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穿越前夕

走了沒多久，再抬起頭已經能看見不遠處小樹林間冒起的兔子樣式的鞦韆，預示著馬上就要到學校了。我家離學校很近，大概也就步行10分鐘的樣子。

在鞦韆的小公園裡，有一幕引得了我的注意，三個個高、胖瘦不一的小學生模樣男孩正圍攏著一位小女孩踢罵。

女孩死死抿著嘴唇，眼眶泛紅，但硬是板著張面孔沒有哭出來。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這一幕使我回想起了我初中時的生活……我不想多想，晃了晃腦袋，準備快步離開。

路過時，女孩向我投來了求助的目光，我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我們四目相對，從中就像看見了中學時我的影子。

男孩們察覺到了背後的身影，轉頭看向我，我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們，很快他們畏懼起我的視線，縮了縮身子，小聲罵了兩句，就拍拍手離開了，女孩向我點頭致謝，明明我什麼也沒有做。

正準備離開，身後傳來了咯咯的笑聲。

「喂！」那個人叫我。

我回過頭去，面前的是一位大學生模樣的女生，穿著潔白的娃娃領襯衫，深色的牛仔褲，此時正在朝我揮手。

她毫不拘束地上前來勾住我的肩膀，「好久不見啦！」說著，不知輕重地拍拍我的後背。

「是你啊。」我小聲。

眼前的這位女孩我初中時就認識她，但至今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姓楊。估計她也一樣吧，我們有時會在這條街上偶遇，之間就用你啊我的稱呼，也未覺得不妥。

不過最近已經好久沒見到過她了。要說我和她的交情，說來可能有點奇怪。

楊她對於心理學很有研究，雖然所讀專業並非這個。在我中學時，被欺負地悶悶不樂坐在千秋上放空時遇到的她……也就是從初中起，我越來越不愛與人交往，並且時常一副冷漠的樣子。

那時楊一直對我說要去看心理醫生，但爸媽不怎麼管我，我也比較反感。於是楊就擔當了輔導我的角色。

雖然在我看來就像過家家一樣的扮演遊戲，但閑來無事也就配合著她。

其實我並不覺得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好，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只是不想接觸別人也不希望別人來打擾我。

「最近過得如何了？都好久沒見到啦！」她套近乎般地靠上來粘著我的手臂。

「還不錯。」我說。

「你就只會說這句。」她鼓起兩頰，拉著我往前走，「有交到朋友嗎？」她問。

我搖頭。

她似乎感到詫異，「為什麼不找朋友呢？」

我拍了拍劉海，心不在焉，「覺得麻煩，也沒什麼必要。」

要是換做以前，楊大概會氣鼓鼓地給我來一大通洗腦，但這次意外地她只是頓了頓就繼續與我往同一個方向走。

「一個人是難以活下去的。」她說。

我轉過頭看向她的表情，她微笑著望向天空，察覺到我的視線便眯起眼睛沖我笑。

我尷尬地搖頭，「我不這麼覺得。」

她爽朗地笑出聲，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腦袋，我皺著眉頭看她。

「你還是小孩子啊！」她說。

我點頭，無所謂的表情，「經常被這麼說。」

「不過看得出來是個溫柔的人，所以不會有問題的。」

我驚詫，從沒被人這麼評價過，因為我覺得自己很冷漠自私。

-

兩年前，父母離婚前曾有段時間每天都在大吵特吵。那時的場景現在還記憶猶新。

放學回家后的屋內冷冰冰的，好似一切都停止了呼吸，只有突然暴跳起來的謾罵聲。

一開始我還會掉幾滴淚。後來沒多久我就開始擦掉淚，一回家就躲進房間打遊戲。不斷的告訴自己別人的事與我無關，何必為他們傷心呢？說到底除了我自己，其他人都是「別人」。

這麼一想就好多了。每天仍然過的逍遙自在，只是屋外有點吵罷了。

那會兒和父母碰面的機會大概只有在飯桌上。他們往往那時都不給對方好臉色，有時還會爭執幾句。然後見我在就楸住我問誰對誰錯。而我就會擺出一幅剛回過神來的樣子，說：「啊？你們的事關我什麼事啊？」然後默默地把飯吃完。

回頭回房間時就會聽見媽媽罵我沒良心。不過這也對我造不成什麼影響。

在校也和同學沒有什麼交集，連父母吵架離婚我都熟視無睹。這樣的我恐怕和「溫柔」扯不上什麼關係吧。我默默想，不過對我來說也無所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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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倆到達了學校門口，楊與我同路，雖然不知道她要去哪兒，我也沒有多問。

