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那是一場苦肉計
經過昨夜一晚的折騰,謝天謝地,我半夜開始發燒,頭疼欲裂,可我卻在心裡暗自開心,這次還能再上演一出苦肉計。||我想讓自己快點睡著,可越想睡卻越清醒。
直到天蒙蒙亮,蘇紫叫我起床時,我才發現我無法睜開眼睛,我聽到蘇紫驚恐的叫聲,聽到王洋叫我的名字,聲音哽咽帶著驚慌。
我很想告訴她們我沒事,我想告訴她們我的身體壯如牛,可我終究沒有說出口,因為我的世界正在逐漸的失去顏色,陷入一片黑暗。這是不是就是沒有張瑜的生活呢?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有張瑜,有隔壁班那個總是抓我辮子的小胖子,夢中我們相互打鬧嬉戲,一切都又回到了10年前。
「張瑜……張瑜……」他和我捉迷藏,似乎又藏進了衣櫃里,我找不到他,拚命的叫著他的名字。
「嬌嬌,嬌嬌……」
是王洋,是王洋在叫我,我拼盡全力睜開眼睛,看著她微笑,短暫的清醒之後,我又陷入了黑暗,又回到我的夢裡,那裡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和我們的歡聲笑語。
真想,一直留在這裡,留在這個只有我和他的地方。
「嬌嬌,醒醒,嬌嬌……」
冰涼的液體緩緩的流進我的身體,頭似乎也輕了很多。我終於有力氣睜開眼睛,映入眼裡的卻是一片潔白。
「這是哪裡啊?」我聲音嘶啞,剛剛張口的瞬間,嘴唇就傳來撕裂的疼痛。
「你這傢伙真是嚇死我們了!」王洋流著眼淚,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哭,沒想到這眼淚卻是為了我。
「你怎麼也在這裡啊?」我看到病床前站著的曹靜墨。
「你當時昏迷了,我們都嚇壞了,只好叫了景墨哥過來,是他把你送進醫院的。」王洋解釋。
「謝,謝謝你,曹景墨!」我輕聲地說。
他不說話,只是抿著嘴看著我。
曹景墨看我醒過來之後便匆匆離開了,王洋坐在我身邊倒了杯水遞給我,「你這次真是把我們嚇壞了,讓你以後這麼糟蹋自己。」
「謝謝你們,王洋!」我說完已經淚流滿面了。王洋說她和蘇紫,彥青輪流照顧我,把她們都累壞了。
我想問的始終沒有問出口……
一個星期後,我又是活蹦亂跳的一個青春美少女了。我感謝這一個星期姐妹們對我的照顧,而且曹景墨也時不時的就過來看我,來了之後又什麼也不說,只是坐在角落裡看著我和王洋鬥嘴。而張瑜,卻始終沒有來。
明天就要出院了,我早已經快捂的發霉了,窗外又下起了大雪,白茫茫的一片,我已經迫不及待回到那溫暖的宿舍,回到那被大雪覆蓋的梧桐小路上。
晚上無事可做,就開始收拾東西,東西多的要命,王洋簡直快把家搬來了。
推門聲響起,抬手看看錶,這個時間應該是王洋。
「我說女王,你帶來的東西也太多了吧,明天看樣子一次都搬不完。」
身後一片寂靜,我疑惑的停下手,轉過身。
是他,他的名字叫張瑜,那個我從小愛著的男孩,此刻正安靜的站在我的對面。
「你來啦?」我輕輕的對他笑,可笑著笑著,眼眶卻充盈了眼淚。
「嬌嬌,對不起……」
我快走幾步,撲進他的懷裡,感受著那熟悉的心跳,「別說對不起,我更想聽你說你愛我。」
我緊緊抱著他,他推了我幾下,可我依然固執的不肯鬆手,頭死死的拱進他的懷裡,最後他也索性由我去了,抬起雙手攔住我的肩膀。
真的很想永遠這樣下去,如果失去他我的世界終究是一片黑暗,那我寧可死死的抓住他。這或許就是我們在遇到愛情時的自私之處。
「張瑜,別再離開我,求求你……」
我不再是我。
淚水浸濕他的衣服,胸前一片水漬。我揉揉眼睛,抬起頭的瞬間,從門縫望出去,我看到了曹景墨那雙漆黑的眼睛。
從我出院,張瑜開始對我細心照顧,小心翼翼。我沒有問他,我生日的那天,他為什麼沒有來,過去的傷痛就讓一切過去吧,只希望我們能有一個新的開始。即使心裡的擔心始終揮之不去,但可以有現在還算平靜,還能稱的上幸福的日子,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王洋總會不屑的說:「你對幸福的要求就這麼低?」
