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番外·傅司痕

第五十九章 番外·傅司痕

她是一個乖張又膽大妄為的孩子,說她是個孩子,是因為國家法律規定的成人年齡,她剛滿不久,所以在他的眼裏,不管做什麼,都只是一個孩子。

她很聽話,但只是表面現象上的乖巧,那顆腦袋裏永遠都在思考着別人意想不到的東西,正如你叫她做某件事,她會毫無抗拒地答應下來並且去做,這是因為她並不是太過於計較,就像舉手之勞,或者說本身無聊剛好可以打發時間。但是在她做這件事的時候,思想一定脫軌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無法抗拒地被她吸引了注意力。那種低調平淡中的特別,那種耐人尋味的逆向思維,那種偶爾會隨口拖出超乎想像的話,以及站在她身邊想要將她裹進懷裏的衝動,讓他不由自主地去靠近、了解、而後一步步地深陷。

他覺得一切都不可思議,但也無從否認,既然已經向她的生活靠近,那就繼續走下去,擁她入懷,糾纏着她一起前行——

遺失這顆心,贖她這個人。

他保持不緊不慢地步伐陪伴在她身邊,壓抑自己的內心,循序漸進引導,他是個嚴謹的人,特別是在這件事上不容出一絲差錯。

但沒想到的是,總有些無法意料的事讓他差點控制不住情緒。

那天她跑下樓,面色泛紅,額上滲了層薄薄的汗,有些氣喘地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

突如其來的一封信竟讓他手足無措,訝異地翻轉信箋,粉紅色的信封,還總大字體寫了他的名字,他啼笑皆非,果真還是小女生性情。

不用猜就知道信封里所裝載的文字,他還從來都沒想到過會出這麼一轍,震驚和欣喜如同洪水猛獸,衝破他的防線,拿着信的手在細微地發顫,艱難地抑制住把她納入懷裏的衝動,竭盡全力讓自己的聲音聽的自然。

但這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剛到達頂峰,就迅速下墜,幾乎就是那一秒鐘的時間,把他從雲霄無情地打入地獄。

她說,這是收別人所託,轉交給他的。

一句話,字行間,結束了他瘋狂的想法和所有的驚喜。

像被狠命的打了一擊,他覺得自有些可笑,竟期待她……只是個諷刺罷了。

不解和困頓,讓一切都在控制範疇之內的他第一次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憤怒漸漸凝聚,他竭盡撇開一切給機會讓她解釋,但她什麼也沒有說。這是拒絕?

他開始迷茫,被憤怒沖昏頭腦,他覺得自己十分可笑,之前那些情感,對她的胸有成竹,對自己的信心,在有點成效沾沾自喜的時候才發現這一切都是他的自我以為。

這個情局,她根本沒踏入半分之內。

冷冷地凝視她,察覺到那雙清明的眼睛裏彷彿有些退群,不堅定。

她沒有解釋,甚至對於這封信一個字也沒提,這是她對他的放棄?

心落入冰窖,冷得無法呼吸,他不能再留下去,他必須走,否則他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傷害她的事。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

坐在車上他努力平復情緒,讓自己安靜下來,但一顆發疼的心怎麼也收勢不住,錐心之痛,他體會到了,自尊心讓他在一起矛盾了。

遲蔚五點的飛機,他甩掉腦子裏亂糟糟的想法,去機場接遲蔚,到的時候她已經等了有一會了。

遲蔚玩笑似的抱怨了一句,他表面上沒有任何不對勁地找著理由,心裏卻感到一陣煩悶。

穆楊的電話來得很及時,遲蔚才說要一起晚餐,這通電話正好幫他找了借口拒絕。

但遲蔚還是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COCO才知道穆楊的意圖,換成以前他絕對會立馬走人,唯獨這次例外了。遲蔚落落大方,不拘言笑地站在身側,他突然想看看對方到底是怎麼一個女生。

說不出的巧合,在他驚訝的同時實際上還有點生氣,下午的那件事,還有她說不回家了,所以就來了這裏!

