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把那些不快樂都忘了吧

轉眼暑假要來了，我還在發愁因為要回家該怎麼給果果上課時，果果媽媽卻先提出來因為要帶果果暑假旅行，所以這兩個月的假期我可以不用來給果果上課了。（）但我還是認真的布置好了果果應該彈奏熟練的練習曲。「喬老師，能不能不要給我留作業了，我們的作業已經很多了。」果果皺著眉頭看我。我也實在不忍心：「果果，老師給你留的這些練習你能彈多少就彈多少，老師不勉強你。但鋼琴就是個熟練的過程，如果你每天彈半個小時，而李澤然每天彈一個小時，那他肯定彈的比你好。」李澤然是果果鄰居家的孩子，也是她的小夥伴，果果總是喜歡和我絮絮叨叨她和李澤然的點點滴滴，每當這時總會讓我想起我和張瑜，曾經的我們，年幼的我們。那時每當我被媽媽逼著在家練鋼琴時，他總是氣定神閑的蹲在我家門口等我練完琴了一起玩。"李澤然是彈的比我好，他的鋼琴老師說他以後能成鋼琴家。」果果一臉羨慕。我摸著果果的小臉笑道：「果果，能不能當鋼琴家真的無所謂，等你慢慢長大，你就會發現音樂的魅力。」「喬老師，那你媽媽以前也總是逼你彈鋼琴嘛？」果果問我。我學著她皺了皺鼻子：「當然了，我可比你慘多了！那時如果我彈不好，我媽媽就會穿著高跟鞋踹我屁股！」而每當媽媽踹我屁股時，張瑜總會抱住我媽媽哀求：「喬阿姨，你別踢嬌嬌，踢我吧，我屁股硬！」果果一臉驚恐，雙手抱住頭：「天啊！」我笑起來：「但是，我現在很喜歡彈鋼琴呢！」音樂本來是那麼富有靈性，富有魅力並且讓人著迷的東西，可家長總會用各種方法強迫孩子，讓孩子害怕音樂，然後再從裡邊挑出一個最好的來當音樂家。果果瞭然的點點頭：「喬老師，我一定努力練習。」「嗯！加油！」我拍拍果果的肩膀給她鼓勵。果果突然得意的說：「喬老師，給你看樣東西！」果果小心的拉開抽屜，從裡邊拿出一個盒子，她打開盒子捧出一個精緻的音樂盒。她小心的打開音樂盒，悠揚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傾斜而出。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美麗女孩隨著音樂翩翩起舞。「這是李澤然送我的！他讓我要努力的練琴。」果果壓低聲音，小心的對我說：「別告訴我媽媽哦，她不讓我隨便收男生的禮物。」我瞭然的點頭：「放心吧！」果果開心的笑著，又小心的把音樂盒收進盒子里，放回最下層的抽屜里，瑣上小瑣。我突然為自己能夠分享一個女生的秘密而感到欣喜。「老師以前也有一個這樣的好朋友！」我決定把自己的秘密和果果分享。「那他鋼琴也彈的像你這麼好嗎？他也送了你音樂盒嗎？」果果問。我搖了搖頭，說：「他不像老師這樣幸運，可以學鋼琴。他家裡沒有錢給他買鋼琴，他更沒有送給我那麼漂亮的音樂盒。」「那你們現在還是好朋友嗎？」果果揚著小臉繼續問我。「當然是啊！有些感情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即使他不能送我音樂盒，可我依然把他當作我最好的朋友！」最後還會是男朋友，是丈夫，是我孩子的爸爸，是那個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從果果家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走出小區門口，就看見張瑜的身影。「今天和果果多聊了一會兒，耽誤了！」我挽住張瑜的手，慢慢的往學校走。果果的家離學校並不遠，每次張瑜來接我，因為很想和他多呆一會兒，所以我都會執著的選擇走路。「你和一個小朋友也有那麼多話題好聊的？」他輕輕的笑。「別看她小，現在的小朋友想法可多了。」現在的孩子真的是越來越聰明了。「都聊什麼呢？」他問。「聊好多，聊她的同學，她的煩惱。對了，果果有個小竹馬叫李澤然，所以果果經常和我李澤然長，李澤然短的。」我停下腳步。他走了兩步看我沒有跟上來，也停下來回頭看我：「怎麼了？」我搖搖頭：「你知道嗎？每當那個時候，我總會想起我們倆個小時候。」看他不說話，我繼續說：「想起我們兩個小時一起上學，放學。想起你幫我揍隔壁班裡那個拉我辮子的胖子。想起我因為不認真練鋼琴，被媽媽踢屁股時，你總會幫我求情。想起……」「行了，行了！」他不耐煩的打斷我的回憶。我走近了他幾步，才發現他的臉色早已經暗沉下來，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淡淡的蒼白。「以後能不能不要再提這些事了。」他說。小時候對他來說似乎永遠是個禁忌。也許那些對我來說快樂、美妙的畫面，對他來說只是恐懼和屈辱。「張瑜，對不起！」我道歉，繼續說：「那些曾經有你的日子，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美好的！」他神情慢慢的放鬆下來：「我不想再聽那些事情。」我點頭。那些事情，一個父親對他和他母親殘忍的傷害他始終無法釋懷。童年的陰影始終和他如影相隨。「張瑜，能不能忘記那些事情？」我試探著我。他不解的看著我：「什麼事情？」「曾經的那些不快樂！」我多麼希望他能夠回到陽光下，將自己的心暴晒從此再無潮濕的角落。「不是告訴你別提了嗎？」他又一瞬間豎起渾身的刺，「我要怎麼忘？我要怎麼忘？忘記那個傢伙的皮帶抽在我身上的感覺嗎？你知道那有多疼嗎？你知道嗎？你知道當我在承受著一切的時候，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女人卻只會躲在角落的時候，你知道我對這個世界有多失望嗎？」原來他一直在恨，恨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的殘忍，更恨的是自己母親的懦弱。我的臉一瞬間蒼白，心裡壓抑的無法呼吸，看見他失控的樣子，我有多恨自己的愚蠢。像我這樣的孩子怎麼會體會到他的痛，體會他從小如何壓抑的生活。「對不起，對不起！你，你別再想那些事情了，我以後不會再提了，我保證！」看見他劇烈顫抖的雙肩，我從他身後緊緊的抱住他，臉頰緊貼在他的背脊上，他的T恤幾乎被汗水浸透。他漸漸的平靜下來，哽咽著說：「姣姣，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你，我也許早就死了，小時候為了看見你的笑臉，我每天告訴自己要努力的活下去，一定要努力！」他帶著無限憂傷的表白，當我成為一個男人生活下去的理由和動力時，我不知道應該感到無限的榮耀還是傷感。我從小聲哽咽變成了大聲啼哭：「如果可以，從現在以後的日子，就讓我來給你幸福吧！」

