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騰騰,你不要我了嗎

188 騰騰,你不要我了嗎

駱少騰態度堅決,硬是讓醫生將勸解的話都悉數咽回了肚子裏。畢竟他現在是駱家的當家人,他的決定整個M市也沒有幾個人敢有異議,哪怕這關乎他的性命。

半個小時后,駱少騰出了醫生辦公室,來到付清病房外時看到房門是敞着的,不由側目,抬步走進去時便看到了裏面穿着無菌服的付凌。

因為付清與阮家的牽扯,也因為近來事發頻繁,他還沒有通知舅舅,付凌卻在這時還是趕來了。姐弟兩人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相見,且是這種狀況下,又如何不讓人感傷?

付清眼裏蓄滿淚光,伸手摸著弟弟的臉頰,手卻被付凌反握著,駱少騰進去的時候,兩人正低聲說着什麼。付清似是有感應似的抬頭,目光與他相望,也許是愧疚,所以又低垂下去。

因為她心裏明白,駱少騰即便不說,也且不提自己這些年做過的那些事,單就這病也必定給他找了許多麻煩。她這些年沒有盡到作為母親的義務,且多半都是傷害,如今這麼拖累着他更深覺對不起。

付凌看到她的反應,也注意到外面的駱少騰,兩人隔着玻璃相互頷首。

付清現在病重,精神定然不好,雖然看到付凌激動,但沒多久還是撐不住睡了過去。付凌這才換了衣服從病房裏出來,甥舅相對,心裏多少感慨,尤其因為此時病重的付清。

「舅舅。」駱少騰規矩地喊了聲。

「出去找個地方坐坐?」付凌問。

駱少騰頷首,付凌率先出門,他跟隨其後。

醫院本就在市區,他們便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館坐下來。靠窗的位置,陽光很好地投射進來。眯眼往外看去,整條街熙熙攘攘的,沿街的商家門口掛着紅色的燈籠,處處彰顯著臨近春節的氣息。

咖啡館內音樂靜靜流淌,兩人各自點了咖啡,侍者送上飲品后再度離開。

駱少騰看着坐在對面的舅舅,問:「阮家也找你了?」

他們捏著媽媽這張王牌,既然早有預謀,必定不會只用來要脅自己。

付凌沒說話,只是輕啜了口咖啡,杯子放下后,才問:「你媽的病,你有什麼打算?」

「她會好起來的。」駱少騰唇色微勾,回答。

男人長的很俊美,幾乎集合了付清與駱父的所有優點,笑起來容顏傾城。付凌就那樣定定瞧著對面自己的外甥,心頭卻並不覺得輕鬆,須臾才說:「我知道阮家手裏可以有救你母親的人,你拒絕了。」

「難道舅舅不相信我?」駱少騰問。

付凌看着他的眸子並未收回,那目光似是探究,又像在斟酌,最後選擇坦誠布公地道:「我還知道你前幾天做了關於心臟配型方面的檢查。」頓了下,才問出自己的猜測:「你是想用自己救你媽?」

駱少騰知道瞞不過他,乾脆點頭。

「胡鬧。」本來只是猜測,此時得到證實,他只有心驚,不,更多的是心疼,不由出口訓斥。

相對起他的反應,駱少騰倒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笑着點了支煙,說:「媽媽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可能接受配型指標低的心臟,我的正合適。」

「那你呢?你怎麼辦?」付凌問。

他彈了下指間的煙灰,才重新抬頭看着付凌說:「專家小組提出一個大膽的新方案。現在醫院每天都會有人過世,只要血型相同,就可以嘗試給我移植。」他頓了下,補充:「我只是冒下險,不會有事。」

「駱少騰,你瘋了是不是?」當他是三歲的孩子嗎?如果像他說的那麼輕鬆,醫院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

駱少騰沒再出聲,不過模樣已經是主意已定。

付凌見狀真是又氣又急,卻又不得不壓着脾氣,耐心地勸:「你想過沒有,只要你媽活着,阮家手裏的證據足夠牽制我們一輩子。」他並非是說想要自己的姐姐死,他只是提醒駱少騰,他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不會的,阮家也沒有他們想的那樣固若金湯。只要他們做過的事,總會有跡可尋。」他駱少騰從來沒有絕望過,也絕不會受人擺佈。

「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又何必冒這險。」他們只要想辦法與阮家周旋就可以了,為什麼非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鬧不好他就這樣死了信不信?

不,他嘴裏的這個手術,付凌甚至可以肯定百分之八十不會成功。說不定就只是駱少騰拿來安撫自己的借口,所以他才會抵觸、完全否定。

駱少騰低頭摩擦著無名指間的戒指,說:「舅舅,我不能對不起余小西。」

她為了媽媽離開自己,歸根究底全是因為在乎自己。而他如果接受阮家的幫助,對方的條件便是聯姻,他駱少騰這輩子沒打算再娶別的女人。

付凌看着駱少騰,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有一天會變成這樣一個痴情模樣。

「你這樣,她知道嗎?」值得嗎?

