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大破永寧宮1
「爹爹！」
冷歡顏難以置信地望著天空中浩浩蕩蕩的魔戰大軍，臨近永寧宮結界時，他們放緩了速度，鳳滄溟騎著白虎走在最前面，正要經過無憂殿。
「爹爹！」
當著冷玄天的面，歡顏再度放肆嘶喊起來，意想不到的是，白虎真的停下了腳步，瞪著幽深的厲眸，前爪在地上扒了兩下，便安靜地低頭望向她。
「虎兒，是我啊……」
這一不經意的相望讓歡顏瞬間崩潰，她輕聲呢喃，望著威風凜凜的白虎，心如一團亂麻。
她與虎兒那樣親密，可連藍凌棄都沒認出她，虎兒又怎麼能認得出，倒好在今日爹爹也在，她定要想辦法讓爹爹注意到自己——
殺伐決斷，鐵骨柔情，豎眉橫目莫語亦是風華。
但見鳳滄溟從白虎背上跳下，讓歡顏的心咯噔一下，一口氣憋在心裡，不敢呼吸出聲。
可是那墨玉般的黑瞳里除了冰冷的殺與恨再沒有任何情感，鳳滄溟看到了歡顏與冷玄天，卻只淡淡掃過無關緊要的一眼，彷彿將他們視作螻蟻。
「爹爹……」
歡顏總是欣喜的，不管如何，鳳滄溟安好著。
突然，溟夕劍出鞘，清歌悠悠，鳳滄溟站在幻境結界上，緩緩解去戰袍，露出爬滿他整幅肩背的刺青紋身，那是歡顏再熟悉不過的——龍首豹身，猙獰睚眥。
鳳滄溟口念術語，刺青紋身化作紫煙，柔若青霞，盈盈裊裊竟然合成了半塊紫玉！
冷歡顏驚奇地看著眼前的一起，她從不知道父親的紋身可以變成紫玉，這塊紫玉到底有什麼蹊蹺呢？
「冷歡顏，不想死就快滾！」
若非冷玄天開口說話，歡顏真真忘了無憂殿里還有一個人存在。
「我不走！冷玄天，等我爹攻破永寧宮，先前的帳本小姐再慢慢與你清算！」
最愛的人在跟前，歡顏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底氣十足，雖然她還沒搞明白鳳滄溟想要做什麼，但以鳳棲宮今日這陣勢，要攻下永寧宮並非不可能。
「執迷不悟。」
冷玄天不可置否，冷冷擠出四個字，突然封住歡顏的血脈，以最快的速度凝結成玄力屏障，將歡顏隔絕開來，而他自己站在屏障之外，神色憂慮肅穆得很。
「冷玄天，你這個烏龜王八蛋，快放我出去！」
歡顏勃然大怒，幾乎要被冷玄天氣哭，雙手想要捏住粉拳，偏偏動彈不得，罵了幾聲后她卻也知道自己的抗議抱怨不會對他起任何作用，只能祈禱爹爹能夠發現她。
冷歡顏將眼神移到空中，濃郁的黑雲，琉璃般清亮的半截紫玉被鳳滄溟高高舉起，戰爭一觸即發，壓抑的氣氛讓她難以喘息。
須彌之後，鳳滄溟宛如一灣星河，將所有魔力注入紫玉中，透過紫玉釋放在結界上方。
一切靜謐玄妙，美如晚殤，似有一條雪白的錦鯉，繞著紫玉游過，緩緩游入紫玉之中。
單憑天地變色，紫玉凝萃之景，歡顏發覺爹爹的實力比之前又厲害了不少！
但她還是想不明白這半截紫玉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不等歡顏驚愕，鳳滄溟已結束了養玉的過程，他以魔力牽引將煥發藍光的紫玉推入幻境結界中，那紫玉竟然自然地融入了結界。
這是怎麼回事！
冷歡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溢滿魔力的紫玉能進入結界，那麼爹爹和鳳棲宮的魔戰大軍豈不是也能進入？
果然，她感覺到無憂殿內爆發出一股奇怪的威壓，雖然她在玄力屏障中安然無恙，但院落中的草木頃刻間全部枯萎凋零，那矮矮的假山竟反轉了方向，天色更加昏暗，冷玄天的神色也愈發凝重，腰間的上青寶劍不停地顫動。
莫非是紫玉的緣故？冷歡顏欣喜不已，她猜測是那半截紫玉改變了無憂殿上空的幻境結界，若持續下去，這裡的結界將會被打開。
事實上，歡顏只猜對了一半，因為鳳滄溟將要打開的不僅是無憂殿上方的結界！
待鳳滄溟裹上戰袍，繼續釋放魔力穩定住結界之上的空間后，藍凌棄與鳳靈犀也開始釋放魔力，還有千千萬萬鳳棲宮的魔戰大軍，他們的魔力雖然不強，但匯聚在一起，卻是一股驚人的巨大力量。
幽蘭色的光芒吞沒了結界邊緣的金黃，沒有一絲聲響、一絲預兆，幻境結界瞬間消失了，無影無蹤，好似它從沒有存在過。
那半截紫玉驟然從空中落下，鳳滄溟瞬移至無憂殿內伸手接住了它，紫玉在他掌心重新變化成紫煙，覆在他身上，凝成龍首豹身紋身。
