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第四章

人在受到驚嚇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尖叫?拔腿就跑?暈倒?總之,怎樣能讓自己擺脫那種恐怖的感覺怎麼來就是了。所以當我以為水面上漂著的是一具被泡成葫蘆樣的浮屍時,我極其的忠實於了自己的本能,大叫到:小~三~!

不遠處小三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飄了過來,嘴裡還忙不迭的喊著:「小四,怎麼了?」茅屋後面也亮起點點火光,想是守夜的家僕也聽到我的喊聲趕了過來。

我躲在小三後面,指著那塊黑乎乎的東西,「有死人!」

小三黑暗中視物的能力比我強上一些,可惜河水反光,看的不是很真實。小三摟著我,往那邊探了探頭,說:「別怕,過去看看。」

我死拽著她,生怕她力氣太大把自己也拖了過去:「不要!」

小三看到那幾個家丁已經趕過來了,便說道:「你們幾個去看看河面上到底是什麼東西。」

幾個人畢竟是年輕的小夥子,又是常年在山上住著,聽到自家小姐吩咐,二話不說就走過去看了。

我躲在小三背後,又好奇又害怕,蹭了半個腦袋出來看著,一見他們要把那團東西弄上來,立馬又嚇的縮了回去。

小三一臉好笑的看著我:「你不是平時膽子大的很嘛,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小了?」

我不耐煩的瞟了她一眼,繼續從她的胳膊縫裡往外看,一面不忘回她:「你厲害,你怎麼不去看。」完全忘記了是自己死拽著她的事實。

小三無奈的看了一眼被我死死抓住的胳膊,剛要說話,那邊就傳來聲音:「三小姐,四小姐,是個人,重傷了,還沒死。」

我一聽不是死人,立馬腰也直了,氣也壯了,撒開小三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就往前跑。

「還真是個人。」我蹲在那個人旁邊,從身量上看來應該是個少年,雖然鼻青臉腫的辨不清眉目,腰上也不知被什麼給戳了個血窟窿,不過微微起伏的胸部說明他確實還沒死。戳了戳他,見他沒反應,剛轉頭跟小三說了一句話,突然手上一涼,一回頭,那人睜大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我,好像恨不得把我吞吃入腹。嚇得我一面死命的甩手,一面拚命的喊:「小三!小三!詐屍了!救命啊~」

旁邊的家丁見狀,急忙上來幫忙,嘴上也一個勁的說:「四小姐莫怕,小的這就把他的手拿開。」

我們幾個連蹬帶踹的也沒能把我的手拽出來,那人反倒越握越緊,手疼的好像要斷掉。我拉著小三開始哇哇的哭,旁邊的幾個家丁開始嘩嘩的冒汗,七手八腳的把我和小三送回苑裡。

我哭得沒有力氣了,只偶爾哽咽一下。其實刨去最初被嚇了一跳以外就是手被抓的很疼,別的倒也沒什麼,在外公說:「把他的手砍了。」的時候,我正好打了一個咯,心說:成啊,看不出來老爺子您還真狠。

一旁的外婆聞言,皺了皺眉,說:「還是個孩子。」

外公眉毛一豎:「那就讓他這麼拽著小四的手不放?」

外婆為難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又看了看被塞在床里的我,嘆了口氣,說:「小四不怕啊。」

我眨了眨眼睛,抖掉睫毛上的一顆淚珠,輕輕的說:「外公,別砍他的手,我不怕。」

您要是真砍了,弄得我滿身是血不說,那畫面更可怕好不好。啊,當然了,把人弄殘廢總是不好的,我得聲明,我最先想到的可是最後那一點。

姥爺的手撫了撫我的臉蛋,柔聲道:「好孩子,再忍忍,外公這就想辦法。」我點了點頭,他給那個人把了把脈,對後面的下人說:「去找些乾淨的衣服,順便把許大夫找來。」

屋裡的人忙著的忙,走的走,就小三杵在門口沖著我擠眉弄眼,直到外婆拉著她要去睡覺,這傢伙才冒出一句:「小四,你這也算是美人在手了吧。」

我隨手抽了件東西要丟她,只聽『咚』的一聲,低頭一看,原來拿是病號的枕頭,而且貌似用力太大,那人的頭被我帶了起來又跌倒床上,雖說隔著被褥,不過聽聲音還是挺疼的。我趕忙把枕頭又塞了回去,扶正他的腦袋,粉飾太平,以維護我純潔美好的四小姐形象。