也許吧,但要求低我覺得自己反而更能得到滿足。我對張瑜的要求從來都不多,一點點的愛戀,一點點的依賴,一點點的關注,我就可以和他相依為命,不離不棄。所以現在的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明天要回家了?」這個學期的時間過的飛快,轉眼我們有要分開。
「是啊,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挽著張瑜的手臂,轉過臉專註的看。
他微笑的側面稜角分明,非常好看。
「你回去吧,我這個假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你都已經快四年沒有回家了。」我停下腳步,看著他的背影。
「嬌嬌,我真的回不去,我還要聯繫我畢業實習的事情,還有一些工作要做。」張瑜耐心的向我解釋,可我心裡卻總是覺得不安。
我緊緊的抱住他,「張瑜,我不想和你分開,一天也不想。」
他輕輕的拍著我的背,安撫我,「傻瓜,我們以後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在一起,你只是放假回家,又不是不回來了!」
「可我不敢鬆開你的手,我怕一下子就找不到你了!」
即使一開始我們的腳步再默契,走的久了也會變成一前一後,但只要我們能緊緊抓住彼此的手,我們就永遠不會走失。
我站在月台,緊緊的拉著他的手,「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張瑜不說話,我捧住他的臉,讓他靠近我,看著我,認真的看著我,「你聽到了嗎?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能看別的女孩子,你要把我裝進你的眼裡,裝進你的心裡!」
張瑜無奈的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一步一回頭的爬上火車,找到座位后,我便趴在窗戶上看他,可他早已只剩下背影在人群里穿梭,我的心裡一陣失落。
整個假期我都過的恍恍惚惚,我每天都會給張瑜打很多電話,開始他會按時的接,幾天之後他像煩了似的,我打幾個他接一個。而且也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便掛斷了。
我問他實習聯繫的怎麼樣了,他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辭,問他留校的事情怎麼樣,他也說目前還不知道。
最後,我終於無法忍受這樣茫然的心境,打算提前回學校。
「離開學還有一個星期呢,怎麼這麼著急著要回去啊?」媽媽跟在我的身後問。
「媽,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給那個小姑娘教鋼琴,她要提前開課了!」我忙忙碌碌的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收拾著東西。
媽媽若有所思的望著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媽媽?」
我抬頭看著媽媽,挽著她的手臂拉著她坐下來,「媽,我有什麼事怎麼會逃過你的火眼金睛呢?我就算是齊天大聖,那您也是如來佛祖啊,我一個跟斗哪能逃過您的五指山啊!」
我對著媽媽花言巧語,看她最終笑起來,我總算放心了。我知道媽媽雖然喜歡張瑜,可卻不希望我們倆在一起,所以在這個時候,我更不知道該怎麼和媽媽說。
「嬌嬌,回學校以後多吃點,好好照顧自己啊,看你這次回家都瘦成一把骨頭了,臉色也那麼蒼白。」媽媽擔憂的撫摸著我的臉。
「媽,你放心吧,你沒聽過美女不過百嗎,我多辛苦才減成這樣啊!」我傻笑著。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看你剛上大學那會兒,小臉紅撲撲的,像紅蘋果似的,多好看!」