「她走了,為我。」駱少騰回答,唇角紋路略微苦澀。

或許只有提到余小西,那聲音里才透露出一些情緒。但他此時不得不承認,他突然無比慶幸余小西離開了這裏。萬一自己真的出什麼意外,她不必面對這殘忍的一幕,挺好。

付凌見狀,便知道自己根本說不通,但猶不死心,問:「那你的女兒呢?你媽知道了也不會同意。」

「女兒,余小西一定會把她照顧的很好。」她一直是個堅強的女人,過去三年一直都將糖糖照顧的很好。「至於媽媽。」他挑眉看着付凌反問:「你會告訴她嗎?」

「駱少騰!」付凌見他這般,只覺得血壓蹭蹭往上漲。一面是姐姐一面是外甥,他的確是會給自己出難題!

其實這個難題又何嘗不是阮家拋給余小西,余小西又拋給他的?

當然,駱少騰的目的並不是要激怒付凌,他是自己的舅舅,並非仇人,他只是為自己着急而已。於是安撫:「只是賭一把,贏了我和媽媽都沒事。」只是這話,卻不能減緩付凌心上一絲一毫的煎熬。

因為大家心裏都清楚,事情總是有兩面,他只強調贏,若輸了呢?輸了,駱少騰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再不能陪余小西到老,也不能看糖糖長大……

——分隔線——

這天,付凌選擇留在醫院裏陪着姐姐,駱少騰則抽空回到了駱家老宅。沒有餘小西和糖糖的宅子,它也就僅是一座宅子,安安靜靜,毫無生機。

「駱少。」一進門,傭人便站在門口喊著,彎腰幫他換上拖鞋。

棕色的小泰迪搖著尾巴跑過來,咬他的褲腳。

駱少騰彎腰將小東西撈起來,抱着坐到沙發上,小泰迪用頭在他腿上頂着蹭來蹭去,嘴裏發出嗷嗷的叫聲,模樣十分委屈。

駱少騰手撫在它的頭上,知道它是想糖糖了,眼前也都是它跟着糖糖腳邊,在整個屋子裏跑來跑去的影子。偏巧,這時他手機嗡嗡地響起來,他看了眼,竟是微信請求視頻的提示。

那個號碼是余小西的,他心思微動,這邊還沒有想清楚,手已經自有意識地按到同意鍵上,接着糖糖那張甜甜的小臉蛋就出現在屏幕上。

「騰騰。」糖糖喊。

駱少騰看到她,竟一時分不清是失落還是驚喜,唇角微勾,指尖隔着屏幕落在糖糖嫩嫩的小臉,問:「糖糖,還沒睡?」

「想騰騰,睡不着。」糖糖嘟著小嘴巴,一副委屈的模樣。

駱少騰聞言心頭卻是一刺,感覺到疼。

「媽媽呢?」他問,才分離了一天而已,竟已開始瘋狂想念她們。

「騰騰,你哄哄媽媽好不好?媽媽很傷心,一直在偷偷掉眼淚。」糖糖很認真地說着,眼圈也跟着紅起來。

駱少騰感到心頭那股痛覺迅速漫延,卻不得不強忍着,說:「糖糖,對不起。」她還那麼小,他原該給她一個健康、穩定的生活環境,如今卻已經顧不得她。

「騰騰,你是不要我了嗎?也不要媽媽了嗎?」見他沒有答應,糖糖認真地看着他問,模樣看起來愈加委屈。

「……」面對女兒的質問,他竟一時不知該怎麼出口。

父女正在對視,那頭似傳來開門的聲音,糖糖抬頭看到余小西進來,她問:「糖糖,看到我的手機沒?」

這話沒問完,就見糖糖的手往被子裏縮了下,被子一直掩到下巴處,搖頭,說:「沒有。」這舉動反倒顯的更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余小西無奈地搖頭,走過來說:「糖糖,媽媽不是說過手機有輻射,不可以放在被子裏——」她掀開被子,從女兒手裏拿過手機時正看到屏幕上的他。

通話還沒有截斷,兩人就那樣毫無預警地四目相望,然而千言萬語都只能積在心頭。

「媽媽。」糖糖見她神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喊。

余小西回神,手機塞回她的手裏,然後有些倉惶地出門,直到背倚在門板外,才敢捂住嘴巴,眼睛一下子就濕了。不是不相念,也不是不想跟他說話,而是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會像這樣對他哭,忍不住讓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可是他必定已經很難了,她不可以!

