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一切歸零

【74】一切歸零

語落風霜起,福禍皆明,諸念皆空。

彼一人誓死,要殺了另一人,明明是重傷者與瘸老頭,但卻又是一場世紀大戰。

歡顏心中焦慮,且不說爹爹的魔毒漸深,今日他已經歷過太多戰鬥,耗不起魔力了。

她怎知,護女之心足以激發鳳滄溟最大的力量,他會為她鋪下最妥帖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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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滄溟,受死吧!」

黎叔以玄力震碎了手中的木杖,一把利刃藏於木杖之中,劍柄上系著七彩流蘇瓔珞,倒像是把女子的劍。

「哼,口氣不小。」鳳滄溟並不在意黎叔的威脅,他只一心不容許任何人傷害歡顏,眼前的老頭早已觸碰了他的底線,本想再問出更多的信息,但按耐不住的溟夕劍已似蛟龍閃電,刺向了黎叔。

黎叔敏捷地側身躲避,胸前仍是被劃出一道血痕。

單以攻勢來講,黎叔不及鳳滄溟的十分之一,且身處魔陣中,魔力的流轉輸送對鳳滄溟來說佔據了極大的優勢,如此歡顏才稍稍鬆了口氣,爹爹畢竟是鳳棲宮宮主,怎會敗給永寧宮的無名之輩。

倒是她多慮了。

歡顏安心等待著鳳滄溟解決掉黎叔,她還記掛著要讓爹爹去救顏卿與胡小七,若是可以,她會將他們帶回鳳棲宮。

而手裡還握著魔毒的解藥,只待鳳滄溟出來的那一刻,為他解毒。

天色漸晚,不知何故,黎叔總望向魔陣之外,像在等待著什麼。

陸續有永寧宮的玄者尋到此處,歡顏未免鳳滄溟分心,假裝昏死倒在地上,眼看他們將長老會的十個老頭一一救走,只恨自己失了魔力。

可令人詫異的是,聚集的玄者越來越多,他們似乎剛剛結束死戰,趕來此處。

歡顏忍不住側目望向遠方,原本多處騰升的魔陣驟然停滯,永寧宮破傘的金色結界竟然開始重新凝結,漫天不見幽蘭色魔雲的蹤影,好像所有鳳棲宮的魔戰都憑空消失了,只剩下鳳滄溟一人還在殊死搏鬥。

不,不可能啊!

藍凌棄在哪?

鳳靈犀在哪?!

他們不可能丟下爹爹的啊!

眼見從四處湧來的玄者將鳳滄溟與黎叔包圍起來,歡顏焦慮不已,她幾乎要起身提醒鳳滄溟!

「爹……唔……」

最後一聲呼喊都未能完全說出口,歡顏感覺自己被一人抱起,混入人群。

「永寧宮出了姦細,你若不想死,就住嘴。」

冷玄天低低的口氣吐在歡顏耳畔,歡顏打了個冷顫,試圖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回頭怒瞪了冷玄天一眼,定然是他封了她的聲音!

不!

觸到冷玄天凝重的琥珀瞳仁,歡顏止不住顫抖起來,她只想與爹爹在一起,才不管什麼姦細不姦細的。

她不願去相信冷玄天告誡背後的深意——鳳棲宮戰敗了!

可即便如此,單憑爹爹與白虎的實力,橫掃永寧宮這些低級玄者,卻也不是難事!

在歡顏心底,還存有一點點,一點點的祈望。

但現實殘酷得撕裂了她的心!

和其他魔陣一樣,鳳滄溟引導的主陣也無故消散,原本包裹在魔陣中的魔力傾巢流散,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大多數玄者為魔力所傷,嚶嚶凄凄地到底喊疼,歡顏有冷玄天相護,毫髮無損。

只是她太擔心鳳滄溟了,淚流不止,明明發不出聲音,還是微微翕唇,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掙出「爹爹」這兩個字,轉眼卻如斷弦的箏,消了聲氣。

冷玄天清晰地感受到懷中女人的戰慄,彷彿他曾經歷過的那天,他卻不能放開她,不能放縱她。

便讓她在無聲的世界里,親眼見證了鳳滄溟的死亡。

多年之後,冷玄天曾懊悔過,那一日,為何不曾將她擊暈,偏偏激起了她封存在心底的魔種。

「鳳滄溟是不是死了?」

「黎叔也死了?」

……

白虎哀鳴著衝出重圍,囚室地界的里幾個人說話聲雖輕,只這般靜謐的戰爭之後,連夕陽下落入風塵中的那隻黑翅雨蝶扇動翅膀的聲音都清晰可聞,自然斷斷續續落入了未能昏厥的歡顏耳中。

她略微掙扎了下,卻覺連站直身子也難,身上的力氣彷彿那繭絲,一縷縷地被抽剝了個盡,如今已是不留半分了。

全全倚在仇人的懷裡,那一刻,她滿目是鳳滄溟的血跡,黎叔的流蘇利刃不偏不倚插在爹爹心上,插在她的心上。

一切歸零,恍然如夢,她盼著快快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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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顏,今日畫眉師傅可又誇你了。」

