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失蹤逃奴(2)

第三十九章 失蹤逃奴(2)

「真的已經逃到開原去了嗎.」建州此去開原.是要經過葉赫的.如果欣月被抓回來的命運.最輕也是要被打的半死然後轉賣出去.不如祝願她就此逃的遠遠的.不要被抓回來才好.

阿木沙禮這般說著話.眼睛卻沒有看著杜度.反而時不時地留意著國歡的動靜.

只是國歡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他這會兒是什麼態度.

「前幾日五姑姑家有個小管事從開原馬市回來.說是在貂皮屯附近撞見了她.原也沒在意.回來后聽說我們家走失了奴才.才想起這事.家裡頭倒是有派人去追.只是過去了好多天.怕是很難追得回來.那奴才本是漢人.應是想經貂皮屯往廣順關.這要是已經逃進了關內.怕是不好找了……」杜度說著話.一雙眼卻牢牢盯著阿木沙禮手中的荷包.那荷包做工只是一般.他卻越看越心癢.忍不住說道.「這荷包做好以後送給我吧.」

阿木沙禮愣愣的.顯然還沉浸在欣月逃往大明的思量中.直到手上一空.卻是杜度動手將荷包搶了去.

「噯.」她忍不住低低叫了聲.

杜度腆臉笑道:「你可別小氣.我拿東珠換這荷包可好.」

阿木沙禮伸手去搶:「我費了小一個月才縫了一隻出來.還要交給嬤嬤驗收呢.快還來.」

杜度扣住她的手腕.只覺得入手滑膩.那雙柔荑柔若無骨般滑手.忍不住抓在手裡細細撫摩了兩下.愈加不願鬆手.

只是摸到第二下.突覺她腕上空空.那白皙的肌膚似乎特別能灼傷人的眼睛.杜度神情已是透出不悅來.脫口道:「我送你的手串哪去了.」

「在家裡.」她掙扎.他捏得她手疼.「你放手.」

杜度生氣道:「為何不戴.」

「你放手.」

兩個人爭執間.只聽「砰」的聲.門上一響.杜度回頭一看.卻是國歡開門出去了.

阿木沙禮一看屋裡只剩下自己和杜度兩個人.忍不住急道:「你既送了我.我想怎麼處置便是我的事.戴不戴隨我高興.你要不樂意.不如這就去我家裡拿回來.否則.我回家去即刻把它賞給奴才……」

「你敢.」杜度暴怒.

「這有什麼不敢的.」

杜度氣得臉紅脖子粗.可打小就是這樣.阿木沙禮嬌氣慣了.他也習慣了縱容她.哪怕他這會兒已經氣得要暴跳如雷.她卻仍是毫不畏懼.一臉的「我就這樣.你能拿我怎樣」的驕橫之氣.

也只有與她交好的杜度兄弟才明白.阿木沙禮那個俏皮可愛的外表下.隱瞞著與其母一樣驕橫的性子.

寧折不彎.

門樞嘎吱一響.卻是國歡去而復返.一臉的平靜:「哥.額涅在替你整理行李.我看著東西好像塞太多了.你還是去勸勸的好.不然……」

杜度鬆了口氣.國歡的出現及時地給他扶了個梯子.他順梯而下.緩解了剛才的激烈矛盾.

「好.我過去瞧瞧.」鬆開阿木沙禮的手.看她低著頭不說話.那緊繃的肩膀卻預示著主人的倔強.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發頂.放柔了聲音.「別跟我鬧彆扭了.我明日就要出征了.你不也說是來替我踐行的么.」捏了捏手裡的荷包.到底沒有還給她.自行塞進了袖子里.轉身走了.

待他出了門.她才抬起頭來.沖門邊呸了聲.做了個鬼臉.

國歡忍不住笑道:「你總愛挑釁他.也不怕哪天真惹毛了他.」

「才不會.」杜度看著兇悍.在她眼裡還是不足為懼的.

「那是你不懂男人.」

「哈.」她不由莞爾.這話題說的.跟男人又有什麼關係了.她歪著腦袋打量國歡.對他這副扮成熟說教的樣子很不喜歡.

「國歡哥哥.」她俏皮地沖他眨眨眼.

「何事.」

「郭羅瑪法允杜度哥哥隨二舅出征.你會不會很失落.」

「為什麼這麼問.」國歡施施然地撩起袍角.翹腿坐在了炕沿上.姿勢明明不雅.可這動作他做起來.卻反有種風流倜儻的味道.

「你不是說男人么.杜度哥哥去了戰場.可不就是男人了.而你么.」她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故意露出一副調侃的笑意.