我聽著媽媽的話笑著,張瑜把一個活生生的青春無敵美少女折磨成了現在林黛玉的樣子。
「知道啦,知道啦!」我笑著沖媽媽揮揮手。
「那明天讓你爸去送你啊!」媽媽臨出門時又交代我。
「知道啦!女王!」
聽到關門聲,知道媽媽已經出去了,我才疲倦的躺在床上,一隻手遮住雙眼,在黑暗中盡情流淚。
「我明天要到世紀大廈去工作,那邊有個座談會讓我去做翻譯,可能要到很晚。」
我下了火車,提著行李獨自擋車回學校。
剛走到門口,發現宿舍門竟然虛掩著,我想著到底是誰在?蘇紫和王洋都回家了,臨走前問彥青回不回,她也支支吾吾的沒有說話,我小心的推開門,房間里煙霧繚繞,我嗆的忍不住捂上嘴鼻,煙霧中,曾經那個羞澀甜美的女孩,坐在書桌上,食指和中指夾著煙,動作優雅。我站在原地,有點反應不過來,她看到我之後,也愣住了,片刻之後,她才慌忙的從書桌上跳下來,把手裡的煙扔在地上,順勢用腳踩滅。然後抬起頭,尷尬的沖我笑了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只是沖她笑了笑。然後平靜的走進宿舍,把行李放在我的書桌邊。
「你,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彥青問我。
「嗯,」我點了點頭,「反正在家裡呆著也沒有什麼事情,還不如早點過來,還可以陪張瑜。」
彥青看著我點了點頭,「那個,那個今天的事情……」
「放心吧,我什麼都不會說。」我笑著向她保證。
「謝謝你,嬌嬌,我只是,只是心情不好!」
「不用謝我!」我走過去拉住她的手,「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和我們說,我們大家可以一起想辦法,我、蘇紫和王洋我們三個加一起肯定能頂個臭皮匠,只是你別總是悶在心裡。」
彥青輕輕點頭。
其實我們一直都知道彥青最近像發生了什麼事情,總是心事重重的,而且晚上總是回來很晚,白天上課的時候常常都在打瞌睡,可她不說,我們誰也不敢問。我嘗試的問了幾次,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只能作罷。
收拾好東西,我就急急忙忙的出門了,昨天給張瑜打電話知道他今天會在世紀大廈工作,大概到晚上6點多結束。
我站在公交車站看了看手錶,已經下午4點了,從學校到世紀大廈還有好長的一段路,中間還要轉一次車。我四處張望,如果車再不來,恐怕就沒有辦法給他驚喜了。
我正急得原地跺腳,一輛銀色轎車停在我面前,車窗放下去,居然是曹景墨。
「上車!」依舊是那樣漆黑的眼睛望著我,從上次在醫院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從蘇紫那裡傳來的消息說曹景墨已經在外交部高翻局工作了,平時有課的時候才會到學校來。
「曹師兄,我自己坐公交車就好了!」我彎著腰沖他笑,我很自戀的把曹景墨的話當作是要送我的意思。
曹景墨不吭聲,卻也不離開,還真有點我不上車他不罷休的架勢,一直到後邊要進站的公交車不斷沖他按喇叭,我才急匆匆的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
「去哪?」他發動車子之後,才不緊不慢的問我。
「世紀大廈,不過你放我在明德路下車就好,我可以坐公交。」這樣就不用多轉一班公交車了。
曹景墨不說話,只是專註的開車。車速很慢。
我覺得有點尷尬,想著說點什麼調節一下氣氛,可是在我的問題都沒有得到答案之後,那尷尬壓抑的氣氛反而愈演愈烈,最後我也索性不說話,靠在椅子上看著車窗外急馳而過的街景,一會兒,居然腦袋發暈,開始昏昏沉沉的想睡覺了。
當我睜開眼睛時,曹景墨正趴在方向盤上專註的看著我,那眼神裡帶著與他的氣質極其不相符的稚氣。
我下意識的擦了擦嘴邊,還好沒有流口水。
我尷尬的笑了笑:「謝謝你,曹師兄!我下車嘍,再見!」
我打開車門走下去,我還沒站穩腳跟,曹景墨的車便疾馳出去。
我拍著驚魂未定的胸口,嘴裡叨念念著:有病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