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聚元丹
等三個人又聊了會兒天，直到九點左右才離開餐廳各自回房間。電梯到了十一層，伍月從兜里掏出房卡準備開門時，忽然從背後響起一個聲音：
「你們總算回來了！」
眼前是個蓄著小鬍子，身着制服的年輕人。
洪十七皺着眉頭問：「你是？」
「我是執教司初級執事關翔。崔執事讓我來找雲陽觀伍月道兄。」小鬍子的笑容得雖然很恭謙，但不知為什麼感覺假得很。
伍月腦子裏浮現出崔執事那張總是陰沉着的臉，有些疑惑道：「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嗎？」
關翔依然笑着，不過話里的意思卻很堅決：「這麼晚打擾伍道兄實在抱歉。只是崔執事既然讓我來傳，想必是有重要事情的。如今他正在辦公室等著伍道兄。不如我們即刻就去，事情辦完也能早點回來休息。」
伍月沖洪十七無奈的聳聳肩，轉身說：「好吧，你帶路。」
崔執事的辦公室在大廈五層，和之前伍月初來報名時的辦公室相距不遠。不過因為夜色已深，執教司今晚又沒有人加班，所以此刻整層的辦公室都已空無一人。寂靜的黑暗裏只剩下零星幾盞靠近走廊的頂燈仍默默地散發着幽光。
有些昏暗的燈光下，伍月看見前面帶路的關翔不知為何似乎很緊張，後背挺得又直又僵，走路的步子也有些慌亂。不由心下暗笑，心想這麼大的人了莫非還怕黑不成。
有心和他說說話緩解一下氣氛，便隨口問道：「關道兄真是辛苦，常常需要工作到這麼晚嗎？」
誰知他一出聲，那關翔倒似乎更加緊張了，嘴裏坑坑巴巴的答道：「不辛苦、不辛苦。不晚、不晚。」腳步竟又快了幾分。
伍月只好輕輕搖頭，快步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掛着「執事」門牌的辦公室門前，關翔伸手敲門。
「進來。」裏面傳出崔新覺的聲音。
關翔推開門後退後一步，側身道：「伍道兄請進吧，我還有些雜事，就先走了。」
「崔執事好。找我有什麼事兒嗎？」伍月拱手行禮，抬頭卻發現辦公桌后的崔新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伍月啊！你可真是讓人驚喜，沒想到你竟然真的獲得了內門子弟的名額。真是了不起呀！」一向以冷麵示人的崔執事竟然口氣十分和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常笑的太少，所以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伍月被他看得心裏有些發毛，只好再行了個禮道：「崔執事過譽了。」
「坐下說。」崔新覺伸手指了指沙發：「對於明日最後一場排名對戰，你準備的怎麼樣啊？」
伍月搖搖頭：「能排進前五，得道內門的名額，我已經很滿意了。明天的對戰我只有努力而已，並不報什麼希望。」
他這話倒不是謙虛。一方面他清楚自己在施術上的硬傷還沒有解決，雖然在之前的兩場測試中並沒有什麼影響，但是這個缺陷帶來的問題在實戰中是必然會顯現出來的。更何況無論是葉雲旗還是洪十七都是實力極強的對手，伍月自付以現在的修行和境界，即使自己沒有那個硬傷恐怕也沒什麼把握能戰勝他們。
「嗯！勝而不驕、為人謙遜，你這孩子的確不錯！」崔新覺不知為何，今日看伍月格外順眼：「可是這樣說來，你就不想要那粒『聚元丹』了么？」
伍月聞言苦笑，他怎麼會不想要？也許自己才是所有考生里最渴望得到那枚聚元丹的人吧。畢竟對於其他人來說，那只是個提升修為的靈丹；而對於自己而言，那可是能『治病』的妙藥。
只是就像王道人曾經說的那樣，這些靈異寶貝都講究個緣法，自己明顯沒有什麼機會，強求又有何用呢。
「呵呵！」崔新覺看他沉默，笑着起身走到他面前，遞給他一個金黃色的緞面錦盒：「打開看看這時什麼。」
伍月有些疑惑地接過盒子，小心打開。一股異香撲面而來，只聞得人精神一振。只見盒子中間是一粒鵪鶉蛋大小的硃紅色丹藥，圓溜溜的格外可愛。
「這難道是……聚元丹！」縱然伍月性情沉穩，此刻也抑制不住驚疑和激動：「這不是明天比試魁首的獎勵么？執事為什麼要拿給我？」
「哈哈！」崔新覺扶了扶眼睛，笑着說：「不錯！這就是九霄萬福宮的鎮派靈丹——聚元丹。你要不要？」
伍月「啪」的一聲把錦盒蓋上，眉頭微皺，聲音里又回復了冷靜道：「執事這是什麼意思？我現在拿了這聚元丹，明天的比試怎麼辦？」
