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提墨行箋

第十四章 提墨行箋

那個大夫臉色陰冷.教訓游墨本道:「你這個丈夫是怎麼當的.這孩子還多小啊.就沒了.怎麼這麼不注意.」

游墨本一愣.再次問道:「孩子.」

那個大夫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還不知道.便惋惜道:「才剛剛滿一月.所以你們沒有發現也是正常的.罷了罷了.把她身子養好才是重點.你們還年輕孩子會有的.」

然後他轉身磨葯.嘴裡還嘀嘀咕咕:「明明時辰還算早.怎麼就這麼不節制.」

游墨本聽見有些尷尬.但是他沒有反駁.只是轉頭繼續看向吳歌.

她怎麼會認識藍半陌和水日絕這種人.而且那個黑衣人又是誰.吳家大小姐不是足不出戶嗎.怎麼會和江湖中人扯上關係.

這時大夫走來.給他遞了一盅葯.說道:「你喂她喝下去吧.這是清宮的.」

游墨本將碗接了過來.吳歌已經完全沒了意識.所以他只能用勺撬開她的唇.然後抬起她的下顎.才讓藥液滑了下去.

因為吳歌沒有配合他的動作.所以他喂著也異常艱難.而且這個過程是煎熬的.總感覺是他親手殺了吳歌的孩子似的.

他給了些銀子讓這個大夫出去買了套衣服回來.然後他替吳歌換上.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吳歌的腹上有個似足型的青印.她的孩子是被人活活踢掉的啊.

她一定很疼吧.

游墨本幫她整理好之後就提著幾袋中藥抱著她回了客棧.然後她一夜都沒有醒過來.他自然都不敢睡.一直陪在吳歌的身邊.

天邊露出曙光之時.他看見吳歌睜開了眼睛.游墨本問道:「醒了啊.」

吳歌目光獃滯.空洞地看著眼前房梁.說道:「嗯.」

游墨本摸了下她的額頭.嘆息道:「還疼嗎.」

她繼續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他注意到吳歌的眼角涔出淚花.游墨本有些手無足措.說道:「你別哭啊.沒事的.」

吳歌點頭道:「嗯.」

可是游墨本卻那麼清楚地聽到了吳歌的哭腔.他的心也略微地傳來痛意.

吳歌抬手抹去眼角淚痕.說道:「把我扶起來好不好.」

她的語氣好似在懇求自己.游墨本自然小心翼翼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說道:「我們行程向後推一些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吳歌不知怎的就是控制不住清淚潸下.她真的好想衛岑.可是還有那麼久的時間.

他會不會怪自己太笨了.連有孩子了都不知道.別說保護好了.

游墨本看著吳歌如此脆弱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於是摟緊了她幾分.手掌在她的背上有規律地輕拍著.他希望他這樣做能緩解吳歌的痛苦.

吳歌突然摟住了游墨本的脖子.然後不再是無聲的淚流.而是帶著控訴的嗚咽.

游墨本始料未及吳歌會突然抱住自己.他眼睛稍微睜大些.然後回擁住吳歌.什麼話都沒有說.

吳歌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我好怕.真的好怕……」

游墨本很有耐心地哄道:「怕什麼啊.我會把你保護好的.不怕了啊.」

吳歌拚命地搖頭.她很是明白那些人根本不是游墨本可以抵抗的.主上說自己騙他的後果就是要取走自己的孩子嗎.他真殘忍.

游墨本看吳歌已經瀕臨失控了.和平常那般淡漠的樣子實在相差太遠.他只好開口詢問吳歌.讓她不要太過悲傷了.

「衛岑知道這個孩子嗎.」

吳歌聽到這個名字果然就安定了很多.她鬆開游墨本.伸手想擦乾淚痕.可是怎麼都摸不盡.

她顫抖地說:「不要告訴他.他會怪我的.」

游墨本皺眉道:「怎麼可能.他不會怪你的.你不能讓你的孩子連這個世界的記憶都沒有就這麼走了啊.好歹也得讓孩子的父親知道.」

他握住了吳歌的手.有些像命令地說道:「你想讓他不怪你.唯一的方法就是再次見到他時還給他一個健康無恙的吳歌.」

吳歌很是痛苦地閉上眼睛.她不是吳歌.這一切都是個騙局.

是上天註定了.她不配擁有衛岑的孩子.所以要這麼懲罰她嗎.

這時傳來敲門聲.游墨本放下吳歌的手.將被衾給她蓋上.說道:「我去開門.」

他踱步而去.打開門時.看見有些焦急的阿合站在門口.

阿合看見游墨本的臉有些驚訝.然後往房內看去.居然看見王妃坐在床上.表情低郁的模樣.他就立馬誤會了.

