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安知浮生一場戲

傳言.月老若是將一對兒有情人用紅線繫到一起.那麼這兩個人便會恩恩愛愛白首到老.一生一世長相廝守.

這樣完美的事情一般都會有許多人去追求.所以月老廟裡的香火總是最旺的.誰都想和自己以後愛的那個人長相廝守.

白御觴瞥了一眼.道.「妖君若有一天變成普通人.這紅線對你怕是才會有用.」

這話回答的很是清楚.月老是仙界掌管姻緣的神仙.他手中的紅線也只對人界的男男女女有用.對其他人是沒用的.更何況妖子藎身份特殊到那種情況..仙和妖的孩子呵……

整個六界中.怕是也只有一位.

妖子藎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笑笑.便挽起手腕上淺藍淡如水的披帛走下了閣樓.

從離開的這一刻開始.她和塵靈之間便再無瓜葛.

……

白御觴看妖子藎故作瀟洒的動作和落寞離去的背影.隱隱的嘆了一口氣.

他將塵靈的身子放到軟榻上.隨後坐在琴案旁輕撫著魑魅琴.琴聲柔婉低旋.正在沉睡著的塵靈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塵靈身體內的魂魄盡已歸位.現在他的身體便不再那麼虛弱.眼睛也變得炯炯有神.比起剛才來容貌更加出彩了幾分.

白御觴看著塵靈.撫琴的手指慢慢停下.道.「你即使不喜歡她.何苦要將她傷成這個樣子.你說出口的那些話.讓我現在聽來都有些殘忍.」

「師兄有所不知.」塵靈緩緩坐起了身.扶了下沉重的額頭.道.「我實在是太了解她的性格.若是我不這樣說.她又怎肯將這段本不該存在的感情徹徹底底的放棄.」

白御觴眼神定了下.聲音喃喃道.「其實.你現在已經不是仙.和她.其實也沒必要一定這樣……」

「師兄.」塵靈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師兄的心意塵靈明白.但是師兄.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和她.永遠都是不可能的.」

不止是身份的問題.愛與不愛只是一種感覺.而他.對妖子藎是沒有這份感覺的.

「你既然不喜歡她.那當初為何要為她而死.難道真的只是要讓她愧悔.」白御觴面具后的眼睛看著塵靈.半晌才道.「這未免也太不是你的風格.」

「師兄只需好好想想.若是當初霂風一掌殺了妖君.後果會如何.」塵靈飲了一口茶.眼神淡然的看著遠處.道.「魔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吧.」

白御觴沉默了下.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當初就算好的.只要你一死.她就會退兵.」白御觴心中突然湧起一個念頭.為妖子藎這五千年的折磨感到不值.

塵靈且笑不語.

白御觴收起了魑魅琴.站起身道.「你們兩個的事情之後我不會再參與.我現在只想再問一句.你現在是繼續在人界做你的普通人.還是回仙界繼續做你的塵靈上仙.若是仙帝知道你死而復生.對仙界.對孜擎派來說也是一件極大的好事.」

對仙界來說是好事.對他來說就說不準了.

塵靈搖搖頭.聲音清淺的猶如殘花被雨點震落到地面上一般.「我願意繼續做一個普通人.」

白御觴眼神中沒有流露出半分驚訝的神色.只是看著塵靈.有一點規勸的意思.「人的一世雖然短暫.但經歷的痛苦卻是不少.你和慕蔓之間是我牽的紅線.當時並沒有和你說這件事.現在你也有了之前的記憶.你若是不願.我可將這條紅線剪斷.」

塵靈還是搖頭.道.「師兄不必多言.我還是願意留在人界.我倒是覺得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年.要比我在仙界幾千年.幾萬年要有趣的多.」

聽得塵靈這樣說.白御觴也只是搖了搖頭.道.「你現在雖然恢復了前世的記憶.但是你不回到仙界.身上的仙力還是沒有的.」

說罷.白御觴的目光在塵靈臉上轉了兩轉.繼續道.「你的這張臉看起來也是真的怪.你想不想恢復到之前的容貌.」

塵靈下意識的伸手撫了下自己的臉.無奈笑道.「這些小事就不勞師兄費心了.這張臉我也看了好久了.也習慣了.容貌都是無所謂的.只是一樣.還請師兄幫我.」

「何事.」白御觴看著塵靈有些猶豫.便開口道.「你不必顧及什麼.我是你師兄.當初我和蓮兒之事.若不是你冒死相助.蓮兒怕是……我白御觴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你說出的事情.我只要能做到.一定在所不辭.」

「師兄言重了.」塵靈撫了下沉重的額頭.道.「當時我在仙界之時曾和嫆姬仙子有些交情.當時在南天門開戰之時.我曾將身體內的一部分意念力和靈力轉移到了她身上.但是她是女仙.修鍊的術法屬陰.而我們修鍊的術法都屬陽.所以這些東西在她體內怕是將她折磨的很不好受.所以我想拜託師兄幫我將她身上的那些至陽玄氣逼出來.」

陰陽之氣同時集中在一個人身上之時的感受.肯定不會舒服.