剛站到校門口，余夕就發現了我，朝我揮手叫我名字。楊好奇地問：「說起來不是已經暑假了嗎？你來學校幹嘛。」

「參加一個羽毛球比賽。」我說。

「有進步嘛~」她嘿嘿笑了，「知道參加集體活動了啊。」

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我很不情願，估計會掃她興，於是我只是默默點頭。

楊看了一眼朝我揮手的余夕，從背後推了我一把，我回過頭時她已經走遠了幾步，背著光，看不清她的面孔。她用手作喇叭狀對我喊：「和大家搞好關係吧！」

我站在原地愣愣地舉起手也揮了下。

距離校門口最近的是A幢教學樓。是幢還沒有拆的老教學樓了，爬山虎覆蓋了半個樓面。

余夕就站在那個樓下，見我走近笑盈盈地靠過來與我打招呼。

「早上好。」

我點了點頭，「早。」接著就從口袋中抽出剛剛買的發繩遞給她，「給。」

「謝謝啊！」她眼中冒起閃閃的光，從我手中接過發繩，開始用手抓著頭髮往後梳紮成馬尾。

余夕是我們班一位長得很漂亮的女生。天生就帶著淡棕色的披肩捲髮，薄薄的劉海很乖巧地貼著額頭。水靈的眼睛，細細的雙眼皮，高挺的鼻樑，小巧又弧形恰到好處的嘴唇，以及上嘴唇左邊一顆淡淡的痣。標準的美女面孔。

因為很羨慕她的長相，我輕而易舉就能描述出來。

不僅長得好看，還是學習運動全能。老實說我挺崇拜她的，性格也好。在班裡屬於女生團體中的中心人物。大家都喜歡她都想和她成為好朋友。雖然我本人和她是沒有過多的交流啦。

僅僅是崇拜罷了，只是有一種「如果可以的話也想成為那樣的女生啊」這樣的想法。說到底我和她大概是無緣的兩種人。

一時我盯著余夕的側臉發愣……我的長相要怎麼說呢，應該就是所謂的普通，明明皮膚不黑臉不大眼睛也是雙眼皮，鼻子的形狀也不難看，嘴唇也小巧，可湊一起偏偏變為了一張丟人群里看不見的臉。

見我盯著她看，她回過頭沖我笑笑，開始找話題聊。

「哎，林欣，你有看最近新播出的電視劇嗎？叫《無法錯過的愛》！」

啊……光是聽名字就是我完全不感興趣的那種電視劇。

我搖頭作回答。

她似乎仍很歡快似的接著說，「超級有趣的耶！講的是一對男女冤家，明明互相討厭著對方，卻總因為各種巧合碰面！前半部分超級搞笑，後半部分感覺會虐呢……」

見我沒太大反應，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抱歉啊。感覺林欣應該對這種電視劇不感興趣。」

「也不討厭啦。」我撓著臉頰邊的碎發，擠出笑容。

完了，話題又接不下去了，空氣尷尬地好似都快凝滯一般。老實說我很怕這種情況，因為不知該如何解決。女生間一般會聊什麼呢……？我不知道。

不過余夕似乎完全不這麼覺得，哼著小曲，有一句沒一句和我扯著話。

她不覺得尷尬嗎？可能是硬裝出來的模樣吧……和我這種人相處大概會很累。我抱歉地想，只希望朱曉霞和老師能儘快出現。

「說起來……林欣，你的頭髮好長啊！」她發出感概，並且側過臉保持著可愛的微笑看著我。

我慌忙移開視線，伸出手在背後抓了抓，確實很長。明明已經紮成高馬尾，馬尾的長度卻還能及腰。這大概是我的唯一特點吧。

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我點頭道，「嗯，確實呢。很礙事，正準備剪。」

「為什麼要剪呢！？」余夕似乎顯得非常驚訝，「留這麼長花了很久吧，多捨不得啊？」

「是……是嗎。」

……

雨已經停了，抬頭望向天空，仍然陰雲密布，可能過會兒還會下雨吧。空氣潮濕，整個人都很不自在。

校門口傳來一個歡快的聲音。抬起頭，看見了朱曉霞的身影。因為她沒穿校服，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見她拖著雪白的坡跟涼鞋，穿著藍與白相間的蛋糕裙，正一邊揮手一邊朝我們這邊走來。

「喂喂，我們是去參見比賽的誒！」走近后，果然被余夕說了一句。

「沒事啦沒事啦！校服我也有好好地帶著啊！在這裡！」說著她晃晃手裡的包，眯起微微上挑的眼睛，「新買的，就是想先穿給你看一下。」接著在余夕面前轉了個圈，問道：「如何？」

余夕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那不還得換衣服多麻煩啊，真是的。」

「啊啊~我都不嫌煩呢！」說著，她又湊近余夕耳旁，用旁邊的我也能聽見的聲音說，「等比賽結束了我決定要去見那個人！」

「你莫非要和……」余夕捂著嘴驚訝道。

「對對！就是他！啊啊啊啊，說出來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很支持你們哦。」

「嗯嗯。」

……

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朱曉霞回頭沖我打了聲招呼，我也點頭回應。

我靠著牆壁望向校門口處以及兩旁銀杏樹的翠綠葉子，不能更習慣了的風景，耳旁還傳來陣陣歡快清脆的談笑聲，像風鈴一般，叮叮咚咚碰撞在一起。

我還是挺享受此時的光景的，雖然加入不了談話，但卻被她倆的氛圍所感染。

天氣還稍有燥熱，我閉著眼睛，不知不覺心情就如雨過天晴一般冒出了一張金燦燦的笑臉。

……

之後如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話。

我和這兩個女孩大概永遠是擦肩而過的關係，永遠是不會有一點共同話題，永遠不會有一絲重疊在一起的地方。

用各自完全不同的方法享受著青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