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棋盤

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將李昊籠罩在內，散發出刺眼的光芒。李昊只感覺到一股極強的拉扯力傳來，身體不由自主的漂浮起來，高高飛起。他下意識的想要反抗，卻發現渾身都不能動彈。

李昊閉目凝神，小心翼翼的感受著這股力量。他發現，這力量雖然強大但並不霸道，如同一層堅韌的保護膜，將他罩在裡面。

被光芒拉扯著，他的身體急速遊動，只不過短短几個呼吸間，便飛馳了大約數百米的距離。

漸漸的，光芒散去，拉扯力終於消散。李昊重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再次換了地方，入目是一片蒼涼。

他抖手發出一道法決，看著它急速在空中消失，才開始打量自己身處的位置。

只見這裡荒涼一片，到處都是殘桓斷壁，鋪滿了大小不一的碎石。李昊皺著眉頭，隨意撿起一顆石子，輕輕一碰，石塊頓時化作飛塵，從指縫間流逝而去。

李昊思索半晌，沒有半分頭緒，只得小心翼翼的朝著前方走去。

隨著他的深入，入目的碎石越來越大，有些足足有數十米高，如同一座座小山般雜亂的矗立著。巨石之上，尚且能夠辨別出一些橫七豎八的痕迹，看上去，竟然好像是被鋒利的武器割劃出來。

李昊眉頭皺的更深，眼中的疑惑也越來越重。他是被皇嶺鎮下的縛龍陣傳送而來，按理說，這個地方與符陣相連，應該也是符陣的一部分，才會將他送到這裡。可是，現在看來，這兩個地方完全不同，看上去彷彿沒有一點關聯的樣子。

再往前走幾步，李昊忽然駐足。他雙眼瞪得發亮，鼻翼輕扇，竟然隱隱約約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那味道極淡，若不是他丹田突然震動，他也難以察覺。

李昊身軀微微一顫，從他丹田內飛出一道光芒，閃閃爍爍，漂浮在他頭頂。那是一小塊殘破的石鏡，上面血跡斑駁，紋路密布，周身有數不盡的未知符文閃爍，通體不住的輕輕顫動。

似乎是受到什麼刺激，古鏡殘片在空中顫動不停，陡然化作一道銀光，向著荒野深處飛去。李昊來不及思索，渾身靈氣涌動，邁動步伐，緊緊跟隨著石鏡向著遠處跑去。

這面石鏡可是進入縛龍陣的鑰匙，關係重大，如果遺失了，之後的計劃可全部都要泡湯了。

石鏡的速度極快，不多時便飛馳了百里之遙。

李昊緊追不捨，一路上翻過數十道巨石，緊緊相隨。不知道跑了多久，石鏡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它漂浮在半空中，顫動的幅度更加劇烈。

直到此時，李昊才終於有時間觀察面前的情景。只見他身處在一片方圓數十里的空地之上，面前有八座三十米左右的巨石衝天而立，它們分居八方，隱隱擺設成一個符陣的模樣。在最中心處，分明是一座古樸的石洞，在石鏡的光芒中若隱若現。

遠遠望去，洞口黑漆漆一片，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氣息，宛如一張血盆大口，隨時準備著將進入洞穴的生靈吞噬。李昊緊緊盯著石洞，鼻中嗅著濃郁的血腥味道，有些愕然。

「縛龍陣！？」

看著面前的奇怪圖案，李昊不禁脫口而出。眼前的巨石擺設，分明就是一處小型的縛龍陣，跟皇嶺鎮下的符陣一模一樣。

如果真的是縛龍陣的話，那這最中央的石洞，難道就是陣心？

「這裡，難道也被封印著一頭強大妖魔嗎？」李昊喃喃自語，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眼前突然光芒大漲。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石鏡陡然一閃，如同流星一般，一頭撞入古洞之中，眨眼不見蹤影。

李昊臉色一白，有些惱怒的暗罵一聲，顧不得其他，渾身靈氣涌動，也一頭鑽進古洞之中。

古洞之中一片漆黑，竟然比他想象中還要深邃，隨著不斷的深入，李昊心頭的疑惑越來越重。洞裡面的血腥味道越來越濃郁，隱隱然還傳來一陣陣嗚嗚的鳴叫聲，讓人不寒而慄。

這個地方到底是建的？

難道真的被鎮壓著某種強大的妖魔嗎？

這個猜測盤旋在他腦海中，讓他久久不能安心。他發現，他似乎命中與那些個老妖相剋，不論走到哪裡，都能夠遇上一些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妖魔。

幸好他和那枚石鏡還維持著一縷淡淡的聯繫，讓他知道前方並沒有什麼致命的危機存在。他快步朝著深處前進，很快，他便看到了石鏡。

無盡的黑暗之中，石鏡殘片的光芒及其耀眼。只見它旋轉著漂浮在一塊什麼東西上，有些留戀的不捨得離開。

借著石鏡的光芒，李昊不禁開始打量起周圍，這是一處十分簡陋的石室，大約有三十米方圓。石室最中央處擺放著一張石桌和兩條石凳，除此之外，竟然再無一物，看上去不像是被鎮壓著什麼。

