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不和諧的音符
張朝陽講完后，管阿林立即接過張朝陽的話講道：「各位父老鄉親，老少爺們，大叔大伯，大哥大嫂，兄弟姐妹們，我也說兩句，首先，我聲明，張鄉長說的一點沒錯，路修通后受益最大的是我們沿途村莊的父老鄉親，是我們這些山裡人，如果公路早日修通的話，劉老栓家山上的桃子就不會白白地爛在地里，李大光家的山楂也不會賣不出去，管保樹家的地也不會因為買不到化肥而顆粒無收，王大嬸家的豬也不會摔死在山崖下，還有我們山上的茶葉也不會沒人要，不是我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們山上的茶葉不次於西湖的龍井，也不次於信陽的毛尖，而我們山上的茶葉為什麼賣不出？我不說大家也都知道，還不是因為我們這裡沒有路，就因為沒有路，茶商才不來我們這裡，就因為沒有路，我們山裡的東西才運不出去，山外的東西才運不進來，就因為沒有路，我們才會這麼窮，日子才會這麼苦，外邊人住高樓大廈，而我們還住石頭壘的茅草房，外邊人吃白面饃饃吃大魚大肉，而我們啃窩頭就鹹菜，如今鄉里給我們修路就是為了幫我們早日脫貧，幫我們致富，讓我們過上好日子，我們沒有理由不支持鄉里的決定，沒有理由不為修建公路出一份力，老少爺們，大叔大伯，大哥大嫂，兄弟姐妹們，你們說，我們有什麼理由不支持鄉里的決定呢？」
張朝陽和管阿林兩人說的都是實情，如今外面發展神速，而山後村二十多年卻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幾乎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住的還是石磚房，許多還是茅草房，磚房很少，主要原因就是這裡沒有通公路，就因為沒有通公路，山裡的東西運不出去，山外的東西運不進來，山後村的村民才會這麼窮，日子才會這麼苦。
也正因為如此，村民都打心眼裡希望能夠把路給修通。
如今聽說鄉里準備修路，而且大家的情緒又全都被張朝陽和管阿林兩人鼓動起來，紛紛表示，只要鄉里修路，他們願意出勞工，為修路出一份力。
在山後村取得初步勝利之後，張朝陽乘勝追擊，帶著任青山和李金雷兩人再次回到山前村，找到唐大元，告訴唐大元，山後村同意以工代賑。
既然山後村同意以工代賑，唐大元不好再說什麼，並同意做村民的工作。
與此同時，其他工作組也紛紛傳來好消息，絕大部分村莊都同意以工代賑，出勞力幫忙修路，雖然也有個別村莊對以工代賑有意見，見其他村都同意以工代賑之後，也就少數服從多數，表示同意鄉里的方案，支持以工代賑，出勞工幫助修路。
得知所有村都同意鄉里的以工代賑的方案，答應出勞工幫助修路后，朱廣平終於鬆了口氣，懸在嗓子眼的心臟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可是，他們沒有高興太久，山前村和山後村就傳來了不和諧的音符。
山前村和山後村正好位於鍾靈山主峰飛來峰的前後兩邊，設計中的公路從飛來峰後邊的後山村上山，經鍾靈山主峰飛來峰山腳通往山裡的歷山村和福山村，而以山前村村支書唐大元為首的部分村幹部和村民強烈要求公路從鍾靈山北麓的山前村接上山。
在朱廣平的主持下，山前村、山後村以及山裡的福山村和歷山村四個村的村幹部開了一次大會，一起確定修路的最終方案，然後，在會上，為了各自實際利益，四個村的幹部吵成了一團，互不相讓，最終也沒有達成協議。
散會之時，朱廣平把張朝陽單獨留了下來，讓他和駐村幹部一起，耐心細緻地做四個村村幹部的思想工作。
張朝陽沒有在農村生活過，對農村人的印象都是從影視作品中得來，用八個字來概括，就是忠厚老實勤勞樸實，可是在農村工作這一段時間，他才領教到，影視作品中描寫的都是騙人的，自己已經被影視作品整整騙了二十多年。
事實上，農村人和城市人沒有什麼區別，有忠厚的也是狡猾的，有品德高尚的也是人品敗壞的，有勤勞的也有許多懶人，一句話，凡是人間種種的優良品德和惡跡，都能在農村中找到範本。
而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以後，每一個家庭都是一個生產單位，每個家庭都要為生計負責，再加上純農村家庭收入普遍不高，正因為此，農村家庭更注重實際利益，路從哪一邊修，絕對是一個涉及以後生產、生活的大問題。
