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夜宴
伊一點頭答應.然而臉上的神色卻並不好看.他眉頭緊皺的看著天靈.好似天靈臉上有什麼讓他很是憤怒.沒有辦法接受的東西.
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那麼.此時的天靈恐怕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動作緩慢的都下.端起桌上已經斟好一杯茶水.一飲而盡.動作一氣呵成.不見一絲半點的獃滯.亦或者矯揉造作.
「靈兒.現在可以告訴祖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嗎.」
伊一繼續著先前的話題.他的臉上依舊保持著溫柔而慈愛的笑容.宛若他真的是一位十分疼愛外孫女的祖父一般.然而.他的心底.此時此刻卻充滿了無限陰暗的想法.連眼底都已經快要抑制不住地露出陰狠了.
如果他真的找錯了人.那麼這個女人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他得趕緊想好怎麼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這個麻煩.還有她身邊那兩個一看便不是善茬的男人.
「回祖父.靈兒的孩子已經出世了.現在.應該已經安然地睡著了.不用再體驗這人世的爾虞我詐了吧.」
天靈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恬然來.她一手用力掐著自己的另一手的手背.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即便是那張原本應當櫻紅的唇瓣.也已經蒼白乾裂.
手背上一道道血絲緩緩地爬了上來.恍若被貓抓過的手背.除了那幾條鮮紅的血絲外.幾乎不見血色.
她的身體微微搖晃兩下.一下子靠進了龍煉的懷中.
龍煉垂首.看著天靈蒼白的面龐.眼睛無意間掃過她的手.眼睛不由一眯.一陣心疼一下子涌了上來.環著天靈肩膀的手臂不由用了用力.恨不能親自去替她受了那許多的痛楚.
「什麼..」伊一很是驚奇.「生出來了..怎麼會..靈兒.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快告訴祖父啊.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嗯.而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孩子怎麼了.」
如果這個女人真的不是聖女.那又會是誰..影衛若不是感受到她懷孕後身體所散發出來的韻味.又怎麼會帶她回來..按說影衛是絕對不會認錯人的.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到底是什麼環節出了問題..
伊一百思不得其解.他緊緊地盯著天靈蒼白的臉.又捎帶看了看獨易和龍煉的神色.卻依舊一臉的迷茫.顯然現在除非天靈回答他的問題.否則他至死恐怕都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出了什麼事情..哼.難道您身為天兒的外祖父的伊一大人竟然不知嗎..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龍煉一聲冷哼.那雙赤金色的眸子中裝滿了冷色和厲色.看向伊一的眸子.恨不能變成一把把鋒利的刀刃.一刀刀將伊一活剮了.以解他的心頭之恨.喪子之痛.
兩行清淚順著天靈的眼角滑落了下來.在她蒼白的容顏上顯得格外的突兀.她那雙赤紅的眸子緊緊地閉在一起.似乎已經痛苦到了極致.不願意再睜開.更不願再看這個世界一眼.如同她心中此刻正時時刻刻挂念著的那個可憐的孩子一般……
「這……」伊一的心突然一涼.心底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然而卻無法抓住那一絲劃過心底的苗頭.只能硬著頭皮回視龍煉逼視著自己的目光.聲音中不由少了些底氣.「我出來的較早.也一直未得到消息.不知道在我出來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是誰..我雨族的高位大臣.豈是你一個外族之人能夠批評的..尤其.還不知你來自哪裡.誰知道你是不是別的族部派來攪亂我雨族族人心神的奸人..」
有人在伊一有些慌張的時候突然出聲.然而幾句話卻十分的嚴厲.句句逼問著龍煉.好似他真的是其他族部派來雨族刺探雨族形勢.攪亂人心的禍亂之人.
「這位可是當今龍族族長殿下的兄長.更是饜族兩位殿下的好友.最重要的.他可是你們口中這位身後的夫婿.對傷害妻子的人.如果連他都沒有了話語權.難不成這位大人.您有話語權不成.」
獨易挑眉.邪肆的桃花眼中寫滿了挑釁和誘惑.然而.那眼底薄薄的一層冷意卻又讓旁人看著心生寒意.整個身體好似都被置身於冰窖之中.一時之間竟然回不過神來.甚至於全身凍僵.動彈不得.
那人一看獨易臉上的神情.聽著獨易說出的話.瞬間便沉默了下來.天靈此刻身體的欠佳程度.他們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看她的樣子.恐怕也是強撐著身子來參加這次的夜宴.這場想要奪去她的生命的蘊藏著滔天陰謀的慶生會.
