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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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一回府便進了自己的書房,大門一關便直奔了房裡的地下室。說是地下室,也只是藏了一些比較珍貴的卷宗和資料。從石梯下去到地下室的最裡頭,彎下腰從第三排木架上的最底層抽出了一個盒子。

為了防止這些卷宗被不慎燒毀,地下室裡頭沒有任何燈火,用於照亮整個石室的是鑲在四個角落裡的夜明珠,底下開了一塊石磚大小缺口,避免人在石室里待的太久窒息昏迷。

慕白打開那盒子,取出厚厚的一疊紙來,因為上一世的記憶不可能所有都記得分明,剛重生那會怕忘記,他畫了條時間軸把大事情都記了下來,按照時間的順序放好,有記得的事情又一點點補上,和記憶里有出入的地方用硃筆標出來,如今也寫了有三四十頁。

慕言有沒有孩子他是絕對不可能記錯的,別說是這個時候,就是到他死之前他的侄兒還沒個影子,又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候爆出太子側妃有孕的消息。

關於太子資料他細細的看了兩遍,又把余氏二字用硃筆圈了個小圈,在慕言的子嗣有無旁做了個批註。把東西放好,盒子放回原處便從石室回了書房裡。

敲門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王爺,蘇嬤嬤說她那邊有些事情找您,讓您跟我過去一下。」

「先進來替本王磨墨。」慕白開了口,跑得有些氣喘吁吁的吉祥便推了門進來,迅速地添水磨墨,一邊看著自家王爺在白紙上頭寫了幾句詩,一邊講蘇嬤嬤交代給他的話:「嬤嬤說過了,王爺什麼時候有空就什麼時候去她屋裡頭,她有些東西要給您看,因為不方便拿出來,所以請您跟我過去一趟。」

慕白沒說話,只是把寫好的東西折起來,對著隔壁喚了一聲:「清苑」

和蘇嬤嬤一樣妝容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她的模樣很是普通,平日里在安王府上毫無存在感:「奴婢在。」

「吉祥,本王記得你說過,太子的側妃王氏前幾日回了錦城省親。」

「嗯,就是五天前,我看著她的馬車從城門出去的。」吉祥介面道。

清苑想了想:「錦城離這裡至少也有三日路程,奴婢記得,那王氏和余側妃向來不和。」

「東宮裡剛傳出了喜訊,王氏雖然身在外,心裡必定還是牽挂著夫婿的。你替太子把這消息告訴她,如果她沒反應,你就把這東西交給她。」

「是,奴婢這就去。」

「吉祥。」慕白轉過來打量著自己的小書童,對方進這安王府也有好幾年的時光了,當初豆丁似的小孩如今也長成了少年模樣。剛被人伢子送過來的那會,對方的臉瘦的脫了型,眼睛在臉上顯得尤其大,這幾年對方身上總算是有了些肉,個子也拔高了不少,憑著一張甜嘴和清秀可愛的臉蛋在這府里也算是頗吃得開。

「王爺,吉祥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臉上還帶著些嬰兒肥的少年被瞧得有些忐忑,不由自主地伸手摸摸了自己的臉。

「吉祥長大了,也知道什麼叫喜歡了。不過有句話你得牢牢記住,要懂得守好自己這張嘴,不然蘇嬤嬤清人的時候,本王不會開口留你。」

這話一出小吉祥撲通就跪了下來表忠心:「吉祥絕對不會做什麼不利於王府的事情的,王爺您可千萬不要我。」

慕白往後站了站沒說話,少年猶豫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學著那些話本里舉著右手對老天爺發誓:「要是,要是因為我說的話導致這王府裡頭出了什麼事,連累了王爺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果老天爺不懲罰我,就讓王爺把我這張嘴縫起來以作懲戒。」

「縫住了嘴不就連飯也不能吃水也不能喝了。」慕白好笑地摸了摸少年甚是柔軟的頭髮:「本王還沒說要丟了你,這麼害怕幹什麼真要是有那麼一天,你不會被縫嘴的。」看著對方感激的稚嫩面孔,他在心裡頭默默補了一句,只是毒啞了再交給別人而已。

他能夠真正信任的人並不多,吉祥顯然不是其中之一,但好歹養了這麼多年,如果對方因為個小姑娘而壞了事,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要養什麼樣的玩意,他都是養的起的,要是寵物因為沒吃掉肥肉咬了主人一口,那還不如不要。

感覺吉祥的身子在瑟瑟發抖,慕白把負面的情緒收了起來,收回擱在吉祥頭上的那隻手,又重新成了府中人眼中溫和的好主子:「好了,你先下去吧,叫福伯備好馬車,本王要出門一趟。」

「那蘇嬤嬤那邊怎麼辦?」吉祥連忙問,不論是什麼時候,他對後者都是有著極大的畏懼感的。

「你待會告訴蘇嬤嬤,有什麼事,等本王回來再說。」

等吉祥出了門,慕白這才對著房梁處下命令:「十一,把余氏的底子給本王摸個通透,務必在本王回府之前把東西都給我。」

這邊吉祥跑了去福伯那,又和蘇嬤嬤交代了慕白的話,後者泡著的茶已經涼了,看起來和幾年前毫無變化的面孔上神色極其複雜,聽了吉祥的話起身把茶水給倒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等王爺回府再過來叫我。」

