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他山之石

「奚叔叔該記得,我舅舅當年有一房姨太是個胡人,後來鬧了點矛盾,那胡女就帶著女兒回娘家去了,直到前些日子,那胡女家中有了變故,表姐多方打聽,知道我現在跟著昊明候做徒兒,這才趕來投靠於我。」

奚澗又一次看了看洛凡安,不禁暗自點頭「看這眉眼,是有幾分胡人的味道。罷了,你今兒帶她來是想讓她入籍么?」

「是啊。」雲嫣從腰間取出一封信件。

「師父的親筆信,你總不見得不信。」

奚澗接過信件,掃了兩眼「你這小丫頭,必是為了此事又煩了你師父許久。」他轉頭對洛凡安道「你叫什麼名字?」

「竇筱。」

奚澗點點頭「你表妹被主上收作徒弟,可以免去勞作,你卻是不能,既想入籍,你便去司藥房整理草藥吧!我會讓人教你怎麼做,可機靈著點。」

「是。」

洛凡安低頭行了個禮,退在一邊。她現在感到旁邊那美髯公正用探尋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想把她看個明白,這種感覺非常不舒服。

奚澗暗自皺了皺眉,這個竇筱,舉止完全不像個野蠻的西域胡女,倒像是個出身名門的小姐。但一想到有主上作保,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隨手招了個侍從讓他領著下去了。

才到藥局,洛凡安才發現那美髯公居然也跟了上來,雲嫣見狀討好地笑了笑,對洛她道「這位是昊明侯府的管家徐先生,表姐在這裡可徐先生多多提點些。」

洛凡安很想對他客氣地笑笑,可發現自己全然做不到,那對鷹隼一般的眸子好似要穿透她的內心一般。

雲嫣看不出洛凡安的尷尬,剛想再補兩句,徐管家卻對她和藹地點了點頭「嫣兒先去忙吧,這位竇姑娘初來乍到,許多規矩我還想與她說說。」

雲嫣自然不能辯駁,寒暄了兩句便走了,臨走前不忘對洛凡安使眼色。

偌大的藥房中只剩下他二人,洛凡安心中不由地開始打鼓了。徐管家並沒有說什麼,雙手負於背後繞著她看了一圈,看得她心裡發毛。

「你原先住在西域么?」

洛凡安只得不停地點頭。

「西域民風與這邊大為不同,我之前也去過幾次,至今還想念著那兒城東最著名的春鱟居的烤全羊。你身在西域,想必有很多機會能吃到,真是幸運。」

「徐管家記岔了吧,我從未聽說過春鱟居這地方。」洛凡安表面淡定,手心裡卻全是汗,這老頭定是故意要考自己。

「是了,你瞧我這記性!春鱟居是我有次在漠北去過的。」

洛凡安如釋重負,幸好沒上這人的當,想來也對,雲羿這臭狐狸府內的管家怎會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此人能做管家,定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她才放心不久,那徐管家嘴裡卻突出一段她聽不懂的文字,她茫然地看著他。

「竇姑娘不會連家鄉的語言都聽不懂吧。」

糟糕!這老狐狸......

「竇筱在西域居住時與漢人居住,故而對胡語實在不通。」她咬牙說出這話,自己心裡都鄙視自己,這話他要是信了他就不是昊明侯府的管家。

「其實姑娘不必緊張,我方才只是隨意胡謅了一句而已,並不是胡語。」

洛凡安感覺腦門上沁出一層汗來,隔著臉上那層假皮汗津津的,很不舒服。

徐管家慢慢靠近「姑娘不是西域人,而是漢人。沒有出生落魄,依我看來,反倒是極為富貴的人家出來的......」

他每說一個字,洛凡安的心就打一次突。

「侯爺的那雙眼睛,尖過我數倍,想必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既已得侯爺首肯,我再做計較豈非與侯爺過不去?不過......我可以裝作不知道,這昊明侯府中卧虎藏龍,與外界能人異士又多有接觸,別人看不看得出,想不想得到,會不會揭露出來,那就說不定了......」

聽到他有心放自己一馬,洛凡安提到嗓子口的那顆心慢慢放下。

「這府中,從來就是藏不住什麼秘密的,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女子,只要接近侯爺一步,夫人定會將你的底細查個乾淨。」

「我會與侯爺保持距離,絕不僭越半步!」洛凡安說的斬釘截鐵,義正言辭的樣子。徐管家看在眼裡,微微點了點頭「既是侯爺要保的人,我會保你,若是出了什麼岔子,記得可以來找我。」

洛凡安如蒙大赦,看來這人不像想象中這般難弄,有此人作保,自己在昊明侯府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打那天開始,洛凡安開始了在司藥房探索藥物的漫漫長途,這裡的事不算多,只須在每次進藥物時清點數量依次記下,有人來抓藥時,也一併記下即可。平日里,偌大的一個司藥房只有她一人,雲嫣有時候閑來無事會來晃蕩兩下,剩餘的時間,她只得自己坐在那閱讀典籍醫書。

這日,她如同往常一般對著醫書發獃,忽然聽得門口有動靜,抬頭看去的時候,不禁蹙眉。

這人她是認識的,雲容身邊的丫頭鳶濃,她來這,莫不是雲容病了。

鳶濃看見她似是有些驚訝「你是誰?萍兒呢?」

洛凡安略一施禮「萍兒剛被調走,我是新調來的。」

鳶濃也不多問,上前兩步低聲道「止血草二錢,地榆三錢,包起來。」

洛凡安手上照做,心中卻是奇怪得很,這鳶濃來取葯,必是為了雲容,雲容是雲羿的妹妹,雲羿平日里寶貝得緊,怎麼會讓她受傷?難道......

洛凡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雲羿上次提及,雲容每天須得去照看洛召樓,莫不是弟弟出了什麼意外,這葯是拿給他的?

她心中疑惑,卻又不好相問,只得依照鳶濃的話包好,又取出冊子「這位姐姐在此記上一筆吧,十月初七,止血草二錢,地榆三錢。姐姐是為誰抓的葯?請在落款處寫上。」

鳶濃挑了挑眉毛「你是新來的,不知我在哪裡伺候吧?我是小姐房中的,這府里的規矩,所有人都聽雲先生的,先生聽小姐的,這小姐取葯,自然是不用記的!」

說完她不禁朝四周看看,從袖子里摸出一錠碎銀,強行塞給了洛凡安。

「在這府里混,得知好歹,小姐不想讓人知道這藥物的去向,你照給就是,只是記得,以後無論小姐要什麼藥物,都不許對外透露半點!」

洛凡安接過銀子,低頭稱是。鳶濃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拎著葯踏出了房門。

定是弟弟出了事!

洛凡安憤憤地捏緊了拳頭,這葯全是外敷的,弟弟閉關修鍊,再如何岔了氣也只會是內傷,何須外傷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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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貴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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