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舍而不得
白離伸出骨節分明的玉手輕輕替傾小豆拂去眼角的淚珠.望著那清明的杏目逐漸清晰起來.彎唇一笑.「小豆.為師在.」
傾小豆不敢置信的伸出還染著血跡的小手輕撫過白離的俊美的眉眼.高挺的鼻樑.瑩潤的薄唇.還有那一頭她曾經無比眷戀的青絲.每一下都十分小心翼翼.害怕這是個幻覺.害怕她一用力師傅就忽然不見了.
「真的是師傅.真的是師傅.」傾小豆低聲喃喃.眼底染上几絲笑意.半眯著銅鈴般的大眼笑意吟吟的凝望著白離.似乎要將白離的一顰一笑再看清楚一般.
白離攬住傾小豆的玉手微微一顫.那瑩潤的唇不可察覺的微抿.而後傾身將傾小豆攔腰抱起.冷冷的抬眸掃視了眾人一眼.「你們好大膽.竟將小豆逼到如此境地.」若他再來晚一步.後果他不敢相信.那漆黑的鳳眸微挑.閃過一絲心慌.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回來了.」凌雲飛冷冷的看著白離.他並不知白離的身份.只是知白離曾是宮中的貴客而已.
凌雲莫卻是知曉白離身份的.他攔住了一臉陰鬱的凌雲飛.低聲對他說.「雲飛哥哥.他是天界的東華大仙.我們惹不起.」
凌雲飛勾唇冷冷一笑.「是嗎.」就算是天界赫赫有名的西玉大仙.不也照樣被他所傷.他又怎麼會怕眼前這個所謂的東華大仙.
白離輕拂了衣衫.手中的玉骨扇猛然一出.將凌雲飛打向遠處.身子重重的撞到背後的牆壁上.口中頓時溢出鮮血.凌雲莫擔心哥哥.立馬跑過去扶起哥哥.擔憂的檢查他有沒有事.
白離收回玉骨扇.眼角一絲笑意也未有.一襲白衣襯得那如玉的面容多了幾分清冷.
「東華大仙.你也下凡了.」
白離微微斜眸.只見一臉急沖沖模樣的沈若魚朝他們而來.沈若魚一眼飄到他懷中的傾小豆.急忙鬆開歡檸.邁大步朝白離而去.
歡檸看著忽然空蕩蕩的手.微微抿了唇.眼底劃過一絲異樣.
白離抿了抿唇.「恩.玄卿大仙怎麼也下凡了.」
沈若魚湊近白離.「我也是被西玉大仙喚下天界的.」說著探出手想要去探看傾小豆的情況.「傾禾.我是沈若魚.你看看我呀.你沒事吧.」
傾小豆聽罷探出手.一眼便看到了一臉焦急的沈若魚.還有沈若魚身後眼角一絲笑意都未有面色凝重的蘇玉笙.她心下一緊.「我沒事.」忽然猛然想起了剛才被凌雲飛踢中的肚子.傾小豆急忙從白離懷中掙脫開.顫顫巍巍的往一旁走.卻忽然眼前一黑.身子急速下傾.
蘇玉笙抿著唇角比白離還快了一步接住下落的傾小豆.將傾小豆護緊在懷中.柔著聲音說.「傾禾.不要勉強自己.」
傾小豆忽然酸了鼻子.默然的推開了蘇玉笙.離了蘇玉笙幾分.傾小豆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蘇玉笙.又看向一臉憂色的白離.抿著唇喚道.「師傅.」
白離雖是擔憂傾小豆的身子.卻也只傾小豆性子倔強.不敢輕易出手.只好按捺住內心的擔憂.柔聲應道.「小豆.為師在.」小豆雖然立下了決絕誓.但還願意喚他師傅.他心底莫名生了一股喜意.
「師傅.怎麼辦.徒兒有了你的孩子.」傾小豆說的極其小心翼翼.銅鈴般的大眼夾雜著不安與絲絲期待.那雙纖細的小手緊緊的絞著衣角.
蘇玉笙聽罷嘴角勾起一抹凄涼的笑意.他慌忙垂眸.將眼底濃濃的苦澀掩下去.那隻隱在廣袍袖中的玉手輕捏.直到指尖涔出血跡才恍然一笑.舒了那微蹙的眉頭.
白離剛才便注意傾小豆腿間的血跡.那時他便有些不安.如今聽小豆一一道來.卻沒想到果然是如此.有了他的孩子嗎.
白離眼神有些失神.他微顫著那如蟬翼般睫毛.骨節分明的玉手忍不住的一顫.「小豆有了為師的孩子嗎.」下意識的喃喃出聲.那溫潤如玉的面容染上了几絲恍惚.
傾小豆吞了吞口水.銅鈴般的眼眸偷偷瞧了白離一眼.不安的問道.「師傅.不想要嗎.」她問的極其小心.與以往在天界犯了錯不安的等著師傅的懲罰一樣.那清瘦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腿間還不斷有鮮血溢出.
