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外力

180.外力

陸續的問題是:你都是鬼了,腳還會麻嗎?

我在那當下的瞬間,身體有微僵,轉而就對上了一句:「你又不是鬼,怎知鬼的苦楚?」這回陸續是真被我給噎著了,面色青紅交加的。好半響才憋了一句:「槍里沒子彈。」

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他意思,這思維跳躍當真是無人能及,他意思是知道梁哥這槍沒子彈,所以故意那麼刺激韓冬靈的?

一聲苦笑從身後溢出,迴轉過頭去看,發現是梁哥,他垂著眸,嘴角泛起的弧度帶著澀然,「阿續,你了解我誠如我了解你一樣。」卻聽陸續譏諷地道:「我不了解你,要了解能被你這麼耍著玩嗎?只是從你端槍的手勢以及保險栓都沒上的情況判斷,槍里沒有子彈。你是警務人員,槍上保險是基本守則,單就這一點,你就泄了底。」

原來陸續並非說是因為了解這個人,而是通過細微觀察來下判斷的。

梁哥被他這麼嗆了之後也沒說什麼,默了片刻再開口:「現在許玖也沒死,我們可以平心靜氣地談一下嗎?」我先失笑了,挑起眉輕揚而問:「憑什麼?」梁哥微怔,似沒想到我會接話過去。

低笑在耳畔,微側轉眸,見陸續已經走上前來站在我身側,對梁哥說了句同樣的話:「憑什麼?」我一個沒忍住,嘴角牽了牽,手突然被他給牽住,並在掌心捏了捏。

斜飄了他一眼,倒是面無表情一本正經的。

梁哥蹙眉說:「你就沒懷疑過嗎?為什麼剛剛好是我們這些人在這處聚集?之前冬冬落水,我與你同時跳下去,你不知所蹤,我們被那怪龍拖往了水深處,后爬上岸卻找不到原來位置,當時就有種直覺,像是被人在旁窺伺著。無意中不知道觸碰了哪處,腳下突然一沉,摔進一條狹長通道內。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用不著我再重複,講講你那邊之前的情形吧。」

之後是怎樣?真是著惱,聽到關鍵處,後事他不說了。陸續似知道我想法,開口陳述:「我比他們先一步到這層空間,首先就看到何建國與於秋遠兩人躺在那。當時我無心去理會他們,你還在上層,想要攀爬上去救你,可突然間覺得頂層轟隆,連地面都在震動,剛好這時他們兩人從通道內滑落,連帶著把我又撞到底下。你不知道當時我都有殺人的心,第二次再爬時那震顫越加厲害了,爬到頂端時口處是被一塊大石封住的,一拉開就看到一雙腳,我想也沒想就拉下來,卻不是你,而是瘋子。與此同時,無數軟泥在湧進來,我知道外面一定出事了,把瘋子往底下一松,就想埋頭進那軟泥內爬出去找你,卻被後面給連拖帶拽的滑下去。」

不用說,那個拖他下去的肯定是梁哥。我還是問了句:「然後呢?」陸續不是個輕易肯放棄的人,他有時拗起來能一根筋橫到底,我早就領教過。

但這次,卻聽他說:「沒有然後了。」我微微一怔,「什麼叫沒有然後了?」

「因為那條通道被岩泥給填滿糊上了,我連一丁點機會都沒有。」

這時韓冬靈突然笑出聲來,凄涼的目光看著我,「知道那條通道有多長嗎?起碼有好幾十米,他居然想要鑽進那岩泥里去找你,虧得那泥硬得快,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沒接她的腔,只是默看著陸續,他也不避嫌我目光,就任由我看著,片刻之後,我丟了三字給他:「挺傻的。」嘴上這般埋汰,心中卻翻湧無數,很難不去震撼他當時的行為。

等心緒平復時,我卻想到一個事情,就是他與梁哥、韓冬靈,還有餘秋雨和何建國,是同一條通道下來的,可三批人卻是在不同位置,也就意味著那條通道分別有三個出口。而我走的那條,顯然與他們不同,這四層與五層之間一共到底有幾條通道呢?