卻見崔新覺擺擺手說：「我怎會把青雲試的獎品私自拿給你？尊師王真人和我可沒那麼熟。」
「那是？」伍月更加不解了。
「呵呵，實話告訴你吧！」崔新覺拍了拍伍月的肩膀說：「茅山九霄萬福宮每五年交給行會兩粒聚元丹。那枚作為魁首獎品的聚元丹，此刻正安安穩穩的被放在執庫司的倉庫里呢。你眼前的這枚可是賀真人今日專程吩咐我送給你的。」
「賀真人……」伍月腦海里浮現出那個位高權重、氣度非凡卻又總是笑容親切的老人，心裏不由一陣感動。
他原本以為自己幾乎沒有機會得到這聚元丹。而困惱他多年的施術無法持久的問題，不知道要到幾時才能解決。更重要的是，如果這次沒有得到丹藥，恐怕王道人又免不了要冒險輾轉於懸崖峭壁之間為他採藥。每次想到這個，伍月雖嘴上不說，可心裏總忍不住自責不已。
沒想到峰迴路轉，賀真人竟然專程賜下丹藥給他！伍月猜想賀真人一定是和王道人取得了聯繫，知道這丹藥對自己的重要性才會這樣安排的。心裏雖知道能有這樣的結果都是自己師父的面子，但對賀真人的感激之情一點都沒有少。
只聽崔新覺有些感慨的說：「你可真是個幸運兒！若不是賀真人與尊師的交情非凡，又看到你的確優秀上進，怎會賜下這麼貴重的丹藥給你。你今後可要更加努力，才能不辜負賀真人對你的栽培之恩。」
伍月忙起身道：「我這就去拜謝賀真人！」
崔新覺伸手止住他說：「果然還是少年心性，做事太急！賀真人事務繁忙，你現在不便去打擾。等到青雲試結束之後，我自會安排你去見他的。」
「麻煩崔執事了！」伍月雖知道崔新覺對他態度大變，肯定是因為賀真人的緣故，但此時也早已忘了之前與他的不快，拱手道：「伍月多謝崔執事費心！之前我做事魯莽，如果有不妥的地方還請執事見諒。」
崔新覺哈哈大笑道：「我都快五十歲的人了，怎麼會和你這個小娃娃計較。你真是太多慮了！」
他拉開辦公室的一個側門說：「這是我平日修行時用的靜室。你先在這裏服下丹藥吧。」
伍月推辭道：「怎麼好再打擾執事。我回房間再服也是一樣。」
崔新覺正色說：「我並非是和你客套，只是作為一個修行者不願看到一點暴殄天物而已。這聚元丹是難得的寶貴靈藥，只有在封閉的靜室里服用才能有最好的效果。」
他這麼說，伍月自然只有點頭承應，走進靜室之中。崔新覺笑着說：「服丹之後仔細運功，要不了多長時間的。我就在外面處理點工作，你有什麼需要喊我就是。」
說罷，便關上了門。留下了伍月獨自在靜室之中。
伍月這才仔細打量起這個房間。只見房間不大，大約只有十幾平米。四四方方的房間內除了一個打坐用的座墊外沒有任何傢具。屋頂和四周牆壁都是木質，地板上則是鋪着用藺草編織的厚厚草墊。在這一切都貼近自然的房間里，伍月可以感受到比外面濃郁的多的天地元氣。
坐在柔和的燈光下，鼻腔中縈繞着藺草的清香，伍月只覺得彷彿遠離了世俗，整個人都覺得踏實了下來。
他舒服地嘆了口氣，這才小心翼翼的捧起錦盒。掀開蓋，只見那顆渾圓的紅色丹藥正靜靜地躺在盒底的絨墊上，反射著頭頂燈光的一點光輝。
端詳了片刻，他不再猶豫，張口便吞了下去。
丹藥入腹，片刻后就化作一股暖流，沿着經脈向身體的各個部位擴散開。伍月只覺得渾身又癢又酥，舒服的差點喊出聲來。
他心知此時正是藥效發揮作用的關鍵時刻，因此定下心神，一動不動地閉目打坐，默默感受着身體的反應。
一會兒功夫，伍月的四肢都已被這種暖洋洋的感覺所包圍。他覺得彷彿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興奮著、歡呼著，盡情的享用着一場天地元氣的盛宴。整個人彷彿被泡在了熱騰騰的溫泉中，從身體到心靈都被熨燙的舒展開來。
這時，忽然一股熱流從他的尾椎處升起。這股熱流彷彿是一隻活物，並未靜止不動，而是緩慢而堅定的，沿着脊椎一節一節地向上流淌著。每向上一步，都讓伍月感到微微的酸麻和無比的放鬆。隨着熱流的一步步攀升，他的整個身體都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很快，這股熱流來到了最後一節頸椎之處。伍月的心裏忍不住生出一絲緊張和忐忑：要知道王道人雖判斷此丹很有可能修復他的識海，卻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而就在此刻他知道：能否成功，馬上就要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