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之後上了山,龔少奇就堅持至少離我三步遠,有一段路特別難走又無處攀扶,他還去折了根樹枝,讓我抓着樹枝的一端,他自個兒抓住樹枝的另一端,這麼大費周章的,就是不想失禮了。想來他父親那麼多年來在攝政王身邊卧底,卻沒忘了好好教兒子呢。後來發現弔橋的繩索被砍斷了,我們不得不繞遠路,走到我腳破皮了,他不得已才扶我下山。」結果好不容易脫困,卻有一頭野獸衝上來揍了他一拳。

東方定寰頭垂得低了些,看來是明白自己做得過分了。爾雅立刻道:「都是我不好,沒顧慮到你得知我被困在山上,一定很着急,我應該好好和你說才對。你原諒我好嗎?」

明明是他不由分說衝上去一拳把人家打飛,她最好有機會「好好說」!可她這麼柔聲軟語地給他台階下,他哪能不被安撫得服服帖帖?當下臉上浮起一抹臊色,「是我出手太快,」他臉上的臊意越來越明顯,甚至不好意思再看着她,眼神飄忽,「我以後會聽你說。」他索性低頭擰手巾,專心替她擦腳。

爾雅笑看着拿發頂對着她的男人,適才明明氣他氣得要死,現在卻覺得他實在太可愛了。

「不生氣了?」她曲起膝蓋貼近他,東方定寰若無其事地抬起頭,有些驕傲地撇過臉,把水倒掉,又從大水桶里舀了一盆熱的折回來。

這次他是挨着她坐,彷佛不經意,坐得離她又近一些。

爾雅趁他擰手巾時,小臉湊向他,在他頰上親了親,「別生氣嘛,寰哥哥。」

她噘起嘴,撒著嬌,東方定寰一陣沒好氣。

明明生氣的是她吧,他哪敢生她的氣啊?於是他威嚇似地將唇印上她的,彷佛在說:老子才不是示弱!

可吻着她時,卻又不經意流露出屬於男人的,彆扭的眷戀與撒嬌。

爾雅滿足得想嘆氣,她伸手在他頸后安撫般地輕撓,在兩人結束這個吻時,鼻尖和臉頰仍不住地廝磨。「以後再也不凶你了,對不起,嗯。」她只差沒拍着他的頭安慰。

東方定寰哼了一聲,掩飾心裏那股因為被安撫了的酥軟與歡喜。「無所謂,找早就說過我娶了一頭母老虎。」老子沒在怕的!

爾雅真是好氣又好笑,都想打他了。

「等會兒去看看那孩子吧?」她道。

「等你腳好了再說。」

「爾家的葯很有效,今晚就去。」她是不想他今晚愧疚得睡不着覺啊!她還不了解他嗎?剛到武學那天,因為踩了人家一腳,跟她要了葯,把葯偷偷放在人家的睡房門口,還怕被她發現,她都沒提呢!

龔少奇的院落聚集了不少人,東方定寰和爾雅一踏進去,原本三三兩兩的閑聊聲戛然而止,學生也好,師父也好,全都神色複雜地偷覷着他們,想瞧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瞧。

爾雅的腳還是疼,而東方定寰臉色有些難看,她知道他不自在,只好若無其事地拉着他上前扣門。

屋裏的梁大夫原本不讓閑雜人等入內,直到聽見爾雅的聲音,才答應讓她進屋。

「情況還好嗎?」見到屋外那陣仗,她有點擔心。

龔少奇坐在床上,屋裏除了梁大夫,還有祁問天,其它學院裏的師父都被擋在門外。梁大夫醫術名震天下,加之又是新帝派來的人,被擋在門外的眾人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

梁大夫似笑非笑地瞥了東方定寰一眼,「在我醫過的所有寰王拳頭下的倒霉鬼當中,這位算是相當幸運的吧。」就是鼻樑斷了而已,不至於嚴重破相,何況這孩子正是青春年少,有得是機會復原。說起來東方家這群野蠻人,恐怕找不到臉上身上沒斷過幾根骨頭的,他不都能把他們醫得人模人樣?

