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賈赦到碼頭時,大房的車早就等著了。十幾輛大馬車,就是為了他帶回來那一大船的貨物。賈赦早就叫人把東西分類好了,眼下先把要帶回家的裝車,就是這樣,等裝好東西就已經是掌燈時分了。賈赦可等不住了,給了一筆賞錢,叫碼頭的幫工連夜做事,又留了幾個人在碼頭看著,別把運到各個鋪子的貨物給搞混了。賈赦安排好這些,就帶著人直接回家了,馬車直接駛進了大房的黑油大門,半點都沒驚動正房那邊,賈赦可不想讓那邊知道自己帶了多少東西回來。

次日清晨,賈赦就帶著大房的幾個人,抬著一箱所謂的禮物就去正房給賈母請安了。賈赦並沒有給正房寫信通知,昨天夜裡也是輕手輕腳的,沒有驚動這邊,所以這邊根本不知道賈赦等人回來了,賈母聽到通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再看到賈赦進來時,頓時恁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老大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和我這老婆子說道呢,我也好派人去接你」

賈母一開口就是責問,賈赦也不在乎:「路途上的事誰也說不準,就不叨擾母親了,再說昨日到碼頭時就已經很晚了,也就不好打擾母親休息了,這不,一大早兒子就帶人來看你了。」

「你平安回來就好了,你出門在外的我也不放心,以後還是不要出門了,省的要我這把老骨頭為你操心。你是不知道,你在外邊這段時間,我是日日擔心,整日里沒什麼精神。」賈母是對賈赦的回復很不滿意,這個兒子一向都很聽自己話的,如今卻對自己有所隱瞞了,讓她心中有些不安,乾脆打起了感情牌。

賈赦聽了這話,知道要是以前的自己,肯定是感動了,只是現在他想要的不是這些了。看了一眼貌似恭敬地站著的王夫人,賈赦就激動地對賈母說道:「兒子回鄉祭祖,哪裡會有什麼危險家中有二弟和弟媳照顧著母親,竟然還讓母親精神不濟,如此操勞,可是他們有什麼做得不當的母親和兒子直言便是。」

賈赦話里直指賈政不孝,賈母自然聽出來了,「這關政兒什麼事他每日都要當差,已經夠辛苦了,還日日給我晨昏定省,哪有什麼不當再說你這弟媳,你把自己媳婦帶走了,每日里都是她照顧我,你這是說什麼胡話」

賈赦知道賈母是不會說出賈政的壞話的,也不在意,本就是想刺刺她罷了。「母親說的是,是兒子妄言了。」賈赦對於向賈母認錯可是輕車駕熟。

這邊正說著話,外邊進來一個小丫頭稟告:「老太太,薛姨媽帶著寶姑娘給您請安來了。」賈母正覺得和賈赦話不投機,心裡不舒爽,聽了這話忙叫人進來。

「給老太太請安了。」一會子功夫,薛姨媽就帶著薛寶釵進來了。賈母連說好,又給辭坐。見二人俱坐了,才指著賈赦說,「這是我大兒子,你們來時,他帶著家人往金陵去了,正好給錯過了。他是不干事的,你們也只見過就罷了。」說著有介紹起了薛姨媽娘兒倆,「她們是我們家的老親薛家的,如今在我們家暫住一段時間。」賈母給兩邊介紹完,就拉著迎春說:「都是老親,你也只跟著你妹妹叫姨媽吧。」言畢就叫迎春見禮。

迎春剛要開口,就被賈赦給制止了。「什麼姨媽,我怎麼不知道有這一門親戚還有暫住,那是得多久」賈赦自然知道薛家的來歷,不僅王熙鳳早就寫信說明了,更是在夢中知道了他們家的結局。他們相對於賈家也是受害者,賈赦對她們沒什麼好感,也沒什麼惡感。不過在他家裡做客,還要他女兒先行禮,這是什麼道理。賈赦知道是賈母想落他面子,自然要回敬一番。

賈赦這話一出,全場俱靜。還是賈母先開口:「你嚷嚷什麼這是你弟媳的妹妹,也是璉兒媳婦的姑媽,叫聲姨媽怎麼了還有人是我留下的,你有什麼意見嗎」

賈赦完全忽略了賈母的後面的話,只說道:「大房的稱呼,怎麼好隨著二房,就算要叫也是隨她嫂子叫姑媽才是,哪門子的姨媽呢」賈赦說著又轉過頭對薛姨媽說,「你也別在意,只是我們家關係亂,大房二房的關係還是弄清楚的好。你說是不是」