「哦.」沒想到國歡不以為意.反而笑眯眯地說.「要這麼說起來.最該失意的人可不是我.應該是二叔家的岳托才對.」

提到岳托.本還笑意吟吟的阿木沙禮不覺斂了笑容:「好好的奚落他做什麼.他可比你還小一歲呢.」

「小一歲不假.可他比我們都大人樣啊.我聽說他本是求了大姑父家的多積禮.想隨扈去烏拉的.不過他小子運氣不大好.家裡原有個刻薄繼母時刻在背後捅刀子.這會兒新娶的福晉……據說是個河東獅、母大蟲……」

阿木沙禮眼睛瞪得溜圓:「母大蟲.誰這般促狹在背後詆毀岳托的名聲.」

「你倒也不笨.猜得出是有人刻意傳這話抹黑岳托.只是這話不是別人傳出來的.是二嬸串門子的時候在親戚跟前散播開的.把岳托的新福晉貶得一文不值.連帶岳託名聲也不怎麼好聽起來.不過他去不成烏拉.和這個也沒多大關係.說到底.他即便是成了親.也才十三歲.大哥這回能去.已是破例.」

杜度能破例隨軍去烏拉.是努爾哈赤為了安撫褚英留守的怨氣做出的讓步.杜度年紀輕.他去隨軍.其實根本立不了什麼功勛.不過是走個過場.而且努爾哈赤愛護孫子.也絕對不可能把杜度往危險的前鋒上塞.

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杜度這回能隨去烏拉.就已經足夠令他在第三代的小輩中長臉了.噶祿代因此高興得好多天都沒合攏嘴.

阿木沙禮仔細看了看國歡.發現他神情一直是淡淡的.既沒有特別失落.也沒有特別傷心.似乎不管是欣月的失蹤.還是杜度的出類拔萃.都不足以影響到他的情緒.

這個表哥.好像年紀漸長.就越會收斂情緒了.以前憑她對他的熟悉.還能從他的表情上揣摩出一二分來.倒如今.他已是完完全全地喜怒不形於色了.

讓她無奈之餘.也因此生出一抹望而生畏的感覺來.

如杜度那般.哪怕他狂風暴雨.她總也是絲毫不懼的.因為熟悉.因為知道他對她就那三板斧.終是拿她沒轍的.可是對待國歡.她是越來越沒底了.

惹毛國歡的底線在哪裡.她捉摸不透.反而生了不敢輕易撩撥虎鬚的疏遠感.

「阿木沙禮.」他突然喊她的名字.

「嗯.」回過神來才發覺他竟已站到了她的面前.

「又在想什麼.」彈指在她眉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果然姑娘家長大了.心思就大了.」

「才沒有.」

「你不喜歡東珠.」

「沒有啊.」

「不喜歡也沒關係啊.東珠是個好東西.你要不喜歡.可以轉手賣出去.我認識個行腳商人.可以幫你問到個好價錢.比去馬市還划算.」

「啊.」國歡的表情太過認真.認真得她都不知道如何拒絕他的好意.「只是……」

「嗯.就這麼說定了.你也是大姑娘了.也是該掙些體己銀子.時不時地買些自己喜歡的胭脂水粉什麼的.你且放心.這些東西你大可以放在我這裡.我替你收著.保證不會讓姑姑發現.對了.除了胭脂水粉你還喜歡什麼.」

她被弄暈乎了.順著嘴答:「聽、聽說天朝的馬面裙甚是好看.」

「哦.那價錢可不菲.」國歡沉吟片刻.「要弄來馬面裙倒也不難.我有路子.回頭量了你的身量.託人按你的尺寸做一條.只是單獨一條馬面裙穿起來可不好看.到底還是要襖裙、鞋襪搞上一整套才好……」

「我、我……」她可沒想過那麼遠.一條馬面裙就足以讓她心跳加劇了.哪敢奢望其他的.「我可沒那麼多錢.」算上這麼多年來積攢的月例銀子.也不夠買縫製一條馬面裙所需的綢緞.想來要湊夠一整套的襖裙.即便是賣了那串東珠手串.也還是遠遠不夠的吧.

可是……可是.一套襖裙.想到那日和術祿等人閑聊時說起的天朝服飾.想起額涅隨口說的一句.當年阿巴亥福晉便是因為穿了一身素白月華的襦裙.風姿絕代.在眾女脫穎而出.令郭羅瑪法一見鍾情.從而捧上了大福晉的位置.專寵至今……

她不敢肖想去穿那高腰襦裙.只是襖衣馬面裙.還是可以穿上一穿的不是么.若是能得一套襖裙.穿出去……

國歡注意到她呼吸急促起來.一張小臉漸漸漲紅.知道她動了心.不由會心一笑.

「我看了你今天的女紅.手藝不算太好.也不是太差.想來是新手的緣故.你照著今日那隻荷包的樣子再做一個來.記得用些心思.我拿去給行腳商人瞧瞧.看能賣多少錢.若是好.這也算是一個進項.我再給你淘些時新的花樣子來.你照著綉……你覺得這樣可好.」

「好.好.」國歡考慮的如此周到細緻.哪還能有什麼不好的.她連連點頭.滿心壓抑不住的歡喜.笑靨如花.「國歡哥哥你可不能耍賴.說話得算話.」

「那是自然.我何時說話不算話的.」說著.伸手握住她的手.「就是要委屈你這雙手了.以後少不得要吃些苦.你可是最不喜歡做這些針線活計的.」

當初欣月教她時.她可是找了諸多借口推諉的.

思及欣月.國歡眼神黯了下.低頭看著那雙嫩白無暇的手.手腕間方才杜度箍出的紅印子特別刺目.

他伸手細細摩挲紅印.

阿木沙禮喜出望外.哪裡還曾留意國歡的小動作.只一心惦記著要如何做活.如何攢錢.如何換來一身令人驚艷垂涎的襖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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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與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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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失蹤逃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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