張朝陽和駐村幹部跑完山後村跑山前村，跑完兩個村子，一點效果都沒有，兩個村的村幹部互不相讓，全都堅持公路從自己村旁接上山。
這讓張朝陽再次感到基層工作的棘手膝和村民的劣根性，也很有些挫折感。
轉眼間到了周末。
周五，在去鄉政府的路上，張朝陽接到了王夢婕的電話。
王夢婕在電話告訴張朝陽，周六下午，她來方山出差，順道到二道嶺看望張朝陽。
得知王夢婕要來，張朝陽激動不已，當天就把宿舍徹底打掃了一邊，而且第二天一早就來到集市上買了好多王夢婕喜歡吃的東西。
買完東西，吃了早點之後，他來到歷山村，找到了歷山村村支書李文亮。
歷山村和山後村一樣，坐落與山中，不過，歷山村附件多懸崖，地形險要，無法修路上山，所以，對於山後村和山前村之爭，李文亮就持兩可態度，是張朝陽重點爭取的對象，他的策略是建立統一戰線，拉攏一部分人，孤立小部分人。
找到李文亮時，李文亮正在漁塘邊忙活，張朝陽就在池塘邊，有一句無一句地和他聊天。
張朝陽誘導李文亮道：「俗話說，無路不富，山裡發展太慢了，就和八十年代初沒有什麼區別，我看癥結就在這公路上。」
李文亮站在魚塘邊，隨手扯了一把草，丟在水中，道：「是啊，我們這裡資源豐富，就是因為沒有路，山裡的東西都運不出去，全都變成了廢物，如果公路修通就好了，公里修通了，這裡的東西就可以運出去，我們就會跟著一起發財。」
張朝陽來之前，早就想好了對策，他道：「運送貨物必須要考慮運距，從山前村修路下山到縣城，傻兒也知道運距要近得多，運距就是錢，李書記，這個問題你要考慮清楚，並且一定要說服社員，支持走南線的方案。」
這裡從來沒有通過汽車，李文亮也就沒有考慮到運距的問題，如今聽張朝陽一說，他立即意識到運距的重要性，想通了這一點，他立刻表態，支持鄉里的決定，而且還表示，福山村支書牛權貴的工作，他負責做，並說：「張鄉長，你放心，牛權貴是我的表弟，有我出面，他一定支持走南線，以後公路修通了，我們聯合開一家煤礦，我和牛權貴負責挖井開礦，你搞銷售，收入各佔三成。」
「好啊，就這樣說定了。」張朝陽並沒有想著開煤礦，隨口答應道。
「我這塘子里的魚都是清水魚，沒有餵過飼料，肉嫩得很，早上打了兩條，今天中午我們哥倆喝兩杯。」
公路之所以能修，和張朝陽有著莫大的關係，正因為如此，沿路各村的頭頭對張朝陽都特別的尊重尊重，李文亮也不例外，真心真意地挽留張朝陽在家裡吃飯。
「不好意思，李書記，今天我不能在你這吃飯，我女朋友過來，我還要去方山接女朋友。」
「既然張鄉長要去方山接弟妹，那我就不留你了，不過，弟妹來了之後，你一定帶弟妹來我們這裡玩。」
李文亮邊說邊捉了兩條魚，用水袋裝好，遞給張朝陽，讓張朝陽提走。
回到鄉里后，為了節約時間，張朝陽連午飯都沒吃，就向朱廣平請了一個假，乘坐班車去方山接王夢婕去了。
趕到方山後，張朝陽在車站買了兩張回二道嶺的晚班車車票，就坐在破舊的車站裡翹首以待，耐心等候王夢婕的到來。
等待是一種煎熬著的幸福，終於，四點一十五，益陽至方山的班車順利抵達。
熟悉的王夢婕從客車上跳下了瞬間，張朝陽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中新買的避孕套。
上一次益陽之愛，幾乎讓張朝陽每夜都要想起，而雄性荷爾蒙燃燒熊熊，更讓張朝陽**中燒。
王夢婕走到身前，滿臉是笑容，即親切又透著些陌生。
從上次和王夢婕分開算起，張朝陽和王夢婕已經分開了一個多月，一個多月，說長亦長，說短亦短，王夢婕如今燙了一個小捲髮，上身一件淡黃色的外套，下身是灰白色的牛仔褲，看上去即休閑，又時髦，這讓久在上方山的張朝陽有了耳目一新之感。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理解，耳目一新，也就意味著疏遠。
看著臉色略顯黑紅色的張朝陽，王夢婕眼睛有些濕潤了，道：「怎麼曬這麼黑？公路開工沒有？」
張朝陽笑了笑，道：「解決了外部問題，四個村又開始內耗，扯得咬卵。」
聽到最後一句話，王夢婕「噗」地笑了起來，道：「張朝陽，你怎麼也學會說粗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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