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是誰同意你私自留著我的孩子的?經過我的允許了么?」

一個熟悉而低沉的聲音自門口靠近,只聽這語氣,便知道聲音的主人有多麼不悅,就好像沈冰偷生了他的孩子一樣,前來討伐她。

沈冰坐在潔白的床單上,栗色的捲髮微微有些凌亂,她是聽到這一聲強勢的質問,才摸索地坐起身的,此時床單再潔白,頭髮再凌亂她都看不到,因為,她的眼睛再度失明了。

「遲明磊,留不留下它是我的事情,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兒。」沈冰的聲音有些虛弱,卻依舊倔強地回擊他,對於這個突然的闖入者,她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讓他看到自己最狼狽的樣子?她真的好恨自己,恨自己這副不爭氣的眼睛。

遲明磊雙目猩紅,盯著她尚且平坦的小腹,望著她空洞的雙目,還有那倔強的小臉,心裡恨不得上前揉碎她。

「可它是我的孩子,是我的!」他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將這句話吼了出來,聲音充斥著整間卧室,震蕩著兩個人的心房。

「那又怎樣?」沈冰再也無法抑制地爆發了,「它在我的肚子里,只有我有權決定它的去留,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去找別的女人,去訂婚,去結婚啊!滾!」

一時間,沈冰有些激動,在床上摸索著抄起枕頭便胡亂地扔,黑暗本就讓她恐慌,而遲明磊卻不允許她留下這個孩子。他哪裡知道,這個孩子是她如今活著的唯一希望,沒有了它,她根本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自從得知自己的肚子里有了這個小生命,她對自己的生命倍感珍視,雖然上帝關上了一扇門,卻為她開了一扇窗。

可是眼前,孩子的爸爸,他不要這個孩子,他殘忍地想要做掉它,她就算一輩子失明,也要保住這個孩子。

「你……」遲明磊剛要開口講話,一個略帶孩子氣的女聲傳來,將他的話打斷。

「明磊哥!」只見與遲明磊即將訂婚的陸雙雙從門口走了進來,挽住遲明磊的衣袖,臉上掛著一臉無害的笑容:「明磊哥,你不要激動,先出去抽支煙冷靜冷靜,我來勸勸冰冰姐。」

「你?」

「你放心,她會聽我的話的。」陸雙雙說著,攥著遲明磊衣袖的手緊了緊,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目送遲明磊走出這扇門,陸雙雙臉上的表情立刻變了一番模樣,她輕蔑地看著凌亂不堪的沈冰,發出「嘖嘖」的聲音。

「陸雙雙,你什麼意思?」看不到陸雙雙此時的表情,可沈冰完全可以猜到她此刻幸災樂禍心情,恐怕她早就等著這一天了,好落井下石。

「冰冰姐,我勸你還是把孩子打掉吧,我相信哪個孩子也不希望自己的母親是一個瞎子吧?如果不幸,被你遺傳到,那豈不是要再生一個小瞎子出來?」陸雙雙一改平日的嗲音,聲音尖銳而難聽。

沈冰不屑一笑,道:「就算是個小瞎子,也是我和遲明磊的孩子,不像有些人,至今都無法爬上他的床,更別說是給他生孩子了。」

陸雙雙臉色突變,沒想到沈冰瞎了眼還敢這麼強勢,一語戳中她的痛處,俗話說得好,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陸雙雙長這麼大還沒有被人這樣羞辱過,怎麼忍得了?

只見她突然上前,尖叫道:「沈冰,你別給臉不要臉。」說罷,她揪住沈冰的頭髮用力一扯,將虛弱無力的沈冰連人整個拽下了床,摔在了地上。

痛,沈冰只覺得腹部一陣絞痛,就好像將她的子宮生生剝離一樣的疼痛,讓她本就難看的臉色霎那間變得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到了地上。

陸雙雙見情況不妙,連忙卧倒在地,用力在自己的臉上狠狠打了兩下,臉頓時火辣辣地疼,狡黠一笑,惡人先告狀地喊了起來:「明磊哥,救命啊,冰冰姐打人了!」

遲明磊衝進房間的時候,看到陸雙雙紅腫的臉,怒吼道:「沈冰,你別太過分!」說著,便將陸雙雙扶了起來。

陸雙雙故意掛在遲明磊的身上,楚楚地道:「明磊哥,我沒事,我知道冰冰姐雙目失明,心情不好,所以才拿我出氣,我不怪她。」

眼看著陸雙雙的臉越腫越高,看來沈冰這兩下下手不輕,臉色越來越難看。

「明磊哥,剛剛冰冰姐追著打我,從床上摔下來了,你快去看看她有事沒有?我這裡不用你操心的。」陸雙雙說著,將頭靠在遲明磊的肩膀,唇邊掛著一抹勝利的笑容望向沈冰,她看不到他們此刻親密相依偎的樣子,真是有點兒可惜。

「我送你去醫院。」說著,擁著陸雙雙的肩頭便要往外面走了出去。

沈冰再也忍受不了了,倒在了地上,直到她大腦清醒的最後一秒都沒有向遲明磊發出任何一句求救。

身下的血漸漸溢出,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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