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章 血染夕陽紅

0001章 血染夕陽紅

東土東部,鎖河山脈高聳入雲,蜿蜒連綿,如一道天然屏障將中州與瀾州分隔開來。

鎖河山脈是東土九州第三大山系,也是瀾州第二大河泠江的發源地,山風水秀,為無數人族提供了天然的棲居地。

東土九州是人族最後的家園,卻並非完全在人族掌控之下,深山、沼澤、森林,無處沒有獸族縱橫,時刻威脅著人類的安危。

好在強大的妖獸極少踏足東土,雖也偶見蹤影,卻多出沒於深山老林,很少主動騷擾人族。

強者因種種顧慮暫時偃旗息鼓,避免紛爭,普通人類和妖獸首先考慮的卻是生存,所以人獸之間的爭鬥其實從來就沒有中斷過,尤其是生活在山邊的人,狩獵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技能之一,每天都不知有多少野獸死在人類手下,而整個人族村寨被野獸血洗的事迹也並不鮮見。

不落皇朝歷10000年,深秋,傍晚,一行十餘人正行走在鎖河山脈外圍的一條山路上。

看衣著打扮,應該是附近村寨的獵戶,個個身穿狼皮虎衣,在這野獸頻繁出沒的山中顯得有些招搖,不過那一張張一米開外的牛角大弓,一桿桿銳氣衝天的虎頭長槍,一把把錚明瓦亮的厚背大刀,以及扁擔兩頭那一具具血淋淋的野獸屍體,無不說明這群漢子不好惹!

在那一群體格魁梧,氣息彪悍的獵戶前面,卻走著兩位稚氣未脫的少年,一人身材粗壯,長相憨厚,背著一把極為惹眼的大弓,比那些成年人的弓竟還要長上幾分,也不知以他的力道能否拉的開。

另一人略顯清瘦,五官平平無奇,唯有一雙眸子靈動有神,雖一路與人們說說笑笑,卻始終警惕的打量著四周環境,不放過一點風吹草動。

獵人進山,狩獵的同時必然也要做好成為獵物的準備,所以一支隊伍除了要有強大的戰力外,對危險的感知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這就需要有機靈的人在前探路。

通常來說,擔負這項工作的人一般是常年與野獸打交道,經驗極為豐富的獵人,像這樣兩個少年走在隊伍前列的情況還真是少見。

「青陽,過兩天你就要回夏家鎮接受魂力測試了,應該待在寨子里養精蓄銳才是,那可是大事兒。」

身材粗壯的少年,一邊打量著兩旁的環境,一邊閑聊道。

夏家鎮是夏氏家族駐地,也是方圓數百里內唯一一座城鎮,統轄著數百個村寨,這些獵人所在的侯家寨便是其中之一。

夏青陽是夏家當代族長夏風的獨子,生性頑劣,稱得上是作惡多端,夏家鎮不少人家都遭受過其禍害,雖然都是些無足輕重的惡作劇,卻著實不討人喜。

夏風身為族長忙於家族事務,無心管教這個調皮兒子,妻子祝如雲又對夏青陽十分溺愛,導致夏青陽雖然闖禍不斷,卻從沒得到相應的懲罰。

直到六歲那年,夏青陽一把火燒掉了爺爺夏鎮江的書房,將老爺子心愛的書籍畫卷付之一炬,並差點引燃了夏家庫房,那裡可是儲藏魂石、靈丹和魂術的地方,是夏家的根基所在。

這回是誰也保不住了,夏風本欲重罰,奈何妻子百般苦求,夏鎮江也不好太過傷了兒媳婦的面子,最終決定將夏青陽「流放」到侯家寨十年,希望在淳樸民風的沐浴下,他能夠痛改前非。

不得不說,夏鎮江這步棋走對了,夏青陽到了侯家寨之後,雖然依舊難改飛揚跳脫的個性,卻再也沒禍害過一家人,因為面對那些淳樸憨厚的獵戶,看著他們整日辛勤勞作卻依舊家徒四壁的窘境,他哪裡下得去手。

喜歡惡作劇,不代表心是黑的。

以往的作惡,不過是為了發泄胸中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好在,沒有人可以禍害,還有野獸,廣袤無垠的大山,千奇百怪的飛禽走獸,讓夏青陽接觸到了另一片天地。

轉眼十年過去,夏青陽已經成長為一個出色的獵手,是寨子里人見人愛的少年,雖然依舊活潑,卻多了一份穩重。

他不經意的瞥了一眼遠處的草叢,扭頭笑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個測試嘛,還不如去抄熊瞎子的老窩來的刺激。」

粗壯少年無言苦笑,心道:尋常村寨的人想獲得一次測試魂力的機會比登天還難,這傢伙竟然如此不重視,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夏青陽似乎瞧出了粗壯少年的心思,眼睛一轉,笑道:「阿寬,你想接受魂力測試?放心,等我成了夏家家主,第一個就讓你去參加測試。」

粗壯少年名叫侯寬,是夏青陽這個年紀里,侯家寨唯一有資格跟著進山打獵的人,練得一身好武藝,尤其是箭術超群,在山林中全速奔跑的情況下不說百步穿楊,五十步內幾乎百發百中。

聽到夏青陽的話,阿寬眼神一亮,隨即又閃過一抹黯然,沉聲道:「等你成了家主,我都不知道多大年紀了,就算能過了魂力測試這一關,得了煉魂之術,能否在有生之年踏入精英魂師的行列卻是不得而知了。」

