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愛的痛苦
流光的眼中浮起一抹痛苦，她甚至連敷衍都沒有，就這麼乾脆的以行動拒絕了他，真是……傷人呢……
沈逸風皺眉，走過來看著地上的杯盤狼藉，道：「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沒有！」花千若不等流光說話，立刻開口道，「是我走得匆忙，不小心撞到了流光大哥，結果把公子和小姐的午膳給灑了。我這就去讓廚房重做。」
她急匆匆說完也不敢去看兩個男人的表情，立刻逃也似的離開了。
流光垂下眼眸，掩去心底的傷痛，看向不明所以的沈逸風道：「你跟我去拿吧，正好千離寫信來了，你一塊拿走吧。」
沈逸風面上閃過一抹喜色：「千離寫信來了？」
流光點點頭，心中卻很是難受。
為千若，也為自己。
愛而不得。
這世上最痛苦也不過如此。
鳳清夜閉著眼睛，一隻手緊緊地攥著一張信箋，另一隻手無意識的緊抓著龍椅扶手。
「皇上！」身邊的貼身總管看著他陷入木頭裡的半截手指和涓涓細流般的鮮血驚呼起來，忙不迭的喚人傳太醫。
「都滾出去！」鳳清夜低沉的聲音響起，彷彿在壓抑著什麼一般。
「皇上，您的手……」
「朕叫你們滾！」鳳清夜憤怒的將桌案上的玉璽摔過去，立刻砸破了一個宮女的額角。
「……是……」
一群宮人心驚膽戰的退了出去。
鳳清夜顫抖著捂住臉，鮮血順著骨節分明的線條滴到地上。
空寂的御書房裡迴響著陣陣壓抑的呼吸聲。良久，鳳清夜笑起來：「好！真好！漪兒你已經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是吧？沒關係，我會讓你記起來的，會讓你記起來的……」
鳳清夜笑得開懷，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比哭泣還要悲涼。
「白凜！」鳳清夜手執雪白的素帕慢慢的擦著手上的血跡。
「是！」一直恭候在門口的白凜立刻出現。
「準備一下，本尊要出門。」鳳清夜扔了帕子道。
白凜一頓，然後垂手恭敬道：「是！」
既然鳳清夜用了「本尊」的自稱，那就是要以幽冥教主的身份出現了。
白凜猜想一定與洛水漪有關吧，自家主子向來精明，但每次在遇到洛水漪的問題時都會這樣，絲毫沒有理智可言。
只是，洛水漪是什麼人？
從近來南疆那邊傳來的消息來看，洛水漪和花凌鈺的身份已經很明顯了。
主子之前在黑霧森林的時候就懷疑他們了，而這次花千若如此大張旗鼓的出現在南疆，那樣不加掩飾的聽命與二人，就是傻子也明白了。
所以說，白凜雖心疼鳳清夜，但卻是真心覺得自家主子沒什麼勝算。
明知不會有結果，為什麼還要徒勞的掙扎呢？
出了南疆，一路往東方而去，穿過逐月山脈，就進入天興國的疆域了。
一個月後，他們到達了天漓國與天興國交界處的最後一個大城鎮。
「多吃點，接下來有很長的山路要走，沿途只有小村鎮，恐怕條件要稍微差一些了。」花凌鈺往洛水漪的碗里又夾了不少菜。
洛水漪捂著自己的胃苦著臉道：「那我也不能把一個月的量一頓全吃掉啊！」
花凌鈺想了想，很是疑惑的說：「最近你運動量那麼大，為什麼飯量還跟貓兒似的呢？難道是我不夠努力？」說到這裡，他看著洛水漪，若有所思。
洛水漪身子一僵，立刻端起飯碗道：「啊，其實我還沒吃飽，還能再吃一點兒的！」為了證明她說的是實話，她使勁兒的往嘴裡塞了好幾塊紅燒肉。
花凌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狹長的鳳眸里滿是得逞之後的狡黠。
花千若看著自家公子，深深的為自家小姐默哀，攤上這麼只妖孽，小姐，您真是辛苦了！
「話說二師兄，」洛水漪奮力咽下一口飯，不解地說，「你難道不想千離大哥嗎？我聽說他現在快要抓狂了，偌大的黑霧森林都要關不住他了，你就不去看看他？」
沈逸風夾菜的手一頓，然後抬起頭來很認真的說：「你和大師兄身邊沒人我不放心。」
洛水漪看了他一會兒，那張純真的俊臉看起來真的像是那麼回事，但是……
洛水漪抽抽嘴角：「二師兄，你學壞了……果真是近墨者黑，千離把你帶壞了的這筆賬，我得找他好好算算。」
沈逸風一哽，低下頭去，悶不吭聲的扒飯。他暫時還真是不想見到花千離，每次一想起他對自己的誘哄和壓迫，還有在花千離手底下死的死，傷的傷的那些無辜人士，他就覺得心裡一股無名火在熊熊燃燒，於是剛生出的那麼一點兒思念就被燒沒了。
花千若弱弱地喃喃道：「難道我不是人嗎？」
沈逸風從飯碗里抬起頭來為自己辯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嫌他們身邊人少。你不要多想，我沒別的意思。」
花千若眼神閃爍了一下，沒再說話。
洛水漪咬著筷子，對著沈逸風困惑道：「你就這麼不想見到他？啊，」她忽然興奮起來，「要不你乾脆甩了他算了，每次看見他賤兮兮的跟在你後面我就胃疼。你看咱們千若多好，長相百里挑一，能力卓越出眾……」
「小師妹，別說了……」沈逸風頭疼的打斷越說越興奮的洛水漪。
洛水漪將筷子一扔道：「我還沒說完呢！至少千若不會讓你天天腰酸背痛那兒疼的下不了床吧？」
「大師兄……」沈逸風紅著臉將求救的目光投到了花凌鈺身上。
後者一攤手，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然後寵溺的看著喋喋不休的美人，神情愉悅。
有異性沒人性！沈逸風鄙視的轉過頭，認命的聽著洛水漪的遊說。
「二師兄，更重要的是，」洛水漪嚴肅的看著沈逸風，「千若能為你誕下子嗣。雖說你是師傅撿來的，沒有繁衍家族的責任，但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麼多年來，師傅跟我們的父親也沒什麼區別了，他盼著抱孫子盼了那麼多年，你忍心叫他失望？再說了，你就不希望有個流著自己血脈的孩子？」
沈逸風呼吸一滯。
他不是沒想過的。他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過娶一個溫柔嫻淑的妻子，生幾個活潑可愛的孩子，讓孤獨的師父也能享受到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
只可惜，這一切從花千離出現后就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千離那樣愛他，他怎麼忍心傷害他？
他想起花千離的話，他說，我也只有你了。的確，對於花千離來說，沈逸風就是他的世界，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擁有的。
這樣的花千離，他怎麼能不愛？
沈逸風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不是還有你和師兄嗎？你們多生幾個不就好了？」
「我……」洛水漪語結，恨鐵不成鋼道，「你就這些出息？活該你被花千離吃得死死的！」
沈逸風不解的想要辯駁，卻見一直沉默的花千若突然推開飯碗，低低的說了一聲：「我吃好了，先下去了，公子小姐慢用。」
她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腳步卻有些亂了章法，彷彿在極力壓抑著什麼似的。
沈逸風閉上嘴，低頭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