「祖父.靈兒無能.求祖父饒恕靈兒吧.靈兒好……困……」
淚水肆虐.天靈整個人卻早已暈死在了龍煉的懷中.蒼白的臉頰上依舊掛著兩行清淚.讓人看著便不由得為之心疼.她禁閉雙眸.薄唇蒼白而乾裂.每一次呼吸似乎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大殿內的所有人不由都屛住呼吸看著天靈.各人的心中都藏著自己最為隱秘的秘密.他們的想法都深深地藏在自己的心中.卻又讓人可以清楚地能夠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他們的心思.
「天兒.天兒.……」龍煉焦急地呼喚著天靈的名字.然而卻得不到回答.想起之前看到的血淋淋的一幕.他的心便不由得一陣緊張疼痛.甚至於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親眼看著那麼多的血從她的身體里流出來.他便感覺好似那些血是從自己的身體里流出來的一般.甚至更甚.那一刀劃在她的身上.比劃在他的身上讓他感覺更痛.
他無法想象.當時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刀子劃出那麼長的一條縫.甚至於流出那麼多血的她.到底是如何忍受得住那樣的疼痛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讓她忍受著痛楚走到這裡來的.又是什麼樣的即將讓她可以支撐到這一刻的..
「這……伊大人.我想.您應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這女子先前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你伊大人害了她腹中的孩子不成.」
先前便一直針對著伊一的那位大人.滿臉蒼白的鬍鬚被他嚴厲的語言給吹了起來.在空氣中搖曳著.顯得格外的有威嚴.而他那雙原本就有銅鈴般大的眼睛更是瞪得老大.看著伊一的樣子.恨不得將伊一生吞活剝了.全部入了自己的腹一般.
伊一此刻聽著殿內幾人的問話.看著天靈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面龐.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濃烈了起來.他終於想明白了剛剛他心底一閃而過的到底是什麼.可是一切卻已經成為了定居.不管他此刻想通了什麼.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老臣不知……」除了這四個字.他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天靈已經昏迷不醒.無法當面對峙.而那個聲稱身為天靈的夫婿的男人又是滿臉的冷意.那雙不時看向自己的眸子中充滿了恨意.就算是小孩子也明白了.他們這麼一番動作所要表達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天靈暈死之前說出的那番不清不楚的話.著實讓人不得不遐想連篇.將天靈暈死過去及她的身孕不見的原因通通歸罪到他的身上.如今.他卻是有些百口莫辯了.
伊一重重嘆息一聲.便不再開口說話.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籌謀良久的計劃竟被眼前這幾個人三言兩語便化為泡影.竟然只是因為這幾個年紀輕輕的年輕人.
「伊大人怕是心虛了.不敢說了吧..依老臣之見.伊大人恐怕是依舊對之前的事情懷恨在心.所以寧可毀了自己外孫女腹中的孩子.以此來害得我們雨族族人無一幸免於難.用以報復吧..」
嚴厲的話語一句句刺入伊一的耳中.他緊緊地閉著嘴巴.低垂著頭.卻又一言不發.
他不能反駁.他不能說.他從來都沒有恨過.他也不能說.他的妻子和女兒都是他親手送到生命之樹面前的.是他親手將她們送到了黃泉之路上的.是他保住了雨族族人這麼多年來的性命.是他.
可是.他不能說.他不能告訴這些人.他為了登上高位.而將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送上了黃泉路.現在又要將自己的外孫女送上黃泉之路.為的便是讓整個族的族人都感念他.而將現在又一次懸空的族長之位給他.
「呵呵.怎麼會呢.這麼些年以來.從怡情到伊爾.如今再到這位外孫女.伊一大人每次可都是極力促成.從來都不曾手軟的啊.眾位大人何曾見過伊一大人在親眼看著自己的妻兒血流如注.直至全身的血液乾枯而皺過一下眉頭的.」
有人冷冷地指出了這一點.而那一句句犀利而又滿含嘲諷的話.每一句都說得伊一的臉色蒼白一大截.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會被別人看破.他伊一在雨族幾十年.一直自負的認為自己的心思足夠深沉.卻沒有想到天外更有高人.
「本殿下可沒心思在這裡跟你們瞎扯.若是天兒出了什麼事情.本殿下便踏平你們雨族.讓這裡寸草不生.便是毒蟲也得繞道.」
龍煉滿臉氣憤的站起身來.丟下一句話便徑自離去.
他沒有想到這些人居然冷漠到這種地步.在這種時刻居然還只顧著內鬥.居然沒有人關心天兒的死活.只想著自己.這樣自私的人.全死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