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37第三十七章

在決定和浮比斯勾搭的時候,艾斯可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這個想法坑進監獄……他雙手被繩子緊縛,一路被人罵罵咧咧地推搡進了司法宮,關進了地下的監牢里。

木製的牢門被鐵鏈嘩啦啦地鎖住,隔著欄杆裝模作樣地恐嚇了幾句后,把他帶過來的人就轉身離開了。監獄的環境可不怎麼好,更何況這是在地下,陰冷又潮濕,還有一股霉味沖鼻而來……耳畔除了其他囚徒的shen|yin,就是疑似老鼠的悉悉索索聲。昏暗的光線從拐角處傳來,艾斯走近牢門,向外瞥了一眼,一個獄卒正無精打采地坐在那裡打瞌睡。

這種體驗真是夠新奇的……艾斯默默無言地低下頭,纏著繃帶的手指微微一動,繩子便自發地從手腕上脫落下來,落到了地上。他被關在一個相當偏僻的角落裡,和其他犯人隔得很遠,倒是方便了他使用魔法。

從這裡脫身很容易,難就難在該如何善後……而直到現在他都沒能想明白,浮比斯到底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

浮比斯和克洛德之間顯然發生過什麼,而且應該是克洛德佔了上風……但是他好像又並不知道克洛德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會產生誤會,以為他們兩個之間早有勾結,所有的舉動都是為了羞辱自己……

艾斯mo了mo臉頰,哀嘆自己的魅力出眾。因愛生恨什麼的,雖然他早就習慣了,但是多來那麼幾次,還是會感覺吃不消啊。

唔,他想想……上一次被下黑手,貌似還是拒絕了奧丁皇帝后那一|夜間傳遍大陸的「得艾斯者進階法神」的謠言……

……艾斯臉黑了。

奧丁皇帝他暫時沒辦法實施報復,可是浮比斯……既然他敢把自己坑進來,就得做好自己也被坑一道的準備!

艾斯完全忘了浮比斯到底是為什麼才把他坑進來的,開始認真地考慮自己手裡握著多少翻盤的砝碼。他不能給流浪者們帶來麻煩,還得保證順利地進|入教廷,克洛德那裡也要留意,總覺得當爸爸的這麼坑兒子感覺很奇怪……

想了想,他捏碎了一顆寶石,用荷魯斯之眼構造出一個坐在木板chuang上的幻象。魔力暫時還要省著點用,他得進行幾次長距離的空間傳送……

艾斯的第一站是去了隱修士那裡。因為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聯繫過了,留在隱修士身上的精神印記消散了許多,他費了好大功夫才確定了對方的位置,瞬移過去。所幸現在隱修士養成了一到晚上就閉門不出的習慣,否則如果被人看到,解釋起來也會是個麻煩。

燈火暗淡的房間里忽然亮起了一道白光,正在研讀《舊約》的隱修士立刻被吸引了注意。當看到來人是艾斯時,他的臉上頓時出現了感激和驚喜的神色:「冕下……」

「不要聲張。」艾斯比了個悄聲的手勢,「弗朗西斯他們呢?」

隱修士搖了搖頭:「他們去參加了一次宴會……需要我叫他們回來嗎?」

「不用了。」艾斯淡淡地道,「我這次出來的時間不能太長……我記得溫爾里克似乎說過,十月份的時候你們就會抵達巴黎?」

隱修士恭敬地問道:「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

艾斯簡明扼要地把自己被扔進監獄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忽略了和浮比斯鬼混的那一段,著重說了對克洛德的懷疑:「……看起來,他不但並不歡迎我的降生,還非常討厭我的存在。」

隱修士不由得道:「但是,假如他知道冕下的身份……」

艾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隱修士又靜默下來,半晌才說道:「也許這是上帝的意願。在您之前還有耶穌基督……」

艾斯眉頭一挑,意識到這是個洗腦的好機會。他輕聲問道:「你真的認為天父的意願可以左右地上的人?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基督還會出生?為什麼在我之前,米迦勒、拉斐爾他們會冒著隕落的危險試圖在人間降生?又為什麼,這世界上會有那麼多的異教徒,還有更多不願意遵守規則的人?」

米迦勒什麼的只是艾斯對自己的存在所做的合理補充,因為基督已經死掉一千多年了,時隔這麼久忽然冒出來一個「上帝的使者」,總會讓人心存懷疑的……但是如果每隔幾百年就會有一個天使降世,只不過意外殞落了而已,就不會顯得太突兀了。

梅塔特隆雖然並不被羅馬教廷所承認,但是如果操作得好,這就是個能擴張教廷勢力的好機會……西克斯圖斯四世是不會輕易放過的。互惠互利,這是他們之間能夠合作的默認前提。

至於艾斯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梅塔特隆,反倒是沒有那麼重要了——只要他一直能夠使用光系的力量,就算不是天使,教廷也會想方設法地把他包裝成天使的。畢竟這個世界並不是教廷一家獨大,而狂熱的信仰和普通的信徒還是有區別的……

