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四章 新草學院
承帶我離開了儲物室。
外面已經是黃昏，我回去宿舍，換了一套正常點的衣服。白T恤和黑色的中褲。據說是承以前的衣服。
總算不用躲躲閃閃，我直接和他走在學院的道路上，與流一會合。流一聽說了我們剛才的事，也是一臉驚訝，不可思議。
傍晚的學院十分漂亮，夕陽西斜，淡橙色的餘光蓋過了宿舍對面的小花園，原本硃紅色的地磚都隨之紅了面孔一樣。
我雖很想儘快去找余夕她們。但聽說要六點半才能出去，所以現在只好跟著他倆去吃飯。
那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天，不知道余夕她們有沒有事。我實在不想多想，用力地晃動腦袋。
走在路上，不時有人向我投來奇怪的眼神。可能就如承所說那樣，有些人能感應到我沒有「特殊能力」。不過還好，沒有奇怪的人來一問究竟。
餐廳很豪華，雖然我早有預料，但真當走進去時還是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雖不是金碧輝煌，但十分寬闊整潔，棕色的瓷磚也乾乾淨淨的。人很多，但不擁擠，秩序很好。用餐是自助的。各式各樣的中式飯菜麵條，也有西式的牛排漢堡，蛋糕之類的點心也有。
對於已經幾天沒吃過一頓好的了的我來說，口水都快流出來。
我一路跟著承和流一走，望著這些賞心悅目的食物，咬著嘴唇硬忍。雖然那些精緻漂亮的小蛋糕很吸引我，總覺得怪不好意思，我又不是這裡的學生。
前方的承和流一突然停下了腳步，我這才跟著停下。
好像是有誰來了？從他倆的背影后我踮起腳尖看。
是兩位身材勻稱的女生，穿著學院的制服。順帶說下，女生的制服也是白色襯衫，下身是灰色與粉色相間的格子裙，除此之外還有周圍鑲著兩層細細金邊的櫻桃粉領結。
那兩個女生像發現獵物般，上前圍住流一，拉扯著他嚷嚷：「流一流一！今天我們小組嘗試了新的蛋糕，要不要試試看！」
而流一則一副為難的表情，可女生卻完全沒發覺一樣，像對唱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繼續拉扯他。
良久他終於嘆口氣，舉高手投降，「知道了！我嘗嘗看！」接著極其不甘地回過頭閃現一副哭喪的臉，隨即被拉走。
「他很受歡迎啊……」我自言自語。
「嗯，而且不擅長拒絕人，經常就會變成這樣。」承幸災樂禍地笑。
不過確實長著一張受女生歡迎的臉啊。我默默想，不過對比起來承也不差啊。想著我就悄悄瞥了他一眼，也想起了方才承的教科書上那些咒罵的話語，他大概和同學關係都不好吧。
我跟著承，看他拿了炒飯和炸雞腿，我也跟著拿了這些。
吃飯時沒有多說什麼。我悄悄抬頭打量了下承，說來奇怪，他剛剛受的傷已經幾乎看不見……這也是什麼特殊能力嗎？
還有啊，他好像還說見過我，雖然我是完全沒印象，但面前的這張臉……總覺得……總覺得……好吧我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感覺。
「別老盯著我看啊。」他頭也不抬。
「啊！嗯。」被他提醒我才回過神，低頭吃飯。
「別吃太多，待會兒會不好活動的。」他指了指我的空盆。
「嗯……」我隨即應答，但立馬反駁，「哪裡吃多了啊！」剛駁完，便低頭看了眼，原本被我特意蓋得高高的一大盤炒飯，此時已經被一掃而空。
我不好意思地垂下面孔。果然已經……太久沒吃頓像樣的飯菜了！
吃完后我們就直接朝學院大門走去。此時天已經漸漸發黑，但未完全暗下。
我還是不怎麼認路，只是跟著承走，沒一會兒就到了大門口。流一還沒有來。
我回過頭望著學院，道路的顏色在夕陽下顯得十分柔和，兩旁的香樟樹隨風輕輕搖曳著，發出細微的嘩嘩聲。
流一不久就小跑著過來了。
承看著他的樣子，玩笑般地問：「如何？好吃么？」
流一一邊喘著氣一邊擺擺手，「別提了。簡直……黑暗料理！」
承笑了出來，「這都第幾回了啊？」
我站在旁邊看著開玩笑的他們倆。看來，至少承和流一的關係很好。
像上次一樣，學院的大門開了一條小縫，我們就出去了。
昨天回來時沒有仔細觀察學院外的道路，這次仔細看了一下。對比起那些殘破的街道，學院外的這條道路還算完好，雖路面也有點坑窪，兩旁的槐樹顯得暗沉沉，且和華麗的學院有點格格不入。但我現在也已經接受了這種反差。
沿著這條道走了五分鐘，一個拐彎就再次到了殘破的街道。
天還沒完全暗下，夕陽靜靜籠罩著這些斷梁殘壁，街道上此時還有零星的幾個人。用破舊木牌掛著「小賣部」三字的店鋪也還開著。店內的老頭看我們走過，只是抬起沉重的眼皮瞄了我們一眼。
街道上沒有多餘的聲音，談話聲都沒有。有的坐在屋口發獃，有的慢慢吞吞地朝一邊走著。大家唯一相同的就是，看見我們會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一眼，接著就又低下頭。