張瑜為我擦拭眼淚，輕輕的笑著：「傻丫頭，哭什麼？我已經習慣了！」

我不知道他已經習慣了什麼？是習慣曾經的那些日子，還是習慣了心裡那時不時要發癢發痛的傷疤？

我擦擦眼淚，也沖他笑，他看著我，我看著他，昏暗的燈光下，一片寂靜，只是偶爾從身後的花叢中傳來幾聲蟈蟈的叫聲。這樣的場景多麼適合發生些浪漫而激情的事情啊，我的心狂跳，居然有些期待，那心裡**裸的期待讓我羞紅了臉。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了，我

們連手都很少拉，偶爾的擁抱，還都是我先抱他的。

他向我傾身，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最後那張稜角分明的唇卻印在了我的額頭上。

我有些失落，我很想對他說：王子，你的唇可以再往下一些。可我欲言又止，最後始終是沒有說出口。

「還好，你還有些羞恥心！」

當我給王洋講起這件事時，她是這樣說的。

「那我們在一起這麼就，什麼都沒有發生正常么？」我眨著迷濛的眼睛看著王洋。

「對別人來說不正常，但對張瑜來說很正常。」

「為什麼？」我不解的問。

「因為他就不是個正常人！」

我瞪了她一眼，轉身出了宿舍。

剛從宿舍樓下的小超市出來，就看到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

「徐師兄，你在做什麼啊？」我看著那個站在女生宿舍樓下細細嗦嗦不停忙碌的人。

「求愛啊！」

我嘴裡的一口薯片硬生生的噴了出去。原來真正的奇葩在此處。

「你這是給王洋求啊？」

徐勁抬頭認真的點頭。

我看著地上那堆蠟燭趕緊沖他擺手，「別，別，千萬別！王洋不喜歡這，這麼激情的方式！」

「我的舍友說，是女生都會喜歡的，我一定要試試！」

可王洋她不是女生，她是女王我已經完全能預料到徐勁的悲慘結局了。

我看到他一根根的把蠟燭擺放整齊，又一根根的點燃，那認真的模

樣真的令人感動。

樓下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著，笑著，我也站在旁邊，壞心的想看熱鬧。

不一會兒，蠟燭映紅了徐勁的臉龐，他開始沖著樓上大叫，「王洋，王洋，我愛你——」

我的薯片在一次噴出老遠，這台詞真是糟蹋了這浪漫的場景啊！

樓上傳來了王洋歇斯底里的叫聲，「徐勁，滾蛋——」

「王洋，王洋，我愛你！」他接著喊，於是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有看笑話的，有感動的。

407宿舍窗戶打開了，黑乎乎的一個頭顱探出窗外，十幾秒之後又不見了。

正當我拿著薯片準備上樓時，王洋氣沖沖的衝下樓，如一陣風一般從我身邊吹過。我回過頭，看見王洋正發瘋一般的一腳一腳的踹飛那些蠟燭，一邊踢一邊嘟囔著：「我讓你喊！我讓你愛！！！」

我同情的看著徐勁，他卻一臉淡定的站在旁邊看著王洋發瘋。我再

一次服了這位經的起風吹雷劈的學長，我想說，他才不是個正常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