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與神無關

64與神無關

「小姐。」萍兒從外面裊裊走進來,手裏端著一盤櫻桃道:「這是老太太派人送來的當季。」說着,放在了葉姻旁邊的書案上,葉姻此時正苦着臉背誦太子妃課程——《女訓》,見瞭望着那琉璃白瓷上的點點紅,心中一喜,伸手放在嘴裏,忽見萍兒俯身下來,用極低的聲音道:「小姐,方才三太太的心腹丫頭素兒在半路上跪攔,只說了兩個,救命!」

葉姻「噗」把櫻桃胡全噴了出來,萍兒忙給端水送茶,喝了兩口茶,終於咽下了那口氣,忖了忖,問道:「萍兒,怡紅院那邊你可有人?」

萍兒側頭想了想,道:「小姐,不瞞您說,我是家生子,自幼一起長大的姐妹也有幾個,都是主子院子裏一等,只是三老爺那性子,但凡周正都不會放過,有倒是有,只是那丫頭不是房裏伺候的,不過在院子裏打點。」

「既然到了救命的份上,院子裏的也打聽得出來,去問問出了什麼事?」葉姻盯着窗外陽光在地磚上的一地金光,面上漸漸顯出了厲色。

萍兒答了聲「是」,轉身出去。

葉姻望着她的背影,皺起了眉,本想着從大悲寺回來再處理三嬸之事,如今竟等不得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要到救命的程度?正忖度間,忽見帘子一挑,辰兒領着一個素麵婆子走了進來。

那婆子一進屋,就給葉姻跪下了,辰兒站在一旁斂手回道:「小姐,二太太說,老太太既要給小姐指派些得力的婆子,她這裏有一個倒也爽快,便是後日去大悲寺會便宜。」

那婆子抬起頭,笑眯眯地望着葉姻,道了聲「小姐,奴婢姓隋。」

葉姻大喜,正是她垂涎許久的隋氏,只是面上不敢太表露,只淡淡道了聲:「好。」

「小姐,那這隋嬤嬤怎麼安排……」辰兒問道。

「把我這房子後面正對着的后罩房給她吧,其他一切按照李嬤嬤的份例。」葉姻吩咐道。

辰兒聽了,吃驚地抬起頭,這隋氏不過剛來,地位竟比得上小姐的乳娘,這……

「小姐……」隋氏也覺得不妥,正想出口勸,卻聽葉姻道:「聽說你在二太太面前也是有體面的,我這樣也是全了二太太的體面,你就不用推了。」

隋氏見辰兒面上顯出恍然之色,方叩頭道:「謝小姐。」辰兒見小姐如此看重隋氏,以後少不得要巴結,忙過來攙道:「嬤嬤,請隨我來……」隋氏望了葉姻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地一笑,隋氏隨辰兒收拾去了。

太好了,正愁沒幫手,葉姻想到隋氏的謹慎周密,不由喜笑顏開,忽見帘子一挑,萍兒進來,見葉姻周邊無人,低聲回道:「打聽清楚了,前日三太太回來,不知與三老爺說了些什麼,惹怒了三老爺,三老爺動了手腳,如今被打在床上起不來,這事大太太二太太都知道,只是瞞着老太太。」

我勒個去!

葉姻柳眉倒豎,張了張口,終於忍了忍,道:「你有沒有辦法讓老太太知道?」

萍兒深深地望了葉姻一眼,卻不說話。

葉姻眉毛一挑道:「我曉得你這丫頭是忠心的,可這事老太太早晚知道,若是出了人命,豈非更不妥當。」

萍兒聽了這話,才點頭道:「小姐說的是。」說着又走了出去。

葉姻望着她的背影發了會兒呆,忽然高聲呼喚外間道:「星兒,去看隋嬤嬤收拾好了沒?」

…………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闌干南斗斜。

怡紅院正房室內,徐氏渾身青腫地躺在床上,睜大了眼睛,忽然覺得自己可笑,竟聽了葉姻的話又回來了,其實在表哥拋棄她的那個時刻就該死了,這輩子命苦,遇人不淑,求而不得,到了這種地步,還活著作甚?