蘇嬤嬤擺了擺手,繼續擺弄著自己的茶具,穿著藍色衫子的少年連忙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關好門就往自己的房裡頭跑。

進了自己的小房間,他從枕頭底下翻出一隻綉著兩隻鴛鴦的荷包來,摸著那看起來像兩隻水鴨的鴛鴦半天,猶猶豫豫地起了身往了城東的綠水橋,橋對岸的亭子裡頭有兩個人,一個是雲家的小姐,另一個是她家的丫鬟鳴翠。

吉祥一進亭子鳴翠就識相地到了外頭守著,那雲家小姐模樣好,聲音也很是清脆,但並不像那些嬌滴滴的大小姐一樣喜歡拿捏著強調講話:「你怎麼這麼晚才過來,之前不是說好了申時過來,你再不來我都要走了。」

吉祥抿著嘴不說話,半天才拿出背後的荷包還了回去。

那雲家小姐當即就變了臉色:「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東西是你之前丟的,我把它洗乾淨了還你。我們一個是主子,一個是僕人,註定了沒有好結果的。」

「喂,你跑什麼呀?」鳴翠無聊地揪著手裡頭的狗尾草,喊了一句,對方就跑得沒影了。

轉頭回了亭子才見著自家小姐手裡多了個可笑的舊荷包,當下就忿忿不平起來:「我說什麼吧,當初這小子怎麼說的啊,現在膽子去哪了了,簡直就是個窩囊廢,小姐你別為這種人傷心了。」

「我沒有傷心。」雲家小姐看著吉祥離開的方向,還是嘆了口氣:「你難道不好奇我出來見吉祥我爹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那是因為小姐你聰明,加上李嬸幫忙,老爺才不知道的。」

「李嬸是娘的心腹,但更聽爹的話,怎麼可能幫我瞞著這種事。」

「那是為什麼,我一直以為老爺知道這事會把我給打死的,還擔心了好多天,小姐你都不和我講,虧你還說把鳴翠當朋友看呢!」

「他的主子是安王,爹的主子是太子,就算爹不攔著,也遲早會有逼我的一天,既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斷的好。」

「那這荷包呢。」鳴翠把對方手裡頭荷包拿了過來,聲音還是有些陰陽怪氣,「他一個男的,把這荷包洗得倒是乾乾淨淨。」

「夠了,鳴翠,把它扔了便是。」那雲家小姐拿起了亭子里的傘,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小姐你別走這麼快。」那丫鬟把荷包往亭子後頭的灌木叢一扔,邁著步子連忙追了上去。

等兩人都走遠了,灌木叢里後頭走出一個人來,手裡頭拿著的正是那看起來頗為滑稽的水鴨荷包。

安王府

吉祥把頭悶在被子里的時候,錦繡敲了門,得了應允就推門進來了。

人還在被子裡頭小聲地抽噎,女子高高地揚起手刀,停了半會,又重新放鬆了手上緊繃的肌肉,在被子上輕輕的拍了拍,柔聲細語道:「好了,不管是什麼時候,你都得記得,安王是你的主子,要是為了別人背叛了主子,你可就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了。東西我留下了,至少可以做個念想。」

等到女子出了門,眼睛有些紅紅的吉祥才從被子里露出腦袋來,只見床邊留了一個看起來有些髒的荷包,上面還綉著兩隻亂七八糟顏色的水鴨。

他並不知道自己剛剛逃過了一劫,只是看了會,便把那荷包擱在懷裡頭嚎啕大哭起來。他也知道雲家小姐的爹爹是大官,而那雲大人是堅定不移的太子一派,也就是自家主子的敵人。

可少年情竇初開,如果不是慕白今兒個開口說可能會丟了他,他絕對會一頭栽下去做出些害了王爺的事情來。

細節決定成敗,有時候隨意的一句話就能壞了大事,吉祥上回挨了頓打,也多多少少懂了,這回也只是心裡難受,決定一覺醒來就把那雲家小姐忘了。畢竟對他而言這世上沒什麼東西被主子丟棄更可怕了。

這裡吉祥正抽噎難過著,回了自己屋的錦繡則拿著帕子認真地擦拭著手裡頭的匕首,薄薄的刀刃在燭火下閃著耀眼的銀光,女子年輕美好的面龐因為這份專註顯得格外地動人。

頭髮落到那匕首上頭,錦繡輕輕一吹便斷做兩截。不管是不是有意,這府里只要有人礙了安王的路子,她都會直接送他們下地獄。這是她給吉祥最後的機會了,要是對方還不懂得管住那張破嘴,下次再犯,她的匕首定然見血了。

而這一頭,慕白已經到了敏貴妃的蓬萊殿,給這位許久未見的貴妃請了安,開口便是:「本王聽說,皇兄的東宮傳了喜訊,太子側妃余氏已有了兩月的身孕。」

敏貴妃的臉色顯然很不好看:「幾個太醫都診斷了,那余側妃確確實實的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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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獨攬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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