白離身子一滯.出口才發現嗓子已經嘶啞.白離伸出如玉的手.柔著色對傾小豆說.「小豆.乖.先和為師去處理你的傷.」
傾小豆心底一涼.她無力的閉上眼.竟對著天輕聲笑了起來.與剛才妖嬈的笑聲不同.笑聲中夾雜著几絲絕望.那額角的小痣原本暗淡下去也因為這一笑變得妖嬈起來.「好.師傅不願意要.師傅不願意要.」
「傾禾.」沈若魚急聲喚那清瘦的身影.他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蘇玉笙伸出修長的手拉住傾小豆越發滾燙的手腕.將那雪白的手腕壓下.狹長的丹鳳眼凝望著那有些絕望的身影.「傾禾.你別這樣.」
傾小豆用力甩開了蘇玉笙的手.出手也才發現她用了力.但是看蘇玉笙隱著淡淡哀傷的眼角.她吞了吞口水.想要說對不起的話猛然卡在嗓子眼.傾小豆別過臉.試圖讓自己在表現的淡然一點.她不去看那一襲白衣.「師傅若不要徒兒也不會強求的.師傅不要的話那就不要了.」說著傾小豆手中發力硬生生朝自己的肚子打去.模樣陰狠.
「哈哈.師傅不要.師傅說他不要你.」傾小豆笑的妖媚.手中的力量卻在離肚子只有一寸遠的地方被人攔下了.白離手中的玉骨扇微微一揚.將傾小豆的手打回去.白離施了仙術不讓傾小豆再動彈.溫潤如玉的面容染上幾分哀色.
「小豆.你好好休息一下.你是太累了.」說著一道白光點上傾小豆的額頭.隨著那道白光入體.傾小豆原本陰狠的臉變得越發安詳起來.身子一軟倒入了白離的懷中.白離垂眸看那熟悉的面容睡得安詳.不由得抿緊了唇.
「東華大仙.這一事本仙不會摻和.希望你好好處理.」蘇玉笙攔下了白離.說著掃了一眼躺在白離懷中睡得安靜香甜的傾小豆.壓抑住眼角隱不住的憂傷.抿唇繼續說.「別再讓傾禾傷心了.她受的苦已經太多了.」
白離微微垂眸.凝望著懷中的人兒.鳳眸蔓蔓傾瀉而出一絲無奈.他又何嘗想要小豆傷心.只是固執如小豆.他即便傾城.她不如意他又能奈何.
「小豆她之所以那時不回天界.也一直躲著你.也不過是介意你與青染的事.你與青染三世情緣.她又何嘗能夠淡然釋懷.若你真的對她有一絲情分.便不要再用青染的事折磨她了.」蘇玉笙無力的閉上眼.終是將旁人都能看出的事告訴了局中人.溫潤如白離.他即便寵溺傾禾.卻未曾與傾禾談過兩人為何要走到那個地步的原因.固執如傾禾.她即便心心念念白離.卻未曾想過與白離交心也不過自顧自的誤會而後獨自一人承受著心底的凄涼.
白離身形一滯.他一直以來不過是自以為處處顧及小豆.卻未曾有過半點真正了解小豆想法.他以為寵溺會換來小豆的溫情.卻不曾想小豆卻將這份溫情錯想.他與小豆到底是為何走到如今的地步.他猛然想清了這其中的點滴異樣.
他們不過是一直以來緊緊守著自己的心.誰都不願意再近一步而已.害怕再進一步就會失去對方.殊不知他們恰巧差了這一步.
「西玉大仙.你為何要告訴本仙.」白離並非不知蘇玉笙對小豆的情分.他深知比起深情.蘇玉笙絲毫不落於他.一向高傲的西玉大仙也會主動提點別人這些事嗎.
蘇玉笙無力的彎了彎唇角.微微垂眸.那如墨的長發隨之傾瀉而下.掩去了那隱著無奈的狹長的丹鳳眼.微帶著蒼白的唇角緊抿.蘇玉笙隱在廣袍袖中修長的手緊緊拽著那一角衣角.凄涼的聲音隨之傾瀉而出.「只是不願再看見傾禾再折磨自己而已.」
白離蠕動著瑩潤的薄唇.半響卻未說一個字.掃了一眼蘇玉笙.而後抱起傾小豆便轉身離去.那一襲白衣染上了几絲風華.
蘇玉笙恍惚著眼神.涔血的手指尖不斷溢出血跡.染紅了那絕美的衣角.仿若往日用修為織補這件衣衫的一幕幕還在眼前閃爍.蘇玉笙竟恍然的彎了彎蒼白的唇角.俊美的眉眼似乎顯露著那時織補衣衫的歡悅.
沈若魚也知曉蘇玉笙對傾禾的情分.看蘇玉笙恍恍惚惚的模樣有幾分擔憂.忍不住伸出手扯住蘇玉笙的衣角.「西玉大仙.你沒事吧.」
蘇玉笙猛然回過神來.抬眸對著沈若魚嫣然一笑.連帶著那一襲火紅華服染上了幾縷妖媚.蘇玉笙勾著唇角邁著優雅的步子離去.
蘇玉笙微微抬眸望向那此刻已經完全明媚的天.苦澀的輕佻狹長的丹鳳眼.「一切也不過是因為傾禾她心底那人是你罷了.」
即便他已成為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即便他可以牽動他的一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