她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因渾身是傷,動一動便渾身發抖,咬着牙從床頭抽出一條汗巾,仰起頭見那房梁太高,扶著床榻站了起來,走到門檻前搭上,打了個死結,望着那空蕩蕩的套子,想起此世種種,一時百感交集,淚如雨下,咬了咬嘴唇套上脖子,忽聽窗戶「嘎啦」作響,兩個人同時跳了進來。

徐氏大驚之下鬆手,連人也來不及看,便覺得脖子勒緊,呼吸窒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三嬸娘,三嬸娘?」睜開眼,迎面是葉姻那朝氣蓬勃的面容,旁邊還有一個面色滄桑的婦人,徐氏又絕望地閉上眼,當年雲英未嫁,也曾如花盛開,青梅竹馬,憧憬幸福,誰承想忽有一日,被父親賣入葉府,遇到了這樣的丈夫,此後種種,皆為孽債,人生皆苦,生無可戀……

「三嬸娘,聽我說。」葉姻的聲音靜靜響起,低而有力,「有勇氣去死,如何沒勇氣去活,三叔不過是個人渣,被他害死了值得嗎?值得嗎?」

說着,抬頭望了望門框上飄搖的掛索,又望着徐氏那慘然欲滴的神情,不知為什麼,只覺得可笑又可悲,只有死了又活過來的人,才知道生命有多可貴,自殺只是生命里壯懷激烈的一種姿勢,年輕不知事的時候,才會輕易去拋棄,而她,早已沉入那深處……

葉姻深吸一口,俯身在徐氏耳邊低聲道:「三嬸,別死,別怕,你一定有活路,我有一計……」

徐氏忽然睜大了眼睛。

「放心,只要按我說的做,你一定能平安和順地出了這葉府。」葉姻語氣里含着撫慰。

「我……」徐氏噙著淚,訥訥道:「我……」

「就這樣說定了。」葉姻站了起來,回身對隋氏道:「我們走吧。」今晚那個變態三叔雖然不在,可保不齊什麼時候回來,這廝武功極高,心性狡詐,小心為妙。

隋氏點了點頭,攬著葉姻跳出了窗外,腳步一抬,跳上了房頂,幾個起落到了葉姻的正房窗外,雙雙跳了進去。

葉姻回到了自家屋子,吁了口氣道:「果然三嬸要自殺,幸得隋嬤嬤來了,好歹救下她了,可惜月兒不在身邊。」

隋氏抿嘴一笑道:「跟着大小姐,挺有意思的,我也願意,月兒……你放心吧,二小姐把她安排在自家鋪子裏,妥當着呢,待這事平穩下來,定讓大小姐見她。」

葉姻聽了這話,展顏一笑,道了聲「好」……

第二日,葉姻請安特意去得晚了些,見文瀾苑人來人往,帶着慌張之色,進了屋子見一個丫頭跪在地上,哀哀抽泣,沈氏面無表情,陳氏搖頭嘆息,葉母則皺緊了眉頭。

「這是昨日見到的三太太陪房丫頭素兒。」萍兒在耳邊低聲道。

葉姻點了點頭,給葉母請了安,侍立一邊,見那丫頭抽泣道:「老太太,這可怎生是好?」

「怎麼了?」葉姻裝作好奇地問道。

「三太太不知為甚,忽然中邪了……」陳氏深深地望着葉姻,不知為甚,她總感覺徐氏的事情,與這計謀百出的大小姐有些關係。

「哦?」葉姻望着葉母道:「老太太,許是三嬸娘掉崖受了驚嚇?」

葉母昨日風聞自己心愛的三兒子與三媳婦口角,竟把人打攤了在床上,今早又聽徐氏嚇瘋了,正心裏煩悶,聽葉姻這麼解釋,正是瞌睡遇到枕頭,忙不迭點頭道:「正是哩,定是這孩子掉崖嚇著了,老大媳婦,快找個法師看看是正經。」

沈氏站起來,答了聲「是,老太太。」頓了頓,道:「聽說靖毅侯府里現有一位,正在府里供奉呢,我這就去安排?」

「好,好。」葉母點了點頭,低頭對那丫頭道:「你回去吧,好生伺候你主子,若是伺候好了,有賞!」那素兒答應着出去。

「你說……」陳氏嘆息道:「這好好的……」

葉母怕她說起葉禮打人的事情,皺了皺眉道:「大丫頭不是說了嗎?不過是受了驚嚇,沒事的,找個有法術的招一下魂就是了。」陳氏聽葉母這麼說,不敢再多嘴,說笑了一會兒,告辭而去。