薛姨媽被賈赦說到這份上,還能說什麼,只含笑點頭說是。賈赦見她點頭了,才對迎春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叫薛太太也行,隨你嫂子叫聲姑媽也可。」他這話一出,在場的誰都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了,大房不想認這門親戚。

按說賈赦這麼落薛家的面子,王熙鳳應該惱才是。可是王熙鳳卻想著薛家來榮國府也有幾個月時間了,卻整日奉承著賈母和王夫人,對自己卻不過見面到聲好的情分,話都沒說幾句。賈母也就罷了,是長輩,榮國府的主人,奉承些也沒什麼。可是王夫人在王熙鳳眼中是鳩佔鵲巢之人,和王夫人可以說是面和心不和,王熙鳳是多要強的一個人啊,薛家的做法在她看來就是站在二房那邊,踩她面子,因此她可是更希望迎春叫聲薛太太,不認大房這門親戚,也落落薛家的面子。

迎春聽了賈赦的話就要上前行禮,薛姨媽哪還敢讓迎春開口,要是迎春真叫出薛太太來,沒面子的可是她。迎春看了一眼賈赦,也就順勢退回來了。被賈赦這一弄,屋裡的氣氛真是分外尷尬。賈母言自己累了,就要趕人。

正好這時,賈寶玉衣衫不整地就闖了進來,嘴裡喊著:「林妹妹回來了,在哪裡,在哪裡」原來襲人伺候他起床時說大老爺回來了,他是知道是賈赦帶走林黛玉的,現在他回來了,自然想著林黛玉也回來了,等不及襲人穿好衣服,就跑了過來。後面幾個丫鬟根本拉不住,只能跟在後面跑。

賈寶玉喊完才發現薛寶釵也在,林黛玉不在的時候,就是薛寶釵陪著她的,雖然老是讓他學些經濟仕途讓他厭煩,可處了幾個月,到底是有感情的,現在自己這副樣子讓她看到了,還是有幾分不好意思的,吶吶地叫了一聲寶姐姐,然後也不給眾人說一聲,就又跑了出去。

看到賈寶玉這番行為,眾人臉上可以神情各異。還沒等賈赦反應過來,賈母就想到了,開口詰問:「老大,我總感覺少了什麼,經寶玉提醒,才想起來,我的玉兒呢你帶走了她,卻沒帶著回來,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賈赦不緊不慢地回著賈母的話:「母親別急,聽我跟你說。」說到這裡看了一眼王夫人才開口,「玉兒的心情一直不怎麼舒暢,我想著帶她出去散散心,這才帶走了她。後來到了金陵,她說想父親了,我就派人送她到揚州去了。等我打算回來時派人去接,我的人就帶著妹夫的話回來。」

賈赦說到這裡就停下了,賈母見賈赦不開口,就催促道:「什麼話你吞吞吐吐的做什麼,還不快點說。」

賈赦這才開口:「妹夫說『他想女兒了,就留玉兒在家了,等年底進京時,再帶玉兒給母親請安。』我想著這話也是,就自己回來了。」

「你說如海要進京了」賈母聽到的重點就是進京。

「這兒子不清楚,不過是傳妹夫的原話罷了。」

「如海這麼說,應該就是了。」賈母聽到想要的,就讓人散了。

回大房的路上,邢夫人對著賈赦說道:「老太太果然沒提起琮兒,老爺真是料事如神。」

「她連我都不在乎,還能想到我的庶子你記著,等如海進京時,先把琮兒接到大房,今日老爺我的話就算瞞過去了。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們這次沒去過揚州,知道不」

迎春和邢夫人都應下了,賈赦又對王熙鳳說:「你做的不錯,大房可不需要那些耳報神。璉兒在軍中努力,將來少不了你的好處,如今你可要把家給他看好了。」

「老爺,這我知道。」王熙鳳現在對賈赦可是刮目相看,對著賈母說瞎話,竟然面不改色,還說的頭頭是道。看剛才的話就知道賈赦這次出去絕沒那麼簡單。不過王熙鳳也相信,對自己只有好處的,自然不會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