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羅亦飛與齊佑蒼的計畫打亂了羅成浪預期的計謀，所以他進而疏遠劉翠蓉，對於大哥的病，他抱著一份濃濃的愧疚感。即使爹娘因為大哥重病不起，想要他接掌家業，但心裡卻還是一樣不把他當回事，所以他夾在中間反倒更加煎熬。

因此，他才會格外照顧被嫁過來沖喜的乖巧香兒……

「果然成浪少爺並不是大家口中說的那樣，他只是感到不公平，所以才會自暴自棄……」聽過羅亦飛自齊佑蒼那邊問來的事情經過後，香兒忍不住為羅成浪感到些許心疼。

「所以他才對你好、照顧你，因為你呀，一來真心喜愛我，二來又規矩，三來跟他一樣，得不到爹娘疼，所以他才這樣對你好。」羅亦飛苦笑著撫摸著香兒的髮絲。

最初自齊佑蒼那邊聽見此事時，他也感到相當驚訝。

對於這個弟弟，他一直覺得他是個孩子，偶爾會使使性子、要耍脾氣，但對他倒不特別排斥。

只是沒料到，爹娘的異樣感情，把羅成浪逼到這個地步……

唉！爹娘為錢、為權、為著這些身外之物，卻差點令他們兄弟反目成仇，值得嗎？真是太可笑了啊！

「那麽，亦飛，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呢？」既然羅成浪並不是特意勾搭劉翠蓉，那他們的計畫該怎麽實行才好？

「至少成浪那邊，我們兄弟倆是重新合好了……」羅亦飛笑笑，往下續道：「說來，你這丫頭還真是幫了我許多忙。」

「咦？我嗎？但我什麽也沒做……」香兒真是感到困惑不解，她差點就毀了羅亦飛的計畫，怎麽他反倒誇獎起她來了？

「你對我的真情，就是我最大的助力了……」羅亦飛往香兒的唇上吻去，「多虧你，成浪才會吐露真心，你說這是不是幫了我的忙？」

「如果你這麽說的話……」香兒輕笑道：「那我會很高興的，因為，我一直想幫你更多。」

「你呀，這麽對待我這負心漢可不好，會把我寵壞的。」羅亦飛輕掐她的俏鼻笑道。

「負心漢？」香兒納悶道：「你才不是負心漢呢！」

「可我非負你一回不可。」羅亦飛搖頭，眼神很是認真，「因為，我要迎娶劉翠蓉……」

「什……麽？」香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要迎娶劉翠蓉？怎麽會變成這樣？他們原本不是想將劉翠蓉逼得難以忍受，然後跑去找羅成浪重燃舊情……