「大丫頭?」葉母見眾人都走,葉姻還留在這裏,以為她擔心祈福抽籤的事情,忙撫慰道:「別害怕,我們家最是敬虔,佛祖定保佑你抽中。」

葉姻搖了搖頭,道:「我有話想跟老太太單獨說。」

葉母「哦」了一聲,吩咐道:「你們先出去吧。」

見丫頭婆子都出去了,葉姻才款款走到葉母身邊,低聲道:「老太太,你聽說了吧,三嬸是三叔給打的?」

葉母皺了皺眉道:「你這小孩子家家,不許聽這些沒頭沒尾的話。」

葉姻嘆了口氣,握著葉母的手道:「我曉得老太太的心,可這也總不是長久之策。」

葉母聽了這話,心中一動,道:「你的意思是……」

「三叔與三嬸不合許久了,老太太本心是讓三叔娶了媳婦好收心,如今看不僅沒用,倒是越發……所以說,老太太,不妨藉著這個機緣,讓兩人和離算了。」葉姻見葉母臉上變色,又道:「必是這個三嬸不合三叔的意,再給三叔找個合心合意的,讓三叔改了豈不更好?」

「恩……」若是在平時,葉母定要斥責葉姻僭越,一個姑娘家管到長輩頭上來,實在不妥,現下卻沒說什麼,畢竟這位成了太子妃備選,說不定便是未來的中宮皇后,不好得罪,再則,葉姻的話也算在理,小三他們夫妻……

唉……

冤孽……

葉母精明老道,自然曉得這兩口子相看兩厭,只是……

「那你說這個時候和離,他們徐家豈非?……要知我們剛把人找回來就提出和離,實在有些涼薄,將來小三豈非更不好找媳婦了?」葉母皺着眉道。

葉姻見葉母意動,忙加油添醋道:「徐家也不是什麼大家子,只多賠些錢銀,自然是肯的,乾脆利落地分了,總比這麼拖着鬧出人命得強。」說着,俯身在葉母耳邊道:「我聽一個丫頭說,三嬸那天要上吊,被人攔住了。」

「啊……」葉母臉上變色,嘴唇微抖道:「當真?」

葉姻笑道:「老太太比我老道百倍,打聽一下自然就曉得了,唉,我也是看不過去,咱家也不是什麼公侯顯貴,徐家再怎樣也是官宦人家,真要鬧出人命如何使得,三叔又是那性子,將來誰還敢嫁到葉府來?連我這備選,說不定也……」

「好!」葉母當機立斷,道:「事不宜遲,先讓徐家把徐氏接了回去,我們慢慢與他家分說,又不是休妻,而是和離,嫁妝一份不會少他們的,他們若是不答應,再賠些就是了。」想到正是太子妃備選的檔口上,葉母忽然焦急起來……

葉姻見目的達到了,誇道「老太太英明。」又說了幾句閑話,便出了文瀾苑,帶着萍兒去了怡紅院,進了院門見院子裏一片狼藉,丫頭婆子見了她都面有異色,有那稍微機靈點的,瑟瑟叫了聲「大小姐。」

葉姻點了點頭,被其中一個丫頭迎進了內室,見徐氏頭上包着白布,雙手被捆綁在床榻上,仰頭望天,一臉獃滯,那素兒正在床邊哀哭,幾個粗壯的婆子坐在旁邊看顧,見葉姻進來,忙站了起來見禮。

「你們先出去,我與三嬸說幾句話。」葉姻吩咐了道。

「大小姐,這人可是瘋了……」一個婆子怕嚇著了葉姻,忙出口勸道。

「沒事,都綁着呢。」葉姻微微一笑。丫頭婆子見她執意如此,不敢違背,都退了出去。

葉姻見屋中無人,坐在床邊輕輕道:「三嬸,我跟老太太說好了,讓你與三叔和離,你很快會被接回徐家……」

徐氏身子一震,眼珠轉了轉,一滴豆大的淚珠蜿蜒而下。

葉姻拍了拍徐氏的手道:「三嬸,有句話,本來不應該是我說的,可是很快老太太就送你回去了,再不說沒有機緣了。」

「你說,大姑娘。」徐氏聽「和離」兩個字,宛如黑暗之中突然見到了光明,從前只覺得落進了地獄,竟沒想到還有逃出生天的這一日。

「我聽說貴府有名的寵妾滅妻,所以你才會被嫁到這裏來。」葉姻那日見到了徐氏娘親李氏的摸樣就明白了,小白花生出了小白花,結果成就了小白花式的悲劇。

「我娘她……」徐氏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卻還訥訥為親娘辯解道:「她也是儘力的……」