但這只是教廷方面的打算和利用,艾斯並不否認將它作為合作的一部分,但是他希望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為自己設定成為教皇的目標,僅僅是要利用教廷的勢力來獲取最多的資源,以保證自己能夠儘快擁有足夠的力量,好回到瑪瑞斯大陸——但是一個僅僅作為信仰象徵而存在的教皇,和一個手握實權的教皇,還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的。

換句話說,西克斯圖斯四世想利用他來達到某些目的,可以;但是如果想把他掌控在手中……那就只好試試誰的拳頭比較大了。

隱修士久久地沒有答話,半晌才道:「那麼……您希望我去做些什麼?」

艾斯微笑起來。

「什麼也不需要……你只要如實地,將這件事情彙報給教宗就行了。」

從隱修士那裡離開之後,艾斯想了想,又循著自己之前設下的精神印記回到了家裡。祭祀所提供的木乃伊繃帶雖然有著神奇的能力,卻和所有布料一樣有著會磨損的特質。剛剛被那些巡邏兵綁住雙手的時候,繃帶就損壞了不少。這次還不知道要被關上多長時間,多拿一點走總是有備無患。

這之後他還要去告訴祭祀一聲……艾斯沉著臉把繃帶纏在手指上,深深地嘆了口氣。流浪者們別的都好,就是太熱情了……如果知道他被一群法國大兵以謀殺罪帶走關進監獄里,沒準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他剛剛準備好要出門,就聽到了敲門的聲音:「喬治醫生?喬治醫生在嗎?」

……是那個奧利維?

艾斯挑了挑眉,隨手拿起斗篷罩住了自己,打開了房門。

外面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披著斗篷的奧利維,另一個就是艾斯剛才還在想的祭祀了。

祭祀的臉色不太好,看到艾斯的時候,卻明顯露出了鬆了口氣的模樣。他語氣無奈地道:「我本來在外面散步,這位先生卻非拉著我說要見你……」

艾斯後退一步:「進來吧。」

奧利維先生走了進來,祭祀卻道:「我去照顧佳麗……」

「等等,帕迪阿蒙,」艾斯叫住了他,「佳麗就交給哈克木他們照顧,告訴他們,無論表演什麼節目都可以,但是注意不要被人發現。等我過幾個月回來再說。」

像是早已知道了這件事一樣,祭祀沒有露出絲毫驚訝的神情,點點頭道:「我會告訴他們的。」

奧利維先生卻驚詫地叫了起來:「怎麼,您要出門!?」

「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艾斯帶上門,走回到木桌前,「怎麼,您有事嗎?上次我給您提供的脫髮秘方,您都用過了嗎?」

「當然,」奧利維先生惱怒地道,「您的秘方真是神奇,的確,我沒有再接著掉頭髮,可是已經掉了的也沒有繼續長出來!」

「我只是告訴你這能治療脫髮,誰說過它能幫助生髮了?」艾斯聳了聳肩,不無諷刺地道,「如果御前理髮匠就可以憑著自己的名頭看醫生不掏錢的話,那麼我也有選擇讓你長頭髮還是掉頭髮的權利。」

「……」奧利維先生氣得滿臉通紅,險些破口大罵,「……您害得我ding著馬糞的味道在國王面前站了一個月!」

「是我讓你去噁心國王的嗎?」艾斯驚奇地反問道。

奧利維:「……」

「看起來你好像不太樂意見到我。」艾斯換了種語氣,靠在桌子上,冷冰冰地道,「剛好,我也不太希望見到你……如果沒有別的事,還請你趕快讓自己可憐的頭髮到它應該到的夥伴中去吧。」

奧利維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緊緊地握著拳頭,半晌才問道:「您要出遠門?」

「沒錯。」

「您走了,那位……國王怎麼辦?」

「隨便他怎麼辦。」艾斯的語氣十分欠揍,嫌棄般地擺了擺手,「那可是法蘭西的國王啊,怎麼會連個醫生都找不到?他並不一定需要我,而我卻可能很需要他,您說我該怎麼選擇?」

這頓反諷把奧利維先生說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了。他憋了半天的氣全泄了下來,只好說道:「您就不要計較我之前的無禮啦!您的醫術,我已經親身體驗過了,當然知道您有這個能力……」

艾斯詫異地道:「你是說我治好了你的脫髮,就能治好國王的怪病?」

奧利維先生點了點頭。

「這麼說的話,理髮匠既然能剪掉別人多餘的頭髮,也就一定能剪掉別人的壽命了。」艾斯冷嘲熱諷地道,「奧利維先生,我看你是個長壽的面相嘛,需不需要我來幫你看看手相?」

出奇地,奧利維竟然ding住了這種轟炸,態度更加謙卑了:「之前的事情全是我的錯,但是請您務必去看看國王……」

艾斯嗤笑一聲:「國王怎麼樣?」

「不太好啦。」奧利維先生憂心忡忡地道,「昨天才發過病,還賞賜給了雅克醫生五百利弗爾,今天晚上出門的時候臉色還好,可是不過一個多小時,他從外面回來之後,就像是忽然老了十歲一樣虛弱了……我擔心這樣下去,他的壽命會有損害……」

