人！那時候，你果然在那裡。」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與你何干？」科利爾揚起了調子，卻不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這讓王心裡有了底。
至於有了底之後，怎麼拿捏小姑娘，王表示毫無壓力。
五年前，五年前……
這人要是不提，她還真是快要記不得了。
不過他如此關注，那麼想必那日看到的人影，與他有很大的關聯。
至於是不是本人，科利爾自認為她還沒眼花到把一個虎背熊腰的成年男子認成現在這個羸弱的少年。
是的，少年……
說到底，現在的王，也不過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年，比喬恩大不了多少，但言行舉止，基本能夠得上伊扎克的水準，有時甚至比伊扎克還要靠譜些，當然，這是在他正常的時候。
「自然有關。」王摸索著手上的扳指，墨綠色的扳指襯得他的肌膚更是蒼白了幾分，「不然，我也不會選擇了你。」
「哈？」
「喚醒魔神的血液……」他喃喃道，壓根就不顧科利爾越發古怪的眼神，「你和你妹妹都是上天賜予我們翡冷翠的禮物，而我，只選擇了你。」
沒頭沒尾的話聽得科利爾莫名其妙，但是現在明顯不是打斷他的好時機，因而科利爾耐著性子坐那兒聽著，垂下的眸子陰影不定。
等到他終於消停下來了，科利爾才不咸不淡地補了一刀：「完了？」
「……恩。」
「我該走了。」科利爾霍得起身，毫不意外觸到了王那詫異的眸光，「本來是想和你好好談談的，現在免了。」
王皺了皺眉，卻並沒有失了風度，他還是穩若磐石地坐在那兒，「你以為這兒是你想走就能走得了的么？」
輕飄飄一句，就把科利爾拉了回來。她聳聳肩，又坐了回去，「開個玩笑而已。」
「我知道。」他淡定地點了點頭，臉上也沒有流露出分毫不快，這讓科利爾心裡有些沒底。
最怕就是這種人，表面什麼都看不出來，結果他什麼時候回身捅你一刀你都不知道。這一點，科利爾和他還是有些相像的，因而科利爾看他的眼神耐不住開始一點點沉了下去。
「五年前，那個人是我叔，也就是前一任的王。」
「前一任的王不是早就已經……」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可實際上……你能夠保證么？」王說這話的時候真的是面無表情，科利爾則是看得一陣陣心悸，現在捂住他的嘴已經來不及了，這分明就是要把她整個人綁上賊船的節奏啊啊！！
「王室的秘聞我不會說太多，但你該知道的一定會知道。」王朝她點了點頭，覺得她那欲哭無淚的表情有些好笑，「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我一定知無不盡。」
「那麼……代價呢？」
科利爾有氣無力道，她終於知道和某些人的差距不是能夠通過時間所能彌補的，他媽她飄了幾百年，不照樣被這混蛋給完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