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談什麼都好，平時我們是君臣，私事聊不得，現在……你想什麼就說，不也挺好？」藍慕晨瞅了雲慶瑞一眼，瞧著她嬌俏的粉嫩臉龐，僅是柔聲安撫著。
「想什麼就說？」過去，雲慶瑞還真沒想過自己能這麼同人談天。
畢竟宮內有太多事說不得了……就連她這個皇帝，本身都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我知道你其實不想當皇帝，也不想瞞苦天下人假扮男人。」藍慕晨又往雲慶瑞湊近了些，幾乎是貼在她的光裸臂膀上吐著聲息。
「你……」雲慶瑞瞟了藍慕農一眼，感覺有絲意外。
雖然她知道，自己有什麼心事都逃不過藍慕晨的眼光，但他也未免太神了吧!
還是說……藍慕晨真的對她心儀許久，所以才會如此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她的煩惱都一清二楚？
「我這麼說吧，在殿上，你是君我是臣。只談國事；可如今在寢宮，你是女人，我是只愛你的男人，你有什麼心裡話、什麼委屈事，盡可找我訴苦，如何?」藍慕晨吐露著柔情的聲調。
也許他是唐突了佳人，但他可是真心想與雲慶瑞談心，為她分憂、解勞。
「愛卿……」雲慶瑞不自覺地放軟了聲調。
是啊，藍慕晨說的沒錯，她確實有話找不到人說，只因為她是個假男人，而且還是個手握天下蒼生生計的皇帝，所以許多的苦與痛，即使壓得她無法喘息了，她還是不能對外人道出。
而藍慕晨卻能發現這些事……他果然真的在注意她!
「你真不愧是朕的愛卿……」雲慶瑞剛要露出釋懷的笑容，冷不防地，一個異樣的念頭卻窒入了她的腦海里。
慢著，就算這愛卿再怎麼了解、再怎麼愛她，也不該愛到龍床上來吧？
最重要的是，藍慕晨居然趁她意識不清的時候，偷偷與她發生了關係!
不管藍慕晨有多了解她，而她平時又有多欣賞藍慕晨，總之這樣的行徑舉止，根本就是……
「藍慕晨……你這個登徒子!」
生平頭一遭，雲慶瑞終於能以女人的身分說話，可她萬萬沒想到，她說的既不是情話也不是欣喜之語，而是破口大罵。
「藍慕農，我真是看錯你了!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居然是這種卑鄙下流又無恥的男人!平時裝斯文，私底下欺負女人!」想到自己的清白在不知不覺中被藍慕晨佔去，雲慶瑞更氣了。
她舉起手用力地往藍慕晨身上錘打著，連拉高擋著自己光裸身子的錦被滑掉了也不自覺。
反正藍慕晨剛才早把她的身子看得一乾二淨了，她現在再遮遮掩掩也沒意義了啦！
不過呢……相對於她的攻擊，藍慕農田是一點也不以為意，反正憑雲慶瑞這個柔弱小姑娘，一雙粉拳就算落再多下，也是打得不痛不癢。
「人常言，姑娘家翻臉跟翻書一樣快，皇上還真不枉身為一個女人家啊!」藍慕晨逕自承受著粉拳的槌打，嘴邊卻是噙著笑意。
瞧雲慶瑞前一刻還眼泛淚光、一瞼感動地瞧著他，把他當成知心的情郎，下一刻卻立刻像個母夜叉似地將他當成色狼又打又罵。
「怎麼，你後悔了是嗎？因為我凶，就不想要我了？！」說著，雲慶瑞更氣了，她掄起拳頭繼續往藍慕晨胸膛打去，「既然這樣就不想要我。方才又為何碰我?甚至是趁我沒知覺的時候……」
「誰後悔了？」突地，男音竄入，緊跟著藍慕晨已將雲慶瑞的雙手手腕抓住，順勢往床鋪上一勾，便往她身上壓去。
「我是喜歡你，才吞了你，剛才會說那些話，可是欣喜你終於肯丟開皇帝身分，拿你原來的姑娘家脾性跟我相處。」說著，藍慕農又往那微敞的唇辦上啄了下。
「雖說我趁人之危確實不該，但若我沒先把你吞了，讓你怎麼也掩不住你的秘密，你可會像現在這般，放開了身段跟我談話?」不答反問，這是藍慕晨氣勢迫人的必備手段。
