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那混蛋小子真是可惡,都跟妳有關係了,還對妳這麼壞!」

「嚴爺爺你……都知道了?」小臉漲紅。

「嚴爺爺真的是對不起妳啊!」嚴畢東用力握緊了紗致的手,「因為心肌梗塞的關係,那渾小子現在也不敢對我態度太強硬,我們之間的關係跟氣氛也比以前好很多了,這鬼門關走一遭啊!說不定是一福呢!呵呵……」他自嘲道。

「嚴爺爺……」紗致感覺心口酸酸的。

「那小子答應過我了,將來會竭盡所能的照顧妳、補償妳,所以妳什麼都不用擔心了,安心的在這住下來,了解嗎?」

她能違逆嚴爺爺的好意嗎?

萬一惹他生氣了,害他又心臟病發作,她怎麼可能承受得了這罪過?

可是又想到要跟嚴凱岳住在同一個屋詹下,再想到他早就有對象,對爺爺的承諾不過是道義上的責任,她的一顆心陡地往下沉。

再回到嚴家,對她而言,與下地獄無異,可是,誰能了解?

辭掉最優閑的打工,退掉套房,回到她曾經居住了快兩個月的客房,一切,恍如隔世。

嚴凱岳的父母在十天前回國,前天又出發去美國玩,臨行前,曾跟紗致見過一面。對於這對夫婦的伉儷情深,她好生羨慕。

希望將來,她也能找到這樣的一位靈魂伴侶,但在這之前,她得先對嚴凱岳忘情才行。

整理好行李,洗過澡,已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她望著牆角並列的石雕、牆上的浮雕,皺著眉,輕吐了口氣。

這屋內的人八成還是不記得她對這石雕的恐懼,沒人想到要在她搬回來前,將這些東西移開。

明天再去跟嚴爺爺商量一下吧!今晚只好先當夜貓子了。

打開電視,將音量調到不會吵到其它人的輕聲,她蜷縮在被子里,雙眸幾乎無意識的盯著電視上頭的影像。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睡意襲身,同時,她也覺得那些雕像似乎有了靈魂,正蠢蠢欲動。

那些都是假的!

不可能會動的!

她每次都這樣告訴自己,但仍是掩蓋不了心中的恐懼。

清醒!她用力拍自己的雙頰。

醒著就不會看到幻象!

瞪得大大的雙眸過沒一下子,眼皮就像吊了石子一樣拚命往下掉,頸子也因無力承受頭顱的重量,開始釣起魚來。

她看見了,有著鳥嘴、翅膀的石雕正緩緩朝她走來,翅膀拍打著正欲飛起……

她看見了,有著牛頭、雞爪的石雕正轉動著大眼睛四處觀看,像是在尋找著獵物……

「不……不要……」她掙扎著囈語,「不要過來……」

「小紗!」肩膀突然感覺到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道,「醒醒!小紗。」

她霍地張眼,沒看到鳥嘴怪物,也沒看到牛頭怪物,只看到一張焦灼的臉,而那臉是屬於她日夜思念的男人。

「嚴哥哥!」驚魂未定的她,哇的一聲,撲進他的懷裡,「我好怕!」

「我知道妳怕,所以我來了。」他輕拍抖顫的肩,「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任何怪物傷害妳!」

他的懷抱是那麼的真實,紗致愣了一下后,慌忙將他推開。

「謝謝你,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她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

「小紗,我有話要跟妳說……」

不要!」她捂住耳朵,「我什麼都不要聽!」

他想說什麼,她統統都不想知道!

這個男人只會傷她的心,出口一定沒有好事!