她不可能不知道顧淼淼邀請她來的目的。

她進來,坐到另一邊,在場的所有人都隔在了他們中間。包廂里的燈光很暗,她藏在黑暗中的臉看不太清楚,見她和仲瀟樺說話,似乎還在笑,他突然不想放他離自己的太遠。

招呼她過來,她很聽話地坐在了離他還有一小段距離的位置,一聲不吭,乖巧得像兔子一樣的眼睛不去看他。

他知道遲蔚對她的「特殊關注」,不管怎麼樣,他始終不想她受到傷害。

見他們之間的一小段距離,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但幸好他主動坐了過去,坐在她身邊,心裏的壓抑的苦悶總算緩解不少。

天知道他有多想打破這份僵持,送她回宿舍的時候,同樣一聲不響,安靜地讓他心煩意亂。

在那個狹小的空間里,他無法專心去開車,車速放得很慢,並且繞了遠路,後來想想,那樣做確實很幼稚。

後來她終於跟他解釋,但又不怎麼會表達,他認為的歉意。

即使不滿意她的說辭,他還是得到了滿足。

*

最近瑛盛進入了繁忙時期,全公司上下加班加點,為了新產品達到預期的效果,就是他也不得不向學校請了半個多月的假。

當天就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就是掛職在瑛盛的他也不能缺席。早上接到仲瀟樺的電話,讓他立即趕到瑛盛,所以沒有來得及去學校一趟。

他傳了條短訊給她,回復的內容讓他欣喜若狂。

不眠不休地制定大大小小的方案,一天幾個會議要開,還要了解市場,調查民情和合適的地域,宣傳等全部包攬,這也是瑛盛各位懂事對他的考驗。

這段時間裏完全沒時間概念,全力的思考怎樣把各方面做到最佳,基本上很少能抽空給她打上一通電話。

白天他都是沒時間的,只有到了晚上,把一天的事情忙完以後,才能放鬆心情給她電話。但每次的時間都過了12點,聽見電話裏頭迷濛略帶沙啞的聲音,不得已壓制住思念,沒有幾分鐘就掛了電話。

而後的每晚他就再也沒有撥通過她的電話,只是握着手機,讓入夜的冷風吹醒自己,緩解一天積壓下來的想念。

他甚至做了個很傻的舉動。

每晚都有一杯咖啡入胃,漸漸的,像是適應了一樣,任何東西都無法壓抑住見到她的念想。

到後來了一周里,凌晨幾點,他放下手裏的工作,拿上外套出了門。

導航儀一路響着,彷彿讓他心中的迫切更加旺盛,密密麻麻地在心裏瘋狂的生長。車子的路線不容猜想地通向學校。

他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面朦朧的夜街,所有的店鋪都關了門,只有路燈孤零零地佇立在街邊。

這麼靜的晚上,心裏空的出奇。

深夜的溫度降了下來,涼涼的感覺中還帶着點蕭瑟的冷意。夜幕里只有幾顆疏星,同樣孤零零地閃爍著微亮的光。

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他把車停在了校門外,不想驚動了守門保安,自行從偏門走了進去。

他走了最近的一條路,直通女生宿舍,但他卻覺得是那麼的漫長……

站在女生宿舍外,抬頭看向三樓走廊,藉著路燈看見了她寢室的門。門緊閉着,她就在門后。

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機,要撥號的時候猛然頓住,失神地怔了怔,緊緊地把手機握在手裏。

他想像着她從睡夢中驚醒,接起電話,然後爬起來踏上鞋子,打開門冒出顆亂糟糟的頭。

他期待着她能出來,和他相互對望……看一眼就好。

天知道他有多久沒見到她了。

站在燈下,一直站着,似乎還在期待什麼,期待他明知道不可能的事。

這麼些天,她是否有所變化?是否……想念過他?在這個靜謐、這個孤獨疲倦的時刻,燈散落下來的光線落在他的眼皮下——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幸福。

不知何處而來,或許就來自此刻的瞻仰和想念。

嘴角不由地浮出笑容,他感到了踏實,儘管已經很疲憊了,但思想在夜色的冷空氣里依舊清明。腦海里構想出她此刻沉睡的模樣——總有一天他會親眼看到的。

一直到站着渾身發僵,他該走了,不舍地收回目光,最後一眼意味深長。

他再次坐進車裏的時候,想到此行的舉動,忍不住地笑自己,怎麼也會這麼幼稚?

不解、無奈,他也沒辦法解釋那一下的衝動。他有這麼饑渴嗎?瘋了才是吧?!

回去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到天快亮才入眠。第二天忙碌時,想到昨晚……無奈地嘆息。

於是從那天後,他不知道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像成了習慣一樣每當到了那個時候,他都要悄悄去學校一次,不為人知的,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繃緊的神經舒緩。

瑛盛新產品正式發佈,拿着合同走出公司他如負釋重,心裏沉甸甸的,他只想去一個地方。

仲瀟樺開他的玩笑,他給出的表情十分不經意,其實一刻也不想多留。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自己愛得很卑微,但始終保持了緘默。

就這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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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如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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