「我知道,我不是責怪你娘,而是責怪你,把日子過成這樣有別人的責任,卻也是你的因由,這次再回去可不能再來一次了。」葉姻握住徐氏冰涼的手道:「這人啊,只有自己改了,日子就會改的,老太太許你拿回所有嫁妝,說不定還會補償些,這嫁妝便是你立足的根,若是想再嫁,自己挑個好的,若是不嫁,便讓這嫁妝做些生息,為自己也為娘親爭些體面回來……」

徐氏怔怔地咀嚼著這些話,忽然間渾身發抖,想嚎啕大哭卻拚命忍住,咬着嘴唇道:「大姑娘,你說得對,我會……將來若是過好了,給你立長生牌位……」

葉姻聽了這話,頓覺毛骨悚然,忙擺手道:「不用不用,三嬸過好了便是給我……」轉了話頭安慰了幾句,轉身出了內室,帶着萍兒走出內院,忽見葉禮正站在垂花門前,不過才幾日,那個風流俊俏的少年已然不見,即使陽光爍爍也遮掩不住那暗黑之氣,襯著那俊俏無比的面容,顯得詭異而陰森。

「三叔。」葉姻面無表情地福身作禮。

葉禮不答話,眯起眼望着葉姻,院子裏的婆子丫頭早就躲了起來,院子裏只剩□后的萍兒。

葉姻見他如此,冷笑一聲,擦身而過,忽聽葉禮在背後道:「姻兒……」

「什麼事?」葉姻轉過身,揚起頭,這變態武功高強,性情乖張,可是越是如此,越不能懼。

「有一天,你會跪着來求你,你信不信?」葉禮秀眉一挑,嘴角露出了久違的笑意,眼眸里的陰森卻更是濃重。

「哦。」葉姻淡淡應了一聲,撇了撇嘴,轉過身也不理會,徑直出了怡紅院,威脅?我擦,老娘是嚇大的嗎

「小姐……」萍兒忍不住開口道,她雖然也個膽大的,可三老爺那摸樣……太嚇人了。

「沒事。」葉姻也不轉身,嘴角噙著笑,徐徐走在這花光柳影,鳥語溪聲里,穿越的時候,金手指無數,風光無限,如今重生,卻磨難種種,再難又怎樣?月兒保住了,徐氏救下了,這一世唯一能握住的,是這顆不會被浮華迷惑,被情/愛淹沒的清澈之心。

權當是贖罪吧,葉姻攥緊了拳頭。

這一世,再也不會自私任性,而是勇敢擔起人生的重負,為親人為家族而戰,葉姻堅定地向前邁開步伐,風吹着碎發,撩起暖烘烘的春意無限,含着成全,含着慈悲,含着人生選擇里無數輕與重,她是葉家嫡長女,葉姻!

…………………………………………

掌燈時分,萍兒帶來兩個信息,一個是老太太等不及大太太請術士,以養病的名義讓徐家把徐氏接了回去,一個則是外書房李婆子帶來紙貼,上面寫着:「大悲寺,一半。」

「什麼意思?小姐?」萍兒如今漸漸成了葉姻的心腹,因此很多事情也不瞞她。

葉姻笑了笑,沒有回答。

萍兒是個知趣的,見小姐不答也不再問,出去與辰兒星兒幾個給葉姻收拾行囊,一宿無話。

這一日啟程,因宮裏頭沒說讓家裏人隨行,只能讓葉姻單獨出行,只是一個姑娘家總不好與年輕男子打交道,葉母安排了二十個粗壯婆子跟隨,又把自己跟前得力的幾個嬤嬤與丫頭指給了她,葉姻卻只帶了隋氏與萍兒,她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太多,外人一時信不得的。

因為事關重大,沈氏陳氏帶着眾庶女在門前送行,葉然瞥見人不見,悄悄與葉姻道:「大姐姐,宮裏頭也沒說誰選中了,到了大悲寺自然明白的,可是,你要提防著那幾位,說句不當的話,那幾位……可不是吃素的。」

葉姻「噗嗤」一笑道;「三妹妹越發厲害了。」

葉然見葉姻渾不在意,急得跺腳道:「我跟你說真的,大姐,那李嫣必是選中的,還有那薛月,都是籌謀多時,勢在必得,我擔心姐姐……」

「我知道了。」葉姻見葉然面上露出真摯地關切之色,心中一暖,不再開玩笑,安慰道:「她們不是吃素的,難不成我就吃素?三妹放心。」心裏卻想她們搶破頭正好,就怕那死和尚……

說起來,一國聖僧,為什麼非逼自己嫁給太子呢?