她拉起被子,將整個人都蓋住,擺明就是不想理睬他。

「好,那我出去。」

走出房間,就看見嚴畢東一臉若有所思的盯著他。

他不疾不徐的低諷,「當初,你不也沒給她任何機會辯解,這叫遲來的報應!」

嚴凱岳俊眸微瞇,心中雖氣,卻無話可反駁。

「怎樣?這樣就要放棄了?」吃定孫子現在不敢輕易對他動怒,他激將激得很爽。

嚴凱岳一咬牙,轉身又走回房間。

「女人的心才沒那麼簡單就搞定。」

想當年,他追求老婆的時候,可是老婆一挑眉,他就皮皮挫,哪像這渾小子,把人家都吃干抹凈了,還無情的趕人家出門,還以為三言兩語就會得到原諒嗎?

小紗,多給他點苦頭吃啊!

不要以為當爺爺的就不會記仇!

嚴畢東哼著歌,心情愉快的離開。

一看到嚴凱岳竟然去而復返,自被子下探出的小臉明顯一怔。

「我不會靠近妳,妳安心的睡吧!」他在長沙發上躺下。

沙發的長度不夠,長腿在扶手外懸盪,兩手交迭於胸前,臉埋向內側。

他只是來陪她,什麼都不會做嗎?

紗致怔怔望著他至少有五分鐘之久,確定他真的只是躺在那睡覺,這才小心翼翼的躺下。

他人一在,總是在夢魘中嚇她的怪物頃刻間全不見了。

一覺到天明。

「哈啾!」

大大的噴嚏聲驚著了外頭的秘書。

「總經理,您感冒了?」秘書開門問道。

「嗯!」他難受得覺得整顆頭都在發脹,「待會午餐時間,幫我包點葯回來。」

「不去看醫生嗎?」

他搖頭,「沒那個時間。」

昨晚在沙發上陪睡,一醒來,他就覺得頭暈目眩,喉嚨發疼,鼻子只剩一邊能呼吸。

一定是沒蓋被子著涼了。

他未告訴紗致自己感冒這事,怕說出去沒人理睬,心情會更惡劣,隨意用了早餐,就出門上班了。

服用過葯后,感冒的情形仍未有好轉,那天晚上,他只好叫一名女傭代替他去陪紗致睡覺,並不時催促嚴畢東快把石雕撤掉。

嚴畢東心裡一直認為那些石雕對兩人的感情有幫助,嘴上應著好,實際上啥動作也沒做。

而紗致看到名喚小蘭的女傭來房間陪她睡覺時,強烈的失落感湧上。

他只陪她一夜,後來都不會再陪她了,是嗎?

這樣的想法才剛湧上,她就忍不住斥責自己何必想太多。

她不明白他這次的示好是打什麼主意,或許是因為嚴爺爺生病了,他不得不照他的意思做,完全不是出於己意,她不應該想太多,以免造成更大的失落。

她無法再承受一次打擊的!

紗致一向起得早,她總是第一個用完早餐的人。

餐后,她會帶著書本到庭院的涼亭去看書。

時序已是五月,春末的天氣陰晴不定,有時好,有時壞,有時會像今天一樣,微風徐徐,暖陽溫和,宜人得讓人想睡覺。

書讀著讀著,她不知不覺睡著了。

悄悄自她肚子上滑落的書本落了地,被經過的男人撿起。

他將書本整理好,放到涼亭中央的桌子上,轉身正要過去車庫取車時,一聲呢喃似的低喚止住了他的腳步。

「嚴哥哥……」

他霍然回頭,倒卧在長椅上的女孩雙眸仍緊閉。

是在作夢?夢見了他?想必是噩夢吧!

他苦笑了下,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這才離開。

「紗致小姐、紗致小姐!」女傭的叫喚將她驚醒。

她揉揉惺怯睡眼,坐起身,身上的外套也跟著滑落。

「這是……」

她詫異的撿起外套,上頭的古龍水味十分熟悉,是屬於他的。

他來過,並為她蓋上外套嗎?

紗致抿了抿唇,胸口情緒複雜。

他是怎樣?非要這樣來攪亂她的心湖嗎?