五個月後,晚春來,西廂房裡,眾女子卸去一天疲憊,三三兩兩湊到歡顏跟前。

「不過是小事,你們多練練也是可以的。」

歡顏輕語應付,鏡中女子的眼眸是秋水如絲,唇際漾著淡淡的漣漪,只是那神情總是若有若無的飄渺,真心或是假意,恐怕連她自己都分辨不清。

「這可不是練練就行的,三個時辰就練出了回神丹,你快教教我唄。」

卜玉茗纏住歡顏,那眼神自是艷羨不已。

「是啊,歡顏,也教教我吧,我練了三天都練不好,畫眉師傅都不肯再理我了。」

一旁的顏卿也附和道,她對煉丹很感興趣,只是少了些天分,不論她如何努力,練出的丹藥總是差強人意,就連胡小七都要比她好上幾倍。

歡顏頷首,輕笑著正要開口,對面床卻傳來刺耳的女聲——

「哼,不過是煉顆丹藥有什麼了不起,這都五個月了,冷歡顏還是個連一點玄力都沒有的廢物,值得你們這樣討好?」

白婉兒依舊見不得歡顏得勢,重重地將頭珠敲在桌上,不屑地斜著眼。

今日的玄術課上,她的實力排在梁生之後,倒讓她放肆了不少。

「沒有玄力就是廢物?那我便也安分守己的做個廢物好了。」

是笑語,卻是帶了三分的凌厲,歡顏只微微嘴角上揚,不帶一絲情緒的慢慢錯開白婉兒的視線,淡淡地說。

「歡顏……」

白婉兒頓時語塞,倒是顏卿又憂心起來。

自囚室之戰後,歡顏就像變了個人,雖然會吃會笑,但她的笑永遠酸澀凄涼,連對洛師兄時,也是如此。

「顏卿、玉茗,明日我教你們便是。」

歡顏翻身上榻,蒙上錦被,對著牆側卧著,輕輕一聲允諾,算是安撫顏卿。

「好呢。」

聽聞歡顏語氣舒暢,顏卿心裡微微蕩漾了一下,想著明日能學到回神丹的煉製之法,眼睛彎彎的如兩輪新月,純真無邪。

歡顏不用回頭,便已猜到了顏卿的神情,她愀然閉目,雙手不自覺地蜷縮緊握在胸口,抵著那一股奔涌而出的痛楚,強逼自己入睡。

明日,還得去求那討厭的冷玄天要解藥,可不知他又會如何捉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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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兩宮大戰後,九屆學院的結界一直沒有修復,眾學員可以自由出入,倒是其他玄者被限制進入學院里,反倒叫他們更加八卦學院里的事件。

永寧宮第一廢材冷歡顏,自是首當其衝。

去無憂殿的路上,歡顏早就習慣了大家怪異地眸光,她步履輕快,神色如常,寡淡的水眸與冷玄天越來越像。

「師傅。」

柳葉絲絲迎風吹,無憂殿還殘留著五個月前兩宮大戰的痕迹,總會刺痛歡顏的心,她若不經意地掃過爹爹留下來的點滴,卻總快速地移開眼神。

深呼吸,斂眸頷首,彷彿是女子染了蔻丹的指甲,一點一點地摳著胸口的某個部位,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將它掏空了,輕飄飄地找不到心的位置。

每每都回憶起爹爹死前的情景,自是心肺俱裂的。

「再這樣下去,你不用來找我要解藥了。」

冷玄天負手走進院子里,一襲翩然的金絲軟袍,純白金絲軟袍上綉著瑩瑩閃光的碎金,華麗至極,烏黑的青絲一瀉而下,一張顛倒眾生的臉,猶如春花秋月,雖然歡顏早已習慣,仍少不了一次次被驚艷。

「師傅。」長長眼睫低垂,遮住了凄涼無限。等歡顏再抬起頭,眼底深處那水一樣深邃的漣漪,卻忽然有了異樣的波動:「我已經學會煉製回神丹,可不可以教我修習玄力?」

語如玉珠,墜入盤中,五個月的時間,她學會了溫柔。

「倒是不錯。」冷歡顏滿意地睨著再無利刺的歡顏,從袖中取出一粒白色藥丸,「這個月的解藥。」

他並沒有回到教授玄力的事宜,轉身便要返回屋內。

「師傅……」

歡顏忍不住喚道,神色有些黯然,心中也是著急,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冷玄天滿意。

她也不知道,冷玄天到底要她做什麼。

「你明知回神丹不過是永寧宮所有丹藥中再普通不過的,有何資格向我邀功?」

冷玄天雲淡風輕地回眸,不緊不慢地說,「白師傅日日教授你們修習玄力之法,你不好好學,煩我做什麼?」

「是,師傅,徒兒放肆了。」

歡顏的唇微微有些顫抖,幾番變化終於形成一個淡淡的笑,這是五個月來她最熟悉最擅長的笑,似笑似泣,風情瀲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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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邪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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