他直接出拳打在了游墨本的臉頰上.然後道:「游大人你對王妃做了什麼.我早就知道你對王妃有非分之想.別以為我的官職比你低我就不敢教訓你了.」

吳歌輕咳了幾聲.說道:「阿合.不是你想的那樣.昨夜裡我被上次刺殺我的人綁去了.是游大人把我救回來的.我還有點余驚未平所以才會這樣的.」

阿合聽到吳歌都如此說了.就只能向游墨本道歉:「是小人唐突了.」

游墨本擦去唇角邊的血跡.說道:「我們的行程恐怕要推遲些.因為你們的王妃受傷了.」

他並不是想幫吳歌瞞著阿合.而是他必須尊重吳歌的意願.

吳歌沖他感激地笑笑.然後緩緩躺下.卻沒有閉上眼.

阿合關上了門.游墨本走到她的身邊.說道:「有些話現在這種時候講可能會有些不妥.但是我……」

吳歌打斷道:「你說吧.我比你想象中的堅強許多.」

游墨本摸了摸自己的鼻樑.說道:「其實我就是想問你到底是喜歡胥濮沅還是衛岑.」

吳歌嘴唇一挑.她想起了那片黑暗之中.那個陰沉的聲音.他那麼明白地說:「胥濮沅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你.」

她還來不及問呢.他就這麼離開了.在他死之後.她想了很多.但大多數只是她的幻想而已.是她自己一直不敢承認.他最初是利用自己的.

在聽到魏禹溪這麼問自己的時候.她居然猶豫了.是不是她太過於貪心了.

她最終只是緩緩開口道:「我和胥濮沅只是一種對朋友的依賴感.而衛岑是那個我想與他共度餘生的人.」

游墨本點點頭.說道:「既然這樣.我覺得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應該是我.而是他.不如我寫信讓皇上傳你回去吧.」

「不用了.皇上之言哪有收回的道理.而且我不想讓他更厭惡我幾分.」吳歌說完這話.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耗盡似的.頹然地閉上眼.然後就沉入安眠里.

也許戀人之間是存在感應的吧.衛岑不知怎的很是擔心吳歌.真的是到了食不下咽的地步.

他在彼方閣準備寫封信寄到揚州關口去.這樣她到揚州是就能拿到這封信了.

他剛剛提筆沒多久.就聽見推門聲.他抬眸.果然又是樓葉這個女人.

他有些帶諷刺道:「怎麼今天不怕了.」

樓葉緩緩走近他.說道:「還是晌午.相信鬼是不敢出來的.不知道夫君有沒有用過早餐.」說完她放了個食盒在衛岑桌上.

衛岑看見那個食盒微微皺眉.問道:「這裡面是什麼.」

樓葉打開蓋子.說道:「是些綠豆糕.我命膳房特意做的.」

衛岑不知不覺地又想到吳歌.她親手做的平遙案糕還沒有品嘗到呢.他的唇角不自覺地流露出幸福的笑.然後就繼續低頭寫那封信.

樓葉有些尷尬.衛岑好像忘記他身邊還站著自己似的.但是她看著衛岑臉上流露出來的那抹笑意竟是帶著動人心魄的俊翰.她一時間失神.

衛岑也沒有出聲趕人.只是所有心思都凝於筆尖.

樓葉看著衛岑也沒有想吃糕點的yuwang.所以也沒有自討沒趣地逼他.便換了個話題:「夫君這是在給姐姐寫信嗎.」

衛岑這時候才注意到了稱謂問題.頭都沒抬地說:「之前還叫我是三皇子.你現在倒是角色轉換地挺快.」

樓葉臉稍稍泛紅.說道:「難道夫君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這倒是沒有.只是除了吳歌之外的人這麼稱呼我覺得有些不習慣罷了.」他說到此處.便想起吳歌從來都是直呼自己的名字.看來回來的時候要好好教訓一下她了.

樓葉斗膽道:「我想夫君以後會慢慢習慣的.沒有姐姐在身邊的日子.我可以陪著你.」

衛岑的思路一再被人打斷.心中有些不悅.將筆撩在硯上.說道:「不需要.我還不至於空虛寂寞到飢不擇食.」

這話太過於直白.對她的嫌惡完全不加掩飾.樓葉覺得有些委屈.於是有些賭氣地反唇相譏.道:「只怕夫君是復盡相思.這麼久也沒有見姐姐寄一封信回來.而且姐姐真的就在乎夫君的關心嗎.祁連公子不一樣同夫君一般挂念姐姐嗎.」

衛岑本來就因為那個平遙案糕的事就有些煩悶.結果這個樓葉偏偏提起祁連青檀.確實一下子就激怒了他.說道:「我要是連這點自信都沒有我會放她離開我的身邊嗎.我不會對女子說重話.你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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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唱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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