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怨靈積聚

血脈封印，作為術界為數不多的禁咒之一，蘊含著常人無法想象的邪惡能量。

北辰影本身的術力，就不像北辰梟那般純潔，所以血脈封印啟動的那一刻，她那雙黝黑的眸子，再一次變成詭異的血紅。

空氣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聚集，等血脈封印徹底結束的那一刻，聚集過多的東西逐漸成形，不待北辰影退到安全地點，那東西就直接圍住北辰影，最後齊齊衝進了她的身體。

腦海里突然塞滿昔日的畫面，雞鳴狗吠，良田阡陌，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再不會存在，所以那些快樂的畫面，如今在北辰影心中都轉變成了無端的怨恨。

不待她發覺自己的異樣，周圍的一切全部被風化，最後只剩下具具白骨，就好像這裡原本是個戰場，經過了許多年的洗禮，最終留下的只有看不清模樣的骨骸。

七城傳言，一旦出現萬眾埋骨，怨靈積聚的場景，就可以召喚戰鬥力最強的生物——惡靈。

作為一個封占師，北辰影很清楚召喚惡靈的結果，只有萬劫不復，可是想到昨日還美麗的家園，現在全都變成了廢墟，昔日陪伴在她身邊的親人夥伴，也都變成了具具白骨，她就忍不住心中的恨意，停不下那顆想要殺戮的心。

既然要殺戮，那麼惡靈的戰鬥力就是無法抗拒的誘惑，更何況，這術界，也只有召喚惡靈，才能保證你有個最聽話的幫手。

殺氣一閃而過，從未被人探測到的惡靈谷在北辰影面前出現，不大不小的出口，正好容一個惡靈出現，只不過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屬於她的那隻惡靈，直到惡靈谷再次消失，她才發現，這片只有白骨的地方，除了她，還有一個人。

「是你。」妖艷的容貌，刺目的紅衣，除了洛炎城的大小姐，再不會有人擁有如此氣質。

握緊手中的卡片，北辰影想也未想，就直接朝她攻去。

讓人意外的是，那人不閃不躲，眼看著北辰影的卡片刺來，她依舊保持著原來的表情，機械的說道：「我叫紅靈，是你在召喚我嗎？」

卡片在紅靈眼前驟然停下，北辰影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女人，這容貌，這打扮，她不會認錯，可是為什麼她沒有感覺到紅靈的氣息，更沒有探測到她的心跳。

難不成……她就是她要召喚的惡靈？

「不，這不是真的。」包括異獸衝出封印，包括血脈封印，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北辰影拚命的搖著頭，她希望自己快些清醒，快些從這場噩夢中醒來。

看著北辰影不廳敲打自己的腦袋，紅靈偏著頭想了想，最後緩緩朝北辰影走近，好似先前發生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她笑著朝北辰影伸出一隻手，道：「我有一個願望，你幫我實現這個願望，我就幫你解決所有麻煩，如何？」

「滾開，我才沒有麻煩。」一掌拍開紅靈的手，北辰影歇斯底里的吼著。

被她幾近癲狂的模樣震到，紅靈先是愣了愣，消化北辰影的話后，她這才明白，北辰影根本不想和她簽訂契約，所以這次召喚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漂亮的眼睛轉化成邪惡的紅色，纖細的手指緩緩變長，最後形成妖精般的利爪，長發繼續伸長的同時，紅靈招呼也不打，就直接朝北辰影衝來。

利爪劃過臉頰，出現三道不算深的傷口，疼痛感讓北辰影回過神來，昔日學到的仔細衝進腦海，她這才記起，召喚惡靈之後，如果你沒有和惡靈簽訂契約，那麼惡靈就會朝你發動攻擊，只要召喚者死亡，惡靈便能重新回到惡靈谷，如果召喚者成功活著，那麼惡靈就將永遠的消失。

且不說紅靈幫助洛胤破壞了封印台，還想將那些漏網之魚全部解決的北辰影，自然不能讓自己在此時此地成為紅靈回歸惡靈谷的墊腳石。

透明的卡片靈活的飛舞，一次次擋下紅靈的利爪，沒戰多久，紅靈的耐心就徹底用盡，也不管利爪會被卡片割傷，就直接瘋狂的前進，一心想著割破北辰影的喉嚨。

之前啟動血脈封印，北辰影已經消耗大量術力，現在空虛感席捲而來，偏偏紅靈的進攻不斷加快，北辰影漸漸力不從心。

在她快要累得跌倒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背影，即使那人沒有開口，北辰影也能清楚的知道他的身份。