另外,陸續是怎麼找到那條通道的?他找到了應該第一直覺就是通知我才是,可我在那白岩腹內爬行時並沒聽到他的呼喚。還是問了句:「你在發現那條通道時,可有喊過我?」

陸續的神色顯得有些怪異,隔了數秒他才答:「通道不是我發覺的,那兩面岩牆把我絞進去后,整個人就如扭麻繩一般在裡頭翻攪,到後來供氧不足頭腦就開始昏暈,這時候突然有股外力將我往一個方向拖拽,等到那緊壓感消失時,有那麼半分多鐘時間是沒意識的。晃過神來發現自己斜躺在一條坡道上,稍微一動,人就滑下去了。」

他這番話中我抓住了兩個字:外力。

此外力從何而來?是灰岩牆內本身存在的某種力量,還是......人為?我將陸續臉色看了看,並沒將疑惑問出口。把焦點轉移到別處,指了指韓冬靈身前躺著的韓建成,「他呢?他是怎麼來這的?」

答案令人出乎意料,韓建成居然是本來就在我站的這個位置躺著的。當時陸續被梁哥拖下去后,岩泥也硬了,估計人就絕望了。後來被韓冬靈與於秋遠架著走,梁哥背瘋子,一干人本來想找出路,到得這處空間,遠遠看到有個人躺地上,韓冬靈眼尖,看清是自己父親就叫了起來。她不遠千里尋父,見到了怎能不激動?

但就在此時,陸續突然一把拖過何建國,疾速衝到這邊位置,一腳踩在韓建成身背,一腳將何建國踹翻在地,然後拔出了他的長刀抵在何建國頸脖上。

這變化來得太快,梁哥還背著瘋子,於秋遠反應遲鈍就不說了,而韓冬靈也一下就懵了。後頭等幾人反應過來時,就開始了爭吵。

聽講述到此處,懷疑這段爭吵時間就在我下到這層時,那如此推算來其實我昏厥過去的時間並不長,可能也是當時被巨大的翻騰迴旋力給攪得暫時失去意識。

論起何建國與於秋遠如何下來的,卻是有些詭異。他們原本與閻老幾人在一塊,韓冬靈落水梁哥去救了,於秋遠不會游泳在岸上干著急,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人上來,急得不行,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呼,他本能地回頭,只見眼前一片漆黑,燈不知道為什麼滅了,都沒反應過來,就覺頭部被什麼敲打,巨疼無比,隨後暈厥過去了。何建國的處境與他類似,也是當場被敲昏。

事後他們琢磨是閻老一干人下的手,至於動機,也不用說是與那寶物有關了。閻老心大,想要獨吞,就把一干人都設計陷害了。這些話都是梁哥在分析,我聽到此處實在是忍不住冷笑出聲:「找到寶物了嗎?」梁哥怔了一下搖頭,我更加覺得可笑了,「你們連寶物的影子都還沒看到,覺得那閻老會生獨吞的心?除非他是傻子!」

那幾人被我說得面色都很難看,我也用不著跟他們客氣,直截了當問:「你們是怎麼跟那閻老搭上關係的?」明顯並不齊心,甚至那閻老身上有一股江湖氣息,與他們這群根本不可能搭上關係。

是何建國開的口:「閻老是我找來的。」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聚集到他那處,經過剛才的折騰,他整個人看起來精神都萎靡,只聽他說:「嚴格論起來,我與閻老認識了也有三四年了。緣起於一次古董拍賣會,閻老是其中一個賣家,他賣的是一尊白玉觀音,稱有上千年歷史。但我一眼看到那觀音時,就整個人都震住了。」

我真想一口唾沫吐過去,這都什麼習慣啊,講到關鍵處就停下來。有人比我還心急,是一旁的於秋遠在追問:「然後呢?那觀音有什麼問題嗎?是不是沒有千年歷史?這要是千年的話,應該就是國寶了吧,那閻老私藏國寶可是犯法的。」

真對此人無語,迂腐到極致,一點都不懂變通的。那閻老既然敢光明正大拿出來拍賣,還怕這些事嗎?自然是有路子打通關係了。

我比較關注在何建國這,想聽他的後文,但他卻突然轉了話題反問我們:「你們知道當年老韓、陸哥和我在這古洞里發現的那寶物是什麼嗎?」這問題問的真讓人莫名其妙,我忍不住諷刺回去:「這不得問你自己嗎?我們要上哪去知道?」

何建國也不惱,其實他根本也沒想要我們回答,只是做慣了教授的人,總有那麼一副腔調。只見他面色肅穆地再開口:「是一尊西王母的神像。」

「西王母?」在剛才何建國陳述的整個過程中,陸續都表現得漫不經心,此時終於也忍不住輕疑出聲。我環看其餘人,見都面露困色,而韓冬靈雖然低垂著視線,卻似也將心神凝著傾聽。

梁哥朝這邊飄了一眼,估計以為陸續對這西王母感興趣,於是就提出了疑問:「西王母是神話傳說里的王母娘娘嗎?」何建國點頭:「沒錯,其實原本在古洞內發現那尊神像時,我們都並不知道她是西王母,是後來出去了,翻查各種資料才推演得出結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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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城之半生浮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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