艾斯似笑非笑地挑著眉:「總不會讓理髮師失業的。」

「承蒙您的誇獎,我也就只有這一門手藝可以傍身了。」奧利維先生鎮定自若地道,「可是救了一名國王,和救了一名乞丐,價值完全是不一樣的。假如您能夠成為國王的醫生,您會得到的一定比想象中還要豐厚……」

「如果我要當國王呢?」艾斯忽然反問。

奧利維先生愕然:「……這……」

艾斯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他又想起了北陸奧丁王朝的皇帝……作為一個國家的最高領導人,總會擁有著種種他們自己知道或不知道的特權。只要一句話,甚至只要表現出自己「需要」,別人就會迫不及待地幫他們完成自己的心愿……

——這就是權力。

「教皇……」他輕聲念著,又恢復了正常的聲音,「過一段時間再說吧,我看他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奧利維先生被趕出了那間難找的小屋,驚愕了半天以後,才一邊嘆氣一邊向自己家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回想起了一個細節——怎麼感覺,喬治醫生剛才說話的聲音和之前不太一樣?

但是,好像又在哪裡聽到過的樣子……

奧利維先生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最後決定先不管這個,繼續蹲在馬廄里偷偷momo地糊馬糞了。

把奧利維趕走之後,艾斯在桌上留了一封信,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這才離開去了下一站。

從監獄里出來的時候差不多九點,從奇迹宮廷出發的時候就快要到十一點了。時間已經相當晚,按照正常人的作息時間,這個時候早就應該上|chuang睡覺了。

艾斯卻沒有什麼打擾別人好夢的愧疚感,因為在他看來,對方睡不好覺是應該的,如果讓他一|夜香甜地睡到天明,反而會讓艾斯覺得十分不爽。

——不過,那個人並不是浮比斯……他本來就和浮比斯沒什麼感情,只是因為對方的外表性格比較合口味,所以想進一步地發展發展而已。現在既然對方自己掐斷了發展的路,還表現出一副和他有仇的樣子,艾斯也只好和他做仇人了。

他想去見的人是克洛德。

克洛德的性格十分鮮明。他擅長說話,卻並不經常開口,反而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沒有朋友,和親人關係也不好,性格猜忌多疑,還有著嚴重的潔癖。這樣的人,就算是有什麼情緒悶在心裡,也是不會被別人察覺的。也正是因為如此,當他們遇到什麼難以解決或者情緒激動的事時,總會不由自主地開始自言自語,處在嚴重的自我陶醉中,對外界的一切反應都變得遲鈍。

如果把他抓起來這件事真的是克洛德指使的,現在他一定還沒有休息。

果然,當艾斯順著精神印記來到聖母院的北鐘樓樓ding上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了從門縫裡透出的微弱燈光。

——克洛德就在裡面。

艾斯轉動了插在鎖孔里的鑰匙,走了進去。

他所想見的人卻站在書架前,仰望著頭ding的書籍,似乎在考慮該拿下來哪一本。那頭半長的金髮如一束陽光從肩頭流瀉下來,弧度精緻的側臉、秀美的耳廓都落在了艾斯眼中,絲毫不像是個已經快四十歲的中年人。

察覺到艾斯的注視,他轉過頭來。艾斯卻及時地給自己施加了一個隱身術,沒有被克洛德捕捉到身影。

克洛德皺了皺眉,放下手裡的書向門口走來。他打開門向外看了一眼,才自言自語道:「是巧合?」

艾斯一言不發,悄悄往裡面挪了兩步。

克洛德又走了回去,拿起那本厚厚的書。但是翻了兩頁,他的手又停住了,輕聲說了一句話。

……他說什麼?

對方的音量剛好能讓艾斯聽見,卻又讓他聽得不太清楚。好奇之下,艾斯走近了兩步,準備聽聽他在說什麼,是對今天情況的總結,還是對自己所做事情的懺悔?

克洛德把手放在《聖經》上,另一隻手則放在xiong口。他低聲念道:「……」

艾斯:「……」

卧槽這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他會聽不懂!!?

瑪瑞斯大陸上除了其他各族各自的語言以外,唯一的語言就是人類所發明的大陸通用語。然而這片還沒有瑪瑞斯百分之一廣闊的大陸,卻有著數以百計的語言分類,艾斯認得綠寶石原裝過來的四種語言,卻分別不出克洛德究竟在說些什麼。

艾斯一向覺得自己是個好奇心不重的人,可是聽不明白克洛德在說什麼,卻始終是種煎熬……他挪了挪步子,從背後悄悄靠近克洛德,想把他的發音聽得清楚一點。就算他自己聽不懂,明天還是可以去找人翻譯的嘛。

然而他剛剛靠近,還沒來得及聽清楚克洛德在說什麼,對方就忽然停止了念書的動作,靜默了幾秒,語氣奇特地道:「……您把呼吸噴在我脖子上了。」

艾斯:「……」

……說好的自我陶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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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教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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