塵靈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第一時間想的就是這件事.他不能害了嫆姬仙子.

聽到塵靈忽而提起嫆姬仙子.白御觴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聽塵靈催促再三白御觴才沉沉的開口.道.「塵靈.這五千年你受的苦痛你都不記得了.這些事情你不知道.嫆姬仙子已經不在了.」

「什麼.」塵靈一向淡然的神色中頓時出現了一絲詫異的裂縫.道.「她怎麼了.」

白御觴攏了下滿頭的銀髮.道.「嫆姬仙子戀上了她師父池衍.兩人竟然同住一室同塌而眠.后來被人向天帝揭發.兩人都被處了極刑.」

塵靈有些驚訝.「池衍.」

池衍和白御觴塵靈一樣.都是孜擎派同一門的弟子.只不過因為池衍性格孤僻.不大和人來往.他和塵靈一樣雖都為仙界上仙.但卻不怎麼來往.如今猛的聽到這個消息.塵靈不知怎的.心中的傷感更加.「極刑.是誅仙台么.」

白御觴點頭.

塵靈苦笑.「你這麼一說.我更不想回仙界了.那個地方.就是一個無情的囚籠.」

上了誅仙台的人.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白御觴拍了下塵靈的肩膀.「不用想太多.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魑魅琴留在你這裡.你用來解悶也好萬一出現什麼事兒也好趕快聯繫我.」

塵靈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道.「多謝師兄費心.」

……

妖子藎回到了妖界.回到了妖王殿.

她終於解脫了.五千年的歲月.最終還是留她孤身一人.

千月和魅璃還在人界未回.妖子藎也並不擔心.等到他們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人界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的.

妖子藎深吸一口氣.推開妖王殿的殿門.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一個全新的人.再也不用受塵靈感情的羈絆.也能樂得和離冥一樣逍遙自在.

殿門才剛推開.離冥的聲音便傳了來.「妖妖的速度可比我想象的要快上許多呢.」

妖子藎抬首.正好看到離冥站在殿中間.蘇小小看到妖子藎.嬌俏的叫了聲.「子藎姐姐.」一股腦的撲到她身上.

「我回來了.」妖子藎看著離冥.目光卻被蘇小小身後的那個女子吸引了注意力.「她是……」

「子藎姐姐……」蘇小小嘟了下嘴巴.將她身後的女子拉到自己身前.道.「這是桃子啊.子藎姐姐不認得了么.」

桃子跪下對妖子藎行了一個大禮.彎腰叩首道.「桃子參見君上.」

「桃子.」妖子藎有些訝然.充滿著疑惑的眼神盯著離冥.桃子當時受傷嚴重.連魂魄都散了.根本不可能重生.更不可能重新幻化成了人形待在蘇小小身邊.

離冥只是看著妖子藎淡淡的笑.沒有解釋什麼.

妖子藎看著蘇小小.對她笑道.「小小先去和桃子玩好么.子藎姐姐有些事情要和離冥……叔叔說.」

蘇小小用天真無邪的眼神看了看妖子藎.又看了下離冥.轉頭傻傻的笑.道.「小小知道了.桃子.我們先出去找輕兒.」

兩人蹦蹦跳跳的離開之後.大殿內瞬間就沉寂了下來.

離冥看著妖子藎.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笑.一步一步的走近她.身後深色的嵌金袍子逶迤在地面之上.看著地面上留上一段陰鬱的顏色.「妖妖這次可真的做好決定了.」

妖子藎抬眼看了離冥一眼.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我決定.忘記之前的事情.」

「需不需要我幫忙.」離冥再次上前一步.將妖子藎瘦削的身子整個映入眼底.「想真正的額忘掉一個人不是那麼容易的.」

妖子藎歪著頭對離冥笑.「你是不相信我么.」

「自然不是.」離冥伸手將妖子藎的身子擁進他懷抱.下巴輕抵在她鬆散的髮髻之上.「我只是怕你傷心.」

「離冥.你對我的心我一直都知道.只不過……」妖子藎轉頭看著離冥的眼睛.眸子中的藍色越發深邃.「離冥.你給我一些適應的時間可好.時間不會太長的.」

離冥只是笑笑.寵溺的點了下妖子藎精緻的鼻尖.道.「傻瓜.你要的東西我什麼時候不給了.別說是時間.就算是讓我等一輩子.我也願意.」

妖子藎嘴角扯了扯.表面上是想笑.可是卻不知為何.眼淚竟然不爭氣的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砸在離冥的手背上.還帶著一絲燙燙的溫度.

離冥伸手將妖子藎眼角的淚用手擦乾.溫和的聲音中卻藏著一種無法言說的霸氣.「我允許你哭最後一次.以後有我在一天.就絕不會再讓你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