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疼痛(一)

愛的疼痛(一)

「安燕妮親自來找你嗎?」尉遲弘問。

楊瑞德說是的,他原先就和安燕妮相識,安燕妮到家中做客,委婉表示希望他能夠放棄收購海文卿故居,因為瑞鑫也看中了那塊地,有意向收購。當然,到目前為止瑞鑫都沒有任何動靜,但他既然放棄,也就不再過問那件事情了。

「我們來,還有件私事。」尉遲弘從口袋裡取出從羅漪那裡翻拍的黑白老照片,「想請你辨認一下,照片中的兩個女人,是不是喬氏府的六姨太蘭谷和她的養女蘭心。」

楊瑞德接過照片端詳少頃說:「我前段時間從網上拍到幾張關於喬植家族的老照片,我去拿來對照一下。」

他很快拿來照片,其中有喬植和外國人的合影,有假面舞會的照片。在老照片中,還有外籍教師正在為一位扎著傳統長辮子的少女上課的畫面,照片上有英文說明,畫中少女是喬植的女兒,叫蘭心。比對之下,與羅漪收藏的照片中的少女是同一人,那麼毫無疑問,蘭心就是羅漪的外婆余情了。

「我聽爺爺說,曾祖父在對子女的教育中,重視學習西方先進科學技術。當年他特地請了幾位外籍教師在家中,教導家中的子弟學習英語和相關科學知識。」喬嫣介紹說,「爺爺還特別指出,曾祖父在對子女的教育中是不分性別的,男孩女孩一樣都受到很好的教育。在學習外國知識的時候,也不忘對他們進行中國傳統文化的教育,這在當時是難能可貴的。」

而那張假面舞會的照片年代更為久遠,照片上的人大多戴上了假面舞會的面具,參加者有男有女。照片拍攝的時間在二十世紀初。照片裡面的人物所穿的衣服很有特色,大部分人還是穿著清代的日常服裝,但也不乏一些人已經趕時代潮流,穿上了西方的西裝,戴起了洋帽。這張富有很強時代氣息的照片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向人們訴說著海都接觸外來文化時所表現的一種姿態。

阿秀姨說過,六姨太蘭谷就是跟隨丈夫參加假面舞會,在舞會上認識了喬植,喬植似天外來客,闖進了蘭谷的心扉。如果沒有後來蘭谷的一場大病,徹底破壞了兩人的關係,她依舊會備受恩寵,與喬植相伴到老吧。但如果那樣的話,蘭谷就不會抱養蘭心,喬氏府內便少了「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也不會有蘭心後來和三個非常優秀的男人的愛恨痴纏了。

「瑪麗?勒布倫的畫作你們知道吧,有一幅收藏在博物館。」楊瑞德忽然對尉遲弘說,「我聽說那幅畫是你的曾祖父捐贈給博物館的。」

尉遲弘點頭說知道。

「博物館的那幅畫,畫的是人物的背面,還有另外一幅正面的畫作,流到了國外,前兩天剛剛在拍賣會上引起轟動。」楊瑞德進到書房,找出了一份《世界藝術報》,翻到關於畫作拍賣的那一頁,遞給尉遲弘。

醒目的大標題,「瑪麗?勒布倫畫作拍賣紀錄再創新高,神秘買家為九旬老人」。

據報道介紹,蘇富比拍賣行在美國紐約舉行藝術大師作品拍賣會,瑪麗?勒布倫的畫作《薔薇花下的少女》拍出高價,以3680萬美元成交。這是繼去年瑪麗?勒布倫的畫作在蘇富比拍賣會上以2140萬美元成交后,拍賣紀錄再次創新高。

瑪麗?勒布倫是二十世紀初期的一位傑出美國女畫家。她善於描繪女人,所創作的女性形象端莊、健美,神態明智、安詳,充分體現出了中產階級所崇尚和追求的品味,以及他們理想的家庭生活方式和家庭文化。從而也折射出了那個時代人們對於家庭和婦女的期望。作品具有一種穩定、清晰、樸實風格,這是她作為一個追求獨立人格的美國女性和美國藝術家的一種獨特之處。她獲得了很多獎項和榮譽,成為一位有世界性聲譽的藝術家。

瑪麗?勒布倫曾游居中國的逐浪島,《薔薇花下的少女》便是她在逐浪島期間創作的。該作品由紐約的一家畫廊委託拍賣,拍下畫作的是一位不願透露姓名身份的神秘老先生,據說已年過九旬,有人看到老先生對著畫作淚流滿面,這背後應該隱藏著什麼動人的故事。

「那位神秘老先生是……」喬嫣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是我爺爺。」尉遲弘立即介面,「他一定是通過洪浩聯繫上了那家畫廊,得知畫廊要將畫作委託拍賣,便親自趕到了拍賣現場。」

喬嫣深嘆了口氣,老人對著畫作流淚的背後,隱藏怎樣刻骨銘心的深情,怎樣至死不渝的眷戀?