其實他也下想拿這樣的方法用在雲慶瑞身上，怎麼說他都鍾情著雲慶瑞，可他也明白，若他沒先把雲慶瑞逼到無路可逃，小姑娘才不會放下一切，露出本性來跟他相處。
可他要的，是丟開皇帝身分的雲慶瑞，而不是扮著皇帝的雲慶瑞。
所以不管要惹她生氣也好，說服她也罷，總之只要雲慶瑞能夠以真實的樣子面對他，並面對她自己，那就成了。
畢竟，他與雲慶瑞君臣一場，私底下她脆弱而無助的模樣，他看得太多，因此他才希望自己能夠給她更多憐惜，更多疼愛，而不再只是限於君臣之間的扶助……
「瞧你這花樣年華，卻給皇帝的責任壓得喘不過氣，鎮日操煩國事……你可知道你為國事煩心的樣子，看得我多心疼？」一把摟住雲慶瑞，藍慕農柔聲道：「你就看在我全心為你打算的份上，原諒我的失禮之舉吧？」
雲慶瑞咬著下唇。眸子微瞪，雖然她很想生氣，但是這難以釐清的情緒，卻在她的心頭交疊而顯得雜亂，讓她都快要無從氣起了。
誰教藍慕晨在宮裡就是出了名的辯才無礙，不只是跟群臣議事，現在連跟她單街相處。都能教她從盛怒到消氣大半……
「你這人……不只是口才好，還口花花……」秀眼一斂。雲慶瑞再也提不起勁生氣了。
就如同藍慕農所言，她私底下確實是個道地的姑娘家，也有著十九歲女人會有的心情和情緒，所以聽見藍慕晨說得一心真誠，誰還能怪罪於他?
反正她都給藍慕晨啃了個乾淨、生米煮成了熟飯，再吵，也是枉然。
所以。比起剛才的問題，重要的反倒是——
「你真的是因為喜歡我，所以才對我……」推開了藍慕晨，雲慶瑞雙頰微紅地質問道。
若說這宰相是因為愛意而對她出手，那她可真是氣都氣不起來了。
她原本就對藍慕晨相當欣賞。所以若藍慕晨與她能夠在人前為君臣，私下為情人，那她……倒也不排斥。
怎麼說，她都有著這年紀的姑娘家的心思，那就是找個願意疼愛自己、又值得依靠的男人來守護自己……
只下過，若藍慕晨是貪圖她的美色，一時興起壞了她青白，那她可真要叫人把他拉出去斬了！
「除非是對付小人，否則我不愛扯謊。」藍慕晨托起雲慶瑞的瞼蛋。往地粉頰上吻去。「我確實是心疼你、想疼愛你，又想保護你……」
這話。他說來可是真心誠意。
否則他何必冒這有可能殺頭的風險，向天底下地位最高的皇帝示愛?
「夠了……」雲慶瑞有些羞澀地別過臉去，「油嘴滑舌……」一張嘴比她這個愛吃甜食的姑娘還要甜。
「我的肺腑還多著。你什麼時候想聽，我隨時都可以說給你聽。」藍慕晨笑開了唇。
「與其聽你說漂亮話，我寧可你告訴我……為何喜歡上我?」雲慶瑞偏著瞼龐往藍慕晨瞧去。「我自小至今。一直都扮成男人樣子，就算被你識破我是女人，我又不是什麼傾城傾國的大美人，比不過你那正妻……」雖然她是生得漂亮，但是若真要與藍慕晨家中的嬌妻相比，那可是差了不只一截。
「你說她呀……」藍慕晨僅是將眉梢一挑，沒多吭聲。
「是啊。我記得她是京城內出了名的美人，而且你們夫妻倆感情融洽，為什麼……你還會看上我呢？」說著，雲慶瑞都不自覺地羞窘起來。
要她開這樣的口，委實是生平以來頭一遭。而且問的這是對方家底事，教她真不知此舉是否妥當。
她雖是個姑娘，卻是以男子身分活了十九年，又坐著皇帝這位子，向來就是她命令著旁人，所以今天這樣的對話，可是讓她不習慣到了極點。
不過……倒也既新鮮、又自在。
因為她壓根底兒就不想端著架子去壓迫旁人、使喚別人，所以她才如此喜歡同藍慕晨相處，因為藍慕晨從來就不因為她是皇帝便對她低聲下氣、諂媚獻言。
所以能跟藍慕晨完全以真實面貌相處，老實說……她是很高興的：
「瞧你平時遲鈍，對感情卻半點不含糊。」藍慕晨的唇角微勾，面上的笑容倒是欣喜。
過去他能從雲慶瑞臉上瞧見的，凈是為國家大事煩惱，但現在，她的嬌容泛出的卻是略顯羞澀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想小小調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