「白衣哥哥。」無力的喚出這個稱呼，北辰影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哭。

沒有回應她，白衣直直的看著前方，早在北辰影啟動血脈封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封印台的悲劇無法阻止，可是他沒料到北辰影居然會放縱自己積聚怨靈，更沒料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之所以不認識自己，全是因為她原本只是惡靈。

長久的生活在惡靈谷，受到大量怨氣的侵蝕，惡靈本身的記憶少之又少，所以他們往往對召喚自己的人絕對的忠心，只要召喚者下命令，就算再困難的事情，他們都會毫無怨言的執行，紅靈就是如此。

起初洛胤召喚她之後，為了更好的完成自己的計劃，所以選擇隱瞞她的身份，於是洛胤這個沒有娶妻的城主，莫名其妙的多了位妖艷迷人的女兒，後來得知白衣的天賦后，洛胤又多次使計讓紅靈偶遇白衣，久而久之，當白衣陷入感情陷阱時，就會放鬆警惕，最終導致他一直沒能發覺，紅靈其實只是個沒有多少思想的惡靈。

她的言行，從來都只是為了完成洛胤的吩咐，根本不存在半點自身的情感。

心底有個聲音在絕望的吼叫，白衣不知道，自己疏忽的實情最後竟然會毀掉整個家園。

他想，如果他早些發現紅靈的身份，他就不會讓洛胤有機會破解楓城的結界；或者還能再晚些，當北辰梟對峙洛胤的時候，他能聽話的幫助其他人重鑄封印台，眼前的悲劇也不會發生。

說到底，這都是他為一己私念造成的後果，既然已經無法挽回，他也不求原諒，只求一死。

召喚出自己的長劍，白衣始終沒有回過頭去，他害怕見到北辰影責怪的眼色，更怕見到她怨恨的模樣，所以他只管向前，結束紅靈的生命，北辰影就能平安的活下去，那時候他再死便不會留有遺憾。

不得不說，作為七城公認的天才，白衣的實力深不可測，就連戰鬥力極強的惡靈在他的攻擊下，也沒顯出多少體質優勢，之前白衣不願對紅靈出手，完全是捨不得傷害自己的愛人，現在知道自己的愛不過一場笑話，他的攻擊，前所未有的堅定。

惡靈不懂得疲倦，他們只知道，當自己沒辦法抬起胳膊的時候，就是自己戰敗的時候，在白衣步步緊逼下，紅靈已經沒辦法抬起自己的胳膊去抵擋白衣的長劍，不過當那柄長劍沒入身體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十分眼熟。

就好像，很久以前他們就在某個美麗的地方邂逅過。

可惜到了最後，她都沒能想起他的名字，不過能夠死在自己熟人手裡，也算一種解脫，畢竟不管是為召喚者四處奔走，還是回到那個彼此廝殺的惡靈谷，都不是她想要過的生活。

利爪像受到了誰的召喚，直直的刺向面前的白影，惡靈特有的血眸里閃過一絲驚訝，明知她沒有力氣將利爪刺進他的身體，白衣乾脆自己朝前走了一步，任由利爪刺進心臟。

確定長劍的傷害足夠讓紅靈死亡，白衣嘆了口氣，鬆開握劍的手，然後緩緩抱住紅靈的身體，讓長劍和利爪更深的刺入彼此的身體。

果然，他還是沒辦法看著心上人獨自倒下，哪怕她毀了他的家園，哪怕她只是惡靈，他依舊沒辦法克制自己的心，沒辦法欺騙自己從前的愛，都是亂談。

反正他沒想活下去，既然要死，那就死在一起。

這一場從開始就錯誤的感情，就讓他再自私一回，繼續選擇錯下去。

總算瞧出白衣和紅靈的異樣，躺在地上的北辰影費力的爬起來，瞧見白衣的動作后，她錯愕的呆住，直到白衣和紅靈一起倒下，她這才發現刺入紅靈體內的長劍，還有從白衣體內拔出染血的利爪。

張了張嘴，北辰影好像抓著白衣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可努力了半響，北辰影什麼也沒說出，反倒是身體主動朝白衣靠近，明知他已經沒救，她還是忍不住動手想要癒合利爪造成的傷口。

「沒……沒用……的。」緩緩磕上的眼睛，瞧見北辰影，白衣賣力的吐出那句話。

拚命的搖了搖頭，北辰影不願相信他的話，仍舊想著辦法幫他止血，可他根本不配合，反而用盡全力去握住紅靈的手，一心想要在紅靈消失之前，握緊那雙此後他再也不可能緊握的手。

瞧見他的動作，北辰影按在他傷口上的手總算停止了動作，一股新生的怒火瘋狂的從她心底蔓延，最後，在紅靈身體逐漸消失的那一刻，她猛地站起身來，抬腳踢開了白衣握著紅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