雨季還沒有結束,冷風寒惻惻的吹拂著,細雨無邊無際的飄灑著。尉遲弘執著傘,和喬嫣並肩走在蒙蒙的細雨中。雨在傘上細碎的敲擊,像一首動人的小詩。她的頭靠著他的肩,他的手攬在她的腰上。雨霧蒼蒼茫茫的織成了好大的一片網,他們走在網中,走在霧中,走在那片蒼茫里。

船屋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新的保姆還沒有找到,貝貝的生日晚宴主要由梁筱莜負責籌備,據說她為了給貝貝過生日,把兒子暫時寄在了鄰居的家裡。

梁筱莜在廚房裡忙碌,鍾愷給她打下手。外面客廳里除了尉遲弘、喬嫣和貝貝外,萬星、曾錦苓和孫嘉銓也來了。萬星和孫嘉銓都是貝貝指定邀請的人選,既然邀請孫嘉銓,鍾愷便連他的母親也一併請來了。

貝貝纏著孫嘉銓給他吹笛子,孫嘉銓便吹奏了一首歡快的曲子,笛聲嘹亮,旋律悅心,貝貝和著音樂搖晃,手舞足蹈的。一曲終了,眾人都鼓掌叫好。曾錦苓望著兒子,笑得自豪。

「哥哥,我可以親你嗎?」貝貝仰著小臉問。

孫嘉銓稍怔了一下,而後笑笑說:「當然可以。」他俯下身,貝貝真就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發出「啵」的一聲響。在旁人的笑聲中,孫嘉銓的臉微有些紅了,貝貝卻開心地笑個不停。

船屋的餐廳內燈燭輝煌,梁筱莜燒了整桌的菜。鍾愷開了一瓶香檳酒,一瓶白蘭地。梁筱莜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淺藍色有小荷葉邊的毛衣,藍格子的長裙,長發垂肩。和在醫院時相比,喬嫣能感覺到她明顯的變化。她的面頰紅潤了,不復被一身黑衣包裹時那種不健康的蒼白。她的笑容增加了,身材也稍稍豐腴了一些,看起來更增加了幾分女性的嫵媚。喬嫣靜靜地注視她,不由自主的體會出中國成語的巧妙,什麼叫「冰肌玉骨」,什麼叫「風姿綽約」。此時的梁筱莜,和鍾愷房間內擺放的那張照片中的梁筱涼,基本沒有什麼區別了。

鍾愷給自己倒了一滿杯酒,站起身來,雙手捧杯,滿臉激動。「今天貝貝滿七周歲了,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貝貝的愛護。這些年我對她的關心實在太少了,多虧有你們……」他喉嚨哽塞地說,「我今天當著大家的面鄭重承諾,以後一定會加倍地對孩子好,以彌補這些年對她的虧欠。」

貝貝光顧著和孫嘉銓說話了,鍾愷說的什麼,她根本沒聽進去。倒是坐在他身邊的梁筱莜,眼眶潮濕地望著他,目光中似乎包含了千言萬語。

鍾愷仰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后,又挨個兒給在座的各位敬酒。輪到萬星時,他已經有了三分酒意。「萬星,謝謝你的付出。」他一語雙關,帶著深切的感激和歉疚,「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我祝你幸福!」

萬星今晚的神情一直是淡淡的,別人說話,她也會插上幾句,但明顯神思飄忽,不在狀態。她舉起自己的杯子,一飲而盡,不發一語,臉上無喜無悲。

鍾愷也喝光了杯中酒,從萬星身邊走開了。

鍾愷喝了許多酒,梁筱莜忍不住悄悄握住了他的手腕,柔聲說:「別喝了,你已經喝得太多了!」

「人生難得幾回醉。」鍾愷盯著她,眼睛灼灼發光,「今天是個喜悅的日子,我已經期待了整整七年。七年,多麼漫長的一段歲月,我怎能不醉一醉呢?」他再幹了一杯酒。

梁筱莜神色複雜地背過身,用手背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晚餐尚未結束,尉遲弘就接到李顒洵的電話,讓他到局裡去一趟,他只能抱歉地先行告辭離開。其他人則繼續享用晚餐,又陪貝貝吹蠟燭,切蛋糕,孫嘉銓還用笛子吹奏生日歌助興,餐廳里洋溢著喜悅的氣氛。

吃過蛋糕,外面雨停了,貝貝要求孫嘉銓陪她出去玩,孫嘉銓便帶她出去了。曾錦苓搶著幫梁筱莜收拾碗筷,鍾愷已經喝得醉醺醺的,還堅持要進廚房幫忙。剩下喬嫣和萬星沒事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各自出神。

沒過多久,就見梁筱莜攙扶著鍾愷過來。「幫我扶他回房間去行嗎?」梁筱莜懇請喬嫣和萬星幫忙。

喬嫣正要起身,萬星卻扯住她的手臂。「別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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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情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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