感覺真是壓抑。
我邊走邊環顧，接著又看了一眼走在我前面的承和流一。他們似乎早已習慣這種氛圍，沒有多看周圍人一眼，就自顧自走著，高昂著頭步伐堅定地。
每刮過一陣風，地上就會隨之揚起好幾層灰塵。整個世界都似乎是灰濛濛一片。
——「救救我們吧！」
背後穿來涼颼颼的聲音，我一個冷戰，正下意識的回頭時候……
突然「嘩」地一下一個人影——承在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擋在了我背後，用手中蒼白的長刀刀背，擋住了一個老婦人向我伸來的手。
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看到了老婦人手裡抱著的嬰兒全身都是青色的，只有嘴唇微微泛白，似乎早已沒了氣息。再仔細一看老婦人，從褐色大衣中露出的手骨節分明，像是爬蟲類動物一般的皮膚，透著股深青，連脖子也是……似乎這個顏色正想要覆蓋她的全身。
我驚到了。
老婦人被刀背擋住的手慢慢放下，就嚶嚶哭了起來。
流一吐了口氣，說了句好險。
承這才收回刀，向她低了低頭，便轉身繼續走了。
「那人是怎麼回事？」我急匆匆跟上他們的腳步。
「青蠅病。」承回答道。
流一在一旁補充，「是被一種叫做飛蠅的「憐」咬到後會得的病。會死的哦。」
承點頭，「而且被觸碰的話會傳染。」
我嚇得一顫，趕忙回頭確認下那人有沒有跟過來。
這個世界真的太危險了！
接著我又猛然想起什麼，問，「我們不會也碰到那種「憐」吧！」
承說：「放心吧。那是種很弱小的憐，一般不會主動接近能力者。」接著他戲謔似的回頭看看我，「不過你的話……還確實有點危險啊。」
我猛地抬起頭一臉驚恐看他。
接著一旁的流一哈哈笑了起來，「你別嚇她啊。」接著轉頭跟我說：「飛蠅一般不是在受到威脅時不會咬人的，而且這個地方飛蠅還是很少見的。」
我這才僵硬地點了點頭。就算這麼說還是很恐怖啊。萬一被咬到了可就必死無疑了啊，還是那副恐怖的樣子！
想著我回過頭去，老婦人的身影已經化為一小點，仍是蹲坐在地，低垂著頭。感覺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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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繼續朝山的方向走，腦海中仍然思考著雜七雜八關於「憐」的事。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其他稀奇古怪的「憐」？
承和流一還是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頭，盯著承手中蒼白的長刀刀尖邊走邊發愣。
突然！細刀的顏色變成淡紅，繼而又變為深紅，接著啪嗒一下，化為一灘血液四濺開。
「啊！」我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猛地朝後跳開。
承沒有回頭，靜靜說：「別大驚小怪的，這是我的血。」
我匆忙點點頭，快步跟上他們的腳步，但還是不解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流一開口，「青龍的血液能化為武器。」見我不解他又補充，「承能獸化為青龍，是一種非常強大的物種。」
「別說了！」承小聲插嘴，我立馬安靜下來，但流一好像沒有聽見，仍說得津津樂道。
「青龍的血液是特殊的，能化為武器，除此之外另三隻神獸的血液同樣也是特殊的！」
「別說了！」承終於忍無可忍大吼。
流一這才住嘴道歉，「對不起，不知不覺就……」
承搖了搖頭，「沒必要讓她知道太多。」接著就加快步伐。
我沒有繼續問下去，三人再次恢復平靜。
青龍……？
我還是忍不住在腦海中嘀咕。
承之前有提到過，他的能力是獸化。獸化的話，應該就是能變成某種動物吧？
青色又堅硬如鐵的鱗片，蛇一般令人畏懼的金色瞳孔，以及最昨晚看到的那蒼白滲人的犄角……確實是龍的樣子呢。
青龍的話，應該是神獸一樣的物種吧？應該非常強大才對……可為什麼承好像對此很反感的樣子？
我不知道也不敢多問。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了，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就如我昨天來到這裡時一樣，暗沉沉靜悄悄，只有我們的腳步聲在回蕩。
遠處傳來狼的吼叫聲，我不禁縮了縮肩膀。
希望余夕她們平安無事。