許大夫是個年逾古稀的老人,一生都撲在醫學上,一直是攬蒼苑下設九芝堂的坐堂大夫。歲數大了之後,外公見他無兒無女的,就乾脆把他接到苑裡來了。前些年也是他來啟蒙我醫術的,一般痴迷一樣東西的人都有些小孩子心性,許大夫也是。起初他只是規規矩矩的照著書本來教我,後來漸漸就變成我找到一種新鮮的草藥就拿去他哪裡研究,久而久之我倆到不像是師徒,更像是朋友了。

許大夫一進門就看到我一臉無奈的縮在床里,手還被人抓的死緊。他朝我一笑,說:「四小姐今天終於像個六歲的孩子了。」

我撇了撇嘴,說:「我本來就是六歲的孩子。」

「是是,老朽都快忘了這回事了。」他邊說邊把脈,捻了捻鬍子,搖了搖頭。

我趕忙問:「許大夫,怎麼樣?」

老老爺子,又搖了搖頭說:「怕是傷到肝脾了,內里有充血,若是不能及時止住,那就危險嘍。外加上在水中泡了很久,涼毒入體,後半夜會發熱。不過這位小哥看樣子身上有功夫,如果止了血,大抵是能挺過來的。」

我急了,叫道:「誰問這個了?」努力抬了抬我的手,說:「我說的是這個!這個!許大夫,您倒是快點讓他把手鬆開啊。」

許大夫又笑了,絕對不是我疑心,老爺子眼裡絕對閃爍著名為『惡作劇』的火花,縮了縮肩膀,心裡盤算著最近有沒有做什麼得罪他老人家的事情。

「四小姐莫急,他現在全身痙攣,老夫不好下針,等他吃了葯,睡一覺,明個一早自然就放開了。」

不是吧?要我跟他待一個晚上?我低頭看了看那張腫的像豬頭的臉,要不然小三說他是美人,在豬的眼中還是豬最美。頹然的躺倒,算啦算啦,不就一個晚上么,姑奶奶我陪你睡。

突然想起剛才許大夫的話,忙又支起身子問:「他內里充血,您打算用什麼葯?」

許大夫正在寫藥方,聞言頓了一下,說:「用些三七好了。」

我眼珠一轉,說:「不用龍血竭么?前些天才讓人從西南找來的呢。」

許大夫一回頭,我倆相視一笑,然後他說:「那龍血竭卻是奇葯,只是老夫還未試過,為人醫者當謹慎行事,還是不用了吧。」

我嘴角顫動,剛才他沖我笑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倆英雄所見略同,沒想到……「哼,沒意思。」我嘟囔了一句,又躺了回去。

許大夫開完藥方,一面收拾一面嘮嘮叨叨:「四小姐,老夫等會要清理這位小哥身上的外傷,需要去掉衣物,還請迴避一下的好。」

我一樂,說:「您可真逗,他抓得這麼勞,我怎麼避?再說了,我一個小娃娃,有什麼好避的。」

許大夫咳了一聲,繼續說:「雖說小姐只得六歲,但男女七歲不同席,這……」

我看著帳頂翻了個白眼,說:「成啦,許大夫,人家都說醫者父母心,我把他當兒子看不就成了,當媽的看兒子,別人總說不到什麼了吧。」

許大夫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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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如是秋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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