東方定寰聽出梁大夫的揶揄,忍不住道:「我打小孩子跟打大人當然不會一樣。」要不,七弟早被他打死了。

「你打小孩也太狠了。」有幾個孩子禁得起他這麼打?梁大夫心裏猛翻白眼,故意取笑,「爾姑娘,你可得盯着點,以後打孩子還是你來吧。」

「……」東方定寰漲紅了臉瞪着梁大夫,爾雅也同樣一臉紅,卻有些忍俊不住。

被說是小孩子,龔少奇不禁有些不服氣,「我只是毫無準備,否則不至於受傷的。」

爾雅看他不像有大礙的樣子,心裏懸著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了。

「我跟他解釋過前因後果,他也明白自己錯了。他不是會欺負人的人,是因為太擔心我才失了分寸,我欠你一個道歉。」爾雅怕東方定寰拉不下臉來,便開口道。

東方定寰可不是會白白讓女人替自己道歉的男人,「是我該說對不住。我太莽撞,如果你心裏有怨氣,我讓你打回來,打到你氣消為止,絕不還手,說到做到。」

上位者向自己道歉,令龔少奇也不自在極了,「毆打王爺是重罪吧。」他覺得有點好笑。

「我不需要這條法令,如果你不放心,那麼我替你擔保,不會讓任何人因為這個原因降罪於你。」

「我也不需要以牙還牙。」其實他更期待有機會能和他比試呢!除了東方家年輕的戰神讓他好奇之外,東方定寰曾以蓋世武功名震江湖,只可惜一直到東方定寰身分暴露,他都沒機會與他交手,以後看來更是希望渺茫了。「如果真要打回來,也是為了切磋武藝,絕不需要王爺打不還手。」

東方定寰挑眉,臉上的笑幾乎是欣賞的,「好,等你把傷養好,到時我會將你當成平輩,不會手下留情。」

「一言為定。」少年笑得神采奕奕,儘管牽動傷口讓他擰起眉,卻無法阻止他開懷大笑。

男人要冰釋前嫌,還真可以是轉眼之間哪。

「關於斬斷弔橋繩索的人,請王爺給老朽一段時日,待老朽查明真相,定會給王爺一個交代。」祁問天知道這事可大可小,就看東方定寰怎麼定奪了。他並非想循私,畢竟身為學院主持他也有責任,況且今天幸好沒鬧出人命,若是不嚴正做出懲處,學院的公正恐怕蕩然無存。

東方定寰一臉深沉。這老頭若不開口,他確實有打算私下解決相關人等,能攆多遠就攆多遠。但他既然開口,他也必須尊重他身為主持的立場。

「這件事能否交給我調查?」龔少奇開口要求。

屋裏幾個成年人聞言,心裏想着,這孩子究竟是有乃父之風,或者只是不甘心被陷害?

只聽龔少奇又道:「如果王爺信得過我的話,我能夠在三天內給王爺一個交代,但是我想知道若揪出兇手,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幾個大男人不約而挑起眉看着他。

東方定寰道:「我想我到這裏來的目的很清楚了,就算沒有這件事,武學里所有不適任的師父與學生,我和聖上討論后不會讓他們再留下來,至於那兇手當然也一樣……」他看向一臉擔憂的爾雅,早猜到她對陷害自己的人都有婦人之仁,恐怕是因為兇手若是學生,她擔心他對小孩子的懲戒太嚴厲。

這幾日,只要聊到那些曾對她出言不遜的學生,這妮子總不忘提醒他,他們仍是孩子,就怕他對他們太嚴厲。

都十幾歲了,怎麼會是小孩子?再說耍耍嘴皮子是一回事,陷害人又是另一回事。東方定寰瞪了她一眼,「兇手若是師父,按照律法,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若是學生,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懲戒也不可少,照學院裏的規定,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我認為這人只是想讓我們無法通過考核,再加上也許原本就對我或東姑娘有心結,至於後果,他可能沒想那麼多。」龔少奇道,「畢竟我和東姑娘繞了另一條遠路下山,一路倒是相當平靜。如果真有心加害於我們,在斬斷弔橋繩索之前就會設下埋伏。」眼下東方定寰王爺的身分也瞞不住了,那人恐怕很快會因為害怕而露出馬腳。

「你真有把握把人找出來?」東方定寰其實挺好奇這小子是不是誇口。

龔少奇想了想,「九成把握。」

「好。」沖着這小子的自信,他倒是挺欣賞他的。「那麼事成之後可是功勞一件,你想要什麼獎賞?」他故意試探地問。

龔少奇一愣,似乎沒想過這回事。

爾雅抓緊機會道:「對啊,你不是說你有想做的事?你幫了我那麼多次,也讓讓我們報答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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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嫁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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