待走進一點，李昊不禁一愣！

石鏡所停留的地方，竟然是一副古樸的棋盤。

棋盤是由石頭所製成，縱橫各一十九條黑線，裝正嚴格。棋盤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棋子，被灰塵覆蓋了厚厚一層，也分不清其中的顏色。

李昊抬頭看了一眼石鏡，只見它渾身不住的震顫，如同心臟一般抖動不停。它環繞著棋盤來回舞動，竟然頗為靈性的表露出懷念的氣息。

再走近幾步，李昊才發覺，他聞到的血腥氣味竟然就來自於棋盤！

李昊伸出手，抓過石鏡殘片，一陣撫摸之後，將它置於頭頂。似乎意識到李昊將要做些什麼，那石鏡慢慢收斂，閃爍著懸浮在他頭上。李昊微微欠身，深吸一口氣，朝著棋盤上的灰塵吹去。

厚厚的塵土飛揚，四散開來，終於顯露出黑白兩種顏色。

只見偌大棋盤之上，黑白兩色涇渭分明。其中黑色棋子密布，形成一條好大的長龍，蜿蜒起伏不定，散發出濃郁的霸道氣息，幾乎將棋盤全部佔據。白色棋子只有寥寥數十個，分站八方，布成一道單薄的防線，將黑龍阻擋在內。

兩者相互較勁，廝殺不斷，宛如一片戰場，散發出濃郁至極的血腥氣息。

李昊雖然對棋術了解不多，但也清楚的知道，那黑子氣勢磅礴，處處佔得先機，只欲破陣而出，將一切吞噬乾淨；而白字勢單力薄，雖然極力阻擋，卻也只是困獸猶鬥而已。

感受到頭頂石鏡的焦急，李昊不由皺眉凝思。他雙眼望著那大局已定的棋局，恍惚之間似乎看到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他輕咦一聲，更加註目去看，神識不自覺的透體而出，輕輕纏繞在棋盤之上。

「轟！」

一聲炸響，如同雷鳴。

李昊身軀一晃，只覺得眼前突然一白。棋盤之上的黑色棋子陡然之間活了過來，它拖著巨大的身軀在棋盤上起伏遊走，張開血盆大嘴，狠狠的向著白子撲去。那白子圍成的防線雖然薄弱，卻極為堅韌，它們緊密聯繫在一起，共同抗敵，竟然死死的將黑龍包裹起來，使之不能破籠而出。

黑白兩色死命的糾纏在一起，宛如一幅真實的戰場，你來我往，廝殺不斷。李昊心神不由全部被那角斗所吸引，投入那緊張的爭鬥之中。隨著時間的流逝，李昊額頭汗水不知不覺的流淌，耳中聽著無盡的廝殺聲音，只讓他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渾身都被汗水浸透。

「翁！」

一聲輕顫。

李昊渾身一震，頭頂石鏡射下一道如水的光芒，陡然間讓他一驚。從迷茫之中醒來，李昊腦海中靈光一閃，不由自主的從石桌上捏起一顆棋子，輕輕按在棋盤之上。

「啪！」

落子聲音清脆無比，恍如洪鐘大呂，響徹雲霄，讓人心頭一陣空明。

回過神來的李昊睜眼望去，只見諾大棋盤之上，竟然出現了一枚詭異的棋子，它非黑非白，呈現一種灰色，坐落在黑龍頭頂，如同一把橫天利刃，磨刀霍霍，只等著黑龍昂首。

「千年一夢，一夢千年，糾纏了數千年的時光，如今終於解脫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徹在石室之內，李昊只覺得眼前光芒一閃，石凳上陡然出現兩個影子，一黑一白。黑影執黑棋，步步血腥殘忍，招招致人死地，而白影執白棋，子子典雅大氣，式式寬宏大量。

兩人落子飛快，圍繞著那枚灰色棋子再度廝殺，不多時便將棋盤擺滿。再次看去，黑龍依舊矯健，只是在它頭頂，赫然多了一枚精緻古鏡。那古境最中央處，一顆灰色棋子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剎那間將整個棋盤包裹。

透過亮光，李昊清晰的看到，滿盤的棋子如冰雪般消融不見，只餘下一枚黑子坐立正中，八顆白子死死將其圍繞。

「苦等數千年，今日終於解脫，多謝小友相救！」

棋盤旁邊，那黑影漸漸消散，只餘下那白影逐漸凝實，朝著李昊深深一拜。

「你是。。。」

李昊話還沒有說完，頭頂石鏡陡然射下萬丈光芒，如同精靈一般飛向白影，圍繞著他旋轉不停，發出一陣喜悅的鳴叫聲。

「在下姓陳，名素道，號素養真人！」

白影舉著石鏡，朝著李昊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