侯寬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絲落寞和無奈,這就是差距,有的人一出生就不用擔心這些問題,比如身邊這位,即便是跟自己一塊兒生活了十年之久,一樣的進山打獵,一樣的修習武藝,但一滿十六歲,就可以回到家族接受魂力測試,然後得到煉魂術,開始修鍊。

而對他們來說,數百個村寨每年卻只能得到十個名額,即便是他日日苦修,在附近寨子的同齡人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但放到整個夏家鎮範圍內數百個村寨中,能否排到前十就很難說了,畢竟這是普通人出頭的最好機會,所有人都在努力,甚至拚命。

夏青陽也有些無奈,他並非不知輕重之人,先不說以後能不能成為家主,就算到了那一步,也不是能夠無視任何家規隨意決定這種大事的,畢竟測試魂力對他們這樣的家族來說,耗費的財力還是很驚人的,否則他們何嘗不想廣撒網,多搜羅一些天才。

說說笑笑,一行人逐漸走出了深山,外圍的野獸這些年也是越來越少,尤其是隨著冬季即將來臨,不進深山是很難打到像樣的獵物了。

夏青陽和侯寬各懷心思,警惕性便放鬆了幾分,深山之中,這是極其危險的,因為哪怕提前幾秒發現險情,也可能幫助整支隊伍躲過一次劫難,不過這條路他們走過無數次,而且又已經到了大山的外圍,一般也出不了意外。

然而,危險往往就在不經意間降臨。

此時隊伍正好拐過一處山腳,所在的位置有些微妙,左邊是高聳的山壁,光禿禿的岩石滑不留手,再出色的攀岩高手也決計上不去,右邊卻是半人多高的草叢,密密麻麻,已經泛黃,風吹草動,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

「不好!有情況!」

獵人隊伍的隊長是個經驗老道的中年漢子,這條路他們已經走過無數次,所以也沒有太過集中注意力,但敏銳的聽覺和對危險的超常感知,還是讓他第一個發現了危險的來臨。

夏青陽是第二個感覺到危險的人。

「該死的魂力測試!」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很顯然,嘴上說不在乎,但這個幾乎可以決定一個人以後人生高度的測試,沒有人可以真正做到不在乎。

獵人隊伍展現出高超的戰鬥素養,最初的慌亂過後,立刻擺好了戰鬥陣型,大刀隊在前,長槍隊在中間,弓箭手在最後,背靠山壁,一輪箭矢已經射了出去。

嗤嗤嗤——木箭落入草叢,沒了聲息,眾人變得臉色凝重起來,照道理說這片區域是沒有大型凶獸的,嚴陣以待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沒有人認為遇到了大傢伙,最有可能便是倉鼠或是兔子亦或是蟒蛇之類的。

據聲音判斷,草叢裡的傢伙肯定沒有溜走,經歷了一輪箭雨卻大膽的留在原地不動,這絕非兔子倉鼠這些膽小的傢伙。

侯寬輕手輕腳的越過大刀陣,走進了草叢邊緣,半蹲下身子觀察起來,他的視力和聽覺在隊伍里都是首屈一指的。

「小心!」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卻是夏青陽和隊長,兩人出聲提醒的同時,腳步疾動,分兩側向侯寬身前撲去。

侯寬反應也極快,早在兩人出聲之前幾秒鐘,也發現了不妥,閃身疾退,同時彎弓搭箭,準備在夏青陽和隊長將那突如其來的傢伙壓制住后,進行奪命一擊!

敏銳的感知,迅捷的反應,完美的應變,侯寬幾乎把該做的做到了極致。

然而這似乎還不夠。

一個碩大的腦袋突然從草叢中揚起,竟然是一條巨蟒,猩紅的信子閃電般探出,捲住了侯寬的腰,然後迅速收回,任侯寬如何掙扎,卻也難以擺脫。

「阿寬!」

隊長和夏青陽幾乎同時撲到,一人一刀對準蛇頭狠狠的劈下,如此大的巨蟒他們還是第一次遇上,所以下刀之時心中也閃過一絲隱憂。

果然,雙刀砍下,發出鏘鏘的金鐵交擊聲,如同砍在了堅硬的岩石上,甚至有火花迸出,巨大的反震之力將夏青陽手中的刀直接給震飛了。

隊長雖手臂發麻,卻堪堪握住了厚背大刀,暴喝一聲,又是一刀劈下,這時候其餘人也沖了上來,大刀、長槍一股腦兒的招呼上去,沒有人畏懼。

那巨蟒似是被激怒了,本是掩藏在草叢中的尾巴猛的甩出,整個身子竟然足足有十幾米長,一記橫掃千軍,堪稱摧枯拉朽,什麼陣型都宣告完蛋,大刀長槍弓箭落了一地,鮮血也灑了一地。

隊長的第二刀雖然留下了一絲痕迹,卻依然是無功而返,而劇烈的反震力讓其再也握不住大刀,兩條手臂也無力垂落。

侯寬被勒的呼吸困難,眼看要進入蛇口,夏青陽心急如焚,紅著眼從短靴里抽出一把匕首,那是被流放前母親送他的護身之物,鋒銳異常。

「去死吧,畜生!」夏青陽怒吼一聲,雙手握住匕首斬向那條猩紅的信子。

信子沒有斷,卻出現了一個豁口,巨蟒顯然沒想到會受到創傷,信子一松放開了侯寬,巨尾一掃將夏青陽輕易的撂倒,信子一吐一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夏青陽捲入了腹內,消失在茫茫草叢中。

此時場中唯一站著的便是隊長,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條吞了一個人卻依然堪稱神速的巨蟒,根本無力去追。

夕陽如血,映照著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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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上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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