駱少騰那邊,糖糖好像又跟他說了很多話,他滿腦子卻都是剛剛看到屏幕里,憔悴的她……

——分隔線——

醫院這邊,手術方案雖已經確立,好似隨時都可以進行手術,然而駱少騰的供體卻並不如他講的那樣好找。尤其國人將遺體看的很重,想要說服本人及家屬都並不是那麼容易,而付清的身體明顯已經不能再拖。

駱少騰也不想拖,他這天從公司出來,已經將所有事都安排妥當,準備直奔醫院。打開車門的時候,余欣南卻不知從哪個地方突然竄出來。

「駱少。」她喊。

駱少騰看到她時皺眉,問:「你來做什麼?」

與他的不耐煩不同,余欣南看着他的眼裏流露着一股悲傷,她說:「聽說,你要給清姨換心臟?」

駱少騰看她的表情,只覺得十分好笑,反問:「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駱少騰,我是在關心你。」為什麼他寧願死,都不能接受阮家的條件?

駱少騰笑出聲來,拒絕道:「我好像並不需要。」

她可知,他恨不得剮了阮家的心都有。

余欣南這時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態度,妥協地道:「你不要冒險好不好?我可以說服我媽,所有條件取消。」

駱少騰聽到這話,這才轉頭認真看了她一眼,問:「余欣南,我們好像並不熟,你幹嘛一副愛我至深的表情?」

無利可圖,她們阮家肯干?

余欣南低下頭,有點難為情地說:「你或許不了解我,我卻喜歡了你很久了。」

三年來他的一舉一動,她都在默默關注,她承認開始僅是好奇余小西喜歡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卻在不知不覺中將自己的心也丟了進去。

「哦?有多久?」駱少騰懷疑。

依駱家和阮家的關係,他們可以謀划十幾年,這些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值得余欣南這樣「親力親為」?

他薄唇間滿是諷刺,她知他並不是真心想要知道,余欣南還是認真地回答:「三年。」見他嗤之以鼻的表情,不由問:「難道余小西沒告訴過你,我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嗎?」

駱少騰聞言確實意外,不過記憶中陸周母親曾跟他提及過,余小西的父親是跟一個富家女跑了,那個富家女是阮玲?

「看來你們之間也並非不話不談。」余小西既然知道,居然隻字不曾與駱少騰提及。

駱少騰聞言並沒有覺得深受打擊,唇角微勾,肯定地道:「我想她是不屑。」

那樣一個父親,真不配當余小西的爸爸。

余欣南臉上露出不滿,為他對余小西的處處維護和眉宇間的自信。駱少騰卻無意與她繼續糾纏,正準備上車,手臂卻被余欣南挽住,她懇求道:「駱少騰,你不要冒險。」

「我的命,不需要你來操心。」駱少騰用力將手臂抽回,坐進車內,發動引擎離開。

他發誓,如果他能從手術台下來,必定讓他們阮家血債血償。

車子開進醫院,他拔了鑰匙上樓,然而出了電梯后,卻發現整層都陷在一片混亂之中,在病房門口差點與李志迎面撞上。

「怎麼回事?」駱少騰問,心裏已經升起不好的預感。

「駱少,太太不見了。」李志說。

駱少騰聞言直接闖進病房,果然看到監護室里的病床是空的。付凌正在外室打電話,兩人目光相對,彼此交換著信息。他在問他是不是跟自己母親說了什麼,付凌搖頭。

駱少騰轉身出去,一邊命人在醫院尋找一邊調取各個路口的錄像,證實付清是獨自離開。李志去聯繫交通局,而自己開車在附近街道尋找。

只是幾條街道轉了幾遍猶不見人影,他不由開始想媽媽離開M市多年,除了與阮家的人,這裏幾乎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可以交集。此時她不會找阮家的人,那麼

腦子白光一閃,不知怎麼就想到了父親。

駱父過世多年,就葬在駱家的私人墓園,像是印證他的猜測一般,身上的手機響起來。他按了接聽鍵后移至耳邊,吐出一個字:「說。」

那頭傳來李志的聲音,報告:「駱少,找到墓園那邊打電話說有情況。」

這句就像炸在心上的一道驚雷,他握住方向盤的手幾乎打滑,因為心慌的厲害。他臉色難看卻極力穩住自己,將車子開往墓園的方向。

這時天色已晚,山風冽凜,吹的車窗嘩嘩作響,他到的時候墓園外已經聚集了很多的人。

「駱少。」

「駱少。」

保鏢的喊聲在耳邊略過,他直奔聚集的中心點而去,這時付凌迎上來。

四目相望,他喊:「少騰。」

他的表情凝重,讓駱少騰本來就緊張的心驟然一慌,撥開眾人便看到了付清。

天已經很冷,她身上僅穿着件寬鬆的絲制長袖衫,單薄的身影倚坐在木製的籬笆處,雙目緊闔,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像是已經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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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婚之獨愛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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