「你沒聽錯，我們的計畫更改了，所以……我得先娶劉翠蓉過門才行。」羅亦飛扯住香兒的雙臂，語氣有些愧疚。

雖說這樣的情況，他與香兒都不願碰到，但要狠狠懲治劉翠蓉的話，這才是最有效的法子。

「我……我不懂！為什麽？」香兒怎麽也無法理解。

「香兒，我若在娶劉翠蓉之前，就揭穿她與成浪有染的事實，你覺得依我爹娘的個性會怎麽做？」羅亦飛不得已，只能」件件詳細說明。

「老爺跟夫人？他們……」香兒想想重權勢聲名的羅家老爺，再想想重利益錢財的羅家主母，心裡只有一個結論：「他們……會逼成浪少爺跟劉小姐成親，是嗎？」

如此一來，既能保有原本的利益，家醜亦不必外傳。

「沒錯。」羅亦飛語氣沉重地點頭。

「可是，成浪少爺他並不喜歡劉小姐……」香兒想起一臉無奈的羅成浪，忍不住搖頭，「所以這個法子已經行不通了，是不是？」

「你真是聰明，香兒。」羅亦飛一把將她摟回懷中，用力抱緊。

「香兒寧願……不要這麽聰明！」香兒覺得眼眶裡有淚水在打轉。

「為什麽？聰明不好嗎？」羅亦飛心疼地撫著她，沉聲問道。

「太聰明……就知道亦飛想怎麽做，就不會任性地反駁你，就會努力配合、要求自己幫著你……」香兒揪緊羅亦飛的衣衫，淚水已在臉上開出了淚河。

她也知道，這並不是永久的，劉翠蓉嫁進羅家，並不會待太久，羅亦飛他們必定會想出個好方法將她的真面目早早揭穿，迫她離去。

可是，她好想獨佔他，不讓他去碰劉翠蓉……

「香兒……」羅亦飛重重地迸出一聲嘆息：「對不起，可娶她過門，才能永絕後患啊！」

「我知道……」香兒抹去眼淚，在羅亦飛的胸膛與自己之間隔出些許距離，「你跟齊大夫、成浪少爺，一定是想到了什麽好主意，才會這麽決定的吧？」

「嗯！」羅亦飛再度嘆息，才低聲應道：「我們打算佯裝完全不知情，娶她過門後，由成浪勾引她，讓她露出真面目，到時再揭穿她。」

「這麽一來……你就有理由休妻，而她也不可能嫁給成浪少爺，是嗎？」香兒擦去淚痕，心裡已明白了七八分。

「對。」羅亦飛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什麽。

他呀，真是欠她欠得太多了！這輩子能遇上她，算是他前世修來的好福氣巴！

「我知道了……」香兒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她不願成為他的負擔，她答應過、也希望自己是他的助力；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想支持他。

畢竟，她可是嫁過來沖喜的，是要給他帶來喜氣的啊……

「謝謝你，香兒。」羅亦飛吻著香兒新生的淚珠，替她拭去了淚痕。

「我喜歡你，亦飛……」香兒仰起臉蛋，帶笑的面容有些苦澀，「不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想幫你，只是……」

「只是？」羅亦飛憐惜地撫著她的小臉，柔聲問道：「你想要什麽？我能做得到的我都會做。」

「我……」香兒往羅亦飛胸前撲去，半帶顫抖地依偎在他的懷中，淺聲應道：「亦飛，你千萬不要忘了我，即使跟劉小姐成了親，也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傻瓜，我怎麽會忘了你？」羅亦飛失笑地擁緊這個令他又疼愛又憐惜的小妻子，反問道：「我若真是那麽薄情負心的人，又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尋你？我早該跟劉翠蓉打得火熱，不回房了，不是嗎？」

「因為，這樣的事，我當下人的時候……看得多了。」香兒揪緊羅亦飛，悄聲應道。

大戶人家裡，妻妾成群是常有的事，在服侍劉翠蓉前，她也服侍過其他老爺的小妾，總聽著她們被老爺冷落的事，聽得她對男人早已死了心，也從不覺得自己會嫁到什麽好人家去。

只是她沒料到，自己會因為沖喜一事，遇上羅亦飛，這個讓她不知不覺愛上的男人……

倘若他也跟她服侍過的劉家老爺一樣，娶妻迎妾是一個又一個，或是在娶了劉翠蓉之後，把計畫、兄弟之情什麽的都忘得一乾二凈，那她一定會難過至死！

「我發誓，絕不辜負你。」羅亦飛想也沒想地就要舉手立誓。

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心裡如此沒有安全感，都怪他沒好好疼夠她！

「不！我不要你立誓，我只要你答應我。」香兒拉住羅亦飛的手，連聲搖頭。

「我答應你。」羅亦飛提起香兒的手指，輕輕啃咬了下，在她的指頭上咬出一道圈痕。

「亦飛……」香兒滿足地笑了。

真也好、假也罷，他肯給她承諾，那就夠了。

那些她服侍過的妻妾，有些人連老爺的承諾都得不到半句。

「來，這給你。」羅亦飛將身邊常帶著的玉環解下，套上他啃咬過的手指，大小正好合適。

「這是……」香兒有些訝異。

「我兒時戴的玉戒指，說是能祈一幅。」羅亦飛往香兒指頭上一吻，「我想它暫時替我好好保護你。」

「那你呢？」香兒連忙搖頭，就要將玉戒指拔下。

「我用不著。」羅亦飛按住香兒的手，笑道：「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所以這戒指應該跟著你，唯有你平安無事，我才有餘力去應付那些人。」

「亦飛……」香兒笑得幸福，抱住羅亦飛的臂膀，滿心歡喜。

「香兒，我也希望你答應我……」羅亦飛吻上香兒的頰、香兒的唇，柔聲低語道：「劉翠蓉說不定會對付你，所以你一定要離她遠遠的，以自身平安為優先，知道嗎？因為沒了你，我的一切努力都是泡影……」

「我知道，我會的。」

這不只是為了她自己，也為了羅亦飛，還有好心照顧她的羅成浪、努力的齊佑蒼。

她……要相信羅亦飛，更要令自己平安無事！

羅家又辦喜事了！

只不過這第二回，辦的依舊是羅亦飛的喜事。

從病重的邊緣救回一條命，重新迎娶婚約物件劉翠蓉——這些事全成了地方上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只是人們並不知曉，這回的婚事，是為了報復才舉辦的。

隨著一聲「送入洞房」，精神奕奕的羅亦飛在不少姑娘家的愛慕眼光下，扶起了劉翠蓉往兩人的新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