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不如變化快

被錢四少這麼一鬧，羅寧整夜也沒睡踏實，她看着剛蒙蒙亮的天，起床給司機打了個電話，「大叔，我想麻煩你一下，我現在想去醫院。」

清晨的路上車很少，羅寧在六點之前就到了醫院，她避開了查房的護士，徑自從安全樓梯上了老人的那一層病房。老人習慣了早起，已經自行洗簌完畢了。

「老奶奶，休息的好嗎？」羅寧笑着，小聲打着招呼。

「羅小姐，你怎麼來了？」老人趕緊要下床招呼她。

「不了，我過來確認一下，說兩句就走。」羅寧慢慢坐在床沿，低聲問，「您是不是已經確定李成海就是您的兒子——高大林？」

「是啊？」老人奇怪地問，「昨天你不是在嗎？我已經認清了，就是他，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羅寧垂下瞬子，淺笑道，「您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可是因為您的這個願望，福利巷的開發商展望集團蒙受了巨大損失，我想問您，您有什麼打算？」

老人略帶不安地看着羅寧，「我……蔣先生是我的大恩人，我來世一定銜草回報，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其實，福利巷的街坊都已經簽了拆遷協議，展望集團對所有的拆遷戶都有一定的補償，您如果沒有異議，我可以叫展望的律師過來，在這裏給您辦理。」

「這……」老人遲疑了下。

「您放心，您一定會和所有的街坊拿的一樣多，我還可以說服展望額外給你一部分安置費，畢竟您的情況特殊。」

「不是。」老人擺擺手，「沒有蔣先生，我怎麼能住這麼好的病房？我怎麼能找得到我兒子？我不要補償，我會簽字的。只是，我想把拆遷款直接給我的兒子，這樣可以稍稍彌補一下我的愧疚，你看可以嗎？」

「好。」羅寧點點頭，「我會立刻打電話給律師，老奶奶，您別怪我着急，這拖一天，展望就得損失很多錢，我們不能接受了蔣先生的幫助，還讓他為難。」

「姑娘，放心吧！我一定會簽字的。」老人握著羅寧的手，保證道，「我這把老骨頭可算是遇見好人了。」

羅寧笑笑，「是您的福報，您老等了三十年，可得活到百歲！」

「傻丫頭！我的身體只怕不能了。」老人惆悵地苦笑道，「以前怕死，是因為沒有找到兒子，不敢下去找老伴，現在……沒有遺憾了。」

「別想那麼多。」羅寧勸解了兩句，就先走了，她出了門就開始給蔣睿司打電話，讓他立刻派律師過來簽字，省的夜長夢多。饒是這樣，她的心裏還是充滿了不安。

「羅小姐，現在去上班？」司機躊躇了下，現在時間才七點，是不是早了點？

「如果……」羅寧遲疑了一下，「我想去胡總編家，你會不會為難？」

「哪裏？」司機楞了一下。

「風華雜誌社的胡總編家。」羅寧重複了一遍，可是她為什麼覺得司機的表情有點——雀躍？回答羅寧的是一個急轉，車子就如同閃電一樣立刻衝進了車流。

「要不要這麼激動呀？」羅寧使勁抓住了車內頂的把手，吐槽，「你和胡總編很熟嗎？」

司機但笑不語，可車速不是蓋得，可以用賽車標準來衡量了。很快，就到了胡總編家門口，羅寧伸手要按鈴，卻被司機攔住了，「我帶你進去。」

在羅寧的愣神中，司機已經一個攀越，進屋打開了大門，兩個人大搖大擺地進去了。「羅小姐，你去找胡總編，我先去忙了。」

羅寧還沒反應過來，司機大叔已經不見了。沒辦法，羅寧只好自行找了一個沙發坐下，使勁咳了一聲，果然，立刻的，胡總編就出來了，「你怎麼來了？」

「有事情問你。」

胡總編早知道她的來意，嘆了口氣，伸手打開桌上的電腦，「你自己看。」電腦里的數據都是他這兩天加緊查出來的，實在讓人震撼。

羅寧看完，沉默良久才開口，「這麼說來，是沒有辦法了？」

「你以為錢四少是吃素的？」胡總編冷笑一聲，「做生意他不在行，歪門邪道可是人精。這李成海只要被認定為老人的兒子，就有了繼承老人財產的權利，到時候，不管怎麼蔣少這麼折騰，都是徒勞。」

羅寧也默然了，這霍東的圖紙設計的再好也沒用，只要麵店的繼承人申請房屋改造，就會破壞整體風格，到時候只怕是開發了一個四不像的東西出來。

「這件事你別管了，你也管不了。」胡總編勸她，「四少他總歸是少爺的兄弟，你這樣已經讓少爺為難了。」

羅寧此刻心中卻是充滿了對蔣睿司的歉意，本想彌補，現在卻是無可挽回了。她垂著頭，試探著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老人的兒子是不是早就死了？」

「展望怎麼能和霍氏比？霍氏都找不到的人怎麼會突然冒出來？」胡總編呲之以鼻，「十幾年前，董思林女士就已經查出來，高大林已死亡，可是高林氏一個家庭婦女連生存都成問題，這才想了這個辦法，讓她有個念想，在等待中度過餘生。」

「呵呵……」羅寧心中五味成雜，這是媽媽會做的事情，自己始終還是太嫩了。她帶着自嘲問胡總編，「是我太傻了嗎？我怎麼會被人利用？現在怎麼辦？」

「現在你什麼都不用做，因為你已經做的太多了。」

「不！我做的不夠多。」羅寧堅定地說，「如果夠多，怎麼會給人鑽空子？如果夠多，李成海又怎麼會得逞？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有。」

「沒有了，除非錢四少放棄，不然，這就是一盤死局。」胡總編打斷了羅寧的幻想，「你不要再插手了，你過分關心蔣少，你不怕少爺生氣？」

羅寧也猶豫了，這霍東能幫助她一次，不見得會幫助第二次，他已經很不耐煩自己和蔣睿司走的太近了，如果真的惹惱了他，只怕展望死的更快。「我……」羅寧話還沒說完，袋中手機就響了。

「什麼？高林氏拒絕簽約？」

胡總編卻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錢四少怎麼會讓你破局？你還是死心吧！」

羅寧立刻打電話給蔣睿司，「怎麼回事？」

「律師一到醫院，老人就拒絕見面，由他的兒子處理，而那個高大林說不簽字。」

「她早上答應我了。」羅寧急的嚷嚷，「不行，我得到醫院去一趟。」

「別去了。」蔣睿司苦澀地說，「去了也見不到老人，我聽說老人要出院，到兒子家修養。」

原來是那個假冒兒子搞的鬼？羅寧氣的牙根痒痒，「壞人！他根本就……」她的嘴被胡總編捂住了，胡總編朝着她嚴肅地搖搖頭，羅寧領會，立刻改口，「他根本就是被錢四少收買了，蔣哥哥，你說怎麼辦？」

「我再想想，你別急。」蔣睿司輕聲安慰了一下羅寧，「最多我放棄這個案子，賣地唄！不要為我着急。」

羅寧悶悶地掛上電話，嘟著嘴看着胡總編，「我今天想請假，可以嗎？」

「不可以。」胡總編用手指推推鼻樑上的無框眼鏡，冷冷笑道，「你又想去展望？我勸你省省吧！」說着，強硬地拉着羅寧出門，「和我一起上班去！」

「我有車……」羅寧抗議，卻沒有任何成效，她到走也沒看見司機大叔的出現，反正司機大叔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索性也不去提醒胡總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