一會兒對她好,一會見又對她不理不睬,若即若離的態度牽扯著她的心,害得她好難受。

「紗致小姐。」女傭小蘭走過來笑道:「該用午餐啰!」

「好,謝謝。」她將外套交給小蘭,「麻煩幫我掛回少爺的房間。」

「這是少爺的外套?」小蘭問。

「嗯!」

「怎麼會在紗致小姐這?」

「我也不知道。」紗致故作無知的聳肩。

「是不是紗致小姐不小心睡著了,少爺幫妳蓋的?」

「不知道。」紗致一昧否認。

「是喔!」小蘭將上頭的塵土拍了拍,「不知道今晚小蘭需不需要再過去陪紗致小姐?」

老實說,睡沙發還真是不舒服呢!

「怎麼說?」為什麼會不確定?

「昨晚是少爺感冒了,怕傳染給妳,才叫小蘭去陪妳,今天我看少爺似乎好多了,應該不需要小蘭了。」這是剛才大老爺叫她講給紗致小姐聽的,這台詞可是讓天生記性不好的她背很久耶!

「他感冒了?」紗致訝異的問。

她昨天早上起來,用過早餐后回房,他人就不在了,之後一整天都未曾再見過他,完全不曉得他感冒一事。難道是他夜睡沙發,未蓋被,才生病了?

「對啊!一直在打噴嚏,好可憐的樣子。」

他昨天沒過來,原來不是因為不想再陪她,而是因為不想將感冒傳染給她的關係?

紗致用力咬住下唇。

「以後,不管少爺有沒有感冒,可不可以都請妳過來陪我?」

「咦?為什麼?」小蘭不解。

「就……就拜託妳嘛!跟女生睡比較自在啊!我可以分一半的床給妳睡,妳陪我好不好?」紗致拿出她的撒嬌功力,讓小蘭很難拒絕。

「這……」她好為難喔!

「好嘛!」

「我……我問問大老爺。」她不敢私自下決定啦!

「沒關係,我去跟嚴爺爺說,嚴爺爺會答應的。」

她不要嚴凱岳對她好!

這樣會讓她心底再次湧現想要獨佔他的慾望。

問題是,他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再放心、再放情,最後受傷害的只會是自己!

這種撕心裂肺的痛,她不要再嘗一次了!

「這我不能作主,妳去問凱岳吧!」嚴畢東笑咪咪的給紗致軟釘子碰。

「為什麼?」

「現在錢都是他在賺,我們都給他養,他最大,傭人當然也是他管的,能不能讓小蘭陪妳,當然要由他決定啊!」他呵呵笑得好愉悅。

可是她一點都不想跟他講話啊!

然而最疼她的嚴畢東不知為何變得很執呦,一直不肯為她在這事上下定奪,就是非將她推給嚴凱岳去決定!

紗致憋著一肚子悶氣,離開專門播放DVD的娛樂室。

紗致一走,嚴畢東迫不及待打電話給嚴凱岳,告訴他,紗致寧願要他閃得遠遠的,不要在半夜干擾她的睡眠,只要有小蘭陪她就好。

他的加油添醋讓當時開會開到一半,走出會議室接電話的嚴凱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你真是沒路用,連個小姑娘也搞不定。」

嚴凱岳握著手機的指節用力得蒼白。

「以前自恃人家喜歡你,就對她為所欲為,現在惹人討厭了喔!連看都不想看到你。」哎呀呀!罵人真是爽快啊!

「爺爺,不要太過分。」他咬牙道。

「我哪有很過分?我是說實話啊!」嚴畢東很無辜的語氣,「你都不知道剛才小紗告訴我,她不要你半夜去干擾她時的神情,有多恐懼啊!活像你會宰了她一樣,讓我看了好心疼喔!」

「你在挑撥離間。」

「我是不是挑撥離間,你可以問小蘭啊!她當時也在場。」就不信他真會拉下臉來去問小蘭,「小紗還說她寧願跟我睡,也不要跟你睡,你看你多惹人厭啊!」

「不要拿這種無聊事來煩我!」聽不下去了,嚴凱岳直接掛電話。

「掛我電話!」嚴畢東瞪著話筒,「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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