難不成這其實是個耽美故事——聖僧愛上了太子,不能自拔,兩人相愛不能,於是聖僧要為太子選一個替代品?

葉姻瞬間被這念頭雷到了,坐在車舫里直伸舌頭。

「小姐?」萍兒見葉姻那詭異的摸樣的,嚇了一跳,關切相詢。

「沒事。」葉姻望着萍兒那純潔無暇的面容,想到自己那些齷齪念頭,臉上一紅,可是認真想去,實在找不到理由,自己與聖僧這一世毫無瓜葛,他這是犯得什麼病啊。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聖僧其實沒有摻和其中,而是宮裏頭的貴人因為葉家根底不厚,不會成為難纏的外戚,也與那些皇親貴戚沒什麼太多瓜葛,父親又以「清正」出名,自己才被選中的?

這樣倒是好了,只要聖僧不瞎摻和,不論是薛月還是李嫣,都是太子妃的強勢人選,自己只需坐山觀虎鬥就是,這麼想着,葉姻終於安心,軲轆聲聲,不由閉目養神。

「澈……」燈光搖曳,佛珠與衣襟散亂了一地,女子在激烈的撞擊里,輕輕撫摸著神的面容,那張絕色無倫的臉因為qing欲,染上了人間塵俗,在人影交織里艷艷盛開,女子越看越愛,咬着嘴唇,忍着痛,瞪了眼眸問道:「澈,你現在愛我了嗎?」

神不回答,只是動作越發猛烈,不含愛惜卻伴隨着近乎絕望的懲罰,面上全是扭曲的猙獰,所謂

身在天堂,心在地獄,他不知道,他只是……

「我恨你……」神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哇!」

葉姻猛地睜開眼,見萍兒正晃動着自己的身子,道:「小姐?可是做噩夢了?這一頭的汗……」

葉姻木然許久,猛地甩了甩頭,問道:「到了沒?」

「快了。」萍兒道:「方才我見丞相家的車舫,倒是趕在了我們前面去。」

「恩。」葉姻回了回神,一臉晦氣,他奶奶的,大姨媽失調了?改明兒吃點葯調理下,怎麼總做這種褻瀆神的春夢,很黃很暴力啊,親。正想着,感覺那車舫「嘎啦」停駐,聽外面有聲音道:「是葉家大小姐嗎?請下車。」

萍兒忙掀開帘子,把葉姻扶了出來,見一個三十歲的女子帶着十幾個宮女站在眼前,那女子見葉姻下來,忙福身道:「給主子請安,奴婢乃是慈寧宮裏頭的司禮嬤嬤,姓陳。」

葉姻忙還禮道:「陳嬤嬤好。」

陳氏點了點頭,笑着打量了一下葉姻,道:「葉家小姐稍等,我們還要等一位。」

葉姻笑道:「無妨。」說着,打眼看去,見五六位貴族小姐都站在不遠處東向首,忙走了過去。小姐們見她走過來,皆點頭微笑。

女子之間從來如此,那低調內斂的總會被張揚跋扈的更得好——葉姻出身好,相貌好,資格強,卻謙和內斂,在那百花宴上也不顯山露水、爭風奪面,因此大家對其皆有好感,那薛月笑盈盈走上前道:「我只覺得跟妹妹有緣,果然是如此。」

岳瑤隨之過來介面道:「薛姐姐這是看着葉姐姐漂亮,故意討好吧。」說着,笑望着葉姻道:「姐姐這樣的水蔥樣的人,偏生又不愛出頭,真真……」說着,用眼瞄著薛月。

葉姻自然明白她暗指自己不過出了個謎語,就能被選上,薛月窮忙乎一陣子也沒什麼用,頗有禍水東引的意思,可她不欲多事,心道老娘今日來當觀眾的,就不下場踢球了,因此只淡淡微笑,一言不發。

薛月見了她這等摸樣,抿了抿嘴道「葉妹妹與有些人是不同的,這女子最重要的可不在那相貌上的,又不是選青樓花魁,當今皇上最重賢德孝廉,還那德行上佳為好。」這句話聲調極高,便是說給陳嬤嬤聽得,大約是對宮裏頭選了出身不顯的李嫣十分不滿,眾人見她這樣強勢的聲氣,不由皆把眼目向她望來,卻見薛月沉着臉,寒光爍爍地望着遙遙而來的一輛車舫。

那車舫乃青蓋素布,一望便知不是上等官宦人家,在大悲寺的石階前「嘎啦」停駐,帘子一挑,一位絕色少女笑盈盈地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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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僧不要放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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