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八——夜宴

皇上果然是在書房呆了足足一下午.聽肖准說.還召見了幾個大臣.談了很久很久.到現在也沒有休息.

我讓肖准通報了一聲.皇上說我可以進去.我便放心地進去了.

書房裏面有一種壓抑的氣氛.讓人覺得很難耐.但是再難耐我也有不得不挨下去的理由.皇上都快要被說岸上面堆成了山的奏摺埋起來了.他在奏摺堆裏面總是給人單薄無力的感覺.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是有時候也忍不住會想.他本來就不是適合坐這個江山的人.若是換成了軒轅浮生.可能還會不一樣一些.

我走到桌案的對面向他行了個禮：「皇上萬福.」

皇上直起身子.跨過了那堆奏摺大量了我一眼：「唔.什麼什麼時辰了.」

「該用晚膳了啊.皇上.」

皇上放下了毛筆.伸了個懶腰：「我倒是一點兒都沒察覺.來找我.是要我去你宮裏用晚膳么.」

我含笑：「皇上願意來那自然是極好的.宮裏新進了一批北海的蝦子.說是味道極其地鮮美.御膳房怕是做不好.便先送到臣妾的宮裏來了.臣妾這才來請皇上過去品嘗.倘若皇上不願意.或是想去哪位姐妹的宮裏.臣妾自然願意的.」

皇上斜著嘴角邪魅地一笑：「你這張嘴現在是越發的堆說了.什麼理都叫你說了去了.改日你將你宮裏的蝦子都分去了各個宮裏.即便是我不去你那裏.照樣兒是能品嘗得到.」

我見他有心逗我.也就知道皇上是願意來的了.便故作嗔怒的樣子說道：「皇上偏要故意糊弄臣妾.臣妾依皇上便是了.皇上若願意多去其他宮嬪那裏走動走動也好.畢竟那些新晉的宮嬪都是按照皇上的喜好選的.可是進宮這麼久了皇上還一個都沒有寵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臣妾心裏容不得人.見不得皇上和其他嬪妃來往呢.」

皇上粲然一笑：「說你能說會道.你便真的說的我不知道如何回嘴好了.那就如你的意.去你的宮裏吧.」

我故意逗他：「那皇上用完晚膳還要不要臣妾命人將侍寢的嬪妃冊子拿來.讓皇上選一選晚上去哪位姐妹那裏過夜.」

皇上以手指刮我的鼻尖兒：「得了便宜還賣乖.」

是了.往生子給我的毒藥.想要引發葯的毒性.就需要使用蝦蟹類的海鮮.這些蝦子來的正是時候.我便以要親自侍奉皇上飲食為理由.全數要了來.等到我和皇上都死了.那麼就算有人懷疑起來.也只是會懷疑到送這批蝦子入宮得而採辦.和我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

這樣做雖然是會連累無辜的採辦.但是我畢竟已經不是那種心善手軟的人了.我都要不久於人世.還要替別人苦苦考慮幹嘛.

皇上對我所做的一切並不之情.他落座后一直在一邊和我閑話一邊等著如佩安排上菜.

關於上菜我早就有了自己的部署.若是蝦子上的太早.我心裏有的話還沒有問完.那就不合算了.所以我這次採用的是像現在西式正餐的放大.每樣菜都只上一點兒.吃掉一個再上第二個.蝦子已經安排在了最後一道正菜上.我和皇上又很多的時間來告別.

第一道湯先上來了.我提皇上掀開了小碗上的蓋子.說道：「皇上嘗嘗這道血參煲鴿湯.臣妾怕皇上不喜歡葯膳中的重要味道.特意命人煲好后將鴿子和重要全部濾去.只留清湯.再將鴿子肉小心挑成肉絲放入湯中小火溫著.皇上嘗一嘗.這湯最能解一天辛勞之苦了.」

「難為你費心了.」皇上喝了兩口點了頭.「味道卻是不錯.但是你這番心意才是最難得.」

我笑着不說話.等到他三口兩口喝完了湯.開始吃第一道主菜百合炸腰的時候.我才幽幽地開口：「皇上可知道.這樣的方法是誰交給臣妾的.」

皇上咽下了口中的菜.恍然不覺：「是誰.」

「章敬.」

我說完這兩個字.抬眼看向皇上.他得而動作頓了一下.但是又很快地恢復正常.只是極其淡漠地撇下一句：「哦.是么.」

就這一個停頓.被我捕捉到了.就蘊含着很多意想不到的可能.

我緊接着說：「當年我跟着章府一同陪皇上南巡的時候中過一箭.當時章敬就是這樣照顧我的.」

我說完之後.皇上並沒有什麼大的波動.只是輕輕巧巧地跳了一下眉.我又逼問了一句：「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你那麼快就要致他於死地呢.」

「章家協助太后.本來就應該被滅門.殺他也是理所應當.」他的語氣依然平靜.

我吃了一口菜.才說道：「那也不至於那麼快就行刑.難道是有什麼事情在故意瞞着我.不想讓我知道.」

皇上的表情不好看.但是還輕笑了一聲：「平時不讓你『臣妾』來『皇上』去的.你從來也沒有聽朕的話.怎的今天說到章敬的時候就能想起來你我相稱了.」

我見他有意將話題扯開.也就不深追究下去.畢竟菜色還多.我還有時間.便笑笑沒有說話.皇上似乎也不想就這個話題在說什麼.一時間氣氛倒是有些尷尬.

等到還有兩個菜就要到蝦子的時候.我放下了筷子.將手肘撐在桌子上.細細地看着我對面的這個男人.

這是我最後一次好好地看看他.以後.怕是我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他有一雙深邃的眼睛.加上根根分明的棕色睫毛.總是讓人覺得有一點兒混血的意味.可是他眼睛裏總是有一種很憂傷的樣子.這是在我剛剛認識他的時候沒有的.如果是換了別的女人.估計被他這樣的眼神迷的神魂顛倒吧……他確實是一個無可挑剔的美男子.一個看上去就很是無害的人.

皇上發現了我的目光.停下筷子看着我：「怎麼了.」

我笑得燦爛：「我很想問你一件事情.對於一個君王來說.是江山重要.還是美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