此刻，鳳棲宮魔戰如入無人之境，可隨意到達永寧宮任何角落，但他們沒有鳳滄溟的命令，不敢輕舉妄動。
緩緩的，空氣里凝結的水汽結成一顆顆晶瑩的水珠，並以幾乎靜止的形態漂浮著，有一顆甚至就停在冷歡顏的鼻尖，鬧得她發癢，只好不停地往上吹氣，想把那水珠吹走。
「你們按計劃行事。」
鳳滄溟睨著立於院落中的冷玄天，對藍凌棄與鳳靈犀下了指示，藍凌棄與鳳靈犀分別帶著兩隊魔戰往不同的方向攻去，而鳳滄溟似乎並不急於離開此處。
「爹爹，無顏在這裡！」
歡顏鼻尖的水珠在鳳滄溟發話的那一刻驟然蒸發，她急切地沖著鳳滄溟呼喊，可隔著玄力屏障，鳳滄溟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
「鳳滄溟，你可知今日之戰，會生靈塗炭？」
冷玄天孤身一人，面對鳳滄溟與其餘鳳棲宮最精銳的魔戰依然淡定如昔，話語中竟然還含著斥責之意。
「冷玄天，你很在意她？」
鳳滄溟並不在意他的話，反而饒有深意地望向歡顏的位置，原來他早已察覺到玄力屏障的存在。
「鳳滄溟，你的對手是我。」
不由分說，冷玄天飛馳出擊，上青寶劍同時衝天而上，幻化成千羽陣，圍住了鳳滄溟。
「雕蟲小技。」
鳳滄溟輕巧一避，同樣以溟夕劍制出與千羽陣一模一樣的陣法，反轉劍刃對準冷玄天，並以意想不到的強大魔力突然間襲向玄力屏障。
他將大手停在屏障之上，眉梢緊鎖，表情或深或淺。
「爹爹！」
沒想到隔著一層透明的金色，這是這些日子來，歡顏第一次離鳳滄溟這麼近！
很快，幽藍色的魔力便覆蓋了整塊玄力屏障，歡顏心下歡喜，激動無比地等候著爹爹攻入屏障將她救走，種種委屈湧上心間，盈盈水眸中浮起淚光。
三個多月不見，爹爹好像憔悴了許多……掌月、秦賀、齊越，鳳棲宮死了這麼多人，爹爹一定很難受，都是該死的永寧宮！
歡顏只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鳳滄溟身上，她忽略了一點，此刻冷玄天竟然淡漠地站在一旁觀望，一點也沒有想要出手阻止鳳滄溟。
狡黠如他，怎麼可能輕易讓爹爹得逞？
事實上，冷玄天在製造玄力屏障時，便設下了圈套——這個玄力屏障只能憑藉近身攻擊打破，玄力或魔力對它都不起任何作用。
所以不論鳳滄溟向玄力屏障輸入多少魔力，玄力屏障唯有色彩的變幻，卻絲毫沒有破損，反而潛移默化的，它與鳳滄溟建立起關聯，甚至開始主動吸收他體內的魔力。
這，像極了冷玄天與墨輕雲療傷時候的情景，歡顏才發覺不對勁。
「爹爹，住手！」
歡顏擔心鳳滄溟中計，心急如焚，試圖衝破體內的封印，試了不下數次，每一次用力卻都讓她更加虛弱，她卻不肯放棄，額前微微滲出冷汗，小臉也變得慘白。
更加奇怪的是，這似乎不僅僅是她血脈被封印的緣故，歡顏察覺到每一次自己嘗試凝聚玄力的時候，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啃咬她的筋骨，一下一下的，酸痛並不明顯，但卻輕易地汲取了她所有力量。
「永寧宮玄師冷玄天，倒是本宮主小覷了你。」
玄力屏障外，鳳滄溟驀地仰天大笑，他果斷持溟夕劍砍斷了右手小指，狠如抽死。頃刻，以右手手肘撞擊玄力屏障，只輕輕一碰，玄力屏障驟然粉碎。
冷歡顏哽咽在喉，心疼地看著鳳滄溟的斷指，久久才喚出一聲：「爹——」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雙眼，面前女子的容貌深深震撼到鳳滄溟，他對冷玄天擊出一寄魔力球，雙眼卻沒從歡顏身上離開過。
「爹爹，我是無顏啊！」
歡顏已泣不成聲，她恨死了冷玄天，雖然爹爹是自行斷指，但這全拜他所賜！
「雲夕……」
怎知，鳳滄溟不知所以地吐出了兩個字，下一秒便將溟夕劍架在了歡顏脖子上。
「爹爹！」
歡顏心冷了大半……
「冷玄天，你竟用這種招數，可當本宮主是三歲孩兒！」
低沉而厚重的嗓音回蕩在無憂殿里，歡顏聽得出，鳳滄溟難以抑制地怒氣。
「今日，就以你的鮮血祭奠我的妻子女兒！」
溟夕劍在歡顏頸間劃過，劍影如梭。
「爹爹……」
歡顏頸間吃痛，泣血凝噎，白皙的肌膚上裂開一道血痕，她宛如斷線風箏般傾倒在地，不知是人先死，還是心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